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今日，看見這位被逼迫的妹妹時，五行孽妖便如同狼看上了羊，雙眼放光。
以這個女子的資質(zhì)，一定能夠突破神尊的上限！
五行孽妖見獵心喜，因此，也不急著動手了，它要讓她的恨意再積攢得濃一些！更濃一些！
卻說西山神子的劍已經(jīng)抵到了希衡的脖子，可五行孽妖還沒出現(xiàn)。
西山神子都不知道這個戲該怎么演下去了。
他又不可能真的殺了希衡，西山神子只能在慌亂中，做勢要挾制住希衡。
希衡卻覺得不能這樣，因為她確定五行孽妖在暗處看著，如果讓西山神子劫持她成功，那西山神子只能帶著她回“家”
可是，哪兒有“家”呢？
在五行孽妖眼皮子底下變出來的“家”，必定會引起懷疑。
希衡當機立斷，她如同破釜沉舟一般，寧愿死也不被綁回去成親，猛地撞向西山神子的劍尖。
刺啦一聲，劍上帶了紅。
西山神子震驚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一抹血以及震驚的西山神子，反倒是讓五行孽妖打破了一切懷疑。
原本，五行孽妖雖然喜歡希衡的資質(zhì)，可是它也有嘀咕，擁有這么好的資質(zhì)的一個女孩，怎么沒被修仙門派選去做弟子？
莫不是，這一切都是故意演給它看的？目的只為了引它出洞？
可現(xiàn)在那名女娃都快死了，這自然不是作戲。
五行孽妖頓時化為一道黑色的閃電，竄向希衡，它進入了希衡的額頭前頁
希衡眼睛一痛。
五行孽妖控制著她的腦海、眼睛，讓她看到她想看的一切。
希衡道：“你是什么東西？”
五行孽妖試探：“你看到的我是什么？”
希衡道：“是一條蛇，不，是一團絲。你到底是什么？我不是撞在我兄長的劍下死了嗎？這里難道是地府？”
五行孽妖暗嘆，好高的天賦！
居然能完全不被假象迷惑，能直接看穿它的真身。
五行孽妖更期待希衡的表現(xiàn)了。
它循循善誘：“這里當然不是地府，我是此間的山神，見你被你兄長所害，這才來特意助你。”
它道：“真不公平啊，家族盛勢時，男子占據(jù)了幾乎所有的權(quán)和富，可當家族盛勢時，卻要推女子去挽救家族。這樣的行徑，和豢養(yǎng)豬、牛、馬有什么區(qū)別？平時給豬吃一點東西，過年時，就要殺了豬來吃肉�？尚Φ氖牵@些人還不承認這一點，口口聲聲要你還了父母的恩情。”
“他們見過圈里的豬要還他們恩情嗎？這么沒有道理的事情，他們卻一直拿來逼迫你�！�
希衡心知這是五行孽妖在挑起她的仇恨。
她并不做反抗，反而很是配合，果然，就見到許多黑色的絲纏上了希衡的半個腦袋。
五行孽妖道：“你不應該讓自己死，死亡，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可你是個女人，生在這凡塵俗世里的女人沒有親人，只有想啃你們一口的仇人，你怎能讓這些仇人快活！”
第792章
坦白相見
五行孽妖的話極具煽動性，同時，那些扒住了希衡腦袋的黑色絲縷也在旋轉(zhuǎn)。
在希衡的刻意不抵抗之下，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在被操控。
一種無盡的憤怒從她心底升起來。
如果是普通人，此刻已經(jīng)成為了憤怒的奴隸。
但希衡經(jīng)歷了這么多劫難，受了這么多風雨，完全能夠控制自己不被情緒影響。
希衡做出五行孽妖想看到的樣子，她緊緊攥住拳頭，指甲掐進手心之中：“對，我不能死，我死了，更會如別人的愿�！�
五行孽妖趁機繼續(xù)煽風點火：“你要是真的死去，哪怕是你的尸體，也可以被你爹娘拿去給大官、或者大官的父親配陰婚，這凡間的女人啊，世俗當她們是一根草，其實她們?nèi)矶际菍�，世俗太想占這些寶了，連她們死了都不放過。”
“你，想不想復仇？”
“想不想，主宰自己的命運？”
希衡重重點頭：“想！可是……我沒有能力，我爹娘從小將我關(guān)在繡樓里，我兄長可以習武，我卻不行，我還要裹小腳，我沒有能力。”
哪怕是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這世間女子過得艱難的五行孽妖，都忍不住在心里重復，真是作孽啊。
男子已經(jīng)比女子的體力好太多，還天生不受癸水、生育的約束，可這凡塵俗世的男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也要裹了女人的腳，進一步讓她們?nèi)狈Ψ纯沟哪芰Α?br />
倒真是……五行孽妖都不知和這些男子比起來，到底誰才是妖魔了。
五行孽妖道：“不必擔心，我會幫助你獲得力量，唯有反抗和復仇，才能讓你真正獲得力量。剛才殺你的兄長還沒有走遠，你現(xiàn)在去，就能殺了他。”
“你敢不敢？”
希衡回答：“他要賣了我，將我送給二品大官，眼睜睜看著我被傳染臟病而死，我當然敢殺了他！”
五行孽妖很滿意希衡的回答，落下一句：“證明給我看�！�
這話落下后，希衡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覺恢復了正常。
此時的她脖子沾著血，倒在一棵樹下，身旁還有一柄帶血的長劍。
大約是西山神子見到五行孽妖出現(xiàn)后，便繼續(xù)做戲，裝作失手殺了人后害怕，便將劍扔下跑了。
希衡按照五行孽妖的煽動蹲下身，撿起長劍，往西山神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西山神子非常上道，他的衣袖上沾了血，所以，他離開的地方也有一些血點子。
希衡沿著這些血點子找，便在廟宇的外面找到了裝得神智不清的西山神子。
西山神子一路走到這兒，發(fā)現(xiàn)快進廟了，如果他作為一個普通男人，看見廟里有這么多女妖，此時肯定被嚇得神志不清了。
希衡抓住他，將劍一把捅到他的肚腹中。
西山神子就這么緩緩倒下去，這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真要死了，難道希衡真的被五行孽妖控制了？
西山神子眼神頓時清明，他臨死前，指著希衡：“你……背叛……”
希衡輕巧地旋轉(zhuǎn)劍尖，西山神子徹底死去，希衡抽出劍。
五行孽妖哈哈大笑，現(xiàn)出身來，它又化為了邪道長的形象，頗為贊許看著希衡：“你很聰明�！�
希衡道：“我和他本是修士，見到這里有妖孽作祟，故來降妖。可我聽了您一番話，倒是覺得不錯，世間女子被男子欺壓，過得不如豬狗，至少豬狗不會被綁上這么多精神上的枷鎖。修真界的女子地位沒有這么低，可也沒有那么高，若我不殺他，來日，他只會踩著我往上爬�！�
五行孽妖點點頭：“你說得對，修真界的女子可以用靈力補足體力上的差距，但是，修真界仍然有女修選擇生育。修士修為越高，越不容易生育，這些生育的女修越容易因生育而境界倒退！”
“這就導致了許多修真宗門，男掌權(quán)者比女掌權(quán)者多一些，男高修者比女高修者多一些�！�
“修真界也不是純?nèi)坏膬敉涟 ｉL此以往，女修地位滑落，宗門更愿招收男弟子，終有一日，女修會落得和凡塵女子一樣的下場�！�
“你選擇殺了你這師兄，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希衡點頭：“你又是何時發(fā)現(xiàn)我們是修士的呢？”
五行孽妖道：“哼，我看他用劍的姿勢，便知道了。他這握劍的方式，分明就是手有千鈞之力，這力量絕不是普通男子有的。若說是他日以繼夜練劍，可他手上沒有繭�！�
“一看，便是有靈力相助的修士啊。”
希衡道：“您說得極對，他死在我們手下，是死得其所�！�
五行孽妖又哈哈大笑，它直接揪著希衡的袖子，將她帶入廟宇中。
五行孽妖道：“看見沒有，這些都是我的傀儡，她們是人，但我能給她們神的力量，她們只需要將靈魂奉獻給我，讓我掌控她們的生死，我就能讓她們無所不能�！�
它又一副陰狠的樣子看著希衡：“你這個女娃，陰險狡詐，城府深沉，連我看慣了人心，都看不出你到底何時是真，何時是假，如若你不將你的靈魂和命奉給我，我就殺了你。”
希衡道：“你愿意在我身上大費周章，說明我有很多值得你看中的東西，你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我能做得到，你用神的力量和我交換，我甘愿讓你控制我的命。否則，你還是殺了我吧�！�
希衡這樣坦白，五行孽妖反倒是稍微放心一些。
它點點頭：“你既來降妖，就該知道我是誰�！�
希衡道：“不知道，天下千奇百怪的妖物太多，我如何清楚？”
五行孽妖冷哼一聲：“看來你這樣的好苗子，也會被埋沒啊。你沒有進入修真界的核心階層，便不知道，此時的天底下有一個最大最大的妖魔，它脫胎于吞天巨妖，卻比吞天巨妖還要狡猾十倍，難纏十倍，整個天下都是五行孽妖的歡樂場�！�
“五行孽妖擁有掌控人情緒的能力，還能將凡人變?yōu)樯衩鳎�，無所不能，它，才能真正讓天下所有人都擁有不被欺辱的力量，它才該是真正的神尊！”
希衡作恍然大悟狀：“你就是傳說中的五行孽妖？”
第793章
城池血湮
五行孽妖很得意，它靠著情緒操控人，使人獲得超脫尋常的力量。
同時，它自己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放縱派。
它附身在道長身上，笑得道袍都隨它周身蓬勃的妖力而獵獵舞動：“沒錯，就是我！不過，我不喜歡那個孽字。”
它伸出一根手指頭，對著希衡搖了搖：“世間的名譽向來由勝利者書寫，勝利者將敗者污蔑為德行敗壞者。正是因為吞天巨妖敗在了神明的手上，如今我才有了孽妖的名頭�！�
“如果當初勝利的是吞天巨妖，那么，今日的一切都會大不相同�！�
“今日的世人只會說，當日的神明剝削萬民，以萬民的血肉去供養(yǎng)他們，幸得吞天大神拯救了世間。那么，我也能夠跟著吞天巨妖享受萬世香火了，可惜，它太不爭氣了，敗給了兩個比它年歲小得多的神。”
兩個？
希衡敏銳注意到這個關(guān)鍵詞。
依照神宮侍女以及西山神子的講述，當初的吞天巨妖是被希衡所殺，希衡也為此付出了幾乎一直在沉睡的代價，直到最近才醒來。
可這位五行孽妖，說的卻是兩位神明。
那么，還有一位是誰？
為什么她的腦海中絲毫沒有相關(guān)的記憶？
希衡不動聲色套話：“你口口聲聲說吞天巨妖強盛，卻原來只靠兩位神明就能打敗它？依我所知，修真界飛升的可不止有兩位神明。”
她做足了冷淡的樣子，將一個權(quán)衡利弊、冷漠到極點的女修演繹得淋漓盡致。
“如果你沒有勝利的把握，就不要拉著我一起找死。世間男女雖不平等，但以我的才智，我完全能跨越這個鴻溝，若和你一塊兒淪為魔道去死，我可不愿意。”
五行孽妖有些生氣：“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
“你知道，神明和神明也有區(qū)別，而且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qū)別，對吞天巨妖動手的是兩位神尊，他們的確太過驚才絕艷了，哪怕是活了這么多年的吞天巨妖，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換成是其余神明，哼，吞天巨妖連天都能吞，何況是他們？”
希衡裝作十分受教且向往的模樣：“原來神明之上還有神尊，這世間對男女如此不公，我不禁好奇，這兩位神尊是男是女？”
五行孽妖冷哼了一聲：“天可沒有世間的男人那么的齷齪，天是公平的，在一個人身上奪去了什么，就會在另外的地方彌補回來。比如這世間普通的男女，男子比女子體力大，可女子比男子更細心、專注，你知道長年累月保持專注去鉆研一件事有多么可怕嗎？男人們知道，所以他們用了各種手段來陷害女人、分化女人，剝奪女人受教育的權(quán)利，甚至剝奪女人出門的權(quán)利。”
“所以，這世間最強的兩位神尊，恰好是一男一女，陰陽平衡，才是世界的本質(zhì)�！�
拋開五行孽妖的野心不談，五行孽妖在某些方面的確比一些人還像是人，比一些修道者還像是修道者。
希衡則記下這個信息：另外一位神尊，是一個男子。
她記下時，五行孽妖道：“行了，你這個狡詐的女娃，朝我探聽了這么多信息，也該聽聽我要你做什么了�！�
希衡道：“洗耳恭聽�！�
五行孽妖說：“我要你——殺了這城中每一個欺壓過女子的男子，殺了每一個負心漢，殺了每一個壓迫女子的人。”
希衡點頭：“沒問題。”
她又皺眉：“只是，我不太明白，你是真正為了這些女子打抱不平，還是什么？”
五行孽妖不屑地冷嗤一聲：“剛夸了你聰明，你現(xiàn)在又犯了糊涂�！�
“這些女子們被盤剝了這么久，神明、修士、哪怕是兩位神尊都沒有過多干涉，能是因為什么？不過是因為人貴自立，她們遭遇的盤剝和壓迫，如果放在民族和民族之間，家國和家國之間，早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可太多的女子沒有反抗的心了，她們打不過男子，難道還不會下毒嗎？”
“自己沒有立起來的心，別說神救不了她，我五行孽妖也不會大費周章去救軟骨頭�！�
希衡瞟了眼廟里這些女子們，五行孽妖接收到她的視線，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這些女人不是軟骨頭！她們至少都有掙扎之心，痛苦之心，而不像有的女人那樣，幫著男人馴化女人�！�
希衡輕聲：“我知道，我沒有誤會。”
五行孽妖這才徐徐吐出一口氣：“好，那么我們這就進城。只有你殺了這么多人，我才肯信你真正愿意為我所控�！�
希衡道：“可以啊�！�
她和五行孽妖一同離開廟宇，進入內(nèi)城。
希衡站在云端，看著這座腐朽的城市，街道上昂首挺胸走路的是男子，低眉順眼的是女子。
這個凡塵俗世，就連走路姿勢都處處強調(diào)著男女地位的不同，強調(diào)著男子的尊貴，馴化著女子的馴服。
希衡抬起手臂，劍尖流瀉出雪色光芒。
五行孽妖見她沒動，冷笑：“怎么，怕了？你這一劍下去，日后可就會被仙門正道通緝，只能淪為魔道了�！�
希衡道：“不是怕，是遺憾這件事不該由我來做，本該是由被他們壓迫的人來做�！�
五行孽妖催促：“快一些吧，這世上總有軟骨頭存在�！�
希衡點頭：“好�！�
劍身上雪光大作，接連三道如雪劍光從云端飛落，擊在那些趾高氣昂的男人身上，頓時開出血色的花朵。
希衡現(xiàn)在需要隱瞞自己的實力，所以，她假作接連揮出三道劍光之后她便無法隔著這么遠取這些男子的首級。
希衡飛身而下，在城中大肆殺戮起來。
血色從她的劍端劃過，希衡并沒有什么不適。
一來，這些人都是該死之人，死了壓根不值得可惜。
二來，不知為何，希衡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虛假，好像天也是假的，地也是假的，這一切都不真實。
殺完人，她收了劍，從剛才這種不真實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五行孽妖將她剛才的恍惚看在眼里，這一次，五行孽妖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放心了。
它想，這位女娃雖然詭計多端，但是始終年歲不大、修為也不算高。
這一次屠殺那些凡人男子，到底是給了她許多沖擊，讓她都神思恍惚了。
也對，畢竟這一次之后，所有正道都不會再容他了。
五行孽妖放心之下，再度操控著那些黑色的絲線，將它們密密麻麻纏繞在希衡的腦袋上。
它說：“現(xiàn)在你完成了我的考驗，那么，就將靈魂和性命交在我的手里，然后，我就給你無上的力量�！�
希衡點頭，那些黑色絲線隨之瘋漲，進入她的識海之中。
希衡感覺自己的識海，也就是最脆弱的地方完全被黑色絲線占據(jù)。
只要這些黑色絲線想，就能瞬間奪了她的命。
同時，黑色絲線不斷在她的識海之中演繹一些場景。
這些場景大多都是神明和修士如何屠殺妖族、魔族，同時，黑色絲線做了手段，讓希衡能夠共感這些妖魔的痛苦，從而在心中不斷加深對神明的恨意。
這就是五行孽妖所說的，獻出她的性命和靈魂。
獻出性命在于：順五行孽妖則昌，逆五行孽妖者亡。
獻出靈魂在于：她的仇恨、情感，全部被五行孽妖掌控。
看似，希衡將會獲得力量，實際上她不過是從一個有腦子的人，變成了一個沒有腦子的工具。
這是百害而無一利的買賣。
所以，希衡曾經(jīng)說過，永遠不要和妖魔做任何交易，哪怕這位五行孽妖看起來甚至比修道者還要像修道者，也不能改變它是妖魔的本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