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沒什么,我想找個地方坐坐�!绷致犽S意找個酒攤子坐下,“老板,給我們來兩碗酒�!�
酒攤子和酒樓都賣酒,但前者不賣飯菜,只賣酒水,價格比酒樓便宜,是兜里沒多少錢,又想喝酒的百姓常來的地方。
老板上酒很快。
林聽一口喝掉大半碗,段翎先是靜靜地看著她喝酒,然后開口了:“你可是有煩心事?”
她喝完剩下的那半碗酒水:“沒有,我能有什么煩心事�!�
不等林聽坐熱屁股,錦衣衛(wèi)又找來了,他們會時刻關(guān)注著段翎的動向,遇事能立刻來找他。
錦衣衛(wèi)連行禮都忘記了,語氣急促:“大人!叛軍來了!”
第82章
被帶走
林聽聞言,
放下碗:“你先去忙你的,我自行回去�!�
段翎看了林聽一眼,從找過來的錦衣衛(wèi)中挑出二人,
讓他們送她回宅子,
隨即便離開了。
叛軍打過來的消息也很快傳開,安城百姓總算有點(diǎn)反應(yīng)了。
林聽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行人驟減,
店鋪紛紛閉門謝客,
長街在轉(zhuǎn)眼間變得空蕩蕩,瞧著清冷。
她走幾步,回頭看錦衣衛(wèi),一臉好奇地說起叛軍:“太子遇刺受傷,
叛軍卻在這時來了,
你們家大人是不是去協(xié)助侯爺?”
他們挑了一些能說的說:“大人只是親自去查探情況。”錦衣衛(wèi)很少會直接參與到戰(zhàn)事之中。
說到此處,林聽脫口而出問道:“那他可會有危險?”
兩個錦衣衛(wèi)知道他們是剛成婚不久的夫妻,
對視一眼道:“您不必?fù)?dān)心,
大人不會有事的�!�
林聽意識到自己的話題逐漸歪了,
默默拉回來:“安城除了侯爺,
還有沒有其他將軍?”她身處此地,擔(dān)心安城安危合情合理,
況且問的也不是什么機(jī)密。
錦衣衛(wèi)畢恭畢敬回答道:“除了侯爺,
還有兩位在幾年前就守在安城的將軍和夏世子�!�
她似疑惑:“夏世子?”
段翎太過敏銳了,還總能“反客為主”,
林聽不敢輕易在他面前打探夏子默,怕被懷疑,
但在旁人面前旁敲側(cè)擊打探還是可以的。
而且又不是她主動問起夏子默,
是通過其他問題誘導(dǎo)錦衣衛(wèi)主動提起,自己再順著他們的話往下問,
一般挑不出什么差錯。
林聽心中小算盤敲響。
錦衣衛(wèi)見林聽很不解的樣子,又道:“夏世子雖還不是將軍,但侯爺有意將他帶上戰(zhàn)場。”
林聽借機(jī)拋出打探消息的問題:“所以夏世子現(xiàn)在跟在侯爺身邊,隨時準(zhǔn)備出城迎戰(zhàn)?”
“是。”
打探到夏子默的消息了,任務(wù)完成。林聽身子松懈下來,又問了他們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快回到宅子時,她看到了本該在京城里待著的踏雪泥。
林聽腳步一頓,朝前看。
涼風(fēng)呼呼,吹動馬車前的燈籠,踏雪泥就站在馬車旁,他看起來很畏寒,在這種只是有點(diǎn)涼的天氣就穿得很厚,披在外面的裘皮讓人懷疑是不是到了冬天。
他還握著個手爐,面色也比之前蒼白不少,不過眉眼依然陰郁森冷,斜斜地睨了她一眼。
林聽不甘示弱回視。
錦衣衛(wèi)見到踏雪泥,立即站到林聽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再行禮問好:“廠督�!�
踏雪泥站在原地不動,抬手?jǐn)n了下衣領(lǐng),冷笑一聲,沒理他們:“林七姑娘,好久不見�!�
“廠督�!�
他瞇了瞇眼,說話的語氣似有點(diǎn)恨鐵不成鋼:“你竟隨段指揮僉事到安城,膽子可真大�!�
林聽緩緩從錦衣衛(wèi)身后走出來,迎風(fēng)而立,打量著踏雪泥,猜不透他意欲何為,皮笑肉不笑道:“此事與廠督您無關(guān)吧�!�
踏雪泥往前走了一步:“林七姑娘就不怕死在安城?”
“廠督這是在威脅我?”
他攏好衣領(lǐng),又迅速把手放到手爐那里取暖,陰陽怪氣:“段指揮僉事可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林七姑娘如今和段指揮僉事成婚了,咱家哪敢威脅你啊。”
林聽哪能聽不出踏雪泥的陰陽怪氣:“不知廠督今日過來所為何事,找段翎?他不在。您要是想找他,可以去官府打聽打聽。”
這條街巷口就在宅子數(shù)步開外之處,她不相信踏雪泥是偶然經(jīng)過,想必是特意找過來的。
踏雪泥挑眉:“咱家不是來找段指揮僉事,是來找你的。”
“找我?”
林聽表面冷靜,內(nèi)心警惕:“廠督找我作甚?”她身邊只有兩個錦衣衛(wèi),而踏雪泥身邊有十幾個人,動起手來沒多少勝算。
踏雪泥忽道:“你今日見咱家出現(xiàn)在安城,會想到什么?”
她陷入沉思。
東廠不會瞞著嘉德帝來安城,因為這里有錦衣衛(wèi),他們偷偷過來肯定會被發(fā)覺,所以踏雪泥會出現(xiàn)在安城,是被嘉德帝派來的。
嘉德帝派了錦衣衛(wèi)來安城查探消息,又派了東廠過來,只有兩種情況,一是他很重視安城,不容有失,二是他不信任段翎了。
如果是前者,林聽不太在意,如果是后者,她就要在意了。
古代有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若對臣子有了猜疑之心,那對方處境就危險了�?杉蔚碌蹫楹瓮蝗徊恍湃味昔崃�,他覺得錦衣衛(wèi)也有可能背叛大燕?
林聽反詰:“我今日見您出現(xiàn)在安城,該想到什么?”
踏雪泥知道她不是蠢笨之人,定是想到了,就是不肯回答罷了:“沒有誰能永遠(yuǎn)得到陛下的信任,即使是段指揮僉事�!�
她繼續(xù)假笑著,滴水不漏道:“我真聽不懂您的話。”
他甩了下衣袖:“你是聰明人,怎會聽不懂咱家的話呢,怕不是不想懂。咱家之前就跟你說過,段指揮僉事風(fēng)光不了多久,你偏不聽,還是和他成婚了。”
林聽左耳進(jìn),右耳出,單刀直入:“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您為什么總是找我說這些話?”
踏雪泥像是沒聽到她的問題,自說自話:“你不是有個江湖朋友,叫今安在?咱家瞧他就不錯,不如你與段翎和離……”
林聽聽得直皺眉。
他是東廠廠督,能查到她有今安在這個江湖朋友,不足為怪。但他說的這番話很奇怪,居然勸她與段翎和離,去跟今安在一起?
說實話,林聽真的覺得踏雪泥腦子可能有病,之前勸她不要與段翎成婚,現(xiàn)在他們成婚了,他又過來,勸她與段翎和離。
今日踏雪泥還是肆無忌憚當(dāng)著兩個錦衣衛(wèi)說這番話的。
林聽聽不下去了,收了假笑:“廠督,還請慎言,我不會和段翎和離的,至少現(xiàn)在不會。還有,這是我們的事,不勞您費(fèi)心�!�
踏雪泥眼神愈發(fā)陰冷。
她不與段翎和離,待大燕被推翻那一日,定然不好過。
段翎是藥人,身體異于常人,百毒不侵,可藥人命短,只有嘉德帝知道讓藥人恢復(fù)正常的辦法。段家不會背叛嘉德帝,而新朝不會容下堅持效忠嘉德帝的段家。
這也是嘉德帝信任段家,很少懷疑他們會背叛自己的原因。
所以踏雪泥由始至終沒想過拉攏段家,或者說服他們和謝清鶴一起謀反,那樣只會讓嘉德帝通過他們知道他想推翻大燕。
踏雪泥見說服不了林聽與段翎和離,不欲多說,只道:“既然如此,希望你以后不會后悔。”
林聽大步流星地越過他,走進(jìn)宅子,喊錦衣衛(wèi)鎖上門。
成功關(guān)上門后,她褪下表面的冷靜,趴到門縫那里朝外瞄,見踏雪泥上馬車離開了才放心。
自確認(rèn)她母親李驚秋不認(rèn)識踏雪泥此人后,林聽便把踏雪泥做過的事全告訴段翎了,他說過會查,但不知他查得如何了。
她決定等段翎回來就問。
*
夜幕落下,月光如水,宅子寂靜,只余風(fēng)聲,林聽在等段翎回來的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風(fēng)過無痕,而房內(nèi)燭火搖晃,無端多了數(shù)道人影,他們悄無聲息靠近林聽,想將她帶走。
她倏地起來,灑出迷藥。
有兩個人躲避不及,被迷暈了,林聽又抓起一把椅子狠狠朝其他人砸過去,沒讓他們順利抓住自己,她學(xué)的武功還是有點(diǎn)用的。
不過他們?nèi)颂嗔�,武功還挺高,對她非常不利,關(guān)鍵是林聽處于被包圍狀態(tài),逃跑、躲避的能力施展不開,忙大喊一聲,宅子里的錦衣衛(wèi)卻沒任何反應(yīng)。
林聽猜到他們出事了。
而段翎未歸,她只能靠自己。三十六計,跑為上計,林聽立刻跑出房,想拉開大門往外沖,可剛碰上門把,后頸就被人劈了下。
用手劈她之人的武功比方才的那幾個人還要高,可以說跟今安在不相上下,林聽實在躲不開。
林聽倒地時看到腰間的香囊松開,滾到青石板,沾上灰塵。
然后……她就沒意識了。
再次醒來,林聽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營帳,她抬手揉了揉還疼著的后頸,暗罵幾聲打暈自己的人,緊接著坐起來觀察四周。
營帳里面只有一張可收起來的木床和一套桌椅,沒別的了。林聽走到桌子前,倒茶水喝。
抓她來此的人要是想殺她,早殺了,犯不著在茶水里下毒。
林聽喝完茶水,望向明顯有人守著的營帳簾門,沒輕舉妄動,又回去坐了下來,開始思考是誰抓她的,是昨天才見過的踏雪泥?可她怎么感覺不是他做的。
林聽又觀察了一遍營帳。
營帳有點(diǎn)透光,可以確定此刻是白天,而林聽肚子不是特別的餓,證明她只是暈了一晚上,也只是被抓走了一晚上,時間不長。
也不知道段翎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被人抓走了,不會那么巧,他忙到一整晚都沒時間回宅子吧。
算了,自救最靠譜。
林聽正想走到營帳簾門偷看外面的情況,有人過來了,她匆匆躺回床榻,拉過被褥裝睡。
簾門被人撩開,陽光灑進(jìn)來,一道頎長身影落到地上。
她豎起耳朵聽動靜。
只聽朝床榻走來的腳步放得很輕,像是怕吵醒她一樣。
林聽壓著呼吸,閉目不動,感受到對方站在榻邊看自己,看了大約半刻鐘也沒離開,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她,這是個男子。
他忽然抬了抬手,林聽也感受到了,擔(dān)心對方改變主意要?dú)⒆约�,不再裝睡,當(dāng)即睜眼。
萬萬沒想到撞入她眼底的會是謝清鶴那一張清俊的臉。
林聽難以相信地看著他:“謝五公子?昨夜是你派人去抓我的?”難怪關(guān)她的地方不是房屋,而是營帳,這是叛軍扎營的地方?
謝清鶴收回伸到半空的手,充滿歉意喚道:“林七姑娘。”
林聽翻身下床,沒理亂了的頭發(fā):“昨夜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抓我的?”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不是�!�
林聽滿腹狐疑,還沒相信謝清鶴說的話:“那我為什么會在你這里,難不成是你救了我?”
他沉默片刻道:“抓你的人是我手底下的一位將軍�!�
林聽不明所以:“他抓我作甚?”她又沒特殊身份,總不能是為了威脅段翎吧。他雖是錦衣衛(wèi),但來安城僅僅是打探消息,回稟嘉德帝,并不能直接干涉戰(zhàn)事。
謝清鶴難以啟齒:“他想勸今公子以前朝皇子的身份和我一起造反,但今公子不肯答應(yīng)�!�
這確實很符合今安在的性子,她不覺得奇怪,接著聽下去。
謝清鶴低下眼:“他無意間聽到我和夏世子提起你,得知你與今公子相識,還誤會了你們的關(guān)系,想利用你來逼今公子造反�!�
原來是因為今安在,林聽能理解造反的人要是擁有一個好名義,會更順利,可理解不代表支持:“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說不會逼今安在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他抬起眼:“我說到做到,當(dāng)然不會逼今公子造反�!�
林聽捋了下思路:“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手底下那位將軍瞞著你,昨晚潛入城里把我抓來了。在此之前,你和夏世子并不知情。”
夏子默都通敵叛國了,叛軍必定對安城情況了如指掌,所以他們能在夜里潛入安城,不驚動城里的人,把她抓走,再離開。
謝清鶴:“對�!�
林聽往外走:“好,我信你不知情,我可以走了么?”
“暫時還不行�!�
她剛消下去的疑心又起來了:“什么叫暫時還不行?”
他很不好意思:“林七姑娘有所不知,那位將軍在軍中地位很高,我得先勸服他才能放你離開,否則我怕他會傷害你。”
林聽不信:“你是他們主上,你說的話,他們豈敢不從?”
謝清鶴對她很有耐心:“他和我父親出生入死多年,早已結(jié)為兄弟,算是我半個父親。而我父親死后,謝家軍便跟隨他了。”謝家軍創(chuàng)立之時,他就在了。
她看著謝清鶴赤忱的雙眼,終于信了:“你這個主上當(dāng)?shù)靡餐ΩC囊的。你要是勸服不了他,怎么辦?我總不能一直留在這里�!�
他真誠道:“抱歉�!�
林聽心煩意亂:“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得給我個時間,我等不了太久。”盡管待在他們這里,可以隨時打探夏子默的消息,隨時見夏子默,但段翎……
反正就是不行。
謝清鶴給出了個時間:“三日,你看如何?”
林聽不同意:“三日太長了,一日,過了今日,無論你有沒有勸服他,明日都得放我離開。”
謝清鶴見她堅持,即使沒把握在一天內(nèi)說服他,也答應(yīng)了:“好,我答應(yīng)你,無論我有沒有勸服他,明日都放你離開�!�
林聽說那么多話,說得口干舌燥,又飲了一杯茶:“今安在如今在何處,我想見他一面�!�
他征求她的意見:“今天晚上安排你們見面,可好?”
“行吧。”
謝清鶴出去一趟,端來還熱著的飯菜:“我知道你現(xiàn)在興許沒什么胃口,但多少得吃點(diǎn)�!�
胃口還是有的,她心說。
林聽接過去了,在夾菜前想起某件事,謹(jǐn)慎地問:“謝五公子,這些飯菜是不是你做的?”
謝清鶴近日忙,沒閑暇時間下廚:“不是,若林七姑娘想吃我做的飯菜,我可以立刻去給你做�!闭f著便要端走這些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