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他道：“原本以為能傳承這么久的鮮血至少會有一些優(yōu)點，沒想到，一點都沒有，除了越來越稀薄的神力之外，毫無優(yōu)點�！�
他終于理睬伊洛芙了，卻是轉(zhuǎn)過身來，抬起手，往空中隨意劃了一橫。
伊洛芙聽見“嚓”的一聲。
她的頭掉了下去。
第772章
血腥
一瞬間，在伊洛芙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的視線便不斷往下，和地面平行。
一陣劇痛傳來，伊洛芙這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被砍了。
照理，身首異處后，伊洛芙就應(yīng)該死了。
可是，伊洛芙頭顱的血還沒有流干，她的血中蘊含的力量可以支撐她再多活一會兒。
她費力抬起眼，想要看清楚玉昭霽的表情，可她的頭現(xiàn)在完全貼在地面上，無論怎么抬高，都只能看到一雙玄色的鞋履。
伊洛芙不清楚，希衡是仁善的神明，她的道侶難道不該是仁善的神明嗎？
為什么？
為什么他一蘇醒，就殺死了她的所有子民，一照面，就凌厲地殺了她？
惡人時常不習(xí)慣正義的陣營居然會那么狠辣，也許是因為他們認(rèn)為，在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正義陣營的心軟是他們最大的底氣。
伊洛芙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了，玉昭霽壓根和心軟搭不上邊。
她更不會知道，希衡的神力完全是破壞的神力，希衡之所以沒有立即殺她，只是想留存實力去夢中喚醒玉昭霽。
而且，希衡還有一個打算——
如果說她在玉昭霽的夢中出了什么事，無法主動回到現(xiàn)實，那么，伊洛芙見她久久不出來，一定會心存惡念，肯定會想著殺她。
屆時，伊洛芙在真實的世界攻擊她，希衡就能通過這一點和現(xiàn)實世界產(chǎn)生紐帶，然后回來。
事情也的確如希衡所想的那樣進行了一半，伊洛芙的確想要殺她，但是，她并沒有沉湎在夢中，反而，玉昭霽還先她一步蘇醒了。
玉昭霽聞著空氣中伊洛芙的血腥味，皺了皺眉頭。
他并不想自己和希衡在現(xiàn)實世界中重逢時，周遭充斥著這么多的血腥味。
玉昭霽干脆以神力碾壓過去，伊洛芙的頭顱和身軀，便徹底化為齏粉。
雖說都是神明，可是，神明和神明之間的差異也是天壤之別。
伊洛芙是神心破碎、瀕臨墮魔的神明，玉昭霽則完全是神尊實力，更別提他還吸收了絕空族末日裝置剩余的所有力量。
他輕飄飄處理了伊洛芙之后，看向門外。
門外是丘業(yè)。
丘業(yè)剛才受了伊洛芙一擊，仍然在地上爬不起來，他畏懼地看著屋內(nèi)憑空出現(xiàn)的男人，想到了他的身份。
這不就是在絕空族族地里，希衡一直照顧的那名男子？
丘業(yè)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既然他醒來了，伊洛芙也死了，那么，整個東雙星應(yīng)該不會有再能威脅到他們的東西了。
丘業(yè)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見到玉昭霽的表情，丘業(yè)的心頓時如墜入冰窟窿。
玉昭霽的表情是冷的，眼眸也是冷的，可他的冷并不是故意針對丘業(yè)，而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天生的冷，上位者都眼高于頂，下位者在他們眼里和螻蟻沒有兩樣。
丘業(yè)渾身發(fā)麻，他忽然想到，這位男性神明根本沒見過他，會不會將他當(dāng)成是和伊洛芙一伙的歹人，隨手就殺了呢？
神明的一念，就能要了他的命。
丘業(yè)連忙道：“我是和希衡一塊兒的，我們一起從絕空族族地出來，我不會傷害她�！�
玉昭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們，一塊兒？”
丘業(yè)倒吸一口涼氣，他忽然發(fā)覺自己又又又說錯話了。
這位男性神明明顯是希衡的愛侶，而他，在他沉睡的期間，居然大言不慚說他和希衡一塊兒，這是一種怎樣膽子大的找死行為。
丘業(yè)連忙要解釋，可他實在是太過害怕，剛才撞在墻上的傷也太重，在他急切時，連動了他的氣管，讓他頓時咳嗽不停，連帶著也就沒法順暢解釋。
丘業(yè)覺得自己要死了。
就在這時，屋內(nèi)卻響起一道清冷但柔和的女音。
“你何必嚇?biāo)�？�?br />
玉昭霽聽到這話，立刻往屋內(nèi)走去，丘業(yè)聽到他的聲音完全不似剛才的冷硬。
玉昭霽道：“他自己膽小如鼠，我只是隨口一問，他就嚇成了這模樣�！�
玉昭霽此時攬著希衡的肩膀，希衡現(xiàn)在的實力大跌，所以她進入玉昭霽夢中一次，是極大的損耗行為。
她有些頭疼，玉昭霽便慢慢渡過去神力給她，讓她能夠好受一些。
希衡可沒被玉昭霽糊弄過去：“你分明是故意�！�
玉昭霽當(dāng)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族太子，他怎么可能不懂人心？他太清楚他隨口問的一句話，會對丘業(yè)造成多大的心理壓力了。
他若不是故意，誰是故意？
玉昭霽倒也不會和希衡起爭執(zhí)，他好不容易和她相逢，當(dāng)然不想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一分一毫的裂痕。
所以，丘業(yè)隱秘的心思，他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玉昭霽和希衡不同，追根究底，是男人和女人有本質(zhì)的不同，玉昭霽身為男人，身為占有欲最為強大的魔，他看一眼丘業(yè)，就能發(fā)現(xiàn)丘業(yè)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的心思。
如果說丘業(yè)起初對希衡是好奇，漸漸變成畏懼。
可是后來，當(dāng)希衡一次次救丘業(yè)于水火之中，一次次解答丘業(yè)的疑惑，哪怕是再理智的丘業(yè)也在不知不覺間對希衡起了另外的心思。
他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他擋在希衡門口時，根本不是怕希衡死了自己也會死，而是純粹擔(dān)心伊洛芙會殺死希衡。
擋門的丘業(yè)，并不是一個怕死的男人在追求活命的機會，而是一個男人想要拼命守護心中所愛。
玉昭霽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所以才有了他那句話。
可玉昭霽現(xiàn)在也不想挑破，一個丘業(yè)不值得畏懼，但他并不愿意希衡為此而煩心。
玉昭霽看向希衡：“你在夢中說過，他是迦南族族人？既然現(xiàn)在一切事情都解決了，那么，我便將他的傷治好、記憶抹除，重新送他到迦南星。”
希衡也覺得這是很好的安排，點了點頭。
丘業(yè)聞言，則是恍然如夢。
他終于能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可為何，他的心里沒有什么高興的色彩，反而多了陣陣的悵惘？
難道……
丘業(yè)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希衡，意外撞入一雙漆黑的眼眸。
他渾身如墜冰窟，玉昭霽盯著他，一切危險而凜冽的殺機好像都要朝丘業(yè)奔去了，只是被玉昭霽鎖在了那雙眸子里。
玉昭霽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問：“送你去迦南星，如何？”
丘業(yè)哪里還有不懂的，他的愛情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要夭折了。
丘業(yè)無力和玉昭霽抗衡，也清楚自己絕不是希衡的意中人，他點頭：“好�！�
第773章
道意
丘業(yè)被玉昭霽送回了迦南星。
絕空族的末日裝置也被希衡和玉昭霽投往了修真界。
確切說，投過去的并不是完整的末日裝置，因為能量全被玉昭霽吸收了。投過去的只是末日裝置的一段意識，他想要真正成為一個修習(xí)者，真正作為人、去享受自己的一生。
也許他的一生中會艱難困苦，但是，至少那是他的選擇。
而不是被設(shè)定好的一生。
做完這一切，希衡和玉昭霽又在東雙星接連待了整整七天。
這七天他們什么也沒有做，唯一的事就是陪伴彼此，和彼此在一起。
彼此的體溫可以消磨連日來分別的憂愁，可以抵消當(dāng)初在絕空族末日時的惴恐。
幸而，一切風(fēng)刀霜劍都過去了，如今，柳暗花明。
希衡和玉昭霽共處了整整七日，原本這個日子還要更長一些，但是希衡如今和玉昭霽修為差距太大，所以，七日已經(jīng)是她所能接受的極限。
玉昭霽對此有些意猶未盡，本想提出他渡神力給希衡，但一想，夢中也就罷了，現(xiàn)實中如果也這么做，對希衡未來的修煉有害無益。
玉昭霽便活活忍住。
他眼睜睜看著希衡已經(jīng)穿戴整齊，她往窗邊走，窗外的月光斜照進來，為她周身渡上一層月輝。
希衡在看往窗下。
玉昭霽卻一直在凝望她的背影，恍惚間，他好似又回到了當(dāng)初的絕空族末日，也是有這樣一層光輝，在光輝之中爆發(fā)出毀天滅地的熱能，險些讓他和希衡生死相隔。
玉昭霽下意識伸出手，距離遙遠(yuǎn)，他在一瞬間縮地成寸，來到希衡的身后緊緊抱住她。
玉昭霽道：“別走�！�
希衡也知玉昭霽的驚惶，她反手握住玉昭霽的手，靠在玉昭霽胸膛：“我不會走，我們朝夕相處了七日，也無法抹平你心中的憂慮？”
玉昭霽將下巴抵在希衡的肩膀上：“我們之間的光陰很長，你只給我七日，怎么可能足夠？衡兒，若不然，我們回到原本的世界，在那里，沒有那么多紛爭，你可以重新修煉，很快就可以成為神明、神尊。”
此時夜色深重，東雙星的天空雖然是假的，是當(dāng)初的議會為了防止血族跑到陽光下去自殺而做的假天空。
但是，這個假天空十分逼真，完美模擬了東雙星外的夜空。
在這里，能看到浩瀚宇宙中無垠繁多的星星，其中有一顆星，就是希衡和玉昭霽原本的世界。
以玉昭霽如今的實力，他很輕松就能辨認(rèn)出是哪一顆星。
他指著天空的東方，那里有一顆散發(fā)著淡淡藍(lán)光的星球，正是希衡和玉昭霽原來的世界。
玉昭霽指著它：“衡兒，你想不想回去？”
希衡搖頭：“不想�！�
玉昭霽一頓，隨之環(huán)著希衡的手開始用力。
希衡道：“我知道，你想讓我回去，因為宇宙之中危險重重，你擔(dān)心再碰到絕空族那樣的事情，以我如今的修為無法應(yīng)付�！�
玉昭霽頷首：“你素知我心意，為何卻不愿意？”
希衡神色堅定：“因為我沒有忘記我們來到這里的目的，我們來這里，是為了追求更遠(yuǎn)的道，大道至上，不進則退�！�
玉昭霽微微皺眉，將希衡放開，轉(zhuǎn)了個圈兒，看著她的眼睛：“衡兒，何為至上大道？你在修道方面的天賦遠(yuǎn)勝過我，難道經(jīng)此一事，你還沒明白嗎？大道至上，便是永遠(yuǎn)無窮無盡，神明看似已經(jīng)在一切的巔峰，可巔峰之上，還有絕空族，絕空族看似凌駕于一切，可同樣會被其余種族所殺，也會被神明、被自己的貪欲所殺�！�
“如果一位神明追求真正的無敵，那就是著相，因為大道生萬物，而萬物相生相克�！�
玉昭霽想到了曾經(jīng)的兇神，也想到了曾經(jīng)魔族歷史上多位赫赫有名的魔皇。
他們?nèi)甲非鬅o敵，可最后，全都死于非命。
因為從沒有真正的無敵。
玉昭霽眼里的擔(dān)憂全部落入希衡眼里，希衡自然知道他的心意有多真摯，可在這方面，希衡和玉昭霽想法有所不同。
希衡道：“大道至高無上，永無止境，我們的確不能死死追逐大道的盡頭，可我們能離大道無限近。”
玉昭霽疑惑。
希衡道：“在你沉睡的時候，我獨自待在絕空族，待了一百年。那一百年之中，我體悟到了大道至孤的劍意，可是，我很少用這一道劍意，因為它的威力并不如無生劍意，甚至于，它的威力也許還不如修真界一位擅劍的真君隨手揮出的一劍�！�
玉昭霽更疑惑了。
以希衡的天賦，為何會花時間參悟這么一道沒用的劍意？
希衡道：“可是，我感覺，如果想要離大道無限近，就必須要參悟大道至孤。”
玉昭霽：“這是你的直覺？”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毕：獾�，“我的直覺和我的判斷都告訴我，大道至孤。在你沉睡的時候，我看著絕空族的天，有時候會想，神明、人族、魔族乃至絕空族和這個天地、宇宙有什么區(qū)別？如果說，是一方天地里的生靈構(gòu)成了一方天地，那么，為何我們離開原本的世界，我們?nèi)匀皇俏覀�？�?br />
“又為何，哪怕是絕空族的末日來臨，生靈盡毀，絕空族的天地仍然是絕空族的天地？”
“這些種種都在告訴我，天地和‘我’，是獨立的個體，我即天地，天地即我，這就是孤�！�
希衡朝玉昭霽訴說時，玉昭霽敏銳地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靈光在不停閃爍，眼瞧著，這靈光要一路進階，突破神門。
玉昭霽沒有打擾希衡，擔(dān)心打斷她的頓悟，無法進階。
可就在這時，希衡卻閉上雙眼，活生生壓制了這一場頓悟，讓自己的修為停留在原地。
頂著玉昭霽疑惑的目光，希衡道：“我不能成神，如果說，我的猜想是對的，那么，是人和是神，不會有任何區(qū)別，人也可以離大道無限近�！�
玉昭霽則說：“可你先成神，會有更多自保的能力。”
希衡則并不擔(dān)心這一點：“有你在，我何需自保？何況，我的劍可弒神，哪怕是神明在我眼前，我也不用害怕。最重要的是，你為神，我為人，我們一同參悟，如果用不同的視角都得到一樣的答案，就說明我的猜測正確。”
第774章
走火入魔
希衡和玉昭霽的談話并沒有持續(xù)下去，因為很快，東雙星的天穹就被人進攻了。
那些炫麗的彈藥，能奪走人的性命，但是當(dāng)它們落在天空時，卻如同最美的煙火。
東雙星的天穹完全碎裂，化作一片片碎裂的玻璃片，躺在地面上。
不同顏色的星艦飛往東雙星，開啟了一通狂轟亂炸。
東雙星的那些血族已經(jīng)全部死了，他們本來就是畸形而錯誤的造物，連自己都追求著死亡。
而那些來東雙星旅游的游客，則被希衡分出去的一縷神念保護著，支撐她們等待救援。
希衡和玉昭霽沒有多理會這里的暴亂，將身形隱入空氣中，悄無聲息離開了東雙星。
因為東雙星是一個必爭之地。
那些星際之中的諸多種族，都被東雙星的血族們控制著經(jīng)濟大權(quán)，甚至有一些小星球，就連軍事大權(quán)都被東雙星掌控著。
他們早就不滿許久，只是東雙星的血族活了太久，掌握的東西太多，而且，他們擁有把敵人變?yōu)檠宓哪芰Α?br />
在這種情況下，東雙星簡直無懈可擊。
他們也只能忍耐，仰人鼻息地過日子。
可就在一段時間前，這些星球的種族們卻發(fā)現(xiàn)東雙星忽然成了一潭死水。
沒有任何命令從東雙星出來，也沒有任何請示能夠得到東雙星的回復(fù)。
甚至就連一些東雙星安插在他們政權(quán)周圍的棋子，也莫名在一瞬間死亡。
這些星球的人頓時心活了起來，這一切變故是不是說明東雙星出了意外？是不是說明，血族的輝煌要過去了？
他們悄悄蟄伏，悄悄派出爪牙，守望了許久之后，終于決定聯(lián)合起來，孤注一擲。
他們開始進攻東雙星。
幸好，他們成功了。
東雙星里邊不知道為什么，一個血族都沒有，空氣中只彌漫著一股化不開的血腥味。
他們趕緊進來，狂轟亂炸，大肆掠奪這里的財富、保險箱里的一切……
此時，希衡和玉昭霽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按照他們兩人的修為，他們完全能夠不靠星艦，也能在宇宙之中飛行、行走。
希衡和玉昭霽選擇了一個荒無人煙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