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玉昭霽冷淡看過去時,這些將軍的目光有所后縮,玉昭霽輕輕一笑:“一個別人都死了、自己孤身一人跑回來的士兵說幾句話,你們就信了,難道諸位一點都不懷疑為何只有他活著回來呢?”
陳五咬牙,玉昭霽再似笑非笑看著他:“你說是我殺了我兄長,請問,是你親眼所見?若是你親眼所見,為何你沒有及時出來阻止?你身上的傷又是怎么回事?其余人怎么沒回來,難不成你還要說是我殺了其余親兵?”
玉昭霽不慌不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還帶著傷呢�!�
他脖子上的傷口委實太重,上面滲著鮮血,鮮血顏色已經(jīng)發(fā)黑,仔細看,玉昭霽其實面色蒼白,狀態(tài)很差。
這個問題,其實陳五回答不了。
他腦子不太好。
但偏偏在這時,于三回來了。
于三表面忠于諸葛聞機,其實是玉昭霽的人,于三白天在遭遇希衡和大妖鬼時,見勢不對,根本沒有和其余親兵一起跳出去圍攻希衡,而是悄悄跑了。
他回了一趟蕭郡之后,再回到軍中,沒想到一來,就聽見了陳五咬玉昭霽。
于三中心護主,當即掀門簾進來,大聲呵斥陳五:“好你個陳五!為何如此胡言亂語!你分明是碰見了白云道妖人,被她蠱惑了,還在這里胡亂攀咬世子殿下的親弟弟!”
從于三著急護主出現(xiàn)的那一刻開始,玉昭霽就知道糟了。
于三太急了。
陳五雖然愚笨,但是在危急關(guān)頭,他也不想死,便拼了命地攀咬,再加上陳五以前就一直覺得于三有點不對勁,現(xiàn)在更是直接道:“于都尉,不,于三!我是碰見了白云道妖人,我們那一群人也都是被白云道妖人所殺,我也正想問你,為什么你當時不和我們一起去殺那個白云道妖人?”
于三一窒,陳五道:“我們一堆人都死在白云道妖人的手中,我是被兄弟們一路護著才僥幸撿回了一條命,我們也看到了白云道妖人身后的世子殿下,他脖子上是刀傷!根本不是白云道妖人的手筆!”
陳五其實編不出細節(jié)來,所以,他沿用了希衡的說法:只說用的是刀就夠了。
以陳五的智慧,他若是編造太具體的謊言,一定會被玉昭霽戳穿,或者被各種找到邏輯漏洞,哪怕是希衡給他編很具體的謊言,陳五也沒有能力去圓謊。
所以,他只用說諸葛聞機死于刀傷就夠了。
果不其然,將軍們一聽諸葛聞機死于刀傷,就看向玉昭霽的手指。
一名老將皺著眉頭:“二公子,你應(yīng)該是用刀的高手吧!”
玉昭霽知道糟了,從于三出來的那一刻,他營造的優(yōu)勢蕩然無存,白云法師教陳五的切入點也很好。
他隱瞞了自己是用刀的頂尖高手,那就天然,會讓這些將軍們認為他瞞著東西,一定是兇手。
玉昭霽頗有些無奈,知道大勢已去,他無法在希衡、也就是白云法師剛崛起時就把她的勢力掐滅。
玉昭霽無奈道:“是,我擅長用刀,本為陛下的潛龍衛(wèi),替陛下暗中做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隱瞞此事�!�
那名老將目光如炬:“陳五的武功不算好,他絕對看不出二公子會用刀,所以,他提起的刀傷……肯定是二公子所刺�!�
老將仔細打量玉昭霽的衣服:“二公子衣袍上還有些草籽,一定也進入過山中,而諸葛世子也死于山中、死于刀下,二公子,這些證據(jù)你能一一解釋嗎?”
玉昭霽當然可以解釋。
但是,他也知道這些將軍們都更偏向于信任陳五,因為他隱瞞了太多東西,再找補天然就會被人認為是撒謊。
玉昭霽道:“老將軍的意思是?”
那名老將朝玉昭霽行禮:“非是我等要冒犯二公子,但是世子被殺,我等不得不緝拿嫌疑人�!�
玉昭霽直接從袖內(nèi)拿出一方金牌,上面有五爪金龍,威嚴雄壯,令人不可冒犯。
殿內(nèi)的將軍們見此金牌,如見天武皇帝,直接下跪山呼萬歲。
玉昭霽神色中沒有一點喜意:“諸位看見了,我身負皇伯父密令,哪怕你們懷疑我,也不可對我刀劍相向,至于我身上的種種嫌疑,到了京城之后,我自然會朝皇伯父和父王解釋�!�
將軍們連聲應(yīng)是。
玉昭霽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到了京城后,天武皇帝絕對會保下他。
但是,他始終對白云法師耿耿于懷。
一個有手腕、有智慧、有神乎其神的道法能力、有這么高威望的人在蕭郡,還得到了這么厲害的妖鬼襄助,她未來,一定是他最大的敵人。
他不能在她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時,掐斷她的翅膀,將來就很有可能被她所傷、甚至是所殺。
但玉昭霽沒有辦法——天武皇帝沒有將軍隊的調(diào)遣權(quán)給他,現(xiàn)在他們只能回京。
玉昭霽看向陳五:“將他也帶回京城,是非曲直,回了京城后一查便知�!�
陳五低垂著頭,而后被其余小兵拉出去。
此時,就這么告一段落。
玉昭霽心情不佳,也冷著臉直接下了逐客令,讓那些將軍們離開他的營帳。
將軍們也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天潢貴胄哪怕有可能是殺人嫌犯,也有冷臉傲氣的本錢,和他們這些只能賣命的人不一樣。
將軍,呵,說得好聽。
其實也不過是金麓王朝皇族的狗而已。
大軍在原地駐扎,休息了一夜之后,一大早便往京城趕去。
青龍山。
晨光熹微,青龍山中的民兵已經(jīng)早起訓(xùn)練,練武之聲不絕于耳。
希衡在營帳之中,再換了一柄新的拂塵,她照例組裝好拂塵的機關(guān),將拂塵絲一縷縷捋順,格外關(guān)注了拂塵柄中的軟劍。
道法可用來殺鬼,但是殺人卻不好使。
就殺人來說,希衡更喜歡用劍。
在晨光下,她的劍寒而亮,和她本人一樣,都帶著令人不敢褻瀆的銳意。
田名就是在這時進來,他怔愣后迅速回神,朝希衡行禮:“法師,您讓我查的,我都已經(jīng)查到了,您所說的陰山乾坤陣的生位,的確還沒被封�!�
希衡點頭:“大陣未完成之前,他們不敢封這個位置�!�
希衡將軟劍收好,準備出門。
田名不解地跟在身后:“我觀法師點了兵,似乎是要去救什么人?法師讓我趁蕭郡太守對您擺鴻門宴時查探水下的生位,不就是要利用生位破壞陰山乾坤陣嗎?為何法師現(xiàn)在不去陰山乾坤陣,而是要去救人?”
希衡掀開簾子:“現(xiàn)在不是破生位最好的時候,我昨日讓一名降兵去對付諸葛玉,他已經(jīng)被諸葛玉俘虜,我要去救他�!�
田名眉頭越蹙越緊:“法師實在是……太冒險了!為了一個降兵以身犯險,實在不值,我今早收到消息,天武皇帝的軍隊已經(jīng)回營,現(xiàn)在起碼走到白縣了�!�
希衡回答:“這些降兵都不是真心順服,此時,若我去救那名降兵,他們才會真心歸順。何況,我還要去送諸葛玉一份大禮,此行不能不去�!�
“大禮?”
希衡卻不說具體是什么大禮。
她也不會真正在明面上去救陳五,否則,不是洗刷了玉昭霽的冤屈嗎?
田名知道勸不動,便不再勸,幫希衡點了三百名精兵,迅速往白縣方向趕去。
第469章
潛入
青龍山。
晨光之下,青龍山的民兵們正在訓(xùn)練,見到希衡和田名走出來后,每個人的眼中都有狂熱的虔誠。
狂熱,虔誠。
這些狂熱和虔誠看似是對白云法師的追隨,但實際上,只是外化的表象。
真正讓他們?nèi)绱丝駸�、如此虔誠的是金麓王朝的無道暴虐,他們在這亂世之中煎熬掙扎,所以,當希衡拋出橄欖枝之后,他們才會如此義無反顧地追隨。
如果是太平盛世,一個自稱神明臨凡的人,哪怕真的欺騙了所有人,也無法動搖朝廷的根基。
如果是在亂世,那么,所有人都只是缺一個反抗暴政的借口而已,神明就是這個借口。
希衡站在這些民兵身前,田名一一點卯。
點卯完畢之后,希衡道:“我們要去的是白縣,要第一次和金麓王朝的正規(guī)軍隊作戰(zhàn),諸位害怕嗎?”
民兵們異口同聲,震天高呼:“不怕!”
希衡再問:“那你們可知道我們這次去白縣是要做什么?”
民兵們不知曉,一名伍長出列:“士兵的天職是服從,我們只需要跟隨您的腳步!”
的確,士兵的天職是服從,希衡在之前也給他們強調(diào)過無數(shù)次服從,她偽裝神明臨凡,也是為了被更大程度地信服、追隨。
但是,現(xiàn)在,希衡要說的不是服從。
她語調(diào)平穩(wěn),聲音不尖利,卻能最大程度保證每個民兵都能聽到她的話:“士兵的確需要服從,但是,如果我是錯誤的,你們也該服從嗎?金麓王朝手底下的士兵,個個都以服從為己任,最后他們成了猛虎傷人時的利爪,金麓王朝每個盤剝?nèi)说恼�,每一個吸血的規(guī)定,都由這些士兵來維護執(zhí)行�!�
“這些士兵們,原本出身草莽,金麓王朝盤剝的就是他們的家族、親戚,但是,他們卻反過來維護金麓王朝,你們認為這是對還是錯?”
這些民兵們信服希衡,也敬畏她,但是希衡并不會一言堂,所以此刻,民兵們大聲道:“錯!”
青龍山校場的另一側(cè),昨日投降希衡的親兵們陸陸續(xù)續(xù)看過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們之前忠于諸葛聞機,忠于金麓王朝,自然也做了許多錯事。
這次他們投降這位白云法師,是迫于情勢,實際上,他們內(nèi)心深處對能駕馭鬼怪的白云法師,原本只有敬畏,沒有信服。
他們以后也很有可能會背叛她。
可是,現(xiàn)在他們聽到這些話,卻微有些觸動——同樣是賣命,其實,誰不愿意賣命給值得的人呢?
天下因利聚集者,必定會因利而散,反倒是平時最微不足道、飄渺難測的信念,能夠支撐人豁出信命去。
這就是復(fù)雜的人。
當下,這些士兵們下意識往希衡所在的方向看過去,但是他們也只有一點點微小的觸動而已,他們作為諸葛聞機的親兵,聽諸葛聞機說了許多漂亮至極的好聽話,可實際上呢?
這世上,上位者的言語總比下位者要動聽許多。
這些親兵們也只覺得希衡是在說漂亮話。
希衡這時對民兵們說:“我們應(yīng)該用自己手中的刀劍,執(zhí)行正確的一切而非錯誤的一切,所以,哪怕是我,如果我的腳步是錯誤的,那么,你們也不必跟隨,諸位背井離鄉(xiāng),來到這里,不是為了躲開另一頭猛虎,卻落入另外的狼窩�!�
民兵們聽完希衡的話,不只沒有猶豫地思考希衡是否是明主,反而目光更加炙熱。
這世上的一切就是這樣的,如果希衡防著掖著,讓他們誓死效忠,他們可能還會心生反意,可希衡讓他們自己去判斷,他們就會更覺得希衡是真正為他們考慮的明主。
當即,那位伍長大聲高喝:“我等誓死效忠法師!”
他振臂高呼,隨即山呼海應(yīng),所有民兵都道:“我等誓死效忠法師!”
希衡并未展顏,反而冷冷道:“你們還不知道這次隨我去白縣是為了什么,若我是讓你們?nèi)ニ退溃銈円惨冯S?”
那位伍長說:“若法師真是讓我們?nèi)ニ退�,當初也不會那樣幫助我們,法師一向慈悲心腸,絕不可能變作惡鬼!”
希衡似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慈悲心腸?你們需要知道,慈不掌兵,就在昨天,我剛叫一個剛投降我的士兵再返回敵營去冒險,我知道他這一去兇多吉少,可我還是讓他去了,因為我要是不這么做,諸葛聞機的大軍壓境,死的就是我們所有人,可我縱然有千種萬種理由,也不是讓他去冒險的借口�!�
這次,不等諸人回答,希衡便道:“所以,今天我去白縣,就是為了救他,我們目前的兵力完全敵不過他們,我會避開正面作戰(zhàn),帶上一列精銳偷襲,等他們夜晚生火造飯時,就是我們偷襲的時候,但是,此舉危險重重,所以,現(xiàn)在,家中有妻兒、有老母的,退出此列,不想只為救一個人而冒險的,也退出此列�!�
希衡說完此話,給了諸多民兵退出去的時間。
但是,沒有人退出。
她眉眼中適時出現(xiàn)疑惑,看向那名伍長:“你家中有老母老父,為何不退?”
伍長眉宇堅定:“我不退。如果今天被關(guān)押的人是我,法師你帶人來救我,我高興還來不及,至于我的父母……”
他聲音微有哽咽:“金麓王朝一日不滅,我就算再長出十個頭十雙手,也護不住他們�!�
金麓王朝的苛捐雜稅,還有天武皇帝沉迷丹藥和長生,沉迷術(shù)法,所有百姓都是他煉丹的丹奴而已。
伍長今年已經(jīng)三十又三,在這個朝代,已經(jīng)是大齡了。
許多人在他這個年紀,運氣好的已經(jīng)快抱孫子、做爺爺了,他卻連家都沒成。
因為伍長知道,哪怕他成了家,生了孩子,也會被天武皇帝召去作為他煉丹的材料,這種孩子,生來有什么意義?
伍長眼里劃過堅定:“我要跟隨法師,一步步從蕭郡打出去,打到京城!”
他要把暴虐無道的天武皇帝給掀翻,他要看看,吃了這么多小兒心、小兒血的天武皇帝,是不是已經(jīng)惡到連心肝都是黑色的?!
所以,基于這種種情況,希衡——白云法師,表現(xiàn)得越仁善,他們越會追隨她。
沒有一位民兵退出。
希衡不再多話,帶著這幾十名精心挑選出的民兵前往白縣。
守山人亦步亦趨跟在后面,其實到現(xiàn)在為止,守山人都不知道這一世的希衡是真正的仁善還是以仁善為名義收買人心,又或者兩者皆有。
她分明大多數(shù)時候表現(xiàn)得極為冷酷肅殺,但她對那些人的幫助都是實實在在,她也的確不曾連累任何一人因她而死。
守山人的石頭腦袋思考不出真仁善和假仁善的分界線,但是這不妨礙它還是忠心耿耿跟著希衡前去白縣,它就是想跟著她。
希衡等人離開后,青龍山校場里的民兵們再練了一會兒拳,也到了短暫的休沐時間。
兩名昨天投降的親兵見暫時沒人關(guān)注他們,湊在一起。
他們倒不是有什么陰謀,純屬是到了一個陌生環(huán)境后、心底不安定,下意識就會和舊友聚在一塊兒。
但他們聚也聚得偷偷摸摸,生怕被發(fā)現(xiàn)。
第一個親兵姓趙,趙大悄咪咪說:“你覺得這個白云法師怎么樣?她干的這事兒是造反,說不定哪天就連累怎么掉腦袋了,咱們跑還是不跑?”
沒錯,一個軍隊如果軍心渙散,或者士兵不服從,最嚴重的情況是發(fā)生兵變,其次的情況就是士兵叛逃,逃兵增多。
希衡的本部都誓死追隨她,不會發(fā)生這些問題。
但是,這些新投降的士兵可就一門心思想著逃跑了。
趙大鼓動著一起逃跑,但實則,他的眼里也全是游移不定。
他面前的親兵姓張,行二,張二看了眼四周,青龍山在深山之中,但是離城鎮(zhèn)也不是特別特別遠,他們?nèi)绻优艹晒�,也能回到正常生活�?br />
可關(guān)鍵是所謂的正常生活?值得嗎?
張二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要不咱們不跑了吧?”
趙大聽見這句話,也沒有太過反對,張二便知道趙大也有類似的想法。
張二小聲說:“剛才那個伍長說得對,咱們現(xiàn)在哪怕跑出去,又能跑到哪兒呢?我們曾經(jīng)是諸葛聞機的親兵,諸葛聞機死了,我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我們逃出去也是躲躲藏藏的命,大概率還是只能找人給他賣命,既然都是賣命,我覺得這兒還算不錯�!�
趙大思索著,想到昨夜和今早的所見所聞。
他下意識舔嘴巴。
青龍山里的民兵吃得都不錯,糧食從外面買進來,肉食則是吃的山里打的野味,雖然分到每個人頭上沒有多少,只有兩三塊指頭大小的肉,但是,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待遇了。
最關(guān)鍵的是,這里,伍長,百夫長包括白云法師,吃的都是一樣的大鍋飯。
區(qū)別是伍長多一塊肉,百夫長再多一塊。
人無論到任何時候,都不喜歡比別人過得太差,趙大想到以前在諸葛聞機的軍中,諸葛聞機吃的是山珍海味,他的廚子和食材都是特意從京城帶來的。
諸葛聞機吃得比誰都好,在軍中也睡著美麗的女人,可一到了戰(zhàn)場,諸葛聞機就在最后面。
到后面結(jié)算軍功時,諸葛聞機的功勞又是最大的。
這樣的生活,趙大過夠了。
張二再說:“留在這兒,咱們雖然賣命,但好歹被當成一個人了,她今日要去救陳五,明日也許就會救我們。你看,她這里拉了這么多兵,軍紀森嚴,我始終覺得,這兒說不定是咱們最好的歸宿了,留下來吧�!�
趙大重重點頭:“留下來!”
這世界很大,可是其實能給每個人的容身之所就這么大點兒,他們今日放棄了這一處,來日一定會后悔。
趙大和張二談話時,沒有注意到,天空中盤旋過一只灰褐色翅膀的鳥兒。
那只鳥兒無聲無息地在空中盤旋一圈兒,再無聲無息劃走,最后,這只鳥兒一路穿過叢林,落到希衡的肩膀之上。
鳥兒在希衡的耳邊嘰嘰喳喳,最后拍拍翅膀飛走。
田名騎著馬,跟在希衡身側(cè),見狀笑道:“法師太小心了,這些投降的士兵不過幾十人而已,算不了什么,何苦耗費法師的精力去探聽呢?
”
希衡操縱飛鳥探聽消息,很耗費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