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有妖,而且是希衡都無法探查到妖氣的大妖。
玉昭霽顯然也對精怪、鬼物、妖物知之極多,他微一蹙眉,想到了以前他身為潛龍衛(wèi)時,和清風道國師一起去捉拿一個大妖之事。
那位大妖據(jù)說有五百年道行,是芭蕉樹成妖。
芭蕉樹下常年聚鬼成陰,芭蕉樹也極容易成妖,照理,這些妖物躲在深山修煉,并未惹怒任何人。
但是,天武皇帝服用的長生丹中,缺乏了一味極陰的妖丹,去中和極陽的百年虎王血。
天武皇帝便命令清風道國師在全國尋妖,清風道國師尋找到了這一株芭蕉妖,派出座下門徒去將這芭蕉妖殺了、剖丹取心。
可惜,清風道國師派出去的大弟子、二弟子……等等數(shù)十名精銳弟子全部折在芭蕉妖手中,芭蕉妖吃了這么多人血后,反而狂性大發(fā),開始離開深山不停找人、吃人血。
將一個縣內吃少了整整五百名人口。
天武皇帝大怒,派出玉昭霽以血壓制芭蕉妖,清風道國師親自去降妖,這才將芭蕉妖斬于刀下。
那一場戰(zhàn)斗,極為驚險,可以說九死無生。
而玉昭霽清晰記得,哪怕當時他們都已經(jīng)踏入了芭蕉妖的領地,清風道國師的羅盤仍然沒有一點異樣的動靜,一動不動。
清風道國師也說沒有聞到一點妖氣——
之后就是玉昭霽和清風道國師險些死于芭蕉妖手下。
他從此警惕這些連強大道士都聞不出妖物的大妖,而希衡,這位白云法師的道術不會比清風道國師差多少,她居然都說沒有聞到妖氣,想必,一定是有大妖在暗中窺伺、盤桓,隨時等著給他們必殺一擊。
玉昭霽頓時收了柳葉刀,戒備看向四周。
希衡也同樣沒有說謊,一樣排查周圍的一切。
見他們警惕起來,忽然,沙堆里埋著的諸葛聞機笑起來。
他的笑聲卻不再是本來的聲音,而混合著數(shù)道男聲、女聲、童聲……
他臉上的鮮血流下來,一落到地上,就變得腥臭異常,諸葛聞機臉上漫出詭異的笑:“發(fā)現(xiàn)了嗎?我可口的食物……”
玉昭霽和希衡同時朝此時的諸葛聞機攻去。
希衡:“別讓他再流血!”
血是人之精,現(xiàn)在正是正午,無論此刻操縱諸葛聞機的東西是什么,只要諸葛聞機不再繼續(xù)流血,它就沒法附身他太久。
玉昭霽從善如流,將手中柳葉插在河邊松軟的泥地上,以手為刀,砍在諸葛聞機的后腦勺。
同時,希衡手中出現(xiàn)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諸葛聞機的額頭上。
剛才還怪笑著的諸葛聞機瞬間安靜下來,像是昏倒一般,無聲無息。
希衡和玉昭霽并未放松警惕,彼此以背抵背,試圖找到那個東西到底藏身在哪里。
希衡道:“它實力強大,絕不是一張黃紙能對付得了的,還能在正午出現(xiàn),必有真身,而且真身就藏在附近的某處陰涼之中,才能抵御太陽之力。”
玉昭霽此時也不再想殺諸葛聞機,他之前對付過芭蕉妖,大概知道一些大妖的手段。
比如說,某些大妖可以附身在已經(jīng)死去的人身上,借著人身,它們就可以躲過正午的太陽。
難怪剛才這只大妖將諸葛聞機埋在沙土里,卻不殺,就是為了誘生人前來捕食。
而希衡和玉昭霽剛才的爭斗,其實正中大妖下懷。
玉昭霽聽完希衡的話,下意識想掏出兜里降妖的法器來,卻忽然想起,他的東西早就在河水中被沖刷掉了。
聲聲古怪的脆響從水中響起,白浪滔天之處,似乎有一個虛影站在白浪處嬌笑:“道長和這位兵爺莫不是在找降服奴家的法器?可是,昨夜你們的東西都掉在這水底了,你們拿什么法器來降服奴家?”
她的話音一轉,語氣更魅,卻有森森鬼意:“不若,將你們的手腳拿來換河底的法器,一只手換一樣,奴家可是很好說話的~”
說著,忍不住嬌笑起來。
玉昭霽正要動手,希衡卻暗中扯了他的手一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大凡妖物,都有一個來歷,也都有懼怕之物。
比如芭蕉懼怕的就是火,眼下這只大妖不知是什么,希衡還想聽她說更多話,好探聽她是什么妖,找到對付她的法子呢。
玉昭霽須臾也懂了希衡的想法,卻苦于此時必須警戒前方,不能回頭給希衡一個贊賞的目光。
他又怕希衡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也或許是明知故犯般,回握住希衡的手,示意他不會輕舉妄動。
兩人的舉動當然沒落過大妖的眼睛。
那大妖的虛影站在白浪之上,妖鬼之氣森森,整個白浪尖都有些泛著幽綠。
大妖仍然嬌笑:“兵爺和這位女道長真是有趣得緊呢,上一刻還針鋒相對,現(xiàn)在就要手拉手了?倒也是,男歡女愛,本就是世間常情,可看兵爺和女道長這副做派,看來你們也是在亂世中不能在一起的苦情人,唉,亂世有什么好呢?不如在水底,大家一起快活地生活在一起?”
大家?
希衡沒錯過這個用詞。
難道眼前這個食人的大妖,是由許多小妖精怪聚集在一起才形成的大妖?
希衡的猜想很快得到印證。
那大妖的虛影一顫,嬌聲不再,化作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臭婆娘!要殺就趕緊把他們殺了!你說這么多話,是不是見那個小白臉兒俊俏,死性不改��?”
過了會兒,女人的嬌聲再度響起,只是這次,不再是甜蜜嫵媚,反而拉長聲音哭著:“吳二狗,你說什么死性不改呢,��?你就是嫌我臟了唄,你也不想想,當初你去挖河堤,斷了腿骨,別人都不管你,是我管你,可我一個婦道人家,我怎么給你賺藥費,你吃的那些人參、那些雞鴨魚不要錢嗎?”
女人的哭聲顯得有些凄厲:“我是把自己賣去怡紅樓了,我是不干凈了,可我賺的不干凈的錢買了你吳二狗一條爛命!你有什么臉嫌棄我,��?”
女人哭聲響徹之后,那道大妖的虛影又虛虛連顫幾下。
這幾下,它口中發(fā)出來一些男人、老婦的聲音。
老婦狀的聲音嘆息一聲:“小翠,別哭了,二狗不是那個意思。”
話鋒又一轉,叱責道:“二狗!還不給小翠道歉,你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沒有小翠,你能活這么久嗎?沒有小翠,娘早就活活餓死了,娘教了你這么久,不能忘本!你是半點也記不住了,小翠不管做過什么,都是為了娘和你,你要是再敢說這些沒輕重的話,娘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
緊接著,其余男音也勸道:“是啊,小翠是個好女人�!�
“二狗,你要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兄弟都饒不了你�!�
終于,那名為吳二狗的聲音忍不住了,連忙道:“我沒有!我哪兒有看不起她!如果我真是那等人,也不會和她一起投河自殺了,我一向嘴里沒個把門,是我說錯了,我給她道歉……”
大妖的口中又吐出無數(shù)聲音,熱鬧喧嘩,如同一個市集,一個村落。
他們的話不像是鬼語,反倒像是家長里短的閑言碎語。
希衡和玉昭霽也終于從這些零碎的話語中,拼出了這個大妖的來歷。
這的確是一個匯聚了諸多冤魂之力,才形成的大妖——
天武皇帝大征徭役,命無數(shù)工匠苦修河堤、河渠從而布置陰山乾坤大陣,用來養(yǎng)鬼,作為給他征戰(zhàn)沙場的鬼兵。
首先,第一撥祭祀給陣法的命就是工匠的命。
大多數(shù)工匠累死在河邊,或者被監(jiān)工活活打死,還有的斷了腿、斷了手,八字好些的直接推下河祭祀,八字不好的先攆回家。
反正,廢人不能吃公家的飯。
吳二狗就是這么一個倒霉蛋,他斷了腿,被帶回了家以后,家里的妻子小翠哭天喊地,卻沒有放棄他。
他的老娘也沒有放棄他,可是老娘老了,什么都做不了,連漿洗造飯都難,小翠既要照顧年邁的婆母,又要照顧吳二狗,靠著她繡些帕子,根本沒法補貼家用。
漸漸,小翠開始神秘外出,尤其是晚上,每到早上她又回來,身上沾著一身脂粉氣。
吳二狗和老娘的伙食明顯開得好起來了。
大多數(shù)鄰居都知道小翠去做了什么,但都知道小翠是為了什么,全都不開口,只當不知道這個事兒,平時還是照樣打招呼。
但偏偏就有那些貪花好色、流里流氣的混混,以為小翠墮落花街,就想占些便宜。
小翠不從,他們就呼朋喚友到吳二狗家門口,大聲高喊,小翠是去做了那檔子生意!說吳家世世代代都是綠毛龜!
他們本來是想逼死小翠的,沒想到,吳二狗的老娘沖將出來,拿著一把菜刀,直朝這些混混的身上砍去,混混們只想賺點便宜,可沒想豁出命去,便一哄而散。
自此,再沒混混敢提小翠的事情了。
可是,這亂世,可不是普通百姓以為縮讓一尺、避讓一寸就能活下去的。
很快,一場浩劫降臨到小翠一家頭上,逼得他們一家投河自殺,落到水底,聚成了妖。
第465章
收服妖鬼
小翠描金著綠,在臉蛋上撲著紅撲撲的胭脂,每日穿行在煙花柳巷和這個貧窮的家之間,為一家人尋求活的可能性。
游手好閑的混混們,試圖用眼風窺探她半解的羅裙,從中審判她的清白、貞潔。
但他們不知道,小翠如一方洗亮的鏡子,別人是什么丑態(tài),就只能從羅裙中窺見什么丑態(tài)。
吳二狗的老娘知恩善報,雖眼瞎心卻不盲,在小翠這里,照出了她的慈心,也照見了小翠的俠義。
到那幾方混混那里,就只能照出他們卑劣的、令人作嘔的丑態(tài)。
小翠的日子日復一日地過著,直到,天武皇帝又要加稅了。
這次稅收針對的是金麓王朝的每個人,對農(nóng)戶,地里有青苗時要收盛農(nóng)稅,表示天武皇帝大方將土地給農(nóng)民種,農(nóng)戶回報稅收天經(jīng)地義;地里沒有青苗,只有枯黃的雜草時,也要收稅,公文里寫著這些農(nóng)戶不認真耕種,便是懶民,必須收稅。
青青黃黃的稅,扒在農(nóng)戶身上大口吸血。
不只農(nóng)戶如此,工、商……各行各業(yè),全都有一層又一層、比蜘蛛網(wǎng)還密、還多的稅。
富商們尚且被壓彎了腰,還能一層層盤剝下邊的人,下邊的人被吸得周身血都干了,徒留一層干癟的皮囊,和干尸一樣空洞的身體。
諸多人中,當初那些修河堤的、卻殘了的人最可憐。
因為天武皇帝的旨意說,他們服役未滿,卻沐浴天恩,在家休息,理應上繳更多的稅。
誰敢逃稅?一律杖殺。
小翠那一日,從紙醉金迷的怡紅樓回到自己家去,便看見了官府的告示牌。
告示牌前,一個差吏大聲給不識字的黔首們朗讀皇榜的信息,小翠越聽,越不可置信,她幾步?jīng)_回家,將自己席下的荷包拿出來,仔仔細細翻查里邊有多少銀兩。
可她哪兒有什么銀兩?
不過幾個銅板兒罷了。
家里里里外外都要用錢,她怎可能攢得下積蓄?
小翠又算了算官府讓交的稅,頗覺無望,厚厚脂粉妝飾的臉上落下一行又大又濁的淚,沖刷了劣質香粉。
小翠竟不知,這么多的銀錢,便是有十個八個她,又怎么賺得回來?她在歡場賣笑,任人揩油,已經(jīng)是來錢很快的營生,可那天武皇帝要的錢居然這么多,遠遠超出了小翠的眼界。
小翠甚至在心里怨毒地想,若有朝一日,天武皇帝轉而為女子,也被這苛捐雜稅逼迫試試,不知天武皇帝要睡幾個男人,才能賺得回這錢?
她在心里快活想完,一回到現(xiàn)實中,卻又無計可施,愁緒難下。
這稅,真是要逼死人!
小翠伏在床上哀哀哭嚎起來,忽然,吳老娘掀開破布似的門簾,她眼睛蒙蒙瞎著,看不見,卻摸索著走到小翠身旁,粗糙的大手愛憐撫過小翠的頭。
吳老娘說:“小翠,乖,別哭了,娘有個想法,之后咱們都可以不用捱了。”
小翠擦干眼淚:“娘,你怎么來了?娘,家里大小的事兒,你別操心,大夫說了,你的眼睛不能再熬了,你最近沒再熬夜織布了吧?”
吳老娘:“不織了,不織了,以后我們都不織了�!�
小翠心里驀地一突,覺得她有些不對,再觀她面色,雖然眼前仍無光亮,但是,再沒有什么愁苦了,枯瘦的臉上不再有連天的悲苦,一漫然下來,反倒顯得看開似的。
……看開,小翠一驚,握住吳老娘的手:“娘,您別做傻事?您不會又覺得是您和二狗拖累了我吧?我之前就說過,要不是你們,我早就被我父兄打死了,別說我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哪怕不是,我回報你們也是應該的�!�
吳老娘笑瞇瞇搖頭:“小翠,你誤會了,我不是說我要去死,我是說,要不咱們都別活了吧?”
若有驚雷乍過,小翠啊呀一聲,嚇得放開吳老娘的手,她的手嚇得汗浸浸,頭發(fā)絲上也有冷汗。
小翠聲音啞著:“娘……您別嚇我……”
吳老娘搖搖頭:“孩子,你別怕,我之所以有這個想頭,是今天在門口聽見了別人說又要加稅的事兒,我?guī)状稳叵�,我們這么活熬著,不是也只有被官府煎熬成人干嗎?活熬著,比死還不如,死了,就像睡了,說不定心里還暢快點兒。”
小翠聽著這句話不像什么話,可又生出一股絕望無助來。
因為吳老娘沒說錯,她們一家,現(xiàn)在活得實在比死還差。
吳老娘說:“我原本只想帶著二狗去死,他活著也只有拖累你,可我又想,留你可憐見的一個人,你又要被世道欺負成什么樣啊?這世道,人人都像鬼一樣,不信,你來摸摸我的腰�!�
小翠不知怎么的,沒有怕意了。
她去摸吳老娘的腰,只摸到一層血,剛想驚呼出聲,吳老娘就搖頭:“孩子,別出聲,咱們死也要笑著死。這傷是這幾日門口那些二流子,手腳不干凈,想要摸進屋來,娘拿了把菜刀,就縮在門后面……他們被娘趕跑了,但是自己也受了些傷�!�
小翠恍然大悟,難怪吳老娘這幾日總是在院內轉悠,不肯回屋,也不肯多靠近自己。
原來她是怕自己聞到了血腥味。
小翠說:“娘,你怎么不給我說,我給你抓藥,我,我去報官……”
說著,她自己都沒底氣。
吳老娘慈祥摸摸她的頭發(fā):“官府那樣的地界,哪里是咱們這樣的人能囫圇進出的?小翠,我先前說的那件事,你想想怎么樣?咱們一家人,到了陰間還在一起,到時候,娘還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豆花�!�
小翠不說話了,仔仔細細想著。
人都貪一條活路,可小翠想想,現(xiàn)在活,不就是活活熬著嗎?死了,反倒痛快一些。
小翠抬起眼:“娘,我想好了,我們一起到陰間去�!�
她拔下從怡紅樓借來妝點自己的扁銀簪:“這是一個姐妹借我的,我們去陰間前,我將它還回去,之后,我就去弄一點毒藥來,怡紅樓有這樣的臟物,我知道放在哪兒……”
吳老娘說:“好孩子,咱們有借有還,你把簪子換給你的朋友,是好事,但毒藥,就不必了。咱們被毒藥藥死在這兒,死了也是這地的勞碌鬼,萬一死了也有陰間的律法壓著咱們可怎么辦?”
小翠的眼里驀地驚惶起來,死了,也要活活苦熬這樣的生活嗎?
人還可以以死解脫,死了的鬼,該怎么解脫?
小翠倉皇道:“娘,怎么辦……”
吳老娘說:“咱們去跳河,我曾經(jīng)聽說,河流的最下方,都是最富庶的地方,咱們死了,尸首被河水沖下去,也就能在富庶的地方做鬼了。生,咱們不能選擇生在哪兒,死,咱們要好好選�!�
小翠頗覺得有理,她苦熬多日的心,居然真正的有了點盼頭。
真是好笑,一家大活人,卻覺得死有盼頭。
之后,小翠還了扁銀簪,脫下怡紅樓的衣服,和吳二狗、吳老娘一起,來到河水邊,上游還在修河堤、河渠。
小翠一家三口,向往地看著河流下游,想象那里有多么的物產(chǎn)豐饒,沒有苛捐雜稅,想象那里是一片世外桃源。
而后,他們手拉著手,縱身一躍,沒入波濤洶涌的河水中。
河水之下,本就有陣法,沉聚了許多的冤靈,小翠一家三口投下去之后,還有許多被金麓王朝逼得活不下去的可憐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在了這條河水中。
他們聚集在一起,成了一方大妖鬼,可以隨時收放妖氣,連希衡都沒法發(fā)現(xiàn)。
他們也吸收了許多青山之中的精怪,壯大自己的力量——正因如此,希衡這次調令的精怪數(shù)量減了不少。
這樣的妖鬼,天生懼怕道士,也恨金麓王朝的官員。
所以,當身為世子的諸葛聞機和蕭郡太守在河邊相互吹捧時,這些言語,就落到了河底的妖鬼們心中。
這方聚集了許多生靈怨氣的妖鬼,在河底徘徊許久,它走過上游、行過下游,都沒有找到一處富饒的、所有人能活下去的地方。
天下,盡為金麓王朝之土。
妖鬼們更怨,心中的痛更無處訴說,它們恨金麓王朝的官員,恨那高高在上、盤剝百姓的王公貴族,所謂的王公貴族,穿戴無一不精,鄙視下層的泥腿子們,可他們的穿戴之用,不都是吸的底層百姓的血?
從那時,妖鬼們就決定了,要殺了河邊所有權貴。
所以,才有了那一場河水洶涌奔騰、沖垮暗道之禍。
希衡身為白云道的法師,在這堆亂象中尚且有自保之力,當時脖子受傷的玉昭霽也很有眼力,纏著希衡一道。
妖鬼們殺不了他們二人,便只能去尋其余人殺。
結果,那些潛龍死士都被喂過藥,他們雖然沒能像玉昭霽一樣可以以血破萬咒,可是,他們的血也讓妖鬼覺得無比濁臭,沒吃他們的興致。
他們唯一能吃的就是諸葛聞機。
可諸葛聞機頭頂上戴的寶石頭冠,曾被清風道國師供在殿內供奉三年,哪怕是這么強大的妖鬼,也沒法吃了諸葛聞機,只能把諸葛聞機埋在沙土中,誘惑生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