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他們各自的下屬分別坐在左右兩側(cè)。

    這次，希衡宣布了因為鬼怪橫行，所以希衡要和京城的攝政王合作的消息。

    這消息落在在場所有人耳里，震驚雖有，但也并不算是掀起軒然大波。

    因為希衡軍中那些老人都從田先生那兒得到了消息，碧水城的降將也從諸葛清那兒得到了消息，張將軍余毒未清，更是強(qiáng)撐著參加此次會議。

    大家都更關(guān)注鬼士兵的事情。

    這些將領(lǐng)們從死亡線上生生死死好幾次，早就看淡這些政治上的事情，都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究其根本來說，將領(lǐng)只是君主手中的刀。

    刀，只需要沖鋒就好了。

    希衡見張將軍嘴唇仍然泛著青黑，不由問詢：“張將軍身體可還好？”

    張將軍本來要起身回話，希衡抬手示意張將軍坐下：“將軍身體不好，坐著回話便是�！�

    張將軍這才虛弱道：“屬下已經(jīng)好了很多，幸得主公昨日救助，今日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能吃整整三大碗飯了。”

    這話說得在場之人不禁一笑，人生在世，只要能吃飽飯，就沒有其余的大問題。

    張將軍也不是虛言，他雖虛弱，但那是因為流逝了太多生命力。

    現(xiàn)在他尸毒已解，自然可以通過飲食進(jìn)補(bǔ)來讓自己恢復(fù)以往的活力。

    何況……其實他巴不得來參加這次會議，張將軍想要爬得更高，更高，用來救助自己在京城的家人。

    張將軍熱切看著希衡，沒有看玉昭霽。

    雖然說諸葛玉是京城的攝政王，要放了他的家人恐怕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為將者最忌諱的就是有太多的主子，誰都害怕手下的將軍朝三暮四。

    張將軍道：“鬼士兵來勢洶洶，主公不知有何打算？”

    希衡道：“鬼士兵所過之處，片甲不留，我們只能戰(zhàn)，不能退。既然鬼士兵來源于地下的尸體，我們在常規(guī)士兵之外，還要特意選取一列士兵去掘墓，處理干凈地下的尸體，另外的士兵則讓有經(jīng)驗的將軍們帶領(lǐng)，去對付已經(jīng)成了型的鬼士兵�！�

    希衡又點了幾名將軍的名字以及她的親兵的名字。

    這幾位將軍和親兵都是和希衡一起去過鬼城的，相比較其余將軍，更能對付鬼士兵。

    有時候，在戰(zhàn)場上多一點經(jīng)驗就足夠救許多人的性命。

    分配好人員的安排后，希衡、玉昭霽又開始帶著屬下們商討具體的細(xì)則。

    比如說掘墓之事不可能就這么掘吧？

    地下這么多的墓，有的墓壓根從肉眼來說很難找到，還有就是工程量的問題。

    比如說，亂世有太多的亂葬崗，如果光靠人力去挖掘，那得挖多深多寬，挖到多久才算完事兒？

    這些工程量實在是太大了，恐怕不亞于三五個皇陵的工程量，甚至于遠(yuǎn)遠(yuǎn)超出。

    玉昭霽這時候抬眸，聲如寒玉：“剛才本王和法師商討過，如亂葬崗之類的大型墓葬地，一個個的挖掘?qū)嵲谑沁^于費(fèi)事，不如挖渠引水，再在水中輔以清風(fēng)道、白云道法術(shù)，便可以事半功倍，不讓這些尸骨起身作亂�！�

    在場的將軍和謀士們點點頭，水攻的確是個好辦法。

    其中，某一位瘦長臉、長著山羊胡的謀士則補(bǔ)充道：“水攻外還可用火攻，常言道水火無情，一些亂葬崗離水源遠(yuǎn)，我們便可挖出渠道，灌入火油，讓大火燃燒起來，焚毀掉土中的尸骨�！�

    希衡和玉昭霽頷首，頗為認(rèn)可。

    他們之所以召開會議，便是為了群策群力。

    玉昭霽這時又道：“法師在蕭郡、碧水城一帶頗有勢力，這一帶便由法師負(fù)責(zé)，至于京城等北方一帶，本王則可傳書而去。但……”

    玉昭霽的手指在座椅上輕叩，煞是好聽。

    他道：“不過，還有一種大型的墓葬，我們忘記考慮了。”

    將軍和謀士們齊刷刷朝玉昭霽望來，希衡略略思索一下：“世家大族墓葬、皇陵？”

    玉昭霽瀟然一笑：“皇陵之事，我可一力處置，反正，我身上的名聲頗多，焚毀皇陵也算不上什么�！�

    在場的將軍和謀士們齊刷刷想到天武皇帝那詭異且蹊蹺的死。

    天武皇帝死了，詭異地讓一個幼子登基，還讓這位諸葛玉成為了攝政王，這是太典型的篡權(quán)模板。

    不知多少人私下里認(rèn)為是這位攝政王殺了天武皇帝，一力主導(dǎo)了扶立幼主一事。

    所有人呼吸一窒，有短暫詭異的沉默，玉昭霽則絲毫不將這些小事放在眼里，他接著說：“但是世家墓葬的確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因先帝之故，世家和皇權(quán)幾乎算得上分庭抗禮，世家雖無太多兵權(quán)，但是無論是財力、聲望還是雄踞一方，都不比皇室差，這點，法師想必也知曉�！�

    希衡點頭，世家尾大不掉，她已經(jīng)殺了許多骯臟的世家滿門。

    玉昭霽道：“世家以書傳家，墳場墓地，是他們眼中的重中之重，他們的家族墓地也十分恢弘，我們需要派出合適的人去游說世家，恩威并施，曉以利害，讓他們知道，如今不是他們?nèi)涡缘臅r候�！�

    其實玉昭霽手里掌握了好幾個世家，如果讓他和希衡殺了其余不聽話的世家不算難事，不過是再一次的天街踏盡公卿骨，內(nèi)庫燒為錦繡灰罷了。

    可是，現(xiàn)在他們重點是要處理墓藏之事，還要分兵力去對鬼士兵，倒的確更適合用溫和一些的手段。

    玉昭霽冷冷道：“如若他們不聽話，才是強(qiáng)攻�！�

    不聽話的世家，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要死。

    這時，一名謀士皺眉：“可是，世家一向超然，慣會明哲保身，又十分的迂腐，若他們一味不同意，我們該如何強(qiáng)攻？光是鬼士兵，就已經(jīng)耗費(fèi)了我們太多精力�！�

    在場許多人對世家的觀感都不好，這些世家們超然的原因是他們可以歷經(jīng)幾朝，皇權(quán)更迭幾次，他們都還在。

    他們又通過彼此聯(lián)姻，抱團(tuán)抱得緊緊的，說白了，無非就是掌握兵權(quán)的人殺他們不劃算，不如招攬他們。

    結(jié)果反而成就了世家的氣焰。

    以前希衡殺世家之人，雖然頗受一些世家子弟以及迂腐讀書人的詬病，但也有不少人認(rèn)為她殺得好。

    可現(xiàn)在，希衡的劍要拿去殺鬼士兵，怎么對付這群慣會拿喬的世家呢？

    玉昭霽滿眼森然殺意：“我們的人手不夠了，正好借刀殺人。這些世家如若不愿配合，我們大可將鬼士兵引去，屠戮他們，免得他們遺禍無窮�！�

    這謀士一嚇，額間冷汗涔涔。

    不只是他，在座包括田先生在內(nèi)的許多謀士，這才知道這位諸葛玉的心腸城府。

    他們之前對他的了解太少了。

    這位曾經(jīng)的楚王庶子，后面做了世子，也被不少人以為是靠著天武皇帝的寵信�？v然希衡將他視為最大的敵人，可也有一些人不以為意，而且他的資料實在是不好收集，這才讓許多人誤會他是個普通的、或者說只是精于一點點權(quán)術(shù)的皇室子弟。

    諸葛清神色難辨，不知在想什么。

    這時候，那位起初問問題的謀士問：“如何引鬼士兵呢？”

    玉昭霽道：“引魂香不少，何況，鬼士兵所求者不過是城池以及首領(lǐng)的命，知曉了他們求什么，難道還不能禍水東引？”

    知道狗愛骨頭，難道還不知道怎么誘捕狗嗎？

    那位謀士點點頭，一場會開下來，大家對這位攝政王算是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生出嘆服。

    這本就是希衡和玉昭霽商量好的環(huán)節(jié)——在舉行會議時，玉昭霽要主導(dǎo)一段時間。

    因為希衡已經(jīng)通過鬼城之舉，在玉昭霽這次帶來的下屬面前，樹立了足夠的威信，讓他們不會再對此次合作有意見。

    但碧水城的許多人對玉昭霽不了解，不了解就會輕視，輕視就會輕敵。

    然后就會想著撕毀聯(lián)盟，這樣并不好。

    玉昭霽主導(dǎo)完前半段后，不再多說什么，他往座椅靠背上一靠，將更多的時間交給希衡。

    希衡接過話語權(quán)，再點出幾個人，讓他們?nèi)�對世家大族先禮后兵，通知到世家大族如今事情的嚴(yán)重性，讓他們配合。

    至于希衡點出的這些人，只有一個人有資格來參加這次會議。

    這個人就是一個世家的庶子，名為謝放。

    謝放本為世家大族謝家的旁支，他既為旁支又是庶子，自然沒有地位，這樣一個人被謝家派來希衡這兒投機(jī)，反倒是對希衡忠心耿耿。

    由謝放這樣一個既和世家有關(guān)系，但是關(guān)系又淺，忠心于希衡的人去做先禮后兵的傳信一事，最為妥帖。

    希衡道：“除開我點出來的這些人，你還需要哪些人手？或者其余東西，我都可以一并滿足你。”

    謝放垂首，十分恭敬：“法師已經(jīng)選了最合適的人，我再無另外想要的�！�

    這話并非托辭，謝放只需要一個身份足夠高的世家子弟，受他管束，又能和世家說上話，便最為完美。

    但希衡一開始就考慮到了這點，所以謝放什么也不需要了。

    謝放又規(guī)規(guī)矩矩坐回去，希衡又道：“除開皇室、世家大族的墓葬之外，我們還有鞭長莫及之處，需要柔和應(yīng)對，若應(yīng)對得當(dāng)，便能再次壯大我們的實力�！�

    第533章

    掘墓

    在場的將軍們皆面面相覷，還有什么事是他們沒有考慮到的？

    而且合理利用的話，還能夠壯大他們的力量？

    謀士們心有七竅，始終比將軍們靈活一些，田先生沉吟一會兒，道：“除開世家大族和皇陵之外，還有被其余軍閥占領(lǐng)的城池，我們沒法進(jìn)去掘墓，只能通知他們，這些軍閥本來就是散兵游勇聚集在一起，沒有什么組織能力，在這個時候，他們很容易倒戈向我們。”

    那些軍閥們也害怕鬼怪，王量這么強(qiáng)大，居然不是鬼士兵的一合之?dāng)场?br />
    他們都害怕自己步了王量的后塵。

    這種情況下，軍閥們只能抱住大樹，而希衡和玉昭霽，就是最粗壯的兩棵大樹。

    可是，投奔的軍閥們該怎么分配呢？

    希衡的謀士以及玉昭霽的潛龍衛(wèi)開始互相打量，他們合作的第一個大隱患就在此時暴露了出來。

    這些軍閥無論倒戈希衡還是倒戈玉昭霽，都會壯大對方的力量，這就是利益，凡是利益就涉及到瓜分的問題。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個問題要是解決不好，恐怕希衡和玉昭霽的聯(lián)盟會不斷出現(xiàn)問題，直至成為死仇。

    田先生不說話了，在心中考慮著該怎么說。

    這時候，希衡道：“金麓王朝以天險大河劃分南北，既然我的勢力主要在南方，那么，南方一帶的軍閥就由我的人去游說，如若游說失敗，則由我們派兵，北方之事，就麻煩玉公子了�！�

    玉昭霽哪有不同意的：“如此甚好�！�

    其余將軍和謀士也點頭，這樣是最好的辦法，凡是用兵就有地域之別，天險阻攔之下，北方很難吃掉南方，南方也很難吃掉北方。

    這樣劃分利益，最不容易起內(nèi)訌。

    大部分人都很高興，覺得一場危機(jī)消弭于無形。

    唯有一些腦子不太靈光的將軍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這件事商量得這么快，其余明眼人倒是早就清除緣由。

    沒聽見白云法師叫諸葛玉什么嗎？

    她叫的是玉公子，沒有以王爺相稱，也沒有以姓相稱，這樣的稱呼本就彰顯著兩位主公之間的親昵。

    兩位首領(lǐng)間的情人關(guān)系，對于雙方的合作來說，可以起到很好的潤滑作用。

    談好瓜分利益的事情后，緊接著，便是最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鬼王——

    鬼王最為難纏，因為殺了一個鬼王之后，還會出現(xiàn)新的鬼王，所以對于鬼王不能殺，只能困或者封印。

    這樣的事情就不是普通士兵能做到的，唯有希衡和那些清風(fēng)道、白云道的道士才能做到。

    現(xiàn)在他們商討出的具體辦法就是：清風(fēng)道、白云道等精銳道士多畫一些符篆，準(zhǔn)備好足夠的法器，足夠的封印大陣，一旦發(fā)現(xiàn)鬼王的蹤跡，便在普通士兵的保護(hù)下前往此地，封印鬼王。

    當(dāng)然，這一支特殊的道士軍隊由希衡和玉昭霽共同率領(lǐng)。

    今天的會議之后，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開始行動。

    首先是希衡和玉昭霽各自派出軍隊，去處理亂葬崗等大墓下的尸體，玉昭霽雖然人留在碧水城，但是京城全數(shù)在他的掌控之中，軍隊等也受他調(diào)遣。

    這些掘墓的先鋒們每找到一個亂葬崗或者大墓，便以火油或者水淹等方式，徹底破壞下邊的尸體。

    這個過程中，自然也有一些迂腐的鄉(xiāng)紳或者讀書人不樂意。

    但等他們看見沒有及時處理的尸體變成了能走能動的行尸之后，他們就一改之前的反對，再也不說死者為大，再也不說入土為安，而是讓掘墓的軍隊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以說是非常靈活隨心了。

    尤其是其中一個頑固的鄉(xiāng)紳在看見尸體起來行走后，原本最看重身后事的他，立刻親自帶了一把鐵鍬，回去就把自己家的祖墳給掘了。

    美其名曰讓老祖宗發(fā)揮最后一點功效——千萬不要禍害子孫。

    這件事上報之后，希衡和玉昭霽從中得到啟發(fā)。

    他們一直在讓自己的軍隊做一些什么，卻險些忘了這世間最大的群體——不是軍隊，而是民間的百姓。

    如果能夠發(fā)揮起百姓的力量，那么做任何事情就會事半功倍，希衡和玉昭霽至少可以減少一半的掘墓的軍隊，來投入正面戰(zhàn)場。

    怎么調(diào)動起民眾的積極性？

    玉昭霽和希衡面對而坐，他們面前擺著棋盤，棋盤殺做一團(tuán)，黑子殺氣騰騰，白子卻始終能生氣勃勃殺出一條血路。

    玉昭霽拈著黑色的棋子：“民眾最關(guān)心的，莫過于自身的利益，若我們告知群眾，行尸復(fù)活之后，會優(yōu)先吃自己的親人，那么，這些親人就不會再顧及死去的是自己的祖先，會義無反顧掘墳，同時，我們再對掘墳者予以獎賞……”

    玉昭霽忽然皺了眉頭：“不能獎賞。”

    希衡下了一子：“此事的確不適合獎賞，便如永州之蛇一樣，極容易被有心人做文章。”

    永州曾起蛇患，蛇災(zāi)遍地，永州的官府便想著激勵民眾們自發(fā)捕捉蛇去官府換錢。

    初時這樣的政策的確使得大量民眾去抓蛇，永州的蛇少了不少。

    結(jié)果，有的投機(jī)分子看見一只蛇能在官府那里換錢，便開始蓄意養(yǎng)蛇，永州的蛇反而越來越多了。

    后來官府見這樣不行，便停了用蛇換錢的政策，那些投機(jī)分子見無利可圖，養(yǎng)蛇太虧，殺蛇又太危險且傷陰鷙，便索性把養(yǎng)的蛇全放了。

    從此，永州的蛇災(zāi)更加厲害。

    如果這次希衡和玉昭霽真的下令損毀尸體能夠換錢，那么，民眾們就會前往許多危險之地去盜取尸體，反而導(dǎo)致死傷更多，死者越多，越加壯大鬼士兵的力量。

    更有甚者，會有些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人來換取幾分錢財，既能搶了他，又能把他的尸體換錢。

    這樣不劃算。

    希衡道：“張貼告示，告知大家尸體會優(yōu)先吃自己的親人和相鄰之人便足夠，恐懼能夠激發(fā)足夠的勇氣，讓民眾們自動焚毀尸體�！�

    玉昭霽點頭：“依你之言�！�

    在希衡和玉昭霽先騰挪出時間來清除世間沉積已久的尸體時，遙遠(yuǎn)的幽山之中，鬼君正在面見一個人。

    鬼君能夠號令天下萬鬼，可在這人面前，卻十分恭順，跪得極為標(biāo)準(zhǔn)。

    第534章

    天外客

    山谷清幽，卻沉聚著濃濃的黑霧。

    這些黑霧全是怨鬼之力，圍繞在這位鬼君身邊，如同沉默的護(hù)衛(wèi)。

    山風(fēng)吹過，吹起層層縠紋般的漣漪，黑霧被山風(fēng)驅(qū)散一些，露出鬼君的面容來——

    鬼君已經(jīng)很老了，灰白的須發(fā)、渾濁的雙眼，其中偶爾透出一些怨恨的精光。

    當(dāng)鬼君看向京城方向，看向皇陵方向時，這樣的恨意更加重了。

    另有一人裹藏在黑霧之中，聲音難辨雌雄，更是連本來的聲線都藏在交雜的風(fēng)聲之下。

    神秘人道：“山河已然破碎，人族之力，根本不是不知疲倦、痛苦的鬼士兵的對手，國師應(yīng)當(dāng)含笑了�！�

    國師？

    隱藏在暗處的后天噬靈樹和守山人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那位鬼君居然是曾經(jīng)的清風(fēng)道國師？

    見神秘人點出了他生前的真實身份，鬼君也不再掩藏本來的聲音，他雖然敬重這個神秘人，可是，一提起當(dāng)初的恨，他就無法釋懷，無法在短暫的報復(fù)之后，就裝作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

    鬼君道：“不夠，天武皇帝毀了我，我的確可以告訴自己，毀了天武皇帝的江山就算是報復(fù)他，可是根本不夠，報復(fù)一個人，毀去的至少得是他非常珍視的東西，天武皇帝壓根不在乎他的江山破碎與否，他只在意他能不能享受�！�

    所以，這種程度的報復(fù)不夠、根本不夠！

    鬼君眼中沁出血淚來：“我身為修道之人，替天武皇帝做下了無數(shù)的惡，只為了幫他長生，我當(dāng)了他一輩子的狗奴才，可最后，他殺我國師府滿門，屠我的徒子徒孫，將我推到菜市口，活活受五馬分尸之刑�！�

    鬼君是活活被五匹馬拉死的！那種肌肉和骨頭活生生分離的痛楚，鬼君這輩子都忘記不了。

    他仰起頭來，嘴邊肌肉咬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