第161章
捫心自問，港城人對顧敘評價一向很好。
大家都夸他是貴族紳士，品行端正，舉止優(yōu)雅從容。但沒人會天真的以為，他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全是老先生的扶持。
老先生培養(yǎng)起來的接班人，手段不會干凈到哪里去。
高院長認了。
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
“等一下，我把報告發(fā)給阿淮�！�
十分鐘后，賀之淮粗略看完，和幾位院長又再三確認了一遍。
最后才轉(zhuǎn)身看向沙發(fā)上的顧敘。
鏡片下那雙黑眸銳利，唇邊的笑夾雜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似乎也沒有特別在意這個回答。
眼眸中看不出期待，只有一絲興味。
畢竟無論如何，都是要死的。
回神，賀之淮輕輕搖了搖頭，“不行了。”
98第245章
心臟移植
“心力衰竭�！�
賀之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導師，“老師，阿爺年紀已經(jīng)不適合再進行心臟移植了。這一點，您應(yīng)該比我清楚�！�
“而且，受體與供體需要血型一致，身高體重心臟大小匹配。”
“您不要告訴我，你們選中的是顧緲�！�
高院長也嘆了口氣，這一反應(yīng)已經(jīng)證實了賀之淮的猜測。
“距離我們?yōu)槔舷壬鷮ふ疫m合的供體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了。上個月我們發(fā)現(xiàn)了適合的供體，原本準備移植手術(shù)，但供體那邊突然出了問題�！�
“誰？”
“黎宗義�！�
聞言，越嵩蹙眉，“黎宗玉的……弟弟？”
也就是黎嘉和顧緲的叔叔。
“對�！�
高院長點頭，“他年紀符合，可惜上個月突然失蹤。”
“根據(jù)基因篩選，我們認為他的家屬也可以成為供體�！�
“但他至今未婚，并沒有兒女。而他的哥哥黎宗玉已經(jīng)五十幾歲，一是在年齡上不方便動手，二是……對方的身份地位也不太方便�！�
“原本老先生決定從黎宗玉的女兒黎嘉身上下手。非常巧合的是上周老先生給了老袁兩份毛發(fā)樣本�！�
越嵩總算理清了前因后果。
“所以，老先生認為對黎嘉動手風險太大，而顧緲也是黎家人，但目前黎家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相比之下，她是個很適合的供體�！�
“是的�！备咴洪L繼續(xù)說：“其實選中顧緲風險更大，我們也在猶豫階段，看看能不能找到更適合的。”
“我們也曾勸告過老先生，表示顧緲的心臟并不是最適合的。她雖然年輕，沒有疾病。但體型差距是個不穩(wěn)定的因素。奈何，老先生時間不多了，特別是這兩日，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
賀之淮猛地轉(zhuǎn)過身，手里的報告摔在地上，他胸膛起伏，“可是老師，心臟移植要求供體必須在腦死亡的狀態(tài)下，而顧緲是活生生的人！”
“我當然知道�！备咴洪L：“所以我一直在拖時間！是我想違背原則嗎？是老先生不要她活！是她運氣差！如果不是我在拖，按照老先生的意思，今天早上她就已經(jīng)死在這里了！”
“今晚動手，是老先生的意思�！�
“一方面是因為他的身體確實撐不住了�！�
“另一方面是因為老先生發(fā)現(xiàn)黎嘉和顧緲的接觸頻率不太正常，特別是今晚她們在一起。擔心被黎家發(fā)現(xiàn)顧緲的身份，所以……”
深吸一口氣，高院長看向自己的愛徒，“阿淮，我比你要感到慶幸。慶幸你今晚出現(xiàn)的這么及時�！�
“有些事，不是我們可以阻止的�！�
“這段時間，我也曾想過要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你。可惜，老先生盯的格外緊�！�
“我知道越總見過我女兒。但這件事我女兒的確不知情。我不想我的家人被牽扯進來�！�
——
樓下，祁聿無聊的擺弄著手機。
蔣清時也在閉目養(yǎng)神，如果不是掌中的佛珠在撥動，真的讓人懷疑他已經(jīng)睡著了。
相比之下，平日里沉穩(wěn)的黎嘉卻顯得有些急躁。
已經(jīng)過去半小時了。
黎嘉起身。
她一站起來，對面兩個男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目光追隨過去。
見她一言不發(fā)，徑直走向電梯。
但很快，被顧敘的人攔了下來。
“把顧敘叫下來，不然，讓開�！�
對面的人紋絲不動，“黎小姐，顧總在忙。今晚不一定有時間見你，你可以先回去，改日再來�！�
都是油鹽不進的主兒，祁聿笑著看戲。
見那邊僵持不下，他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黎總，還是回來坐吧。與其和他們吵，不如省省力氣待會兒抽顧敘一耳光�！�
“哦對，還有那個姓越的王八蛋�！�
“顧敘一巴掌，賀之淮兩巴掌，越嵩更是降龍十八掌�！�
“賀之淮？”黎嘉回頭，“這件事和他也有關(guān)系？”
“不知道。”祁聿攤手，實話實說：“我只是單純看他不順眼。”
“……”
前廳內(nèi)安靜了一瞬，秦助理尷尬的笑了笑，這種嚴肅場合還能這樣肆無忌憚開玩笑的，也就只有他家少爺了。
瞧著沒心沒肺的。
突然，他視線一轉(zhuǎn)，看到了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越嵩。
“越總！”
這一聲成功驚動所有人。
越嵩沿著樓梯下來。
蔣清時黑眸睜開，緩緩瞇起打量著那抹身影。
趁人不注意，男人撥動手串的手指停下，微微抬起。
承安接到暗示，反應(yīng)迅速的走上前。
越嵩還在思考。
從樓上下來他故意沒乘電梯，就是在想事情。
他步伐緩慢，也沒注意到周圍的環(huán)境。
待他發(fā)現(xiàn)承安靠近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一拳直接砸中面門，第二拳緊接腹部，一拳下去肋骨直接斷了。
第三拳還沒落下，小李匆匆趕來，直接攔下來。
阿生啐了一口，用粵語罵了一句承安，連忙扶起倒地的越嵩。
承安低頭看了一眼面前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小姑娘，蹙眉。
對方擺出一副戰(zhàn)斗姿態(tài)，看樣子是想和他過兩招的意思。
倒不是他看不起人，只是確實不想和一個小丫頭片子動手。
“行了行了�！逼铐策m時出聲，優(yōu)哉游哉的站出來當和事佬�！鞍パ�，他又沒什么錯。打他有什么用�！�
“蔣清時，不是我說你，這么多年了你做事還是那么沖動。搞清楚再動手啦�！�
“……”蔣清時目光移到他臉上，那眼神像是要將祁聿千刀萬剮。
秦助理輕咳一聲，默默移過去擋住那道駭人的視線。
不過該說不說，他家少爺確實欠揍。
搞得好像剛剛說降龍十八掌的不是他一樣。
祁聿上前，幫著阿生扶住越嵩，一邊嘆氣一邊幫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哎呦沒事兒吧？”
“大老粗下手也沒輕沒重的。”
說著，手上用力。
越嵩眉頭一擰，倒吸了一口氣冷氣。側(cè)目看向他。
后者大大方方的對上他的目光，笑的單純無害，“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要不我?guī)湍闵先ソ袀�醫(yī)生來檢查一下？”
“……”
98第246章
婚前協(xié)議
樓下，黎嘉沒空管他們幾個有什么新仇舊恨，她只在意老先生的目的。
越嵩被阿生扶到一旁坐下，緩了緩才回答她的問題。
“老先生讓我?guī)齺砀鄢堑臅r候，確實答應(yīng)了不動她。只要顧敘按照他的要求盡快完婚，他就會放了顧緲�！�
“他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還是在你們黎家人身上�！�
“老先生這次要她死，不是因為顧敘。是陰差陽錯，被你們牽連�！�
“你小叔，人在哪里？”
黎嘉眉頭一擰，“他在東南亞，在做一些生意，很久沒回來了。有什么問題？”
“老先生要他的心臟，本來要死的人是他。最后沒辦法，才選中了顧緲�！�
越嵩說話很慢，一喘氣傷口還在疼。
他看向斜對面的蔣清時，始作俑者神情冷漠，宛如佛子一般無情。
越嵩抿緊薄唇，“今天的賬我記下了。”
早晚會還給他。
蔣清時沒有理會他，眼神淡漠。
反倒是承安，上前一步，“今天就可以算個清楚�！�
“別搗亂。”祁聿擺擺手，讓他們都滾蛋。在剛剛聽越嵩說話時，他就收起了臉上的玩味。
“老先生知道顧緲的身世了？”
“是�！痹结試@氣，“也不奇怪。老先生向來警惕，只要懷疑，就會立刻付出行動。哪怕這件事再不合理，他也需要看到證據(jù)�！�
“更何況，這兩日黎嘉和她接觸確實有些多。”說著，越嵩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黎嘉，道：“你查顧緲身份的事，早就暴露了�！�
“動作太大，老先生被驚動了。”
“你小叔是供體的第一人選，你是備選。但目前一個失蹤，一個不好下手。所以顧緲出現(xiàn)的剛剛好�！�
“心臟移植，供體死后應(yīng)該不能再進行了吧？”祁聿提出質(zhì)疑。
“是。所以剛剛老先生的人在追顧緲，沒想要她的命。他們要抓活的�！�
“……”
抓活的，然后做什么？
祁聿臉色微變，好半晌他笑了一聲，“活了將近三十年，也算是親眼見過活閻王了�！�
語罷，他站起身。
顧敘的人上前阻攔，被他一把推開。
“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少在我面前礙眼�！�
“再靠近一步，今晚你們就和上面那個老東西一起走�！�
“……”
男人眼神鋒利，說出口的話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蔣清時拄著手杖起身，祁聿以為他要跟上去一起。沒成想，這狗東西徑直往門外走，頭都沒有回。
承安等人反應(yīng)迅速，跟上一起離開。
他們一走，前廳頓時空曠了不少。
祁聿收回目光，踏進電梯。
電梯門關(guān)閉前，一只手伸進來擋住，兩側(cè)的門感應(yīng)到物體，向兩側(cè)打開。
是黎嘉。
祁聿單手插兜，姿勢懶散的的倚靠在電梯內(nèi)，他身材本就優(yōu)越，這一幕更像是男模拍片，氣場全開。
見她要進來，祁聿不似剛才那般諂媚，唇邊的弧度顯得冰冷無情，“還是別上去了�！�
黎嘉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沒理會他的話。
下一秒，祁聿又道：“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是回去和你的父親商量顧緲的事。”
“你剛剛也聽到了，她是被你們牽連。你父親，也該表個態(tài)吧�！�
黎嘉聽懂他的暗示，“她還沒有想好�！�
“那是她的事。在那之前，你們的態(tài)度很重要�！�
“你很希望她回黎家？”黎嘉蹙眉，眼神試探，“他們可不太希望，你似乎不一樣�！�
“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我是最懂她的人。”
“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沒有聊過。但我知道，如果你父親的態(tài)度明確，那她還是很愿意接受你們的�！�
“一個人流浪了太久，才會這樣小心翼翼�！�
“但哪怕再謹慎小心，內(nèi)心還是極其渴望能有一條后路。”
“她嘴上說什么，不需要家，不需要家人這種話……”
“你聽聽就好了。”
“她怎么會不期待�；蛘哒f，她比你們還要期待團聚�！�
“只是，她這么多年距離親情太過遙遠。所以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
“只要你們對她的感情足夠堅定，她會和你們相認的�！�
“其實，要問我本意的話，我也不希望太多人分走她的注意力。感情這種東西，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很難做到同時兼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