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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裴景心里懂,伸手將掌心搭在長公主的手背上,溫聲說,“念念現(xiàn)在過得也很開心�!�

    要是柳家人還在,念念生母也在,或是于念兒時(shí)沒走丟,那她該是錦衣玉食養(yǎng)大的千金小姐如今更是尊貴的縣主,莫說十指不沾陽春水,就是連蚊蟲都沒有能叮咬到她的機(jī)會。

    念念更不會練得一手好廚藝,燒火做飯樣樣精通。

    這要是被柳氏知道看見,該多心疼。

    而這一切都怪蕭錦衣,要不是他“大意”小念兒怎么會被下人弄丟,要是孩子沒丟柳姐姐怎么可能會郁郁寡歡重病撒手人寰。

    武秀道:“我管戶部多年,也讓人查過各地戶籍,可當(dāng)年世道混亂籍貫亂改,加上朝廷新立不久,想從戶籍入手查人實(shí)在是難。”

    裴景想到褚休改過的籍貫性別,垂眼沒多附和。

    長公主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秀秀是姑娘,裴景覺得沒必要往外說,也從未跟任何人提過。

    裴景握住長公主的手指,“好在現(xiàn)在找到她了。”

    而且念念過得也很好,性格更是被褚休養(yǎng)的明媚大方,蔫壞的時(shí)候簡直跟褚秀秀如出一轍,不愧是一個(gè)被窩睡出來的兩個(gè)人。

    裴景又想起念念一臉無辜的逗她時(shí)的模樣,根本看不出她天真無害的臉蛋下藏著‘壞’。

    武秀掌心朝上,反手握住裴景的手指,溫聲重復(fù),“是啊,好在找到了�!�

    武秀朝前吩咐春風(fēng),“回去讓人送些清涼解癢的膏藥到小院里�!�

    要是等到明天,說不定紅痕都自己痊愈了,哪里還用得上藥膏。

    這若是咬在武秀自己身上,她可能都不當(dāng)成一回事,根本不會理會。

    她一個(gè)上過戰(zhàn)場的人,刀劍的傷都受過,哪里會把蚊子咬一口當(dāng)成傷,可蚊子咬在念念身上就不行,一晚上都耽誤不得,連夜也得把藥送去。

    春風(fēng),“是�!�

    裴景笑,側(cè)眸看長公主。

    武秀疑惑,“?”

    裴景慢悠悠說,“連夜送藥,念念晚上怕是又要多想�!�

    她們心里清楚長公主為何對于念好,可念念不知道啊,她只會覺得奇怪,以她警惕戒備的性子,說不定還要拉著褚休好好琢磨琢磨。

    春風(fēng)回到長公主府里后,拿上藥箱又折返回裴家小院。

    一來一回都快到戌時(shí)末了,褚休跟于念早已洗漱完準(zhǔn)備熄燈睡覺。

    院門被敲響,剛被褚休圈到懷里從后面吻脖子的于念一骨碌坐起來,眼睛睜圓豎著耳朵,摁住褚休作亂的手指安靜的往外聽。

    張叔開的門。

    外頭好像有說話的聲音,隔得太遠(yuǎn)聽不清楚。

    沒多久張叔就來敲門。

    于念看褚休。

    褚休坐起來,趿拉著鞋,伸手扯過衣架上的外衫穿上,衣帶系好才出去開門,“怎么了張叔?”

    張叔將手里藥箱遞過去,“長公主府里的春風(fēng)送來的,說是少爺看見娘子被蚊蟲咬了,特意讓人送來的清涼膏�!�

    長公主聽了裴景的話,打算迂回點(diǎn),以裴景的名義將藥膏送去。

    她覺得這樣于念就不會多想了。

    褚休接過藥箱,拴上門剛轉(zhuǎn)過身,就瞧見床帳里念念露出腦袋巴巴的朝她看過來。

    褚休眨巴眼睛,拍拍藥箱走過去,強(qiáng)調(diào)說,“小景給你送的�!�

    于念雙手拉開床帳,接過藥箱好奇的打開看。

    里頭除了清涼膏還有別的膏藥,瓶瓶罐罐上都貼了條,于念拿起來,對著油燈光亮磕磕巴巴辨認(rèn),“這個(gè)有‘燙’,應(yīng)該治,燙傷�!�

    “‘跌’,跌打藥?”于念挨個(gè)看。

    褚休重新脫了衣服,盤腿坐在床上,找到清涼膏打開蓋子,摳了層碧綠色的膏體,撈起于念光滑的手臂,低頭給她涂抹膏藥。

    剛才兩人玩鬧,于念的里衣早就被扔到床尾去了,這會兒身上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掛著個(gè)粉紅色繡著大朵荷花的肚兜。

    肚兜上荷花花瓣靠近胸口兩邊的那兩瓣,被撐的圓滿,顯得那兩瓣格外肥厚有肉感。

    于念抿唇擰眉沉思,握著燙傷膏,緩緩搖頭,“不是,小景。”

    褚休眼皮一跳,低頭裝傻,“�。俊�

    于念,“小景沒那么,細(xì)�!�

    褚休,“……?”

    于念攤開掌心,給褚休看她手里的燙傷膏。

    她跟小景一起住了很長時(shí)間,她又不是頭回下廚,小景可能會給她送消腫去癢的清涼膏,但不可能會給她送燙傷膏。

    只有第一次見她下廚的人才會擔(dān)心她被熱油燙傷。

    那這個(gè)人只能是跟小景一起的長公主殿下。

    于念咬唇,臉都皺巴起來,歪頭疑惑。

    殿下怎么會給她送這么些藥呢?

    除了這個(gè)藥箱,還有下午那一堆的首飾物件,她一樣都沒敢碰,全擺在了西廂房。

    褚休吹了吹于念的手臂,輕聲說,“你是小景朋友,長公主愛屋及烏順帶著關(guān)心你也是有可能的。”

    于念雙手捧起褚休的臉,幽幽看她,“你就不會,關(guān)心,李禮媳婦�!�

    褚休從不多問人家的家事,李禮媳婦剛來京城沒多久,水土不服上吐下瀉,這事于念都知道,褚休都不知道,還是她說給她聽的。

    褚休,“啊?”

    褚休嘶了一聲,笑著說,“那我下次多關(guān)心一二?”

    于念捧臉的動(dòng)作改成了捏臉,瞪著褚休,“不準(zhǔn)�!�

    褚休笑起來,往前湊頭親于念唇瓣,“好。”

    于念哼哼,松開褚休,將藥罐都裝起來。

    長公主喜歡的是小景,對她并非是情愛的關(guān)心,反倒是有些長輩疼小輩的感覺。

    于念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打算將藥箱一起放進(jìn)西廂房,那些東西她現(xiàn)在都不敢用,索性先放著,等以后弄明白了再說。

    她彎腰整理藥罐的時(shí)候,粉色肚兜在胸口閃出縫隙,褚休無意低頭掃了一眼,瞧見兩捧滾圓弧度跟擠出來的縫隙。尤其是那雪白飽滿,躍躍欲試的幾乎要從粉肚兜的包裹里溢出來。

    褚休伸手將礙事的藥箱合上放在床下,低頭抿于念肚兜上沿邊緣。

    于念臉熱,盤腿坐改成跪坐在床上,雙手搭在褚休腦袋上,很快就頭腦空空渾身飄飄,瞬間沒有心思去琢磨別的。

    第99章

    “嘬嘬嘬~”

    裴家人今日啟程回清河縣,

    辰時(shí)末就讓人來喊張叔。

    褚休點(diǎn)卯當(dāng)值去了不好連告兩天假,于念獨(dú)自送他們。

    張嬸拉著于念叮囑,“你倆生活簡單請不請仆從的都沒事,

    只是小休不在家我們一走你自己也孤單,可以雇個(gè)丫鬟,

    能燒水端茶,也能陪你說話解悶。”

    于念笑著搖頭,“不雇了,貴。”

    張嬸摸她腦袋,

    心疼的慌,“我們走了你可得照顧好自己啊,

    等以后你跟小休有了孩子,

    你就讓小休寫信給我們,

    我倆來照顧你月子,旁人我不放心�!�

    于念沒有爹娘,

    褚休也是個(gè)可憐的,

    老家只有哥嫂也無父母,

    日后兩人要是有了孩子眼前都沒個(gè)老人看著,光靠兩個(gè)小年輕可怎么照顧好自己跟孩子。

    張嬸操心死了,

    還跟張叔私下商量過,日后要是于念有了小孩,

    他們就再回來照顧一段時(shí)間。

    雖說路大夫講于念身體不好不適合生養(yǎng),可萬事都有個(gè)萬一。

    于念,“��?”

    誰?她跟秀秀嗎?

    于念拍著張嬸手背,乖巧的應(yīng),

    “……好�!�

    她說話費(fèi)勁,解釋起來太麻煩,

    不如先應(yīng)下,讓他們安心回老家。

    張叔放完行李過來,“那我們回去了�!�

    于念松開張嬸的手,“路上,小心�!�

    張嬸跟著張叔往前走,春桃挽著張嬸手臂,三人一步三回頭,朝于念擺手,“進(jìn)院吧,我們走了�!�

    他們回清河縣,裴景如今已經(jīng)是駙馬,自然用不到之前的馬車,加上小院現(xiàn)在租給了褚休于念,所以裴家的車夫也回了清河縣,正好拉上張叔他們?nèi)恕?br />
    裴景本來想讓車夫留下,褚休不愿意。

    車夫留在小院里背井離鄉(xiāng)不說,褚休不可能讓裴景出車夫的那份月錢然后她跟念念用車,不如讓車夫一起回去。

    她當(dāng)值就走著去,李禮跟付見山也都步行,不過就是需要早起半個(gè)時(shí)辰,免得誤了點(diǎn)卯。

    小院里本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住著好些人,從裴景大婚后就接二連三離開,今日更是走個(gè)徹底,只剩她們妻妻二人。

    于念送張叔張嬸幾人送到了長壽巷的巷子口,心里的不舍都藏在腳上,一步又一步的往外送。

    直到馬車緩緩離開她追不上了,才停下腳步,目送車馬遠(yuǎn)行。

    她們一走,于念心里頓時(shí)空落落的。

    仔細(xì)算起來,自從她嫁給褚休到現(xiàn)在,基本身邊都沒斷過人。

    在褚家村的時(shí)候,隔壁就住著大哥大嫂跟楚楚,有事情敲門就行。來了京城后住在裴家小院,張叔張嬸照顧她們,不管什么時(shí)候,喊一聲都有人應(yīng)。

    今日再回去,小院里就只有她跟褚休了。

    褚休早起當(dāng)值,傍晚才能回來,小院里就她自己從早到晚待著。

    于念抿唇低頭,手指攥著身上的荷包。

    這荷包都是張嬸繡的,里頭塞了驅(qū)蚊的草藥,怕她再被蚊子咬了。

    于念眼眶紅紅,眼睛濕潤,嘴巴扁起。虧得褚休不在,不然她肯定要趴她懷里哭出來。

    于念吸吸鼻子,正要轉(zhuǎn)身回去,就瞧見路上有個(gè)小黃狗,像是剛斷奶沒多久,夾著尾巴在街上溜著墻根走,邊走邊小聲嗚嗚叫。

    她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然后又看了一眼。

    她跟秀秀雖說不缺吃喝,可手頭也沒寬敞到雇個(gè)丫鬟。

    不過要是養(yǎng)只小狗……

    于念捏緊手指。

    不養(yǎng)不養(yǎng),她都沒跟秀秀商量過。

    于念提著衣裙彎腰,眉眼彎彎,沖著小狗,“嘬嘬嘬~”

    見小狗不應(yīng),于念想了想,連忙折返回小院,拿了半個(gè)溫?zé)狃z頭出來,站在巷子口找狗。

    于念,“欸?”

    剛才還溜著墻邊奶聲奶氣叫著的小黃狗,一眨眼不見了。

    于念握著饅頭茫然環(huán)顧左右。

    。

    于念站在巷子口,不看正臉光看背影,都像極了她母親柳氏。

    忠義侯站在自家府邸后門口,眸光晃動(dòng),想喊念兒又忍住了,怕驚嚇了她,只攥緊袖筒里的手指,柔聲詢問,“姑娘可是在找它?”

    于念恍惚扭頭,就瞧見一個(gè)衣著光鮮面相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

    他身邊還跟著個(gè)媽媽,媽媽懷里抱著小黃狗。

    那媽媽于念認(rèn)識,是溫大娘子身邊的人,曾經(jīng)來小院里給她們送過枇杷櫻桃。

    見著眼熟的人,于念才沒那么害怕,眼神順著媽媽看向那男人。

    不知為何,總覺得很熟悉。

    見他問自己話,于念捏著饅頭下意識慢慢點(diǎn)頭。

    忠義侯笑著說,“剛才見它可憐就讓媽媽把它抱過來,既然姑娘想養(yǎng),那就還給姑娘吧�!�

    媽媽摸著小黃狗的腦袋,朝于念走過去,笑著說,“娘子別怕,它膽小的緊,不敢咬人。”

    于念看出來了,小黃狗在媽媽懷里抖的厲害,后腿一直哆嗦,別說咬人了,連嘴都不敢張。

    于念抿唇,試著伸手,輕輕摸小黃狗腦袋。

    小黃狗縮的更緊了,恨不得變成刺猬團(tuán)起來。

    媽媽,“估計(jì)是誰家小狗太多了,不想養(yǎng)又送不出去,就丟了�!�

    于念皺眉,揪下饅頭一角,放在掌心里送到小狗嘴邊。

    小狗餓的汪汪叫,但是饅頭送到嘴邊又不敢吃。

    像極了當(dāng)初剛嫁給秀秀的她。

    于念憐惜的看著小狗。

    她看小狗的時(shí)候,忠義侯站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看于念,眼睛一眨不眨,臉上平靜不顯,但心底早已驚濤駭浪。

    隨從飛鴿傳書從祝家村那邊傳來消息,說于念是于老大兩口子在省城撿到的,根本就不是從人牙子手里買來的。

    說小于念當(dāng)時(shí)身上衣服也挺華貴,雖臟了但都是好料子,被他們給典當(dāng)了。小于念不止有華貴衣物,脖子上還有條水滴金片吊墜,只是當(dāng)時(shí)兩口子手里剛當(dāng)了衣服還留有余錢,就把東西留下來。

    直到前不久日子過不下去,于老大才去省城將金片當(dāng)了絕當(dāng)。

    當(dāng)鋪那邊關(guān)于金片的事情還在查,只知道有人將東西買走了,至于是誰當(dāng)鋪那邊還沒松口。

    相信只要用點(diǎn)手段,過些日子就能撬出來買主的信息。

    忠義侯單手端在身前的手指攥的死緊,望著眼前的于念,無比希望那金片被尋常人買去了,這樣他說不定還能當(dāng)個(gè)好父親,彌補(bǔ)一下曾經(jīng)的遺憾跟愧疚。

    見于念跟媽媽挨得近,忠義侯垂下眼松了口氣。

    不枉他等了數(shù)日,總算等到了于念單獨(dú)出門的機(jī)會。怕于念防備心重,他還特意從溫大娘子身邊借來了她的媽媽。

    當(dāng)初溫大娘子讓媽媽去送的櫻桃枇杷,雖沒能把裴景網(wǎng)羅成他的女婿,但是今日媽媽在于念眼前好歹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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