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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現(xiàn)在也不疼,只是它用腦袋猛撞時(shí)給她帶來窒息的刺激。

    林聽生怕這只不乖了的寵物會再來撞自己,往榻里挪了挪:“怎么會這樣?”那藥是她親自去買的,藥效沒有那么強(qiáng),不會讓它變成這樣的,肯定有別的原因。

    “因?yàn)槲业牟�,所以它才會這樣,你不是說過會幫我的?”

    “什么��?”

    段翎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林聽聽著,眼睛越睜越大了。

    林聽反應(yīng)過來后改為往榻外挪了挪,還沒靠近榻邊就被段翎握住腳踝,拉了回去:“你幫幫它,也幫幫我啊,林樂允……”

    第92章

    我信你

    段翎五指有勁,

    如一鎖鎖住了林聽的腳踝,難以解開,他將她拉回去的剎那,

    帳幔落下。

    林聽抬起雙手,

    想抓住點(diǎn)東西,像溺水者想抓住水上的浮木,

    得以喘口氣。不過床榻上沒什么東西,

    她揮動著手,只抓住了落下來的帳幔。

    帳幔晃動得厲害。

    不知是林聽太過用力,還是帳幔太脆弱了,她一扯,

    帳幔就裂開了,

    斷成兩截,一截還掛在床榻上,

    一截被她攥在掌心里。

    林聽扔掉扯壞了的帳幔,

    破碎的布料飄落到床榻外的地板。

    段翎在剛才就犯病了,

    被病折磨著,

    在疼痛與愉悅間反復(fù)橫跳。他靠近林聽,徹底向她袒露自己的�。骸傲謽吩省�

    他的嗓音本就悅耳動聽,

    此時(shí)此刻更是多了點(diǎn)勾人的味道。

    林聽的呼吸又亂了。

    從段翎第一次喚她“林樂允”開始,

    林聽就覺得他跟別人不太一樣,她聽別人這么喊時(shí)沒什么感覺,

    可聽他這么喊時(shí),耳朵會產(chǎn)生微妙的酥麻,

    牽動心弦。

    林聽望向段翎。

    段翎眼尾染著緋紅,

    喉嚨間溢出因發(fā)病而生的低吟,不禁揚(yáng)起脖頸呼吸,

    皮膚覆有層細(xì)汗,他一動,一滴汗便沿著下頜滾落,再順著脖頸而下,滑過喉結(jié)。

    汗砸到了林聽的腳踝。

    啪嗒一聲,林聽被這一滴汗?fàn)C得心口發(fā)顫,身子緊繃。

    她是反應(yīng)過來了,但又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以前聽說過這種“病”,但還是第一次遇到有這種“病”的人。他有這種“病”,又吃了那種藥,難怪會失控到這個地步。

    而段翎經(jīng)年累月地割腕就是為了遏制它,真是個瘋子。

    林聽欲言又止。

    段翎的臉蹭過她側(cè)臉,有一下沒一下地親過她。他微微抬起又落下的勁瘦腰腹很漂亮,薄肌如玉,皮膚白里透著一抹紅,林聽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

    他垂下來的幾縷長發(fā)掃過林聽的肩膀,再似有似無劃過她正在跳動著的心臟,癢意直通心臟。

    林聽瘋狂地眨了眨眼。

    段翎的指尖掠過她肩背:“怎么,你厭惡我這個病?”

    這倒不是,林聽否認(rèn):“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有一點(diǎn)驚訝罷了。”還有點(diǎn)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會出現(xiàn)本能逃離。人在面臨死亡和重大刺激的那一刻都會如此。

    段翎:“那就好�!�

    林聽撩開他的長發(fā):“你當(dāng)初不肯跟我說是什么病,也是因?yàn)榕挛覅拹�?”之所以用“也”這個字,是因?yàn)樗?dāng)初不讓她看手腕和碰手腕,也是怕她厭惡那些疤痕。

    段翎用吻來回答她。

    林聽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段翎是段家二公子,京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貴公子,還是掌握著實(shí)權(quán)的錦衣衛(wèi),今時(shí)今日卻在她面前露出了這樣的一面,怕她會厭惡他的疤痕,厭惡他的“病”。

    這樣的段翎像是脫離了原著,林聽自知可能招架不住,卻又忍不住想觸碰他,回吻著他。

    心臟越跳越快。

    段翎伸長手去拆掉她發(fā)間亂得一塌糊涂的絲絳:“那你以前說過要幫我的話,可還算數(shù)?”

    他像在向她示弱。

    林聽看著似如精美又易碎瓷器的段翎,咬咬牙道:“我說話算話,我既答應(yīng)了,便會幫你。”

    與此同時(shí),段翎還握著林聽的腳踝,拿起來放到他肩上,指腹摩挲過踝骨,跟愛不釋手似的。

    林聽前不久剛踩了幾次段翎的腿,現(xiàn)在又踩他的肩頭。

    段翎傾身上前,頎長影子驀地落在林聽的身上,也被她納入了,兩道影子重疊,也有一小部分影子猝不及防地消失,又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如鬼魅忽隱忽現(xiàn)。

    他低頭看影子,丑陋的影子被美好的影子吞掉,又被吐出來,循環(huán)往復(fù),影子不停地交錯。

    段翎又想和林聽接吻了。

    林聽卻摸著顫動的肚子,歪頭看不遠(yuǎn)處的綠豆糕,忍無可忍道:“我有點(diǎn)餓了,想吃綠豆糕。”

    她沒騙他,是真的餓了,睡一整天,沒吃過東西。林聽本來打算去酒樓見今安在,順便大吃一頓,誰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段翎將林聽抱了起來,走到有綠豆糕的地方,再放下她。

    林聽站在案幾前,拿起綠豆糕就吃,段翎從她身后抱過來,緊緊抱著,像怕會失去,他們影子又重疊到一起了,丑陋重歸美好,真正貫徹了“形影不離”這個詞。

    他抱得太突然,林聽一下子吃撐了,拿綠豆糕的手一抖,香甜的綠豆糕掉了下去,她回頭看。他親了過來,嘗她口中的綠豆糕。

    沒親幾下,她轉(zhuǎn)頭回去了,繼續(xù)狼吞虎咽地吃綠豆糕。

    他現(xiàn)在做什么也沒法打消林聽要吃綠豆糕的心思,再不多吃點(diǎn)東西,她一定會被活活餓死的。

    段翎沒動了,等她吃完。

    林聽吃了九塊綠豆糕才勉強(qiáng)止住餓意,轉(zhuǎn)過身,拿起一塊綠豆糕,遞到段翎面前。他犯病到現(xiàn)在,也該吃點(diǎn)東西補(bǔ)充補(bǔ)充體力?錦衣衛(wèi)也是人,也會餓,也會累的。

    “你要不要也吃點(diǎn)?”

    段翎卻借著寥寥無幾的月光仔細(xì)看暴露在空氣中的另外兩塊軟糕,它上面綴著一抹紅,似是一粒紅糖,而四周白皙,毫無瑕疵。

    他的手覆上去時(shí),軟糕會微微陷下去,觸感溫?zé)�、柔軟,散發(fā)著甜香,吸引著人去吃它。

    段翎張嘴吃了。

    沒人吃林聽拿著的那塊綠豆糕,它最終掉回到碟子上。

    待段翎吃完軟糕,他們在案幾前站了好一會才回到床榻。她這時(shí)候困得不行了,再加上站太久,也累得不行,想倒床就睡。

    而段翎沒給林聽這個機(jī)會,將她撈了起來,接上斷開的吻。

    這一晚,林聽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分,都不帶翻身的,她還沒幫段翎治好病,段翎就幫她治好“睡覺時(shí)會動手打人”的病了。

    林聽睡著后,段翎徹夜未眠,他躺在她身邊,側(cè)躺著看她。

    她對此一無所知。

    段翎看了半晌,下床榻走到鏡子前。鏡中倒映出一張美人臉,皮膚有未散盡的潮.紅,他新?lián)Q上的緋色里衣微敞著,露出兩截鎖骨,往上點(diǎn)的脖頸戴著一條紅繩。

    紅繩掛著個金財(cái)神吊墜。

    那是林聽迷迷糊糊時(shí)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給他戴一晚的金財(cái)神吊墜。

    段翎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個金財(cái)神吊墜都比不過,他一把扯下紅繩,想將它往地上砸,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又系回脖頸上。

    *

    林聽不知道自己睡到第二天的哪個時(shí)辰,只知道自己又是被餓醒的,昨晚吃的九塊綠豆糕早就消化了,肚子嘰里咕嚕叫個不停,愣是她再想睡,也沒法接著睡。

    得起來吃飯了。

    可她又很累,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恨不得躺到天荒地老。

    要是有人能喂她吃飯就好了,林聽心想著,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段翎又在看著她。

    林聽沒被嚇到,他這次是坐在床榻邊看著她的,他上次站在房中定定地看著床榻才叫嚇人。

    段翎見她醒來便笑了。

    “餓了?”

    肚子叫的聲音太大了,林聽用手摸了摸,卻沒不好意思,她會餓成這樣,拜誰所賜?林聽暫且拋下還沒完成任務(wù)的煩惱,懶洋洋道:“餓�!彼莛I,快餓死了。

    段翎端來水,讓林聽坐在床榻洗漱。她恰好還不怎么想走動,就探出半個身子刷牙洗臉。他站一邊給她遞楊柳枝、牙粉和帕子。

    等林聽洗漱完,段翎出門去取早膳進(jìn)來,擺放到桌子。

    林聽雖有點(diǎn)疑惑段翎為什么不喚仆從送早膳進(jìn)來,要親自去取早膳,但她也沒問,慢慢地走到桌前坐下來,埋頭干飯。這不是什么大事,他想去取就去取。

    飯菜入肚后,林聽活了,手腳也恢復(fù)力氣。吃到一半,她發(fā)現(xiàn)坐在對面的段翎沒怎么動筷:“你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段翎這才提起玉箸夾菜。

    兩刻鐘后,林聽吃飽喝足了,雙手托腮,坐在旁邊看他吃。

    林聽很少有吃不完東西,要扔給段翎吃的情況,但時(shí)常有搶他還沒吃的東西來吃的情況。

    段翎把自己還沒有動過的兩個肉包推給她,林聽又把肉包推回去:“我不是想要你的包子�!�

    他放下玉箸,也不吃了,擦了擦手:“那你是有話要說?”

    她點(diǎn)頭如搗蒜:“對�!�

    段翎:“你說�!�

    林聽見他連包子都沒吃就擦手了,先問:“怎么不吃了?”

    “飽了�!�

    “哦�!绷致牻o段翎倒了一杯茶,言歸正傳道,“你現(xiàn)在可愿意相信我昨晚說過的話了?”她要不是喜歡他,昨晚可不會那么包容他,段翎應(yīng)該也能感受到的。

    段翎抿了幾口茶:“你昨晚說過很多話,問的是哪一句?”

    林聽捏了捏袖擺:“問的是‘我喜歡你,沒有喜歡旁人’這一句�!辈恢獮楹危@次對著他說出“喜歡”二字時(shí)會感到緊張。

    他不語。

    林聽知道他還不信,又發(fā)了個毒誓:“你還不信我?我對天發(fā)誓行了吧,此話若是假的,我林聽,林樂允將不得好……”

    段翎握住茶杯的手收緊,指尖泛白,出言打斷了林聽的發(fā)誓:“我信你,你不用發(fā)誓了�!�

    “此話當(dāng)真?”

    段翎喝完茶杯里的茶水,放好茶杯:“當(dāng)真。我信你了。”

    林聽目光沒離開段翎的臉,覺得有必要再跟他說說合歡藥的事:“合歡藥的事,我……”

    他又打斷了她的話:“我也信你了,你真的不用再發(fā)誓。”

    林聽沉默了片刻:“你昨晚派人去跟今安在說我不能到酒樓赴約了,他有沒有說什么,就是他有沒有約我改天再見面?”

    段翎垂眼:“他沒說。”

    她無意識地敲著桌子:“沒說啊。”那他們下次見面,夏子默還會不會一起去?下藥的良機(jī)不會就這樣溜走了吧。真叫人頭疼。

    他看了眼她敲桌子的手。

    “今公子沒提過此事,倒是問過你昨晚為何不能去赴約�!�

    林聽感覺有點(diǎn)對不住今安在,明明答應(yīng)去酒樓見他,卻臨時(shí)改變主意,讓他撲了個空:“你派去的人是怎么回今安在的?”

    段翎牽過她快要敲紅的手,放到眼底看著,柔笑道:“說我犯病了,你要留下來照顧我�!�

    林聽竟無言以對。

    她覺得今安在肯定很疑惑,段翎看起來那么健康,能有什么病。畢竟他用到了“犯病”,忽然生一場病是不會這樣說的,只有患上時(shí)常會發(fā)作的病才會這樣說。

    事已至此,就這樣吧。

    林聽認(rèn)命了。

    段翎忽然拿出兩顆糖豆,吃了其中一顆,將另一顆給她。

    他們成婚后,他偶爾會從外面帶回一些零嘴給她吃,林聽早已習(xí)慣,見他吃了,也接過來吃了。不料糖豆剛進(jìn)嘴里就順著喉嚨滑下去了,她都沒嘗出什么味道。

    就算林聽沒嘗出什么味道,也裝模作樣地點(diǎn)評,表示她認(rèn)真嘗了他給的東西:“這個糖豆還行,沒你以前買給我的好吃。”

    “這不是糖豆,是我派人從苗疆天水寨買回來的難離蠱。”

    林聽詫異:“難離蠱?”

    段翎含笑道:“你吃的是母蠱,我吃的是子蠱。從今日起,我不能離開你百步,一旦離開你百步,我會全身發(fā)疼,痛苦不堪。你離開我多久,我就會疼多久�!�

    他事不關(guān)己似的接著道:“如果你離開我一日,我會死。而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事,疼的人是我,死的人也是我�!�

    林聽?wèi)岩啥昔岑偭耍尤怀赃@個對他沒半點(diǎn)好處的難離蠱。

    這不是把他的性命完完全全交到她手上了?她想他死,簡直易如反掌,離他百步遠(yuǎn)一日即可。

    雖說難離蠱對林聽沒任何影響,但她只要離段翎超過百步,他就會發(fā)疼,那她還怎么跑出去給夏子默那廝下合歡藥,完成任務(wù)?

    林聽自認(rèn)沒有當(dāng)著段翎的面對夏子默下藥,還能瞞得住段翎的能力,這對她來說難于登天。

    段翎起身,想端走桌上的碗碟,她拉住他,沒讓他走。

    “為什么這樣做?”

    段翎順勢與她十指相扣:“你吃了難離蠱,就不會發(fā)生你被人擄走一夜,我還不知道的事了。因?yàn)槟汶x我百步遠(yuǎn),我就會疼�!�

    “只有這個原因?”直覺告訴林聽,肯定還有別的原因,那就是段翎還懷疑她要“出軌”。

    段翎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她,“嗯”了一聲:“只有這個原因�!�

    是不是只有這個原因也不重要了,林聽現(xiàn)在不由得有點(diǎn)擔(dān)心自己再次被人擄走一日,然后段翎直接疼死:“告訴我怎么解蠱。”

    他緩緩道:“安城危險(xiǎn),等離開安城,我再解蠱。這蠱對你真的沒任何傷害,你不用擔(dān)心。”

    她反過來抓住段翎的手。

    “我知道你沒在此事上騙我,但我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

    段翎不知想起什么,染笑的眼眸有一閃而過的晦暗,語氣卻如常道:“那你擔(dān)心什么?”

    “你�!�

    他微怔:“我?”

    林聽掐紅了他的手,反問:“你就不怕自己會為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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