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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夏子默震驚,表情復雜:“你是說,令韞有了孩子?”

    林聽瞪了他一眼:“沒有,也幸好沒有,否則攤上你這不負責任的人,倒了天大的霉�!�

    夏子默沒反駁,可段馨寧若是與他成婚才是倒了天大的霉。

    林聽懶得再跟他多說,轉身就走。夏子默上前幾步,想追上她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也轉身離開,瞧起來很是頹廢。

    坐在馬車里的段翎似沒怎么關注外面的情況,低著頭喝茶,手指摩挲過杯子,聽到林聽揭開簾子進來的聲音才抬起眼,入目的是她尚帶余怒的臉:“說完了?”

    林聽:“說完了�!�

    段翎給她倒了杯茶潤潤嗓子,猜測道:“我記得夏世子有意求娶令韞,但至今沒人上門提親,你找夏世子,是為了此事?”

    他猜中了,林聽只好選一些能說的說:“是為了此事……”

    段翎不為所動:“夏世子不再打算上門提親?”他們兩家尚未交換庚帖,雙方父母也未曾為婚事見過面,只有夏子默口頭提過,他想反悔,隨時可以反悔。

    不過段家自然不會在乎夏子默的,世安侯府世子又如何,他們兩家誰也壓不了誰也一頭。

    林聽喝了口茶:“嗯�!�

    段翎面無波瀾,撩開垂下來的簾子,看夏子默漸行漸遠的身影:“夏世子他可有說原因?”

    林聽氣憤道:“沒有,他只說暫時沒法上門提親,改日會親自找令韞說清楚。”若不是當初看原著,見他對段馨寧還算好,而段馨寧也喜歡他,他們的結局很好,她也不會放任不管。

    段翎放下簾子:“你覺得他不上門提親的原因是什么?”

    “他腦袋被門夾了�!�

    他知道她正生氣著,為旁人的事生氣:“他移情別戀了?”

    移情別戀了?林聽陷入沉思,原著里,夏子默桃花運確實挺旺盛,但他眼里只有段馨寧,倒是很少出現(xiàn)過女配搞事,除了……她這個既惡毒又笨笨的女配。

    可她如今沒搞事啊,林聽咬牙切齒:“不知道,他要是敢移情別戀,我不會放過他的。”

    段翎神色淡淡,不欲摻和進他們的事:“我們現(xiàn)在回府?”

    “回吧�!绷致犚欢亲拥幕�,回去就勸段馨寧找過旁的男子,段馨寧是段家三姑娘,想要什么男子沒有,不必死守夏子默。

    可轉念一想,他們是原著的男女主,她很有可能拆散不了。

    林聽更氣了。

    *

    接下來的日子,林聽非常清閑。布莊的生意好起來,有掌柜替她打理,不用操心,而書齋最近不接生意,今安在有自己的事要辦。

    至于段翎,他休完婚假后經(jīng)常早出晚歸,還是因為謝清鶴造反一事。其實也不是他一個人忙,朝中大臣都忙得暈頭轉向。

    嘉德帝起初覺得謝清鶴為人文弱,即使造反了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不過仍想讓楊梁玉楊將軍去鎮(zhèn)壓,畢竟能夠盡早拿下他們就盡早拿下,免得夜長夢多。

    但恰逢她身體不適,嘉德帝只好作罷,讓另一位將軍前往。

    誰曾想,謝清鶴居然能帶著謝家軍接二連三地取勝,奪了幾座城池。消息傳回來,朝野震動。

    謝清鶴是在蘇州起兵的,一路朝京城打過來,勢不可擋般,短短幾月時間,竟越發(fā)壯大。

    嘉德帝坐立不安了。

    于是他派出了尚未病愈的楊梁玉,她倒也厲害,帶病打仗也能旗開得勝,一下子就奪回一城。

    嘉德帝見此,心稍安些,卻仍然終日愁眉不展。

    因為楊梁玉傳了一道消息回來,說朝中有人暗中助叛軍,泄露大燕軍中布防和運送糧草的路線,請嘉德帝派人調查清楚。

    嘉德帝并未秘密調查,而是大張旗鼓吩咐錦衣衛(wèi)與東廠一起調查。這段時間里,他們不斷地抓人、審人,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唯恐下一個會輪到自己。

    大燕有變,百姓會有感覺的,林聽對此也略有耳聞。

    但林聽很少問段翎這些事,主要是他們見面的時間少了。早上,她還沒起,他就走了。晚上,他午夜方歸,她早熬不住,睡了,連他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今日午夜下起了細雨,裹著水意的風微涼,林聽沐浴過后趴在窗臺前看前院,風越窗進來,拂過她臉,也吹過散在肩頭的長發(fā)。

    陶朱走進來為林聽披上一件外衣,勸道:“天轉涼了,您不要坐在這里吹風,容易染病�!�

    林聽單手托腮,望著從天而降的雨:“我有分寸的。”

    陶朱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前面不僅有雨,還有一道被雨水籠罩的院門,雨夜幽暗,院門亦是如此:“您是在等段大人回來?”

    “哪有,我是睡不著,坐在這里看看雨,我怎么會等他�!绷致爺n了攏外衣,不再看了。

    雨聲還響在她耳畔。

    陶朱也覺得不可能,七姑娘又不是因為喜歡才和段大人成婚的,而是因為報復,她怎么會委屈自己晚睡,等段大人回來?

    “時辰不早了,奴伺候您休息?”陶朱想關上窗。

    林聽攔住陶朱,沒讓她關上窗,將她往外推:“我都說了,睡不著,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困了自會回榻上休息的�!�

    “那您也不要太晚休息,睡不著躺床上也比你睜著眼好。”

    待陶朱出去,林聽又坐回窗臺前,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院門方向飄去,手百無聊賴地敲著窗沿。

    雨聲有點催眠,她躺在窗臺前的羅漢榻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間,林聽感覺有人將自己抱起來,努力地想睜開困得沉重的眼皮,卻在聞到沉香氣息的時候,不自覺地抓住抱住他的手臂,動鼻子嗅聞起來。

    聞著到一半,林聽被放下了,那股沉香似要離她而去。

    林聽抬手拉住那只手。

    段翎正想給林聽脫鞋,被拉住手后回到床榻上。他回府之前沐浴過,衣衫也換了,一身血腥味盡數(shù)消失,剩下好聞的沉香。

    她反過來抱住段翎,腦袋無意識地蹭了蹭他清瘦的胸膛,雙手環(huán)著他腰腹:“段翎……”

    第74章

    觸發(fā)惡毒女配任務,請宿主買合歡藥……

    段翎眼睫微動。

    林聽沒醒,

    喊完這一聲后,難得安分地躺在他懷里睡。

    他沒推開,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不放,

    垂眸看了林聽良久,

    心中有不明的情緒積攢著,漸漸堆積如山,

    抬手撫過她不施粉黛的臉。

    段翎身體溫度高,

    手指的溫度也高,在微涼的雨夜撫過來,很暖和,林聽抬了抬頭,

    也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

    觸感如玉。

    房外雨聲淅淅瀝瀝的,房內數(shù)支燭火輕晃,

    光映照著四周,

    榻上落下兩道依偎著的身影。

    不過林聽到最后還是“死性不改”,

    開始動手打人了。

    段翎輕松地握住了林聽雙手,

    再用膝蓋輕壓著她在半空中亂踢的腿,可她腦袋也在動,

    撞了他下頜幾下,

    他能躲卻沒躲,導致那里紅了些,

    像被打了什么印記。

    林聽雖喜歡段翎身上這股沉香氣息,但不喜歡受到束縛,

    躺在他懷里太久就要動,

    滾出去。

    段翎沒讓林聽順利離開。

    很快,她在睡夢中微微蹙眉,

    掙扎的力度變得更大了。

    他凝視著林聽蹙起來的眉,不由自主松開了手,她順著他手臂下去,翻身滾進柔軟的被褥,長發(fā)散開,遮住肩頭,也遮住了臉。

    段翎懷里的溫度轉瞬間消失了,沒碰到人的十指蜷縮起來。

    林聽睡得正香,對此渾然不知,沒過一會再翻了個身,露出臉,面朝有沉香氣息的方向,也就是面朝坐在床榻外側的段翎。

    他又看了半晌,最終上了床榻,重新將林聽摟入懷里,她一開始還是掙扎了下,因為感覺到束縛,可最后停了下來,枕著他睡。

    此時,燭火燃盡了,房間一片黑暗,段翎卻仍能看到林聽。

    她衣襟微松,掛在脖頸上的金財神吊墜掉了出來,他拿起來端詳片刻,金子是真的,有點沉,掛在脖頸上會有一定的重量。

    金財神吊墜不大,很精致,瞧著有些日子了,表面卻沒一絲磕碰,由此可見,戴它的人小心。

    段翎沒看多久,將金財神吊墜放回去,再埋首進林聽頸窩里汲取屬于她的氣息。他習慣了她的氣息,也徹底迷戀上了她的氣息,無法自拔,如吸食過五石散的人,想戒也戒不掉,陷入病態(tài)。

    以往公務忙時,段翎會留宿在北鎮(zhèn)撫司里,不會回府。

    可如今,總要回府看看。

    段翎想聞著林聽的氣息,盡管他有她的帕子和其他貼身衣物,上面有她的氣息,但終究是冷的,沒有溫度,他想感受她的體溫。

    他緩緩地閉上眼。

    林聽對他來說是特殊的,很特殊,特殊到他說不出那種感覺,只知道想抓牢,死死地抓牢。

    段翎回想了下,他是從何時開始喜歡收藏人眼睛的呢。

    是少年時喜歡的。

    那時,在狼面前,林聽的眼睛在短短一瞬間切換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眼神,一種是仿佛遵循著某種指令的冷漠,一種是愧疚心疼。

    就是因為那一眼,段翎喜歡上了收藏人的眼睛。

    但無論是幼時,還是少年時,她轉換眼神的次數(shù)并不多,只有寥寥幾次,可他每次都記住了。

    兩年前某一天,段翎忽然發(fā)現(xiàn)林聽看向他的眼神維持在愧疚上了,沒了冷漠。而她的行為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想方設法害他和段馨寧,反而對他敬而遠之,對段馨寧的態(tài)度也有所改變。

    段翎不由得好奇起來。

    不過他就算是有點好奇,也沒對林聽多加關注。

    當時的他更喜歡從當錦衣衛(wèi)的殺戮中獲取快感,緩和長久壓抑著的本性。直到她經(jīng)常在他面前出現(xiàn),這雙本就令他有莫名感覺的眼睛因此經(jīng)常落入他視線范圍。

    久而久之,段翎還會下意識追逐著林聽的雙眼,深夜里,對著滿墻密密麻麻的眼睛,想的卻是她的眼睛,畫下的也是她的眼睛。

    段翎不是沒見過比林聽好看的眼睛,但她看過來的眼神是旁人無法給予他的,獨一無二。

    后來,她還親了他。

    親吻時,他們離得前所未有的近,林聽大多數(shù)情況下會閉著眼睛,可段翎好像還是能透過那一層眼皮,看到底下的眼睛。

    他很愉悅,快感攀升。

    雖不知為何如此,但段翎通過此事意識到,原來……他一直喜歡的都是林聽的眼睛,那雙因他有了不同情緒波動的眼睛。

    所以縱然段翎這些年收藏了不少人的眼睛,看著那些被挖出來的眼睛,會產生一定的愉悅感,卻遠遠比不上林聽一眼。

    段翎又一次碰上了她的眼睛,再傾身過去吻過,極輕。

    林聽沒反應,繼續(xù)睡著。

    段翎摟著林聽入睡,手沒再松開過,始終鎖在她腰間。

    這一場夜雨下到天明才停下,房屋琉璃瓦、地面皆是濕漉漉,花草枝葉間也有殘存水珠。

    林聽揉著眼起床,坐在床榻半睜著眼發(fā)呆,昨晚好像夢到有人抱了自己,不對,她怎么會在床上,不是在羅漢榻睡著的?

    昨晚被抱了不是夢,是段翎將她抱回床的?他昨晚是多晚回來的?林聽伸手摸摸旁邊被褥的溫度,床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醒了便起來洗漱用早膳吧�!�

    林聽掀開垂下來的帳幔,朝床外看:“你怎么還在?”

    段翎就站在她昨晚待了很久的窗臺前,身穿一襲杏色的常服,容顏過艷,長發(fā)間的玉簪在照進來的太陽下顯得晶瑩剔透,稍抬起來的手碰著還沒干的雨水。

    他轉頭看她,半張臉藏進陰影中,半張臉被光照著,說不清哪一邊所占的地方更多,卻彎了眼,似含著笑:“我不能在?”

    林聽迅速從床上下來,連她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唇角揚起來了。

    她彎腰拿鞋穿,走到他面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個月都是早出晚歸的,我以為你這個時辰已經(jīng)去北鎮(zhèn)撫司了呢�!�

    段翎:“今天中午要進宮一趟,上午不用去北鎮(zhèn)撫司。”

    “進宮?是不是為了反賊一事?”盡管林聽并不想喊謝清鶴作反賊,但必須得這樣喊,現(xiàn)在的他對大燕來說,就是個反賊。

    林聽也不是忠于大燕,對這個朝代有多少感情,只是住在天子腳下,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段翎無意多提:“嗯。”

    問太多有故意打聽的嫌疑,她去洗漱,以盡可能快的速度。

    他則喚人進來擺膳。

    時隔多日,他們再次同桌用膳,林聽每天的胃口都好,今天特別好,吃了兩碗粥和一碗面片湯,五個肉包,三張燒餅,幾條油炸檜,最終還干掉一碟青棗。

    一旁的陶朱默默地看著,即使很早就知道自家七姑娘素來吃得多,還是忍不住發(fā)出感嘆。

    她看了眼坐在林聽身邊的段翎,他倒是習以為常了,比她這個跟林聽多年的丫鬟還要淡定。

    陶朱想了想,看來段大人愛七姑娘愛到可以接受她的一切。

    就是不知道七姑娘下一步要怎么做,真要找旁的男子來報復段大人?沒多少夫君能接受妻子這樣做的,確實能報復到他。

    可段大人到時候又愛又恨,會不會在一怒之下殺了七姑娘?

    陶朱不禁打量起段翎,段大人那么溫柔,哪怕被七姑娘報復了,由愛轉恨,也不會傷害她。

    “陶朱,幫我倒杯茶�!绷致牫缘锰�,想喝口茶去去膩,見陶朱發(fā)愣,扯了扯她的衣角。

    陶朱立刻給她倒茶。

    段翎也吃完了,放下玉箸,用水凈手,再用帕子擦了擦。

    林聽正想問他上午打算做些什么,如果沒事做,可以和她出府,玲瓏閣今天有新的表演。

    不等林聽開口問,有下人在外敲門,低眉順眼道:“二公子,老爺喚您過去�!倍胃甘清\衣衛(wèi)指揮使,段翎今天上午不去北鎮(zhèn)撫司,中午要進宮,他也會知道。

    段翎聽完下人說的話,不甚在意地打發(fā)了去,看向林聽:“你剛剛想說什么?”他觀察力強,自然可以察覺她有話要說。

    她吃飽了倚在羅漢榻上,沒骨頭似的:“沒事,你先去�!�

    段翎去了。

    林聽待在房間里看話本等段翎回來,但沒能等到他回來。段父找段翎聊了一上午,他們聊完,他就得乘馬車進宮見皇帝。

    她沒再在房間里待著,去找段馨寧,近日段馨寧心情不佳,閉門不出,偶爾得去開解對方。

    段馨寧今日倒沒為夏子默的事傷心,前幾天見她來就說夏子默那廝如何如何,今日見她來,說的是馮夫人和段父吵架的事。

    林聽若有所思問:“為什么?”他們看著不像會吵架的人。

    段馨寧想著有很久沒去給母親請安,怕她會擔心自己,于是今早去請安,誰知剛靠近父母的院子便聽到他們爭吵,還砸了東西。

    馮夫人性子溫婉,段馨寧很少見他們二人吵架,更別提還動了手——盡管是她父親被她母親砸,但他們吵架和動手是事實。

    她搖了下頭道:“我不清楚,我聽到他們提起了我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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