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段翎笑了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們既做了,無論多謹(jǐn)慎,都會留下痕跡。”
林聽傾身朝前,趴馬頭上,看走在馬左前方的段翎,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肩頭:“你也上馬吧,我們一起騎著走比你牽著走要快�!�
手指的溫度仿佛能穿過衣衫落到段翎的肩頭,他眨了下眼。
最終,段翎也上了馬。
馬上的地方并不大,無論如何都會碰到彼此的,不過林聽當(dāng)然不在意這些,畢竟他們做過了,只是身后多了個人,不能再沒骨頭似的坐著,否則會多占地方,讓他坐得不舒服,于是她坐直身子。
坐直身子后,林聽的腰背不可避免地擦過段翎身前,他的氣息緩緩落在她后頸,雖說那氣息聞起來柔和,但存在感很強。
林聽垂下眼,段翎雙手越過她兩側(cè)腰,拉住控制馬的韁繩。
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手背透白,依稀可見底下的血管,皮膚似很薄的樣子,瞧著非常漂亮。
林聽看著看著,不禁記起那晚的事,段翎與她融為一體的那一刻,敏.感得不行,用這雙手抓緊她腰,又松開,去抓身旁被褥,十指和他的臉一樣,泛著緋紅。
叫人看得挪不開眼。
那晚有幾次,她感覺到段翎是想向上挺.腰的,可他總是挺到一半又落了下去,像是有所顧忌,導(dǎo)致落有汗的腰.腹不斷地輕顫著,汗沿著腰滑落,弄濕被褥。
林聽想到這里,不自覺地回頭看段翎。她一動,散落在腰間的長發(fā)便撫過他握韁繩的手。
段翎就坐在林聽后面,能看到她一舉一動,自然能看到她回頭看自己,他沒開口,等她說話。
林聽卻沒說話。
她又把腦袋轉(zhuǎn)回去,只是轉(zhuǎn)回去之前偷瞄了眼他的腰。
林聽的偷瞄小動作沒瞞過段翎的眼睛,待她轉(zhuǎn)腦袋回去,他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腰,腰身被蹀躞帶束著,香囊隨風(fēng)而動。
*
謝清鶴回到軍營了,歸叔就在他住的營帳前,手拿著幾十斤重的大刀練武。他借著昏暗的夜色藏好受傷的那只手臂:“歸叔�!�
“將人偷偷送走了?”歸叔轉(zhuǎn)動手,揮刀一劈,旁邊用來練拳的木樁頓時裂開,倒在地上,其中一小截碎木濺到謝清鶴腳側(cè)。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碎木:“您知道我要將林七姑娘送走?”
歸叔收了刀,仰頭喝掉一大碗水,這才說道:“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怎會不知你心中所想。你還沒將她送走前,我就察覺了。”
謝清鶴震驚:“您為何不阻止我?”要不是歸叔堅決不讓他送林聽走,他也不會偷偷行事。
“阻止你?”
歸叔露出黯然神傷的表情:“你都愿意為了她,瞞著我做這種事了,我若阻止你,你恐怕要將我恨上,日后同我離了心�!�
他眼尾似紅了點:“我膝下無兒無女,向來把你當(dāng)親兒子看待,實在不想你同我離心�!�
謝清鶴聽了這話,著急道:“不會的,我恨誰,也不可能會恨您的。只是您這次真的做錯了,不該這樣對林七姑娘和今公子�!�
“好,此事就當(dāng)是歸叔我做錯了,這下子,你可滿意了?”
謝清鶴沒想到歸叔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轉(zhuǎn)變態(tài)度,不由得愣了愣,有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他半信半疑:“那今公子?”
今安在還在軍營養(yǎng)傷。
歸叔猜到謝清鶴會提及今安在,毫不猶豫回道:“等今公子養(yǎng)好傷,我親自送他離開�!�
謝清鶴還想再確認(rèn)一遍:“等今公子養(yǎng)好傷,您真會送他離開?不再逼他跟我們一起造反,也不再逼他說出金庫的下落?”
“我還能騙你不成�!�
謝清鶴聞言揚起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淡笑:“太好了�!彼仁菤g喜歸叔真的改變了主意,也是歡喜印象中的歸叔又回來了。
歸叔不太高興謝清鶴質(zhì)疑自己,扔刀給他:“接住。”
換作以前,謝清鶴還能勉強接住,但今晚手臂受了傷,這把刀又有幾十斤重,他沒能接穩(wěn),還被刀撞倒,疼得站不起來,被夏子默簡單處理過的傷口又流血了。
歸叔聞到血腥味,臉色一變,小心翼翼地扶起謝清鶴,查看滲血出來的傷口:“你怎么受傷了,何人傷的你,林七姑娘?”
他扔刀過去,用的是刀背那一側(cè)朝向謝清鶴,不會劃傷人。
謝清鶴推開歸叔,自己用手捂住傷口:“不是林七姑娘,您別問了,這是我該受著的�!�
歸叔緊皺著眉頭,送謝清鶴回營帳,喚人來給他上藥包扎。
*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林聽也回到宅子了。馬剛停在大門,就有錦衣衛(wèi)從里面走出來,牽過它。
錦衣衛(wèi)是段翎的手下,不敢過問他的事,也不知他今晚去何處將林聽帶回來的,但見她平安,他們不約而同卸下心中大石。
他們好歹跟了段翎幾年,見過他在詔獄審犯人。有時候,他笑容越盛,不代表心情好,也可能是想殺人了,表現(xiàn)得越平靜也是。
今天的他令人毛骨悚然。
錦衣衛(wèi)眼觀鼻鼻觀心,行完禮,默默地牽著馬退下了。
林聽并未察覺他們的異樣,邁過大門后直奔后院,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沐浴過,回來的第一件事是沐浴。她不忘問段翎,昨晚留守宅子的錦衣衛(wèi)和仆從有沒有事。
段翎走在林聽身后,看她落到地上的影子:“他們沒事。”
“那就好�!�
林聽回到房間,沐浴了整整兩刻鐘,出來見段翎在院中跟錦衣衛(wèi)說話,想著先到床榻坐會,沒成想坐變成躺,睡著了。她每次等他都會睡著,天生不適合等人。
院外,段翎站在大樹底下,樹影斑駁,瞧不清臉,他正在聽曾跟在林聽身邊保護的錦衣衛(wèi)說昨天發(fā)生過的事。
段翎折下幾片樹葉,把玩著:“廠督來找她說了什么?”
錦衣衛(wèi)面面相覷,有點不知如何復(fù)述,主要是踏雪泥說的話太冒犯了,又是讓林聽與段翎和離,又是讓她找旁的男子。
他碾碎樹葉,扔掉:“你們一字不落地給我說一遍。”
大人開口,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不敢不從,一字不落地復(fù)述了一遍踏雪泥說過的話。
段翎聽完后笑了,踩過地上樹葉:“廠督讓她與我和離?”
他們噤若寒蟬。
段翎踱步離開大樹底下,取水來洗手,又用帕子擦干凈:“除此之外,還發(fā)生過什么事?”
錦衣衛(wèi)這些天是以林聽的下人身份出行,喊她少夫人也喊習(xí)慣了,現(xiàn)在也是喊少夫人:“少夫人見完廠督就進宅子了。”
“她見廠督之前呢�!�
錦衣衛(wèi)仔細(xì)回想:“少夫人在酒攤和大人分開后,很擔(dān)心您的安危,問我們,你昨日去辦差可會危險�!�
段翎唇角微彎,連他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還說過什么,你們也一字不落地告訴我�!�
他們既能夠記得住踏雪泥說過的話,自然也能記住林聽的。
聽到一半,段翎唇角弧度消失了,抬起眼,輕聲道:“慢著,她還向你們問了夏世子?”
錦衣衛(wèi):“也不是少夫人向我們問了夏世子,是我們說到夏世子,少夫人才隨口問了一句�!�
“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錦衣衛(wèi)不明白他為什么著重問這個,卻還是如實道:“對,少夫人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段翎沒問了,讓人退下,
他回房間,一進門就看到了林聽呈大字型躺在床榻的樣子,她披散著長發(fā),衣袖滑到手肘,褲裙更是滑到膝蓋,毫無形象可言。
段翎放輕腳步走過去,拉被褥蓋過林聽雙腳,再握住她的手放進里面。隨后他去用林聽用過的水沐浴,沐浴完坐榻邊看她。
沒多久,林聽拂開被褥,又伸手出來,垂到床榻外面。
段翎盯著林聽看了半晌,忽俯身咬.住她指尖,像食人艷鬼那般,想咬碎了,連皮帶骨咽下去,可最終還是跟前幾次那樣,舔了。
林聽醒了,段翎抬頭親她的唇:“我今晚想與你行.房�!�
“�。俊�
林聽懵懵地回吻著他。
段翎擦過手,越過她的褲裙,輕輕抵了半根手指進去。
第85章
你現(xiàn)在可有喜歡上旁人了?
段翎常年用繡春刀,
手指有一層薄薄的繭子,碰過來會令人產(chǎn)生一陣陣舒服的酥麻感,林聽不由自主地享受著他的觸碰。
以前林聽就仔細(xì)觀察過段翎的手,
也牽過他的手,
不止一次十指相扣,所以清楚他指尖的輪廓和觸感,
還有溫度,
可今天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溫柔碰著她,指腹上的薄繭緩緩摩挲她皮膚。
他像得了肌膚饑渴癥,手離不開她,
一定要時時刻刻碰著。
段翎在觸碰著林聽時,
也還在親她,含過她唇齒,
吻比往日要重一點,
帶著難以察覺的病態(tài)侵.略感,
可他手的力度始終很輕,
淺淺地按壓著林聽最柔軟的皮膚,給她按摩似的,
讓她放松下來。
但林聽放松不下來,
段翎的手溫度太高了,所過之處像過了一層火,
她的感官跟著他手走。
林聽的臉隨之發(fā)燙了,好像感覺段翎正在撫著她的臉一樣。
事實上并不是。
不過林聽仍遵循本心親了親段翎的唇角,
握住他撐在一旁的另一只手,
掌心緊貼著他腕間的疤痕,她的手好看,
他的疤痕猙獰。
段翎因此吻得更深,身上出了汗,白皙的手指染了水。
林聽很喜歡和段翎接吻的感覺,對他吻過來的唇舌都有所回應(yīng),鼻梁相抵著,呼吸交錯。
“林樂允。”他喚她。
林聽微怔,段翎好像是第一次當(dāng)面喚她的字:“怎么了?”
段翎說話的時候還在啄吻著她的臉,長指緩慢地動了幾下:“你現(xiàn)在可有喜歡上旁人了?”
林聽呼吸亂了:“沒有,你不會還覺得我喜歡今安在吧?”
前不久問她以后會不會喜歡上旁人,如今問她現(xiàn)在可有喜歡旁人了,難道在段翎看來,她有成婚后會“出.軌”的跡象?
“不是今公子。”
不是今安在,難道是謝清鶴?畢竟段翎總是提她和謝清鶴差點在雙方母親的撮合下相看了。
林聽琢磨道:“我可沒有喜歡謝五公子,他手底下的將軍抓我走,真的只是為了利用我來逼今安在說出他們想要的東西的下落,謝五公子對我也沒喜歡之情�!�
段翎:“不是謝清鶴�!�
不是謝清鶴?她身邊還有什么男子?總不能是夏子默吧,林聽首先排除了這廝,認(rèn)為段翎是因為別的事才會這么問,她認(rèn)真回答:“我沒有喜歡上旁人�!�
“你隨我來安城,真的是因為擔(dān)心我?”段翎在京城時就問過這個問題了,今晚又問一次。
林聽不想再騙他。
“老實說,我之所以會隨你來安城,是因為我自己�!�
“因為你自己?”
林聽:“沒錯,是因為我自己�!彼荒苷f出系統(tǒng),也不能說出任務(wù),只能說到這里了。
段翎手指輕摳軟處,垂著眼看她:“不是為了別人?”
林聽用腦袋撞了段翎一下,仰頭調(diào)整呼吸:“當(dāng)然不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怎會為了別人涉險,況且她還能為了誰來安城?
話音剛落,段翎原本落在林聽臉頰的吻又回到她唇上。
他繼續(xù)纏著她接吻。
在他們接吻期間,林聽發(fā)覺段翎養(yǎng)的那披著一層粉色皮的寵物彈跳了起來,越過手,頭撞進了柔軟的水里,水沒過它,似要淹死它,它卻不管不顧到處頂撞著,或重或輕,毫無章法,只遵循本能。
林聽情不自禁看它。
只見它大半個身子沒入水里了,只剩下一點身子露在外面,兩側(cè)的小袋子雖沒能掉進水里面,但被溢出來的水弄濕了。
小袋抖動,水又掉下去。
不知為何,今晚的它跟那一晚的很不一樣,乖順一去不復(fù)返,取而代之的是如蛇般的攻擊,就是看似柔軟,但行動起來不會比其他動物差,攻擊力度準(zhǔn)確且強。
很快,它將水撞得顫動,一遍又一遍留下屬于自己的形狀。
林聽感覺它有點亂來,伸手往下想弄它出來,掌心一滑,它又進水里,還直接進到最深處。
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像是想叫停它,可語氣又不是生氣的。
最后,林聽都懶得理了,或者說壓根理不了,只能任由它在水里動,不過它總是撞得水花四濺,很激烈,弄臟了其他東西。
*
翌日剛過午時,林聽被敲門聲吵醒。站在門外敲門的是錦衣衛(wèi),他們有急事找段翎:“大人,您派去蘇州的人回來了�!�
段翎聽到蘇州二字,離開床榻,讓錦衣衛(wèi)到隔壁院子等他。
林聽被吵醒后,沒了睡意,睜開眼,坐起來看段翎。他一邊從容不迫地穿衣束發(fā),一邊抬眸回視她:“你不再睡一會?”
她伸個懶腰,靠在緊挨著床榻的墻:“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段翎看了下房內(nèi)滴漏,又看林聽,抬手扣好腰間的蹀躞帶,再掛上香囊:“剛過午時�!�
剛過午時?她又睡到這么晚?林聽從床榻里爬出來:“都午時了,再睡可能就到晚上了。”
“那你先洗漱,我出去見他們�!倍昔嵬崎_門,走出去。
不到片刻,林聽收拾好自己,也推門出去,想喚仆從準(zhǔn)備午膳,恰好遇上回來的段翎。他手握一張畫像,應(yīng)該是錦衣衛(wèi)送來的,她下意識看了一眼,但沒多問。
段翎卻將畫像攤開,遞到林聽眼前:“你看看畫上之人�!�
這話聽起來很耳熟,她在回門那一日拿踏雪泥的畫像給李驚秋看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
林聽一頭霧水地看了。
畫上之人站得筆直,身穿前朝官服,容貌出色,眉宇間透著一股正氣,唇角揚起一抹笑。
她摸著下巴道:“此人是你們錦衣衛(wèi)要抓的人?”
段翎:“不是,此人名喚應(yīng)知何,我們在安城茶館里聽說書先生講過他的故事�!�
林聽記得有關(guān)應(yīng)知何的那個故事:“你找他的畫像作甚?”
段翎順著她的視線又看了一遍應(yīng)知何的畫像,目光停在他和踏雪泥完全不同的那張臉上:“我懷疑應(yīng)知何和廠督有關(guān)系�!�
還沒與林聽成婚前,段翎就派人去查踏雪泥了,因為錦衣衛(wèi)和東廠一直處于敵對狀態(tài),所以他們會互相查對方,試圖抓住對方的把柄,以此拉人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