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希衡回答：“會�！�
她的話音落下，玉昭霽眉宇間順時閃過一絲殺意，不是對希衡，而是對另外的人。
但很快，他蹙著的眉頭又一松，殺意消散：“法師，你說謊。”
第462章
第三條路
玉昭霽判斷希衡說謊的依據(jù)很簡單。
這位白云法師除了在坑蒙拐騙之時，其余時候，性子都冷淡。
若是他真說得準(zhǔn)了，她極大概率會不著一詞，冷冷掃他一眼，眼風(fēng)中帶著冷冽清泉，展示出極大的疏離來。
若他說得不對，她才會基于某種、某種讓玉昭霽想起來便覺得渾身一松的可能性，故意回應(yīng)他。
玉昭霽的心從而暢快起來，這種暢快很奇妙。
他以前在王府的寒冬臘月，頂風(fēng)扎著馬步、練著錯誤的武功時，他有時候快撐不下去時，就會抬頭看。
頭上，王府的天四四方方，沉悶得密不透風(fēng)，像是一口老枯井。
枯井里邊是王府經(jīng)年的下人欺辱著剛進(jìn)去的下人，得臉的主子凌虐著受輕視的主子，在枯井里，大家都是一堆熬煮著時間、榨干了骨髓掙命的白骨。
一只飛鳥拍打翅膀尖兒，落下許多紛紛揚揚的白雪碎屑，輕盈地從老枯井上空掠過去。
玉昭霽就這樣看著它的身影出神，他在想，他何時也能翱翔于天，不再被王府這樣的困獸場困住，屆時，想必他的心情會極暢快。
玉昭霽后來官居潛龍衛(wèi)，人人都知道他是天武皇帝信任的臣子。
就連王爺，都不得不看在天武皇帝的面子上，對玉昭霽擠壓出笑，王妃每到冬日、夏日，更是稱病不出，好像這樣就能忘卻當(dāng)初她對玉昭霽做的一切一樣。
玉昭霽也只是笑，只是忍，他早已經(jīng)給王爺王妃勾勒了屬于他們該有的死法，所以，這個過程中，他會極有耐心，滿是捕獵者的風(fēng)度。
后來，玉昭霽身為潛龍衛(wèi)，奉天武皇帝的命令，殺了許多人。
這個過程中，他自然也不清白，運作了許多手段排除異己，經(jīng)由他手的冤假錯案不知凡幾，人命，在這時的他手中已經(jīng)是可以隨意把控的傀儡。
但玉昭霽從沒感覺過暢快。
就連潛龍死士效忠他、第一高手認(rèn)他為主的那一日，他也沒有一絲暢快，只有徐徐圖之的抱負(fù)。
可這一刻，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山中，遠(yuǎn)離京師腳下的一個窮鄉(xiāng)僻壤之地，玉昭霽狼狽異常，險些死了又死，卻感受到了無比的暢快和輕盈。
他唇角彎起來，拿眼風(fēng)去勾希衡的眼。
玉昭霽的面皮實在是好，他平時看起來清冷端方如同謫仙，殺人用計時深寒若魔，連朝心愛女子展示自己的男子魅力時，眼角眉梢也自是一派寫意風(fēng)流。
不知多少人會被這張臉欺騙。
但希衡不在此列，她只是頓了頓，就目不斜視朝前走。
玉昭霽跟上去：“法師，既然你我已經(jīng)推心置腹，我知道你要造反，你也知道我要謀權(quán)篡位，既然你我是同樣的反賊，不如在這里說說過去？”
希衡問：“說了過去，能改變過去嗎？”
玉昭霽笑意微收，似是很遺憾般：“不能，但是，可以安撫過去�！�
玉昭霽向來是不需要安撫的，他哪怕在王府那會兒，也只是想著自己弱小，成為弱肉強(qiáng)食的底端，他無話可說。
同這樣危險的心態(tài)相對應(yīng)的，是玉昭霽成為強(qiáng)者時，對他那些所謂的生父，也不會有任何的憐憫。
因為在他眼中，這些人剝?nèi)チ怂袀惱淼膶傩�，只是禽獸而已。
禽獸，只配弱肉強(qiáng)食，不是嗎？
可對于這位白云法師，玉昭霽實在是很好奇，是什么能將一個至清至明的、有神性的人，逼成了拿起屠刀的魔？
玉昭霽先問問題，那他就先回憶自己的往昔，來給希衡打個樣。
玉昭霽：“我的過去很簡單，甚至無聊單調(diào)，左右不過就是一個想要飛上枝頭的婢女，在主母孕中爬了男主人的床，之后，生下了我，她卻又無力抵擋主母的怒火，于是由我承接那些怒火，那些折磨的手段，看似多樣，實則都出于主母的同一種情感，就是被雙重背叛的憤怒�！�
被視作心腹的人背叛，孕中被丈夫背叛……
可是金麓王朝權(quán)貴階層的女人，她們的力量來源于母家和夫家，母家也不會為這等小事替她報復(fù)夫家，何況她的夫君是金麓王朝的皇族。
于是，被背叛的憤怒，無法朝王爺發(fā)泄而去，便全部傾注在了玉昭霽的身上。
玉昭霽神色中看不出一點痛苦：“其實，我反倒要感激她，是她讓我自小便清晰地知道我自己的目標(biāo)，使得我沒有被溫水煮青蛙，被虛假的溫情所蒙蔽�！�
玉昭霽先推心置腹果然有效，希衡聽見這些，回答：“無論你是否經(jīng)歷這些慘痛的過去，你都是天上翱翔的鷹，而非搖尾乞憐的狗�！�
玉昭霽眼中的野望太深沉，絕不是慘痛經(jīng)歷就能導(dǎo)致的蓬勃欲望。
而是，他本身就有。
“可法師你不是�！庇裾鸯V說。
他收斂了眉目間勾人的艷色，一本正經(jīng)：“法師的信息，有許多都呈在我的案上，法師是從小就被進(jìn)獻(xiàn)給皇帝做煉丹材料的童女之一，家境不好，命途多舛，這些年的顛沛流離，對法師來說，應(yīng)該很辛苦，可我聽法師言辭達(dá)雅，滿口文詞，足可見法師很注重個人的修養(yǎng)�！�
“向來，這種人，不會有太強(qiáng)的殺意，太重的、朝外的野心。”
有的人喜歡踩著一切，達(dá)到世俗的巔峰。
有的是則喜歡專注自己，問心、問魂、問意，再問宇宙自然。
前者是野心勃勃的陰謀家，后者是洞悉一切的思想家。
玉昭霽偏向于前者，希衡更像是后者，所以，當(dāng)希衡都要拿起劍造反時，的確說明她的遭遇恐怕世所罕見。
希衡也確實覺得，朝玉昭霽說一說也沒什么。
他說得沒錯，訴說，不能改變過去，但是能安撫過去。
希衡道：“我的遭遇其實也很單調(diào)無聊，和這亂世大多數(shù)人的遭遇都一樣，只是那些人沒有熬過去，死了，如果他們熬過去，就會成為我�！�
從某種角度來說，希衡認(rèn)為她心中的殺意，來源于諸多亡者的恨意。
“我被進(jìn)獻(xiàn)成童男童女煉丹那會兒，我只是在心底謾罵皇帝不仁，我想著，如果天底下能換一個皇帝來做就好了，皇族有這么多人，為何偏偏要一個這樣的人來做皇帝？”
希衡看似是反問，其實沒有一絲一毫疑問的語氣。
“后來，我碰見了我的……師父，也許我應(yīng)該稱呼他一句師父，因為我的白云道法術(shù)都是他傳授給我。雖然他只是拿我當(dāng)修煉禁術(shù)的試驗品。我的這位師父，天資很高，他活了起碼三百歲�！�
玉昭霽在聽見三百歲時，微有訝異。
因為那位清風(fēng)道的國師，目前都只有一百五十歲。
而且，清風(fēng)道國師能夠用丹藥，將已經(jīng)六十多歲的天武皇帝仍然維持在四十多的外貌，這在京城權(quán)貴之間，已經(jīng)是真正的神乎其神。
否則，天武皇帝也不會把清風(fēng)道尊為國道，把他尊為國師。
可希衡說他的師父活了三百歲，而且是，起碼三百歲。
玉昭霽：“那他為何不去京城？清風(fēng)道和白云道向來不和睦，自從清風(fēng)道被尊為國道之后，天下大肆圍捕白云道道士，可一旦他成為國師，清風(fēng)道和白云道的地位就會顛倒。除非他……”
玉昭霽沉吟，希衡點頭：
“對，他根本不在乎白云道，他的最終目的是成仙、是長生，一個想要長生的人怎么可能在意其余塵緣？反倒是清風(fēng)道國師，他所圖的是權(quán)力。”
其實白云道的各種攻擊類法術(shù)以及丹藥典籍，都比清風(fēng)道要高一截，連道法典籍都更加完備。
清風(fēng)道國師下大力氣圍殺白云道道人就在于此，他想要白云道的道法典籍。
而白云道呢？根本沒有清風(fēng)道那樣自上而下擰成一股繩的團(tuán)結(jié)，白云道的道人們有本事的很多，但是他們各自為政，都想著成仙，深恨天武皇帝搶奪長生丹藥的原材料。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dāng)然被逐個擊破，整個白云道的實力越來越弱，門徒死傷無數(shù)。
甚至，在這樣的天崩局面之下，還有一名白云道的高人聽說了希衡的名諱，想來殺了希衡，證明他的白云道法術(shù)才是天下第一……
總之，這是個神奇的道門。
玉昭霽道：“他不在乎塵緣，收你為徒也只是利用你�！�
希衡點頭：“是，所以，我殺了他，我只是覺得他的變化很奇特，他第一次去截囚車，搶奪童男童女去煉丹，正好就是截的我所在的囚車，我親眼看見他像是處理雞鴨魚鵝一樣，殺了其余的童男童女，他的刀法很差，他殺第一個孩子時，手在抖，那個孩子說，老爺爺，別殺我，我給你當(dāng)孫子。
我當(dāng)時在外面，隔著門縫看著里面，我看見他眼里有淚光，摸了摸那孩子的頭，說，好孩子，要是爺爺成了仙，見到你的下輩子，爺爺一定幫你，要是爺爺成了魔，爺爺也提拔你。然后，手起刀落，殺了那個孩子。
原來那是他第一次用孩子來煉丹，他以前也想這么煉丹，但是他那時還保存了作為人的理智，直到天武皇帝堂而皇之昭告天下，要童男童女，他才知道，原來人也可以這樣。
世上最可怕、也最無法阻止的事情就是上行下效，天武皇帝、金麓王朝已經(jīng)爛在了根兒上，從皇帝開始，上到權(quán)貴皇族下到道士、販夫走卒，人人都會變壞。
你見過蕭郡太守了？看他一副溜須拍馬之勢，你可能想到，他曾經(jīng)是個好官？
蕭郡太守剛到蕭郡做官那會兒，還是個好官，為了幫一個民女伸冤，不顧本郡的權(quán)貴家主護(hù)官符，將奸殺民女的權(quán)貴家的兒子斬首。
蕭郡太守得罪了這戶權(quán)貴，也得罪了整個蕭郡同氣連枝的權(quán)貴們，他們給他做了個局，逼得他掉了官，差點點就要滿門抄斬。
蕭郡太守認(rèn)了，慫了，他給別人賠小心賠孩子賠銀兩，才勉強(qiáng)把命保住，后來，他再做官時，別的權(quán)貴家有什么紅事喜事，蕭郡太守甚至可以做到穿著官服，在別人的宴席上跳舞，逗別人取樂�！�
希衡說完蕭郡太守的遭遇，玉昭霽也想到那夜蕭郡太守前來送他的黃金。
希衡凝眸看著他：“說到底，朝廷取士，本來取的都是通讀圣賢書的讀書人，原本他們都讀了一肚子的仁義禮智信，為什么道后來卻都變成了祿蠹？因為朝廷壞了，朝廷是一張網(wǎng)，只有毒蜘蛛才能在這里邊兒活下來，所以，每個聰明人都會變成毒蜘蛛。”
玉昭霽的聲音低沉：“可你并沒有變成毒蜘蛛。”
希衡說：“我選擇做掀翻這道網(wǎng)的人。”
玉昭霽難以言喻和希衡說到這兒時的心境，他好像在愛意之外，又多了一絲對知己的熱切。
玉昭霽原本以為這位白云法師是命途多舛，遭遇不測，才想要造天武皇帝的反。
可她想的遠(yuǎn)遠(yuǎn)高于了她本人的層面，而是挽乾坤之倒懸。
希衡目視前方，腳步不停，前方就是深山出口。
外邊有河水滔滔，陽光萬丈，深山的綠樹柔和了外間的陽光，希衡和玉昭霽在內(nèi)，目眺前方的一切。
走出濃陰，走向外間的陽光下，一切刻意被他們藏起來的立場和敵對就再沒柔和的可能性，要一覽無遺。
希衡和玉昭霽都不約而同停駐了腳步。
俄而，希衡邁出腳步——他們可以在山中停駐，就像那個躲起來的白云老道一樣，山中不知歲，外面已千年，他們在山中時，外面的屠殺卻不會停止。
只是那些鮮血沒有流到他們的面前而已。
但，鮮血存在就是存在。
眼見希衡下了決心，這個舉動，無疑是捅破希衡和玉昭霽今日一直沒能說出口的愛戀情感，并決絕地宣判了死刑。
一雙漆黑軟云靴停駐在希衡面前。
希衡抬起頭，是玉昭霽。
玉昭霽擋在深山的出口處，他逆著滿背的陽光，身上駁雜著綠色的濃陰。
玉昭霽：“其實，你我殊途同歸，為何一定要反目至死？你我，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第463章
以血——破咒
山內(nèi)山外光影浮動，山外是烈日高懸，可煎亂世人壽，山內(nèi)濃陰倒轉(zhuǎn)，可做避世之用。
玉昭霽知道，無論是他，還是眼前的白云法師，都不會茍且于一山之中。
他們，終將回到屬于他們的天地。
可如果，如果……
“法師想要的無非是政局清明，海清河晏，所以，法師才不想要金麓王朝繼續(xù)如同腐朽的禿鷲，趴在這片土地上食腐吸血，但，若法師支持我呢？”
玉昭霽眼中一片清明：“我可以朝法師保證，我絕不會如天武皇帝那般倒行逆施，畢竟，誰都想多活一段時日，我沒有任何理由將我座下的子民逼迫成砍下我的尖刀，而若法師助我，還有一個莫大的好處。”
希衡抬眸：“什么好處？”
一片綠葉被微風(fēng)吹拂中，落往希衡頭頂。
玉昭霽順手接住這片葉子，拿到希衡跟前：“法師想要將一棵盤桓在這片土地幾百年的龐然大物連根拔起，這個過程比撼天難，死傷更是無數(shù)，可若法師只是換一樹的葉子呢？”
玉昭霽抬起頭，希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滿樹冠濃陰翠綠，穹頂陽光遍灑，樹樹若新開。
這些葉子有老有新，有濃綠和淺綠。
玉昭霽手中那片葉子正是濃綠，顯得更有年頭一些：“法師看，一片老葉落下，就會有一片新葉慢慢長出，當(dāng)整棵樹都長出新葉時，那不就是一棵新的樹？總比法師挖土毀根、死傷無數(shù)要緩和一些�！�
而且，他們也能……
玉昭霽眼底蘊藏著無數(shù)濃烈的情意，他其實不知道自己怎么，他在王府看盡世間冷暖，受訓(xùn)時也殺人無數(shù)，他的心早就一片漠然。
怎么，現(xiàn)在看見這個法師、這個姑娘，他的心就像要從胸膛中跳出來？
玉昭霽見希衡沒有異議，他伸出手夠到希衡的肩膀，想要和她擁抱，就像昨夜那樣。
可惜，魔的情緒，永遠(yuǎn)比人的情緒要濃烈一些。
希衡看著玉昭霽的眼，雖有瞬間的恍惚，可她很快就清醒過來。
希衡一把推開玉昭霽，玉昭霽剛病愈，身體還沒徹底好全，被希衡推得一個踉蹌，眼中略帶受傷。
玉昭霽：“為什么？！”
希衡眼中情意退去，冷靜如水：“一棵樹換了新葉后，難道就不是原來那棵樹了？你身為金麓王朝的皇族，是，你可以不那么腥風(fēng)血雨地登上帝位，那是因為你天然可以整合皇族的力量，所以，你也勢必不會殺另外那些皇族�！�
玉昭霽當(dāng)然會殺，他正想說話，希衡就道：“或許你會殺，但你也只會慢慢來，也許，你殺他們時已經(jīng)是幾十年后的事情了，你所謂的不那么沉痛的改朝換代，只是把現(xiàn)在的痛苦和遺留的問題，再放到幾十年后解決，我，等不了幾十年�！�
那些和破殺一樣的童男童女也等不了幾十年。
那些海底的鮫人、受苦的好人更等不了幾十年。
與其等一個幾十年后也許會變的承諾，希衡為何不靠自己？
也許她會失敗、身死，但她問心無愧，總好過茍活幾十年。
希衡最后看了玉昭霽一眼：“往后，各憑本事吧。”
她率先走出深山的出口，濃陰從她肩上消失，毒日曝曬，再無一絲情意潛藏的可能。
玉昭霽在原地默了會兒。
他想要握緊刀，卻發(fā)現(xiàn)身上的刀早在河水中遺失了。
山風(fēng)嗚咽，玉昭霽抬步跟上希衡。
“慘�！�
“慘。”
樹上傳來守山人和后天噬靈樹的聲音，它們見玉昭霽昨晚沒有病死、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歸位了，膽子又大起來。
不只敢實時追蹤吃瓜，還敢發(fā)表一些看法。
怎么說呢？
守山人和后天噬靈樹分別見希衡和玉昭霽受苦渡劫，都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但是見他們倆都倒霉后，就有種詭異的、不愧是渡劫啊、一倒霉倒霉兩個的心情，記不起一點悲傷。
后天噬靈樹從守山人懷里薅了一顆昨晚摘的青果子，叫不出名字，只是這深山漫山遍野都有，咬一口飽含汁液，又酸又甜。
后天噬靈樹嘴里含著果子，大喇喇地說：“我覺得玉昭霽、哦不，陛下大概率要相思一輩子了，神君有滅世使命在，不可能接受金麓王朝的皇族。”
守山人數(shù)了數(shù)懷里的青果子，盤算著這些果子還夠后天噬靈樹吃多久。
雖然這果子漫山遍野都是，可是它們做精靈的，摘了樹的果子就也得回報樹一些東西。
這方世間不許守山人和后天噬靈樹使用精靈的力量干預(yù)世間發(fā)展，所以，守山人也沒法用靈力回報這里的樹。
它只能自己少吃些，后天噬靈樹則毫無自覺性，又飛快拿了一個青果子，一口清脆地咬下去，順便捅了捅守山人：“你怎么不吃？”
守山人都快淚流滿面了，心說你都吃了，我吃什么？
但它是個溫和的精靈，咽了口口水：“我一會兒吃�！�
又說起希衡和玉昭霽的事情，守山人倒是看得很開：“神君和陛下壽與天齊，早已經(jīng)和寰宇共生、不分一體，這次行使神職在他們的生活中，不過是眨眼的調(diào)劑，成功在一起還是失敗分飛，都沒什么要緊�！�
他們能在山中定情，互相情動，已經(jīng)足夠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