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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個沒眼色的魔道:“華湛劍君,希衡啊。”

    他嘖了一聲:“他是怎么想的?聽說玉嘲涯的死士同時也是他的妃子,他對著那張有幾分像華湛劍君的臉……真的不會害怕嗎?”

    眾人都有些悚然。

    華湛劍君希衡的確是修真界毫無異議的第一美人,就連更喜好熱烈奔放美人的魔族,也不得不承認她清冷嫣然,比之熱烈奔放更令人魂牽夢縈。

    可是,她是劍君,誅魔時也從不手軟。

    玉嘲涯居然有此色膽。

    真是癩蛤蟆摟青蛙,長得丑玩兒得花。

    另一名魔這時道:“倒也能理解,華湛劍君到底也是一名女子,安知她沒有尋歡作樂的女兒心思和情態(tài)呢?”

    噗嗤一聲,玉昭霽手中酒杯碎裂。

    酒液傾灑,酒杯碎片如長了眼睛一般,朝那幾名長舌聊天的魔飛去。

    只聽砰砰砰幾聲,那幾名魔全被碎片所擊,跪倒在地。

    玉昭霽旋即冷然起身,他沒分給那幾名魔將一分神色,也沒說自己為何忽然動怒,離開大殿。

    真是君威難測。

    那些魔將一直跪下,緊緊低著頭,等玉昭霽的身影看不見了,才有一人強自鎮(zhèn)定道:“殿下……為何動怒?”

    “許是殿下嫌我們滿心只有風月,不堪大用�!�

    魔將們都認為是這個原因,半點沒往別處想去。

    誰能想到一貫不好風月的魔族太子,會和修真界那位以誅魔除邪為己任的劍君有點什么?

    他們一道一魔,一正一邪,是完全不同的人。

    玉昭霽除開醉心修煉外,殘酷冷情,一步步整頓各大魔界,可以想見他將是魔族權(quán)力最集中的太子殿下。

    希衡除開修劍外,則胸懷天下、誅魔除邪,一心護天下太平。

    他們有太多的不同,如涇水和渭水。

    退一萬步說,哪怕玉昭霽和希衡雙雙有擇道侶的意愿,也不會擇到彼此頭上。

    玉昭霽冷著臉回到太子寢宮,腦海里盤旋屬下的那句“華湛劍君到底也是女子,安知她沒有尋歡作樂的女兒心思和情態(tài)呢”

    玉昭霽知道,修真界各世家宗門盤根錯節(jié),聯(lián)姻之風儼然。

    希衡系出名門,難道也會聯(lián)姻尋找道侶?

    這樣的念頭僅在玉昭霽心中盤旋一瞬,便盡數(shù)消弭。

    希衡是什么樣的人,玉昭霽再了解不過,恐怕鐵樹開花,她也不會有心思在修真界尋找道侶。

    正好,玉昭霽想,無用的情感只會影響修煉的速度,他可不想希衡的時間再被占據(jù),耽擱和他比試。

    玉昭霽想到這里,忽然想見見希衡,繼續(xù)上次未完成的戰(zhàn)斗。

    他拂開一面光可鑒人的寶鏡,此鏡有尋人之用。

    寶鏡中的畫面不斷變幻,從風云晦暗的魔界一路翻越十萬大山,穿過山清水秀的修真界,落在玄清宗宗門下。

    最終,定格在一名雪衣墨發(fā),梅雪清絕般的女子身上。

    是希衡。

    玉昭霽眼睜睜看見希衡走入一座建筑中,建筑上方的牌匾只寫了幾個字:萬花樓。

    萬花樓?玉昭霽皺緊眉頭。

    這樣的名字,看起來不像什么好場所。

    緊接著,玉昭霽便得寶鏡里傳來一個風流的女聲:“客人,您請里邊請,咱們?nèi)f花樓新近來了不少生面孔,都是清白的少年郎,還有姿容妖冶的魔族呢!”

    第33章

    最骯臟的騙局愛上最干凈的人

    萬花樓。

    門口攬客的風流女子頭簪一朵艷而不俗的花,將希衡迎進去。

    她款擺著腰肢,一步三回頭打量希衡:“客人可有相熟的人兒?奴家這就去把他叫出來�!�

    “請叫柳南衣出來一敘�!毕:饣卮稹�

    柳南衣就是萬花樓的負責人之一,希衡要通過萬花樓尋找解千語,就要通過柳南衣。

    那名風流女子聽到這兒,收起嘴角輕佻的笑意,朝希衡一福身,莊重不少:“是�!�

    希衡則繼續(xù)待在萬花樓。

    此時還未至傍晚,不是萬花樓最熱鬧的時候。

    但是,萬花樓一樓的舞臺上,已經(jīng)有戲子在唱戲,水袖輕招,笙歌婉轉(zhuǎn),每一句唱腔都哀怨動人。

    二樓、三樓等高樓欄桿上,有些過夜的修士臉色腫脹,一副被酒色財氣掏空的模樣,趴在欄桿上往戲臺中央扔金瓜子。

    他們吃吃的笑,又將手伸進來尋他們的女人衣服里。

    一派浪浪靡靡的不堪之音。

    希衡斂眸,不去聽這些淫靡浪語。

    起初希衡并不同意將萬花樓這種銷金窟設在玄清宗附近,一來,以爐鼎之法修煉并非正道。二來,萬花樓里的女人大多都是可憐人。

    世道之艱亂,使得她們淪落風塵。

    身為爐鼎,以色侍人,不是她們下賤,而是世道過于沉重,哪怕是一粒灰落到她們身上,也足以讓她們粉身碎骨。

    希衡不喜萬花樓這種地方。

    可最終希衡仍然同意陸南衣等人將萬花樓設在玄清宗附近。

    因為這種事靠禁絕對會屢禁不止,如果萬花樓不設在玄清宗附近,而是設在荒郊野嶺,那些可憐女子一旦年老色衰、體虛生病,極有可能會被放棄,任之病死。

    設在玄清宗附近,她們更有活路。

    華湛劍君希衡連軸轉(zhuǎn)的誅魔除邪、蕩在修真界作惡之人,雖然累得天湛劍斷,但總是有成效的。

    有希衡在玄清宗一日,玄清宗附近哪怕是萬花樓,都不會有草菅人命的事發(fā)生。

    希衡站在萬花樓中間,背后有腳步聲傳來。

    她本要立即回轉(zhuǎn)過身去,卻驀然發(fā)現(xiàn)哪里有什么東西在盯著自己。

    希衡抬頭望去,萬花樓三樓欄桿處。

    一雙人影正在交纏,一名柔美女子趴伏在男子胸膛,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希衡。

    見希衡望過去,她又將頭埋在男子胸膛,兩腿一躍,胯在男子腰腹間,讓男子抱著自己進屋去了。

    此時,紅燭淚斷,舞臺上唱戲的戲子唱到高亢處,一滴淚水直直滑落。

    啪嗒一聲,重重砸到舞臺上。

    希衡望著那滴淚水,這時一道女聲及時打斷希衡的思緒:“劍君,您來了。”

    柳南衣在那名風流女子和一群男仆女婢的簇擁下過來。

    她身段窈窕,身量極高,含著笑意過來:“劍君來可是稀客,怎么,劍君也要試試做這紅塵中人?”

    她的目光在希衡清冷的臉上、雪白如云的衣服上。

    這位一直心懷天下、幾乎讓柳南衣覺得她遲早把自己累死的劍君,也要來試試這里的花樣?

    這可真是……柳南衣掐緊手心,真是有趣啊。

    希衡回應她:“本君來尋人,你可知曉解千語?”

    柳南衣咬著指尖:“解千語?好像記得有這么一號人,這幾天常來這兒,劍君找他做什么呢?”

    希衡不答,柳南衣便打哈哈笑了笑:“看我這問題問的,劍君尋人自有劍君的道理,奴家必定配合�!�

    她以手掩唇:“這人現(xiàn)在就在這兒,但他大方得很,經(jīng)常一找就找許多姑娘,現(xiàn)在估計還未醒呢。”

    “若不然……劍君在雅間略微等一等,奴家這就差人去找他�!�

    希衡頷首:“多謝了�!�

    她被萬花樓的女婢們往樓上雅間帶去,一坐到雅間內(nèi)不久,門口就有個聲音怯生生問:“劍君,南衣姐姐問,您是否要清倌人伺候?”

    希衡正在檢查雅間內(nèi)的東西有沒有染上邪祟氣息,聞言扣上茶盞:“需要�!�

    外邊的聲音靜默一會兒,退去了。

    一處包廂內(nèi),柳南衣面無表情坐在銅鏡旁:“她答應了要人伺候?”

    “是。”女婢回答。

    柳南衣猛地掰斷一根赤金簪子:“好,這是她自找的!”

    “無論她發(fā)現(xiàn)還是沒發(fā)現(xiàn),既然如此,就讓她永遠留在這里吧!”

    雅間內(nèi)。

    希衡端正坐好,已經(jīng)有人給她奉上清茶,茶香裊裊。

    希衡一口未碰茶水,同時封住鼻竅,等著一會兒的“清倌人”過來。

    篤篤。

    房門被敲響兩聲。

    希衡道:“請進�!�

    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門口進來一個身披朱紅薄紗的少年,薄紗堪堪遮住身體,若隱若現(xiàn)。

    垂著的脖頸肌膚細膩,他半垂著眼,輕輕喚了聲:“劍君�!�

    希衡看了看他身上薄薄的衣服,要不是現(xiàn)在希衡認為萬花樓是有邪祟作祟,高低得讓他好好穿衣服。

    穿成這樣,有意義嗎?

    希衡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輕輕回答:“奴叫恣憐。”他輕撩眼皮,欲語還休道,“惹君恣意憐的恣憐�!�

    希衡:……

    希衡雖然除魔誅邪無數(shù),可這還是頭一次見這種陣仗。

    希衡需要靜觀其變,知道萬花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沉默了會兒道:“本君不會,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男子竟是輕輕笑了笑:“原來劍君也有不會的東西。”

    他似乎察覺自己失言,又垂首:“是奴多嘴了�!�

    “劍君既不會,就讓奴來服侍您。”

    說著,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端盤,拿起里面的瓶罐,輕輕打開蓋子,撩起自己薄紗般的衣服,在胸膛上抹油。

    希衡一直冷眼旁觀,到這里實在有些繃不住。

    “你在做菜?”她問。

    男子噗嗤一笑:“是呢~奴今夜,就是劍君您的菜,望劍君享用。”

    說著,他試探著將手伸向希衡的腳,柔順躬下身,想要脫下她的鞋履。

    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出現(xiàn)紅痕,掌心紅痕朝希衡越貼越近,就在貼上去的一瞬間。

    希衡本冷淡的神色出現(xiàn)瞬間波動,滋滋滋……有森森鬼氣進入希衡體內(nèi),猛然在她經(jīng)脈中一撞。

    她頓時如失去所有力氣般,喉嚨一甜,立即要吐出一口血。

    她吐出的鮮血被一雙手虔誠地捧住,一滴都沒有掉落。

    恣憐深深聞了聞希衡吐出來的鮮血,仿佛是無限的享受一般。

    希衡:…………

    能不能稍微來個正常的邪祟?

    怎么邪祟和魔也有共通之處?這讓希衡想到玉昭霽在她死后的瘋魔之舉了。

    她這下是真略有破防,胸腔里鮮血翻騰,鮮血順著唇流下,將唇色染得更為嬌艷。

    希衡要凝出云劍,卻有人按住她的手。

    恣憐也就是柳南衣深深地看著她:“劍君,別白費力氣了�!�

    “你中了怨鬼界的秘毒,現(xiàn)在怨鬼之氣在你體內(nèi)纏住你的靈力,你一定要運功的話,只會自爆而亡�!彼剖怯行┘樱拚娼缯雷罟怙L霽月的劍君,現(xiàn)在脆弱地重傷在他面前。

    就像是一朵純白的花,以前高高在上,如今卻風吹雨打,只能任由他染上顏色。

    柳南衣道:“劍君知道為了給你下毒有多不容易嗎?從你踏入萬花樓的那刻起,地上、空氣中、甚至每個人說話的聲音、唱詞都是為了配合秘毒�!�

    他說著,似乎覺得離希衡太遠,柳南衣幾步竄上前,就要靠近希衡。

    希衡朝軟座后靠去,拉開距離,同時“強行”凝出云劍,想殺了柳南衣。

    柳南衣卻半點不怕失去修為的希衡的劍。

    他一擊擊散云劍,然后道:“劍君,說了你怎么不聽呢?你對我有恩,本來我不想像對其余人那樣對你�!�

    希衡:……

    她壓根就不信這種話,以她的修為,她只會遭受比其余人凄慘百倍的對待。

    希衡咳嗽幾聲,似乎又牽累了傷勢。

    她冷冷抬眸望去:“柳南衣,你是男人?本君對你不薄�!�

    柳南衣聽希衡點出他的身份,也不再裝。

    他扯下臉上的人皮鬼面,露出一張和女版柳南衣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

    柳南衣虔誠、熾烈卻又含著濃重邪氣地看向希衡:“的確不薄,當初我來到玄清宗下,是劍君救了我,照理,我該對劍君感恩戴德才是�!�

    他臉上露出一個陰郁的笑:“可是,那都是假的啊,劍君�!�

    希衡冷眼看著白眼狼的演技大賞。

    柳南衣說:“萬花樓的幕后主使者,一直就是我啊。”

    他含著一絲詭異、甜蜜的笑,將過往一切徐徐道來:“玄清宗周圍修士眾多,沃野千里,我早想好要在此設立一個萬花樓�?墒牵页B犎苏f,玄清宗有一名華湛劍君,光風霽月,眼里容不得沙子�!�

    “只要有你在,我大概就無法在這里設置萬花樓,可你修為高深,我又殺不了你,那我該怎么辦呢?”

    希衡冰冷道:“做戲。”

    “是,做戲!”柳南衣沉醉地聽著希衡說話,再接過她的話。

    “我假裝是一名被萬花樓掌事欺凌的妓女,讓你救下我,然后,我慢慢地讓你知道,像萬花樓這種存在,永遠都禁不絕。”

    希衡沒多言,柳南衣這句話的確沒作假。

    “果然,你沒再阻止萬花樓被設立在這里,我什么都想到了,算到了�!�

    “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绷弦露紫律恚:�,“你是真的心懷光明,毫無私心。”

    他用一個最下流、骯臟的騙局,愛上了世上最光風霽月、澄澈無瑕的人。

    第34章

    魔族太子再臨

    柳南衣把希衡放在貴妃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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