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這話說得誅心,頗有挑撥離間之意,就連孫青都看了他一眼,鬼面人登時怒不可遏,就在這時,黎越卻提劍縱身而起,直朝鬼面人撲了過去。劍勢銳不可當(dāng),殺意凜冽,直指他脖頸。鬼面人未料到他還有反抗之力,脊背都是一涼,握槍相擋之下,劍尖已經(jīng)逼近。
千鈞一發(fā)之際,斜斜殺出一柄斬馬刀揮下?lián)踝�,狹長刀身一蕩,一條手臂直接飛將了出去。
長劍落地。
槍尖也自黎越胸膛一穿而過。
剎那間,黎越來不及感知到痛,恍惚里竟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黎越——”幻覺一般,他偏頭看了眼,竟隱約看見徐英去而復(fù)返,黎越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個傻子。
徐英看著槍尖穿過黎越胸口時,腦子登時一片空白,幾欲瘋狂。他身后是急急趕來的周庭和所率援軍,孫青瞇起眼睛,對鬼面人道:“走�!�
鬼面人心有不甘,卻也不是戀戰(zhàn)之時,不再糾纏,翻身上了自己的馬,抽身而去。
徐英抖著手下了馬,腿一軟,險些跌倒,他看著血人似的黎越,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跪了下去將黎越抱起,“黎越,黎越——”
“軍醫(yī)呢,叫軍醫(yī)!”
他六神無主,眼睛通紅,“黎越……”
黎越渾身都是傷,臉色白得嚇人,有那么一瞬間,徐英幾乎覺得黎越已經(jīng)死了。
黎越艱難地吐出一口氣,說:“……蠢貨,回來做什么?以后別這么意氣用事了。”
徐英嗚咽了聲,再控制不住,眼淚落了下來,“黎越,你挺住,軍醫(yī)……我?guī)闳タ窜娽t(yī)�!�
黎越吃力地?fù)u了搖頭,說:“我活不了了�!�
他望著暗沉的蒼穹,雨不知何時小了,灑在臉上,竟少了幾分咄咄逼人之勢。黎越說:“……徐英,雨小了�!�
徐英壓住眼睛的濕意,咬緊牙根,應(yīng)他道:“雨小了,我們一會兒就回去�!�
黎越聲音微弱恍惚,道:“瑞州應(yīng)該也下雨了吧,黎清想種海棠,正好……正好能種了�!�
他眼中突然煥發(fā)出光彩,拿著血淋淋的手抓住徐英的手臂,說:“徐英,幫我照顧黎清,照顧他。”
黎越說:“別讓我爹把他嫁去梁都,去了梁都……他會死的�!�
徐英泣不成聲,說:“你弟弟……你自己照顧,我不照顧——”
黎越攥緊他的手,道:“幫我看著他,啊?答應(yīng)我,徐英……”
徐英哽咽道:“好,我?guī)湍憧粗粗枨��!?br />
黎越似是放了心,攥緊的手指也松了幾分,他望著穹頂濃黑的云,仿佛看見了一道纖瘦的身影。臨出征前,是黎清替他收拾的衣裳,一邊整著衣服,一邊碎碎叨叨,“哥,再帶兩身衣裳吧,我聽說豐州亂得很,萬一你們戰(zhàn)事緊張,衣服壞了都沒人替你縫。”
“你去年新做的那身夾棉的里衣呢?”
黎越說:“底下吧,別找了,”他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去玩的,打仗講究不了那許多�!�
黎清細(xì)聲細(xì)氣道:“有備無患嘛。”
黎越只好由他,過了一會兒,抓著他的手將他按在床邊坐著,道:“行了行了,轉(zhuǎn)了這么久,眼睛都花了�!�
黎清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坤澤臉小,圓圓的,有種綿軟的肉感,白兔子似的,看得黎越手癢,伸手就揪著肉搓了搓。黎清脾氣也好,笑盈盈地看著黎越,任他將自己的臉頰揉紅了。
黎越看著他,眼神柔和下來,道:“別怕,哥哥不會讓爹將你嫁去梁都的,你好好待在家里。”
他這些年總是比別人拼命些,想著立功,努力往上爬搏個前程,為自己,也為黎清。
黎清乖乖點頭道:“嗯!”
黎越說:“我已經(jīng)尋好了哪兒的海棠花苗好,等開春,天氣回暖,就能栽下了�!�
黎清抿著嘴笑,說:“好,哥,你院子里也栽幾株吧�!�
黎越笑道:“成,不過你得給我照看�!�
黎清嘟囔道:“你帶回來的東西不都是我照看的嗎?”
黎越哈哈大笑。
懷中人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徐英呆呆地看著黎越,再忍不住,痛哭失聲。
還是那個平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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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臨舟發(fā)覺他帶回家的那個孩子黏他黏得厲害,好像認(rèn)準(zhǔn)了他似的,活像一條小尾巴綴在他身后,他去哪兒,那小孩兒就跟到哪兒。若是段臨舟不愿他跟著,他就抬起臉望著段臨舟,一聲不吭,卻無端讓段臨舟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千夫所指的負(fù)心郎。
簡直詭異。
段臨舟嘀咕著古怪,湊過去問那小孩兒,噯,你娘是誰?難不成你真是我的種?
穆裴軒彼時正捧著一碗湯喝著,突然聽見這話,嗆得不住咳嗽,一臉震驚地瞪著段臨舟,話都說不出來。
段臨舟本就是隨口一句玩笑話,沒料到他反應(yīng)這般大,見小孩兒咳得眼睛都紅了,忙拿了張帕子給他擦,拍著他的背,說:“逗你玩玩,怎么嚇成這樣?”
穆裴軒緩了半晌才緩過來,微妙道:“我怎么就是你兒子了?”
段臨舟道:“你不是我兒子你賴上我?”
“我若不是負(fù)了你娘,你這般委屈巴巴地瞧著我?”
他說的理直氣壯。
穆裴軒沉默須臾,他看著段臨舟,說:“你信不信命中注定?”
段臨舟:“嗯?”
下一瞬,他就聽面前這小孩兒語出驚人道:“段臨舟,我是你夫君�!�
段臨舟:“……”
他樂不可支地笑出聲來,越想越覺得好笑,肩膀顫動。穆裴軒看著笑得不行的人,有點兒惱,道:“你笑什么?”
段臨舟邊笑邊道:“你?我夫君?”
穆裴軒聽出他話里的輕視,有點兒委屈,心想,還是你自己想嫁給我的呢,面上卻不顯,一本正經(jīng)道:“你我是天賜的姻緣,將來是要成親的,結(jié)百年之好,白頭到老……”
段臨舟哈哈大笑,問道:“我嫁給你?”
穆裴軒點頭。
一旁的流光也忍俊不禁。
段臨舟笑得肚痛,他沒筋骨一般靠在椅子上,揉著自己的肚子,說:“那我該有多人憎鬼厭?”
穆裴軒:“……”
段臨舟說:“我若不是人憎鬼厭,尋不著人成親,怎么能和一個孩子成親?”
穆裴軒看著他臉上渾不在意的笑,抿了抿嘴,道:“我而今小,再等幾年,你就會喜歡我了。”
他想,還喜歡得不得了呢!
段臨舟又笑,“我喜歡你?”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面前的孩子,正色道:“弟弟,哥哥知你仰慕我,不過你還小,正是學(xué)院里發(fā)奮苦讀之時,莫負(fù)了大好韶華。”
穆裴軒:“……我說的是真的�!�
段臨舟道:“嗯嗯,我信。”
穆裴軒:“……你沒有信。”
段臨舟嘆了口氣,說:“哎,太招人喜歡也是很讓人苦惱。”
穆裴軒:“……”
穆裴軒不說話了。
他板著臉,生悶氣,若換了以前,段臨舟就該來哄他了�?扇缃衲晟俚亩闻R舟只顧看著他取樂,穆裴軒噎住,更生氣了。
可也不知道氣誰,他甚至想,若不是段臨舟中毒,生死一線,說不定——他當(dāng)真不會嫁給自己。
理智明白不能這么想,二人都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可穆裴軒腦子里控制不住地浮現(xiàn)這個念頭。
段臨舟笑夠了,瞧了一眼那小孩兒,見他皺著眉,失落恍惚的,像一只沒人要的小狗崽子。本就是粉雕玉琢的漂亮孩子,一委屈,再硬心腸的人也心軟了。
他手欠地伸手掐穆裴軒的臉頰,穆裴軒瞥他一眼,扭過了頭。段臨舟勾著他的臉掰了過來,說:“你這小孩兒怎么這么不禁逗,這就生氣了,我跟你說,氣性這么大的天乾最不招人喜歡了�!�
穆裴軒硬邦邦道:“關(guān)你什么事,你不是不信我?”
段臨舟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回事,見他可愛,索性哄道:“信信信,我要不信你我能把你帶回來?”
穆裴軒一針見血地拆穿他,“分明是我跟著,你迫不得已才帶我回來的�!�
段老板語塞,又道:“我要真不愿意,早讓人將你丟出去了,你一個孩子還能怎么著?”
穆裴軒抬起頭,那雙眼睛望著段臨舟,說:“真的?”
段臨舟說:“真的�!�
“我出海之時碰見個番邦教徒,他掐指一算,說我回來能長桃花苞兒,一準(zhǔn)兒撿個童養(yǎng)夫回去�!�
穆裴軒瞧他的神情就知段臨舟又在胡說八道,心中卻受用,嘴里道:“什么桃花苞?如何就是桃花苞了?”
段臨舟壞心眼的伸手比了比他的個子,道:“這可不就是花苞?”
穆裴軒輕哼了聲,道:“我可不是你的童養(yǎng)夫�!�
他看著段臨舟,說:“咱們是三媒六聘,禮數(shù)周全的夫妻�!�
這么一個半大的孩子,一本正經(jīng)地和他說他們是夫妻,段臨舟沒忍住,撲哧一聲又笑了,他一笑,穆裴軒眉頭就皺了起來,段臨舟忙收住嘴角的笑意,點頭:“嗯嗯嗯�!�
他說:“我段臨舟要成親,不管是嫁人還是娶,那自然是要滿城熱鬧,人盡皆知的�!�
穆裴軒聽著他這句話,看著段臨舟眉宇間飛揚輕快的笑意,想起二人成親時那場聲勢浩大的婚禮,恍了恍神,心中卻被針扎似的泛起了疼意。
穆裴軒低聲道:“……段臨舟�!�
段臨舟:“嗯?”
下一瞬,那孩子就靠近抱住了他,眷戀地蹭了蹭段臨舟的臉頰,段臨舟眨了眨眼睛,看向流光,流光也愣了一下,和段臨舟面面相覷。
段臨舟還當(dāng)是孩子突然想爹娘了,一把抄起穆裴軒的屁股就抱了起來。
穆裴軒:“……”
“?!”
他猝不及防地就雙腳離了地,這是全沒預(yù)料過的滑稽荒唐局面,穆裴軒眼睛都都呆滯了。
段臨舟還掂了掂,嘀咕道:“幸好抱過妹妹,不然都不知如何抱孩子了�!�
穆裴軒:“……”
段臨舟語氣很憐惜地說:“想家了是不是?別鬧脾氣了,告訴哥哥你是哪家的孩子,我馬上就讓你爹娘來接你�!�
段臨舟還貼心道:“要是他們生你離家出走的氣,想揍你屁股,我也幫你攔著,成不成?”
“段臨舟,”穆裴軒覺得又羞恥又氣惱,“……你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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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阜州城內(nèi)。
烏頭嶺大敗的消息傳回阜州城內(nèi),趙謙侯本在豪紳送給他的坤澤床上,乍聞之下,險些從床上跌下。
“大人……”年輕的坤澤赤著身子倚上來,趙謙侯猛地回過神,一把揮開他,翻身就下了床,撿起一旁的衣袍往身上套。坤澤也瞧出不對來,忙上前去伺候他穿衣裳。
趙謙侯臉色鐵青,這些年不太平,常有小股的百姓謀反,可很快就平定了。他原以為豐州的民變縱有些聲勢,也擋不住邊軍,不用費多少功夫就會潰不成軍,趙謙侯這才主動請纓來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在瑞州尚能忍受,可真出征之后,行軍之苦遠(yuǎn)超他想象,路上枯燥乏味,終日吃的都是硬干糧,咽得他嗓子都疼。趙謙侯久在宮闈,哪里遭過這樣的罪,穆裴之又沒有半點眼色,他這一趟幾乎沒撈得什么好處,若非身負(fù)皇差,趙謙侯都想甩手而去。
如今吃了這樣大的敗仗,損兵折將,趙謙侯如何還坐得��?
他沉著臉闖入營帳時,穆裴之正和周庭等幾位將領(lǐng)在議事,趙謙侯如此闖入,身后還跟著兩個想攔住他而又不敢攔的士卒,一臉為難地叫道:“侯爺�!�
穆裴之抬起眼睛看了趙謙侯一眼,對那兩個士卒道:“退下吧�!�
他說:“趙監(jiān)軍來了。”
趙謙侯心中窩著火,劈頭蓋臉就道:“此次領(lǐng)兵的是誰,干什么吃的,還能輸給一群賤民?!”
他此言一出,穆裴之臉色也沉了下來,周庭神情尤為難看,道:“趙監(jiān)軍此話何意!”
趙謙侯冷笑一聲,說:“我此話何意?你們邊軍自詡精銳,卻連一幫叛賊都收拾不了,還有什么臉稱邊軍?”
這帳子里的將領(lǐng)俱都是邊軍將領(lǐng),此次折在烏頭嶺的也都是邊軍,他這話不啻于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們,當(dāng)中一個脾氣火爆,冷冷道:“趙監(jiān)軍,你出去看看,現(xiàn)在清掃烏頭嶺的將士還沒有全部回來,就已經(jīng)運回多少犧牲的將士了?”
趙謙侯道:“死在一群賤民手中,也配稱之為犧牲?我看是平時懈怠,疏于訓(xùn)練方如此不堪一擊!你等再如此延誤戰(zhàn)事,我必向梁都參你們一本!”
穆裴之開口道:“趙監(jiān)軍要參我們什么?”
他一貫溫和,如今沉了臉色,竟很有幾分威懾之力,他定定地看著趙謙侯,道:“若是趙監(jiān)軍認(rèn)為本侯領(lǐng)兵不力,”
他一頓,隨手摘了腰間半塊虎符擲在案上,道,“趙監(jiān)軍盡可接過這領(lǐng)兵之責(zé),率領(lǐng)將士們平定你口中那群所謂的賤民�!�
穆裴之罕見的說話如此不客氣,將趙謙侯堵得沒了話,又是一聲脆響,周庭竟也將那半塊虎符丟在了案上,陰沉沉地盯著他。
滿帳將士都面色不善,看得趙謙侯心中一股咯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道:“……穆侯爺,本監(jiān)軍也是憂心戰(zhàn)事,梁都甚是掛念豐州叛賊,時刻不盼著侯爺盡早平定戰(zhàn)亂�!�
穆裴之不咸不淡道:“本侯亦想盡早平定戰(zhàn)事,只不過,本侯尚有一事不明�!�
趙謙侯看向穆裴之,穆裴之說:“四年前,延真被俘,叱羅王氏悉數(shù)被押解入梁都,可為何叱羅王氏會出現(xiàn)在這豐州攪弄風(fēng)云?”
趙謙侯一愣,道:“什么?”
“叱羅王氏不都囚在白馬寺內(nèi)嗎?”
穆裴之說:“這便該問梁都了。昔日我們兄弟折損多少人馬,才將叱羅王氏活捉,如今他們竟有人逃出了梁都,勾結(jié)叛賊,妄圖卷土重來顛覆大梁國祚�!�
趙謙侯眼神閃爍了片刻,道:“侯爺所言當(dāng)真?”
周庭冷笑道:“這還能有假?!我麾下黎千戶尸骨未寒,他身上的槍傷就是鐵證!”
趙謙侯沒了話,穆裴之看著他,沉聲道:“趙監(jiān)軍,我南軍將士無不是鐵血男兒,他們?yōu)閲鵀槊�,血�?zhàn)沙場,他們的聲名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過了一會兒,趙謙侯出了營帳,營帳之外是奔走的將士,有士卒將戰(zhàn)死的尸體抬了回來,血水已經(jīng)干涸,一張張面目難辨。趙謙侯一抬眼就是尸體,又聞著濃郁的血腥味兒,幾欲作嘔,掩著鼻子罵罵咧咧走了出去。
他要回去寫信,將阜州慘敗一事傳回梁都。
趙謙侯一走,周庭幾人氣道:“簡直欺人太甚!”
“什么狗屁監(jiān)軍,于軍事一竅不通,只知吃喝享樂也配來指摘我們?!”
穆裴之沒有打斷他們,任由他們發(fā)泄了片刻,才道:“好了,我們繼續(xù)�!�
周庭幾人應(yīng)聲道:“是,侯爺�!�
他又說:“從烏頭嶺一戰(zhàn)來看,叱羅王氏應(yīng)當(dāng)是早就和劉子異叛軍有所勾結(jié),甚至暗中訓(xùn)練出了一支精銳騎兵,今時今日才露面,為的就是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營帳中人想起烏頭嶺上的敗仗,神情都有幾分凝重黯淡。
穆裴之道:“訓(xùn)練騎兵不易,叱羅王氏便是這些年有了一支騎兵,人數(shù)也不會多。”
周庭道:“侯爺所言正是,末將馳援之時,匆匆掃了眼,至多千人之眾。若是正面交鋒,不足為懼。”
穆裴之沉吟道:“此番是我思慮不周,沒有料到孫青竟會早料到我們在烏頭嶺設(shè)伏,又著人牽制住了你,方致使伏擊失敗�!�
幾人開口道:“侯爺,此錯不在你,是賊子狡猾——”
穆裴之抬手打斷他,嘆了口氣,道:“本侯是主帥。”
一行人又商議了片刻,將領(lǐng)陸續(xù)退出營帳,穆裴之將周庭的半塊虎符交予他,道:“周指揮使,徐英如何了?”
周庭雙手接過那半塊兵符,思及黎越,心中也是一痛,低聲道:“徐英受了傷,已經(jīng)著軍醫(yī)看過了,沒有大礙,只是黎越——對他打擊太大,有些消沉�!�
穆裴之垂下眼,嘆息道:“黎越之死,我心中也很是愧疚,不知回瑞州要如何和阿軒交代了�!�
周庭抿緊嘴唇,道:“自從軍起,邊軍所有將士就已經(jīng)做好了馬革裹尸的準(zhǔn)備�!�
他忍住心中哀慟,沉聲道:“大丈夫戰(zhàn)死沙場,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