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病犯一次就夠了。
她最好腦子清醒點。
*
回?到房間?,夏樂櫟立刻把商時駒調(diào)查徐全朗的事告訴了周州。
周州倒是?沒什么意外的,[我猜是?這樣。]
夏樂櫟發(fā)現(xiàn)自己對周州這反應(yīng)也是?預(yù)料之中。
大佬的世界,沒有什么是?計劃之外的。
她追問:“你呢?查得?怎么樣?”
[應(yīng)該是?在便裝調(diào)查,不過還在初期階段,多半是?接到線報但沒證據(jù),所以過來探探、看?看?作品定?價和交易流程有沒有異常。]
周州頓了一下,不等夏樂櫟問就接著,[我就不跟了。這種前期調(diào)查就是?摸底,碰運氣?的成分大點,基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
夏樂櫟:“這樣啊�!�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查案流程。
聽出夏樂櫟的遲疑,周州進一步解釋:[查案子很慢的,你之前遇到的那才是?少數(shù),醫(yī)院那次是?嫌疑人主?動跳出來了,秦升那次是?作案時間?短、線索清晰。但其實?大部分案子都耗時很長,從初步調(diào)查到定?案,中間?時間?很難說,而且像這種經(jīng)濟案,一沒現(xiàn)場二?沒證物,背后的資金流又復(fù)雜,查個一年半載都正常。]
夏樂櫟:原來如此。
外行點頭.jpg
周州忍不住笑起來。
很奇怪,明明沒做什么,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煩悶焦躁的情緒居然都不見了。
——“喜歡”嗎?
他沉思著開口,[之前跟過去,也不能說“喜歡”吧。我對“查清案子”“找到真相”之類的事,其實?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只是?討厭有控制之外的事發(fā)生?。]
夏樂櫟:……?
這個人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反派發(fā)言?!
她剛這么想著,抬頭就看見周州在看她。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夏樂櫟回?憶了一下畫廊的那會兒,突然明白?了點什么。
故意的吧?絕對故意的!
她怨念地盯過去,“哥,你性格有點惡劣啊�!�
周州想了想,若有所思,[……時駒那種性格會好一點嗎?]
夏樂櫟:?
有點怪。不確定?、再聽聽?
周州稍微斂了下笑意,認(rèn)真地看?過來,[你喜歡嗎?喜歡時駒。]
夏樂櫟:“……”
她瞬間?“明白?”過來這一路的怪異感是?怎么回?事。
——果然看?見了吧!剛才那會兒她看?著商時駒發(fā)呆。
周州最近都沒有那么熱衷拉媒,她差點都忘了這一茬!
夏樂櫟這么想著,抬手捂住了臉,沒被擋住的耳朵一片燒灼的艷色。
周州愣了下,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心情很平靜。
他甚至能主?動地,[我可以幫……]
夏樂櫟迅速放下了手,一把拍在了沙發(fā)扶手上,“不行!沒可能!”
像是?害怕周州再給?出什么勁爆的發(fā)言,她飛快地,“我確實?喜歡,但不是?那種喜歡!平心而論,時駒哥的長相和身材都是?很客觀的好不好?!性格……性格先?不說,起碼人品沒話說吧!……你說、要是?有這樣一個大美女對你全心全意,你不動心?”
周州:倒也不會。
“瞬間?的心動是?很容易的�!毕臉窓嫡Z氣?一點點沉靜下來,抬眼?看?向相機,撈過了一旁的抱枕,一點點圈進了懷里,“相機是?捕捉光影的藝術(shù),但是?記錄的卻是?這片光影帶來的情感,而攝影師要做的是?畫面、是?構(gòu)圖、是?一切的技巧,但更是?打磨、是?發(fā)現(xiàn)、是?挖掘自身的情感。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一定?是?悸動的,但是?這并不代表什么……它只是?說明,這個畫面是?‘美’的,畫面里的人也是?。它給?了我震撼�!�
周州沉默了一會兒,開口直指要害:[果然還是?喜歡吧?]
夏樂櫟:“……”
——全白?說了!
周州:[為什么不試試?]
夏樂櫟使勁搖頭,“心動是?很容易啦,但戀愛又不是?單靠感覺。感覺只是?‘有可能’開始的信號。有、可、能!”她鄭重地強調(diào)了那三個字,又堅定?地,“哥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女朋友’啊?!只憑這點,就絕對沒有然后了�!�
她又不損,頂著周州的女朋友的名頭去撩商時駒?是?嫌生?活太缺少刺激了嗎?
對得?起人家對她的照顧嗎?!
周州:[……是?嗎?]
夏樂櫟狠狠點頭:“時駒哥一看?就不是?會挖朋友墻角的那種人�!�
周州:不,他會。
但他終究沒有開口反駁,視線落在夏樂櫟身上,她正稍稍用力地將抱枕圈在懷里,環(huán)繞的小臂將里面的填充物壓得?塌陷。
耳根的緋色還未完全褪去,但是?表情卻已經(jīng)恢復(fù)了鎮(zhèn)定?。
很奇怪。
明明情緒情感都是?真摯又熱烈,但思維又同時在冷靜地剖析現(xiàn)實?。
因為職業(yè)習(xí)慣?
情感悸動的一瞬間?,要理智地按下快門?。
……不過,他的“女朋友”啊。
*
夕陽在海面織就一片金紅,細碎的波光在水面跳躍。
周州找過來的時候,商時駒正手臂撐在欄桿上,“欣賞”這片海上落日。
不,時駒的話,是?單純找個角落發(fā)呆吧。
碰巧這里風(fēng)景不錯。
咸濕的海風(fēng)從甲板上吹過,掀起青年身側(cè)的衣角,露出里面緊貼在身上單薄的T恤。
周州腳步頓了下,不自覺想起夏樂櫟那句“長相和身材都很客觀”。
說起來,還在學(xué)校的那會兒也是?,明明商時駒三句話之內(nèi)就能把人噎死,他那個“妹妹”還是?三天兩頭地過來找人……他可一點都不想和那邊扯上關(guān)系。
說不上郁悶還是?心塞,周州低低嘆口氣?:有點討人厭啊,時駒。
果然,沒朋友是?有道理
????
的吧。
周州往前走了幾步,和商時駒隔了一臂遠的距離,背身靠在欄桿上。
白?襯衫的袖子往上挽著,手肘往后一撐,單膝屈起、腳尖虛虛點地,碎發(fā)被風(fēng)吹得?蓬亂。
這么靜靜地靠了一會兒,周州突然開口,[不幫你了。]
商時駒聽不見這句話,當(dāng)然不會給?出什么回?應(yīng)。
不知是?哪一層的宴會開始,昏黃的光暈從窗戶中透出,宴廳的音樂和海浪的低吟交織。周州側(cè)耳聽了一會兒,旋律似乎是?《月光》,悠揚婉轉(zhuǎn),倒是?很應(yīng)和這會兒的氣?氛。
周州低笑著出聲,[畢竟她還是?我的“女朋友”,起碼現(xiàn)在。]
像是?下了什么決定?,說完這句話后,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最后又偏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周州莞爾。
他的話,還是?希望接下來的過程拖得?越長越好。畢竟——
[我人都死了。]
他拖長了調(diào)子,[就讓讓我吧~]
他的背后,水天相接的盡頭,那一輪紅日仍舊緩緩?fù)缕�,帶著越發(fā)黯淡的光芒,不知何時會徹底沉入海面下。
*
從甲板上往回?走會穿過宴會廳,周州經(jīng)過大廳旁邊的休息室的時候,卻覺出不對勁。
穿著燕尾服的服務(wù)生?在休息室門?口,手里拿著托盤,正在整理餐具�?�?起來很正常,但是?不對,姿勢不對、眼?神也不對。服務(wù)生?一邊整理,一邊半側(cè)著身,余光不斷地掃視走廊,像是?在……放哨?
周州頓了下,還是?腳步一轉(zhuǎn)走了過去。
離得?近了,終于聽到里面模糊的對話。
“……那幅《余燼》你預(yù)計六千萬以內(nèi)拿下,成交記錄偽造九千萬,這差價,三七分不夠意思吧?”
周州愣了下。
這還真是?、居然真的碰上“運氣?”了?
第37章
第
37
章
會介意嗎?
“這差價,
三七分不夠意思吧?”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而他對面的居然是個熟面孔,正是先?前溫夏兩人看畫的時候,
那位突然插話的“講解師”。不過現(xiàn)在來看,
兩人恐怕誤會了。這位多半不是游輪上安排的講解人員,只是位對那幅畫了解甚深的“普通游客”。
吳皋,
登上游輪的身份是某知?名海外公司老板,
同時兼職經(jīng)營畫廊。
也是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和對面典型中年男人形象不同,他身材偏瘦但挺拔,穿著一件剪裁考究的淺灰色西裝,看起來斯文儒雅。
不過這會兒?,他那從容的氣質(zhì)可有點維持不住。
吳皋竭力穩(wěn)住不疾不徐的語調(diào),
但攥著茶杯的指節(jié)卻微微發(fā)白,“你?什么?意思?”
“形勢變了�!敝心昴腥苏Z氣輕淡,
“上船之?前,也就是昨天晚上,
市監(jiān)部來了,
說是最近正在查藝術(shù)品市場的高?價交易。除此之?外,托你?們老板又是搞噱頭又是講故事的福,這才第一天,
拍賣登記人數(shù)就比之?前預(yù)計高?出三成,
不少都是沖著這幅畫來的,我還得安排人手控制場面,確保其他人不會真的追著加價�!�
“曹先?生是在威脅我?”
“別這么?說,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旦出了問題,
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我何苦為難你??”中年男人先?放緩了語氣安慰了句,又接著,“不過我這邊風(fēng)險畢竟還是大一點。拍賣內(nèi)部記錄、入場資格審核、競拍記錄和最后成交文件,哪個不得經(jīng)過我手?要是出事,我可要擔(dān)責(zé)的�!�
貨真價實?的威脅。
吳皋深呼吸一下,平靜,“你?要多少?”
中年男人慢條斯理地點上一支雪茄,“五五分成�!�
吳皋還想說什么?,對面撣了撣雪茄的火星點,又笑?著補充,“我要現(xiàn)金,不是之?前說的什么?資產(chǎn)置換。拍賣之?前,我要看到錢�!�
吳皋一句“你?瘋了?!”差點脫口而出。
到這地步,他反而徹底冷靜下來,連語氣都平和了不少。
他抬頭看了對面一眼,淡著聲反問,“現(xiàn)在在船上,我上哪兒?給你?找這么?多現(xiàn)金?”
“這就不是我一個小小的拍賣主?管能操心的�!敝心昴腥瞬灰詾橐�,“你?們老板神通廣大,你?又是他的心腹,搞點現(xiàn)金不難吧?……我聽說游輪上的賭場也有他的份子,異能搏擊賽也是他出資�!�
他輕飄飄地,“以吳先?生在老板心里的地位,近億的大項目都讓你?全權(quán)負責(zé),怎么?從老板手里拿點錢出來,想來吳先?生也很熟練了�!�
吳皋終于明白過來。
這人根本不是在威脅,而是敲詐!
他眼底閃過一瞬森冷的寒意,但臉上反而恢復(fù)了客氣的溫和。
“曹先?生過譽。只是我現(xiàn)在人在船上,現(xiàn)金實?在不好籌備,容我想想辦法�!�
中年男人:“再過三天就是拍賣會,吳先?生可盡快�!�
……
“等等,你?讓我捋捋�!�
晚飯之?后,夏樂櫟被已經(jīng)緩過來的溫初青拉去看了場海上演出,結(jié)果一直等劇場結(jié)束,說是“出去透透氣”的周州還不見?人影。
夏樂櫟都想著要不要出去找人,終于等到周州回來,還一回來就給她帶了個大消息。
她比了個“暫�!钡氖謩�,把?這一團讓人轉(zhuǎn)成蚊香眼的信息捋清楚,“你?是說有人想借著買賣畫作——也就是畫廊里的那幅《余燼》——來洗錢,但是他手下的人私底下搭上了拍賣會的人,想要私吞一部分資金,但是這個人現(xiàn)在被拍賣會的人敲詐了?”
這是什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高?端局�。�!
周州倒是一臉稀松平常,[這些錢來路不明,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聲張,多半只能吃下悶虧。這種事其實?還是挺常見?的。]
夏樂櫟:“……”感覺咱們并不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她把?這句吐槽默默咽下,“所以咱們現(xiàn)在是應(yīng)該是去抓敲詐?私吞的?還是背后那個洗錢的?”
周州垂眼看她,[都不抓。]
夏樂櫟:?
周州:[經(jīng)偵部門的案子,還不涉及異能,就算我人還在的時候,也不方便插手。]
夏樂櫟:哦,對哈。負責(zé)范圍不一樣。
她遲疑:“那我們……”能干點啥?
周州:[發(fā)封郵件過去吧。我剛才去找了找了拍賣會的內(nèi)部人員信息,又稍微跟了下那個畫廊老板,把?這些內(nèi)容發(fā)過去,經(jīng)偵那邊會自己調(diào)查。]
夏樂櫟沒什么異議。
幾分鐘后,她看著眼前的登錄界面,滿臉被鎮(zhèn)住的表情。
漆黑的背景上爬滿了扭曲的藤蔓,登錄框被鐵鏈纏繞,上面的隱約能看出斑駁的血漬。后面的“l(fā)og
in”字母猙獰著組成了一個骷髏頭的圖案,連輸入的光標(biāo)都是不詳?shù)难t。
夏樂櫟咕咚地咽了口口水,“……這是正經(jīng)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