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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玉昭霽生硬地說:“希衡,你想得實(shí)在太多。孤縱橫四海,從無得不到的東西,從無不敢做的事情,任何事,孤想做就做,從不需要理由�!�

    希衡見他仍然死鴨子嘴硬,也不愿意再退縮了。

    再退縮下去,難道她真要在夢里和玉昭霽糾纏幾百年?就像他們現(xiàn)實(shí)里糾纏了幾百年才在一起的那樣。

    希衡一步步走向玉昭霽,玉昭霽心中害怕,不想被希衡發(fā)現(xiàn)心意,下意識便想后退,可最后,他想著哪怕是輸,也不要輸?shù)眠@么難看,就算被厭棄,也不要懦弱,這才止住了腳步。

    玉昭霽幾乎是心懷絕望地注視希衡。

    沒想到,希衡卻輕聲:“你的心思,我已然明白。我為何來魔界的心思,你可明白?”

    玉昭霽一頓,他本就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現(xiàn)在幾乎不用想,就明白了希衡的意思。

    可他壓根不敢相信,便只能摒棄正確的答案,反而思緒朝著胡思亂想的地步狂奔。

    希衡又問:“我來魔界,一不用救人,而不用殺人,為何,我要在此時過來?白水希家讓我擇佳偶?我平素住在凌劍峰,白水希家朝我發(fā)的召令,我大概都不回,何時我堂堂劍君,如此聽家中的話?”

    希衡每說一句話,玉昭霽眼前的霧就要減少一分。

    他好像離撥云見月越來越近,卻又不敢置信,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咒一般定在原地。

    希衡再問:“再退一萬步來說,若我真要擇佳偶,為何我不先在修真界尋覓,而要千里迢迢來到魔界?來到魔界,我見了誰?又是和誰在一起?”

    玉昭霽再不回話,他就是個十足的懦夫了。

    他現(xiàn)在幾乎是咬牙,在進(jìn)行一場豪賭。

    他想著,話已至此,她……她分明也是心悅他,哪怕是他的錯覺也好,他的誤會也罷,今日他就要將話說開,若是他賭輸了……大不了就翻臉,反正希衡也無法殺死他,將來他厚著臉皮,繼續(xù)去尋她也就罷了。

    玉昭霽道:“希衡,你……”

    希衡直接道:“衣上鶴成雙,月下人共約,我今夜邀約了你兩次,這是第三次,你是否愿意答應(yīng)?”

    玉昭霽一句“答應(yīng)”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空中就飛來一道魔令。

    這道魔令化作了飛鳥的形狀,顯然是來報信的。

    飛鳥口吐人言:“最新線報!最新線報!華湛劍君要和蕭瑜風(fēng)議親了!”

    “最新線報!華湛劍君要和蕭瑜風(fēng)議親了��!”

    這清亮的聲音刺耳無比,若拔地而起,讓人難以忽視,在空中重復(fù)整整五遍,可謂是繞梁不絕。

    玉昭霽的神色陡然變了,希衡的神色也隨之改變。

    什么夢?

    她從來沒和蕭瑜風(fēng)議過親��!玉昭霽的夢怎么亂做?

    還是說,當(dāng)初,發(fā)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第726章

    真假危機(jī)

    此事太過吊詭,希衡和玉昭霽一時都陷入沉默。

    希衡明明就在玉昭霽旁邊,又怎么會分身有術(shù),去和蕭瑜風(fēng)議親呢?

    哪怕她真的能身不至而神至,背著玉昭霽,去和蕭瑜風(fēng)談婚論嫁,也不可能啊。

    按照這個夢中的時間線,這時,希衡還真心將蕭瑜風(fēng)視做自己的徒弟。

    身為師尊,怎么可能和徒弟議親?

    對于正常的徒弟來說,師尊是他們一直仰望的對象,而且,從小就教導(dǎo)著他們,如果說師尊和徒弟能夠在一起,那么,這世上不知道會多多少心有不軌的人,故意去收貌美少年少女為徒,只等著養(yǎng)成后和這些美貌徒弟成親。

    希衡一輩子都沒想過做這種事。

    玉昭霽也認(rèn)為希衡絕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他目光灼灼看著希衡,空中的飛鳥又開口:“華湛劍君和蕭瑜風(fēng)將要議親了!”

    這聲音尖銳而刺耳,玉昭霽手一招,飛鳥落在玉昭霽的手掌心,而后緩緩化作一道魔令的樣子。

    從這道魔令之中,飛出一道金光,鉆入玉昭霽的眼睛,玉昭霽的眼瞳里便不斷演化著這道魔令所探查到的所有場景、信息。

    希衡看見這神奇的一幕,倒是想到了,玉昭霽的六道魔令通鬼神、通陰陽、通變幻,除開可以用作攻擊和封印之用之外,探查信息也是一把好手。

    玉昭霽眼中金輪變幻,無數(shù)場景走馬觀花似地從他眼里略過,卻全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猛地將這道魔令放下,神色復(fù)雜看著希衡,剛才心底升起的旖旎和期待,已經(jīng)被這個爆炸的消息給沖散了。

    玉昭霽深深凝望希衡,似乎想要分清楚她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玉昭霽這話問得并不深刻,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眼前的希衡不是希衡,更是從來不會認(rèn)為自己的眼力會讓他連希衡都認(rèn)錯�?墒悄堑滥Я钪械娜耍泊_實(shí)是希衡無疑。

    兩個希衡,兩個真正的希衡。

    這讓玉昭霽都感到糊涂。

    希衡道:“我自然是希衡,你認(rèn)不出我嗎?”

    玉昭霽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為濃郁:“正因我認(rèn)得出你來,所以,我才沒有立刻對你動手。總之,現(xiàn)在修真界又出現(xiàn)了一名希衡,你們……我分不出真假。”

    不知為何,玉昭霽對于眼前的這個希衡,要更加親近,更加癡心。

    可他也在猜測,會不會是因?yàn)檫@個希衡今夜幾次三番用話挑逗他,給了他心中無望的愛一些希望的緣故。

    而此時正在修真界的希衡……和玉昭霽記憶中的希衡別無二致,更加的像,所以,連他也分不清。

    希衡攤開手:“給我看看�!�

    玉昭霽不知為何,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他將手指在眼睛上一抹,指尖上便凝聚著一團(tuán)同樣的金光,而后,他將這道金光輕輕點(diǎn)在希衡的掌心。

    希衡閉上眼,那些場景也如同流水一般,從她的眼前浮現(xiàn)而過。

    有凌劍峰、有玄清宗、有希衡、也有萬千眾生。

    當(dāng)然,因?yàn)檫@道魔令探測的對象主要是玄清宗希衡,所以,這些場景多數(shù)以希衡的遠(yuǎn)景為主。

    希衡看著里邊的一切,終于明白為什么連玉昭霽都分不出誰是真正的希衡。

    因?yàn)�,此時在修真界的希衡,正是夢中的希衡,她也是真。

    而現(xiàn)在在玉昭霽旁邊的這個,是夢外的希衡。

    希衡自然以自己為主,她見到這個場景之后,心里不由提起警鐘。

    神明之夢中,第一個足以傷到她的危險來了。

    在玉昭霽的夢中,他只會認(rèn)為有一個真正的希衡,而當(dāng)另一個希衡被玉昭霽認(rèn)為是假的時,要么玉昭霽會親自動手殺了這個希衡,要么,玉昭霽對她產(chǎn)生懷疑,相當(dāng)于夢境之主懷疑她的身份,她也會慢慢消失。

    若是希衡“輸”給了夢中的希衡,那么,她就會消失在玉昭霽的夢中。

    永永遠(yuǎn)遠(yuǎn)的消失,神魂俱滅的那種。

    希衡不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yīng)對此事,而且她自知,自己不如夢中的希衡有優(yōu)勢。

    因?yàn)橛裾鸯V夢中的希衡,時間線正確,當(dāng)下的邏輯也正確,她現(xiàn)在不明白玉昭霽的愛,不愛玉昭霽,反而契合了現(xiàn)在玉昭霽對希衡的判斷。

    反而是真正的、夢境外面的希衡,為了喚醒玉昭霽,會做出許多不合乎當(dāng)前時間線的事情來。

    相當(dāng)于,希衡現(xiàn)在天然處在下風(fēng)。

    她看完后,睜開眼睛:“你現(xiàn)在如何想?”

    玉昭霽凝眉,破天荒頭一次不知該如何辦。

    希衡道:“既然你回答不出來,便是另有打算,如此,我先回修真界,解決此事。”

    她打算避開玉昭霽,先解決了夢里的希衡再說。

    玉昭霽卻攔住希衡:“別走�!�

    希衡回頭:“你認(rèn)為我是真的希衡?”

    玉昭霽眼中分明有對她的、無法抑制住的愛意,愛意洶涌,全部被關(guān)在了他的眼睛里。

    可是,越是愛,他越是懷疑。

    玉昭霽太了解希衡了,希衡心中并無情愛之念,又怎么會在今夜同他穿一樣的衣服,多番暗示她也對他有情呢?

    也許,一切,都是他的妄念。

    見玉昭霽沒有回答,希衡就知道現(xiàn)在玉昭霽對她的懷疑。

    她雖然能理解夢中玉昭霽的想法,可是,也難免生氣,希衡自和玉昭霽互通心意以來,琴瑟和鳴,兩相情好,哪怕在絕空族那樣危險的時候,玉昭霽也寧愿自己身隕,而讓希衡活著。

    現(xiàn)在,她雖理解夢中的玉昭霽,可又怎么能不難過呢?

    希衡往前強(qiáng)硬走一步,口吻冷如冰霜:“你既然懷疑我,那就讓開�!�

    玉昭霽的手被拂到一邊兒去,他并無一點(diǎn)惱怒,反而只有慌亂。

    玉昭霽快步跟上希衡,他再度走到希衡面前,攔住她:“我若是真懷疑你,你這般對我,我早就對你動了手�!�

    “你……”玉昭霽想說一些話,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他不知該如何表達(dá),今日,他經(jīng)歷了好幾個重大的變故,都是和希衡有關(guān),再加上現(xiàn)在希衡生氣,玉昭霽如今不過是情竇初開,哪里會哄女人,自然手足無措,不知自己該怎么辦才好。

    可希衡現(xiàn)在也只想避開玉昭霽,去找夢中的希衡。

    希衡道:“你雖不是真的懷疑我,卻也并不相信我�!�

    玉昭霽素知希衡向來能夠看透他,便不再掙扎,艱澀道:“的確……”

    希衡冷漠道:“那么,就此別過,等我處理完這件事,有緣再會�!�

    希衡直接飛離魔界。

    玉昭霽現(xiàn)在壓根無顏攔她。

    他為自己的不信任而感到羞慚。

    要說玉昭霽也是倒霉,他分明沒有認(rèn)錯人,可偏偏,兩個希衡都是真的。

    偏偏,他還更親近真正的希衡,可這個希衡又莫名其妙對他表示了好感,和以往的不解風(fēng)情全然不一樣。

    被困在夢中的玉昭霽,哪里明白,這是因?yàn)樗拖:饨?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生死,早就是至親至愛夫妻了呢,他現(xiàn)在困于自己的夢,無法解困。

    玉昭霽站在原地理了會兒頭緒,仍覺這是一團(tuán)亂麻,他現(xiàn)在全然都忘記了蕭瑜風(fēng)那件事情,只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昭霽給魔族傳下密令后,便也跟著飛離魔界,來到了修真界。

    修真界。

    希衡戴了一個幕籬,遮住了自己的容貌,免得夢中世界發(fā)現(xiàn)有兩個華湛劍君后引起軒然大波。

    她直往玄清宗趕去。

    第727章

    往事如夢

    玄清宗之下,小鎮(zhèn)風(fēng)光極為悠閑、自然。

    這個小鎮(zhèn)背靠玄清宗,所以不懼妖族魔族,也不懼邪修妖人,看似人人都安居樂業(yè)。

    當(dāng)然,除開妖魔的傾軋之外,其余人族的傾軋,就不是玄清宗能管得著的了。

    只是說這里的生活和別的地方比起來,要相對安穩(wěn)一些。

    希衡帶著幕籬,走在街上,街上也不會有人投來目光,修真界的人早就習(xí)慣了這些奇奇怪怪的打扮。

    忽而,希衡路過一個酒樓時,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抬頭看向樓上。

    只見樓上窗戶大開,一個身穿紅色錦衣的男子舉著酒杯,醉醺醺攬著另一個男子的肩膀:“蕭兄,來喝酒啊�!�

    蕭瑜風(fēng)眼含厭惡,卻沒有立刻推開這男人,而是往旁邊避開:“李兄,你醉了。”

    那位姓李的男子道:“誒,蕭兄,大男子在世,除了修煉之外,也要看看酒色財(cái)氣,否則,哪里還算個男人?”

    蕭瑜風(fēng)厭惡至極,卻又因?yàn)檫@男人的身份而勉強(qiáng)在這里應(yīng)對。

    蕭瑜風(fēng)冷冷道:“不必了,李兄,我不好此道�!�

    姓李的男子半睜開眼睛,然后哈哈大笑:“是愚兄的不是!蕭兄師承華湛劍君,最是門風(fēng)清正,而且,以華湛劍君的性格,一定不允許門下弟子如我等的一般放浪形骸,蕭兄身為劍君愛徒,自然有此考量,是愚兄沒有顧及到這一層,愚兄自罰三杯!”

    蕭瑜風(fēng)眼里涌動著怒火。

    他微不可查地攥緊袖中的拳頭,脊背挺得更直,而后眺望整個街道,似乎借此就能平息他心中對于希衡復(fù)雜的恨意。

    身后那些狐朋狗友還不知曉蕭瑜風(fēng)的心結(jié)。

    他們圍攏上來,將那位李兄拉走,嘴里還嚷著:“李兄,你就別鬧蕭兄了,他和我們原是兩路人�!�

    蕭瑜風(fēng)聽不下去這些話,他也難以收斂自己的性子,猛地轉(zhuǎn)身,劈開人群穿過去,奪走李兄手里的酒壺,一仰頭,將整壺酒水全部喝了下去,一半灑了出來。

    蕭瑜風(fēng)隨意用袖子一擦下巴,不發(fā)一言快步走了出去。

    其余狐朋狗友:…………

    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了?蕭兄怎么忽然生氣了?”

    “我也不知道,難道是咱們勸酒太厲害?”

    “算了算了不管,他并非小氣之人,過段時間就好了,來,咱們接著喝�!�

    屋外,蕭瑜風(fēng)壓根不在乎這些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要去哪兒,他只覺得自己有發(fā)不出的怒火,他越走越快,忽然,到一個拐角處時,一雙手探出來,蒙住蕭瑜風(fēng)的嘴巴,將他帶走。

    希衡此時正在往酒樓上走。

    她記得玉昭霽探聽到的情報是:華湛劍君將要和蕭瑜風(fēng)議親。

    希衡本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她必須要來這里探查,因?yàn)榫拖:獾牧私舛�,玉昭霽的夢里發(fā)生的都是真實(shí)的事情。

    也就是說,以往,真的發(fā)生過這件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希衡戴上幕籬,她修為高,自然而然隱入暗處,往蕭瑜風(fēng)被抓走的方向而去。

    蕭瑜風(fēng)并沒有離開這座酒樓,而是來到了一處暗室。

    希衡隱身,在暗室之內(nèi)看著蕭瑜風(fēng)。

    蕭瑜風(fēng)坐在座椅上,神情煩躁,面前正跪著一名蒙面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道:“少主,屬下見您神思不屬,這才斗膽請少主來此。”

    蕭瑜風(fēng):“神思不屬?你們也知道我神思不屬,是誰讓你們和希家長老商討我同她……同她議親的?你們真是大逆不道!”

    黑衣男人垂眸:“少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金陽谷的滅門慘案,光靠我們的力量,難以報仇。那位希家長老說,金陽谷后人的血脈,和希家血脈結(jié)合,就能生出一個萬中無一的天才。”

    蕭瑜風(fēng)道:“那也用不著是她。你們不是向來說,她是一個沽名釣譽(yù)之人,有能力替我報仇卻不報,就是因?yàn)楹ε氯巧涎逋跬�?�?br />
    “你們這么厭惡她,連帶著我也厭惡她了,你們又讓我同她議親,你們是為了報仇走火入魔了!”

    蕭瑜風(fēng)自己都從來沒想過這一點(diǎn)。

    曾經(jīng)他崇拜希衡,后來他恨希衡表里不一,是一個偽君子。

    可是,他再瘋也沒有想過和她議親啊,修真界人倫大防,師尊和弟子,怎么可能議親,這是邪道所為。

    黑衣男人道:“少主,我們有滔天之恨,想要報仇,必須借助另外的手段。那位希家長老只是想要您在新婚之夜,毀了希衡的劍心……他才愿意和咱們聯(lián)手,等此事一成,白水希家就會助力我們朝妖族王廷復(fù)仇。”

    怪不得,蕭瑜風(fēng)痛苦的閉上眼。

    他道:“你們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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