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兔子攤販故意晃了晃耳朵,做出大多數(shù)女修都會喜歡的可愛模樣。
“洞察力�!蓖米訑傌湹�,“剛才和您談話,您的洞察力很強,我們賭一把,如果您輸了,您的洞察力就是我的了,您的洞察力下降,在外觀上也看不出來�!�
嘻嘻,就這樣一步步慢慢蠶食她。
每個站上賭桌的人起初都小心翼翼,賭注很小,可是只要玩兒過幾把,贏了的還想再贏,輸了的不甘心想翻盤。
最后她一定會押上自己全部的身家。
希衡長睫輕斂:“你要我的洞察力,那你的賭注是什么?”
“啊這……”兔子攤販想了想,試探著問,“外面世界的錢幣?”
它聞到希衡身上縈繞著丹藥的味道,但她不是一個丹修。
說明她有什么傷病,必須服用丹藥。
這丹,可不是便宜貨,非常昂貴,她一定需要錢幣。
而對兔子攤販來說,外面世界的錢幣是它最無足輕重的東西了。
它得意洋洋地想著自己能用這點垃圾貨、拿到希衡的洞察力。
希衡也沒和它講價,大多數(shù)時候,希衡的話很少。
賭桌是一個深淵,無論兔子攤販起初的賭注有多小,后面它都會步步加大。
對于必然滑落深淵的人和事,希衡沒什么興趣多此一舉和它講價。
她點頭:“可以�!�
賭注成立、交易開始。
希衡和兔子攤販腳下升起一個圓形,連接她們的則是一桿天平,象征著博弈。
誰贏,天平那邊就會往下落,輸?shù)娜藙t會被高高的天平帶著往上,以示萬劫不復(fù)。
鬼墟幻市的一切,都在為賭博的氛圍服務(wù)。
但希衡沒有一點害怕或者是興奮,她可是希衡啊,誅魔除邪無數(shù)、在生死間不知來回多少次的華湛劍君。
鬼墟幻市這樣搞心態(tài)的小把戲,對她來說,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
魔界。
玉昭霽饒有興致看著希衡站上天平,在她的臉上盯了會兒,沒見到她露出一點高興或者略帶殺氣的神色,有些失望。
希衡這個人,明明將計就計、默認了兔子攤販的萬劫不復(fù),還一副清高正經(jīng)的樣子。
讓盯著她看,想看到她另一方面的玉昭霽失落不已。
但,在場有這么多人,玉昭霽也不太想希衡的另一面被別人看見。
玉昭霽拿起地上的鈴鐺,金制鈴鐺上系著紅線,玉昭霽搖了搖鈴,外間魚貫而入進來一列魔仆,個個腰佩武器、殺氣騰騰。
為首魔仆朝玉昭霽跪下行禮:“殿下有何要事?”
玉昭霽仍然看著水鏡中的希衡,他微微按了按眉心:“凝芷蘭、斷魂香、引黃泉……”
玉昭霽一連說了許多藥材的名字,吩咐魔仆:“讓典藥局的魔查,這些藥匯聚在一起,是治什么毒?�!�
玉昭霽不通醫(yī)理,但魔族有大批魔醫(yī)可以替他查。
他早晚能知道希衡身上到底是什么毒。
魔仆領(lǐng)命而出。
玉昭霽繼續(xù)目光灼灼看著鬼墟幻市。
希衡站在天平之左,兔子攤販站在天平之右。
從天平最中心升起一團透明的光球,里面滾動播放著一個個場景。
兔子攤販豎著長長的耳朵,對希衡道:“對了,忘記給你說了,私人賭博由提出賭博的一方確立賭博形式�!�
它伸出毛茸茸的手拉著自己的耳朵:“你這么美麗,我可不忍心像別人那樣斷手斷腳,今天我們玩兒的叫做‘預(yù)知’”
它需要希衡的這副身軀,當(dāng)然不樂意希衡斷手斷腳。
兔子攤販說完話,天平中心的光球里也現(xiàn)出幾個血紅的大字:“母親會選擇先殺掉哪個孩子?”
“猜對者,勝利。”
希衡問:“若雙方都猜對,判定誰勝利?”
光球中出現(xiàn)血紅小字:“越接近事情全貌者,越優(yōu)勝,越先作答者,越優(yōu)勝。”
“好,沒問題了,請開始�!毕:恻c頭,專注看著光球內(nèi)的發(fā)展。
一些圍觀的賭徒修士們看著這邊的場景,則已經(jīng)開始一片噓聲。
“兔子情屠在這里負責(zé)情緒的典當(dāng)已經(jīng)這么久了,是老手中的老手,高手中的高手,這女修……”說話的人搖搖頭,“她都沒去內(nèi)部市場歷練過,怎么可能贏得了兔子情屠。”
“可惜了,這么美�!�
說話的賭徒們眼中都有邪異的光,他們?nèi)颊J為希衡會輸,一旦輸,她就會萬劫不復(fù)。
哪怕要她和別人睡覺作為賭注,她也會愿意。
賭徒們已經(jīng)開始妄想一會兒怎么瓜分希衡。
希衡和兔子攤販、也就是兔子情屠全都聚精會神盯著光球。
光球內(nèi),是一個破舊的茅屋,屋內(nèi)一點家具也沒有,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抱著一口鐵鍋匆匆出門。
身后趕來一個女人,滿面是淚拉著他:“你不能把鍋拿走,你拿走了我怎么燒飯?孩子們吃什么?”
男人有些不耐煩,抱著鍋不讓女人搶去,嘴里推脫道:“就差一把,我再贏一把就給孩子們帶吃的回來,再給你帶些胭脂水粉回來。”
女人哭求:“你每次都這么說,可是你把咱們的田地當(dāng)了、家里的牛當(dāng)了,現(xiàn)在就連鍋你都要拿走。收手吧,鐵柱,咱們好好過日子,咱們不去賭了好不好。”
“大牛二牛,來,叫你們爹別賭了�!�
屋內(nèi)走來兩個面黃肌瘦、營養(yǎng)不良的孩子,大點的孩子在哭,小點的孩子叫著爹、爹。
男人臉上有一分不自然,緊接著覺得在孩子面前丟了臉,勃然大怒。
他一腳踹開女人:“你這狗女人!你是要害死我?我不賣這口鍋,還不上債就要被人拉去砍一只手�!�
“你想看著我被砍手嗎?早知你這樣,老子當(dāng)初就該當(dāng)了你!”
他在女人身上踢了好幾腳,抱著鐵鍋揚長而去。
屋內(nèi)只剩下女人哀哀的哭泣聲。
女人的眼里哭得流出帶血的淚水,她面色怔然,呢喃著:“當(dāng)了我、當(dāng)了我……”
女人相信,賭到這個地步的男人一定會賣了他,將來還會賣了孩子。
不,她們說不定等不到被賣的時候,就要被活活餓死了。
這樣的生活過著有什么意思,女人紅著眼看了看兩個孩子,與其讓孩子們在這世上受一個賭徒父親的罪,替他還永遠還不上的債,不如……
女人從地上爬起來,如行尸走肉般走到外面,撿回來一塊硬得能砸死人的大石。
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
光球中再次出現(xiàn)血紅的大字:“母親會選擇先殺掉哪個孩子?”
這……
圍觀的修士們有些懵,這不是純靠運氣來猜嗎?
那個女人明顯是被賭徒丈夫逼瘋了,一個瘋子的舉動,誰能猜出來?
兔子情屠的耳朵打了個旋兒,清了清嗓子,則立即說道:“先殺小兒子二牛。因為小兒子二牛站得離門口更近,那個女人要殺人,一定先殺近一些的,再去殺遠點的大兒子�!�
“還有,二牛性子更親近大人一些,剛才也是他先和賭徒父親打招呼�,F(xiàn)在二牛看見母親的情況不對勁,一定會上前安慰她,反而被瘋狂的母親砸死�!�
兔子情屠的分析贏得許多修士的支撐。
它作答完畢,不懷好意地看著希衡。
其余賭徒也起哄:“美人兒,你呢?”
“你的答案是什么?可不能照搬啊�!�
哪怕照搬,也會因為兔子情屠說得更早而判定他贏。
在這些賭徒看來,希衡必輸。
他們哪怕看完瘋狂母親的故事,仍然沒有一點點對濫賭的悔悟,反而興致勃勃加入這場賭博。
希衡不看這些注定要迷失、死亡的人,她開口:“先死的是兒子大牛�!�
賭徒們爆發(fā)出一陣驚天的笑聲。
兔子情屠也摸著耳朵:“嗯……就你現(xiàn)在的處境來說,和我說相同的答案你會輸,不如和我的答案截然相反,你才有可能贏。”
“你這么想,倒也沒錯。但是,你這個答案是錯誤的。”
它已經(jīng)完全做好準(zhǔn)備,拿到希衡的洞察力了。
所有賭徒都在看希衡的笑話,除了水鏡另外那端的玉昭霽。
他靜靜看著天平中的希衡,風(fēng)起,揚起了希衡墨云一般的長發(fā),雪衣如畫。
在賭徒們的污濁和惡意中,她站在天平的高處,仿若神明低眸,靜看這場人間鬧劇。
玉昭霽忽然抬手捂住心臟,希衡,真是宛如會發(fā)光啊。
第53章
希衡,玩兒得高興嗎?
“喂,美人兒�!�
“你哪怕隨便亂猜大兒子贏,也要說一個理由吧�!�
天平下的賭徒們熱鬧起哄,希衡被吵得腦子有些疼。
她開口,聲音泠泠如玉:“這個案子中,女人雖已被逼瘋,但導(dǎo)致一個事件發(fā)生的因素是多方的�!�
“兔子情屠只考慮了女人瘋這個因素,卻沒有考慮年紀大一些的大兒子在這件事中會起什么作用?它的分析里根本沒有大兒子的身影�!�
缺乏了這樣一個必要的因素,他的推論還可能準(zhǔn)確嗎?
兔子情屠紅色的瞳孔猛地放大。
希衡道:“女人開口叫兒子們阻攔賭徒父親,大兒子一言不發(fā),足可見大兒子比母親看得清楚。他生長于這樣的家庭,心智也會比普通孩子要成熟�!�
“當(dāng)見到母親去而復(fù)返,手里拿著尖銳的石頭,他一定會阻止弟弟和母親接觸,選擇和母親交涉。”
“交涉的過程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但既然有此一問,說明他已經(jīng)失敗,先死的人是他。”
希衡回答完,天平中的光球不斷回放血色大字。
大牛先死還是二牛先死,一排排血字將光球染得猶如血色。
最終,在兔子情屠碎裂的目光中,光球定格在:“大牛先死�!�
吱呀一聲,天平緩緩移動,希衡的那頭平安落地,兔子情屠的那頭則被高高拋起,定格在半空。
兔子情屠在半空,半空空蕩蕩無所憑依,能夠清晰看著下面賭徒們驚愕的眼神,似乎震驚它居然輸了。
除開驚愕,點點惡意從賭徒們身上涌現(xiàn)出來,仿佛在想著怎么瓜分一只肥厚的兔子情屠。
這些人的目光給兔子情屠造成了一點小小的心理波動,但它到底是老江湖,很快調(diào)節(jié)好情緒。
兔子情屠清了清嗓子:“回放!”
他要親眼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天平中的光球立即回放那段血色的真實往事。
瘦弱的母親搬動一塊堅硬的大石,含著瘋狂、詭異的笑,從門外進來。
二牛見母親這樣,想跑過去幫忙。
身旁的哥哥大牛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將二牛推搡到身后。
兄弟倆朝后退去,母親擦了擦頭上的汗,放下石頭,笑瞇瞇說:“過來幫忙啊,大牛二牛,咱們沒鍋了,用石頭磨一把石刀,我這就去幫人割一些草,看能不能換一碗薄粥�!�
大牛按住弟弟,不許他動。
母親笑瞇瞇說:“大牛,你年紀也大了,過幾天就分家吧,你爹這樣,早晚拖累你。”
就是這看似清醒的一句,讓大牛有了躊躇之意。
門口站的可是自己的母親啊,爹混賬的這些年,母親含辛茹苦地養(yǎng)大他們。
大牛慢慢踱步過去:“娘,我?guī)湍��!?br />
“嗯,好孩子。”母親含著欣慰的眼淚道,大牛彎下腰撿起地上那塊石頭,他的頭低下,后腦勺正對母親。
他沒看到母親那詭譎的笑意。
“砰!砰!砰!”只聽接連三聲,母親拿著藏在身后的石頭,,騎在大牛身上按著他的頭,一下又一下朝大牛砸去。
“孩子,我打的是你的后腦,你不會破相,來世你轉(zhuǎn)世投胎,再不要做賭棍的兒子了�!�
“你爹在外面欠了多少賭債,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窮兇極惡,夫債妻償,父債子償,你還不起的,哪怕你長大了,你也還不起……”
母親帶著一臉慈愛,堪稱瘋狂地一下下砸死自己的大兒子。
二牛尖叫起來,哇哇大哭,又被母親抓過去砸死。
最后,這個瘋了的母親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一地血泊。
堪稱人間慘劇。
希衡神色冰冷,對這個慘劇毫不動容。一個瘋了的母親,因為殺不死丈夫,便選擇結(jié)束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從某種角度來說,她瘋了,卻也遵循弱肉強食的規(guī)則,不在希衡的同情范圍之內(nèi)。
兔子情屠咬著牙,他輸了。
希衡已經(jīng)拿到兔子情屠在外的資產(chǎn),她清點這些資產(chǎn),非常豐厚。
兔子情屠眼里都在噴火,其余賭徒喝倒彩“它怎么輸了?”
“看來它也沒多強”
這些話讓兔子屠夫火冒三丈,再看看希衡手里的銀錢,它就輸?shù)酶桓市牧恕?br />
如果它拿到希衡的身軀成功逃離鬼墟幻市,有這些銀錢它才能活得更好,可現(xiàn)在……居然被贏走了。
兔子情屠在天平上跳起來,叫住要走的希衡:“等等!你就這么走了嗎?”
希衡回眸:“你的意思是?”
兔子情屠捋起袖子:“你現(xiàn)在贏了一次,知道在鬼墟幻市勝利也沒那么難了吧?你難道就不想贏一些鬼墟幻市的法寶機緣回去?”
希衡看出它的不甘愿,上了賭桌的人,哪兒有能收手的?
她道:“你能有什么法寶、機緣和我賭?”
“你需要什么?”兔子情屠不依不饒地問。
希衡想了想:“修補法器、長劍的天材地寶,你可有?”
“我有!我有炎黃墓的入口鑰匙,炎黃墓你知道吧?天下萬兵休眠之地,那里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兔子情屠生怕希衡跑了,“可這么珍貴的東西,你得加上你的神水靈根來和我換�!�
兔子情屠在這里太久了,也就不知曉神水靈根、天生劍體代表著希衡是誰。
希衡道:“可以�!�
第二局賭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