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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涼亭之外,涼風習習,綠水蕩漾。林聽感到一陣熟悉,這好像是她幼時來過的涼亭,當時自己在里面還差點推了段翎下水。

    一段很惡劣的回憶。

    直覺告訴林聽,此刻坐在涼亭里面的還是段翎,他不是和那些世家弟子喝酒了?怎么一個人待在這個涼亭里?也可能是喝完了,話說這都過了半個時辰了。

    她踮著腳,想無聲無息地離開此處,不打擾他,涼亭內(nèi)卻傳出詢問的聲音:“誰在外面�!�

    林聽腳下一拐彎,揭開薄紗進去:“是我,我剛好經(jīng)過這里,看到里面有人就停下來看了一眼�!表槺憬忉屃怂皇歉麃淼�。

    涼亭內(nèi)透著一股酒香,段翎身上也透著一股極惑人的酒香。

    段翎看著她走進來。

    林聽見段翎沒回應自己,走到他面前,猶豫著要不要叫下人過來送興許是喝醉了的他回房。他酒量是比她好,但不代表喝不醉。

    她彎下腰,伸手到段翎眼前晃了晃:“段大人,你……”

    手被抓住了。

    林聽怔住,段翎仰起頭親了過來,舌尖細細地舔舐過她抿著的唇瓣,撬開,鉆了進去。

    第51章

    遭報應

    段翎薄唇濕軟,

    親上林聽的唇角后,先輕輕地摩挲過,反復廝磨,

    或重或輕,

    酒香染進她的齒間,與她糾纏得難分難解。

    涼亭四面薄紗被風吹動,

    從外依稀可見兩道緊挨著的人影。

    薄紗在他們身邊晃動著,

    段翎掌心貼在林聽后腦勺,五指陷入了柔軟的發(fā)絲中,無意識地撫過。她發(fā)間絲絳垂落,掃過他的手。

    酥麻傳開,

    叫人食髓知味。段翎又一次貪婪汲取屬于林聽的氣息,

    想讓她的氣息包圍住他,不留一點縫隙。他不由自主用鼻梁蹭過她的鼻尖,

    呼吸錯亂著。

    唇舌相接,

    水光淋漓,

    溫熱潮濕,

    他不禁吻得越來越深了。

    親林聽的原因是什么……

    他看著林聽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聽著她的聲音,

    便想親她,

    想汲取她的氣息,感受她的溫度。沒喝醉,

    很清醒,就是想親。

    其實每當林聽靠近他,

    段翎就會想到她一次又一次不顧危險來救自己的場景。與旁人的虛偽不同,

    她是真心實意想他活下去的,從她那時的眼睛能夠看得出來。

    一開始覺得沒什么,

    時至今日,他想抓住,攥在手里。

    這般想著,段翎親得亂了心跳,沒過多久,唇瓣染上艷紅,摩擦出來的,心也隨之被一根弦勾著、纏著、綁住。明明這根弦很細薄,看著非常脆弱,一扯就斷。

    它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將他綁住了,掙不開,也不太想掙開。

    段翎繼續(xù)吸吮著林聽的唇瓣,由心到身皆喜歡這一種新奇的感覺,欲罷不能,無法自拔。

    他沒閉眼,就這樣望著林聽因吃驚而微微睜大的眼眸,她的眼睛比他見過的都要生動,尤其是在裝著他時,令他有強烈的滿足感,想留下,以鮮活的方式留下。

    段翎想將林聽留在身邊。

    在段翎看著林聽的同時,她也在看著他,眼底的震驚快要溢出來。上次段翎在水潭邊主動親她,是因為犯病太疼太難受,那這次呢,他為什么又主動親她?

    林聽聞著空氣中的酒香,垂在身側(cè)的指尖微微動了下,他這次主動親她,是因為喝醉了?

    她走進涼亭時也沒說自己是誰,只說了“是我”。段翎知不知道她是誰?應該是醉糊涂了,分不清來的是她,不然也不會如此。

    涼亭下面的水聲潺潺,卻無法掩蓋涼亭內(nèi)的接吻水漬聲。林聽聽得清晰,唇齒被吻得發(fā)麻,臉頰被他呼吸出來的熱氣燙得發(fā)紅。

    下一刻,她推開了他,想說自己是誰:“我是林……”

    這時,靠近林聽的那一面薄紗揚起,落到他們中間,擋住了她的臉,很快又落下,段翎便是在薄紗落下的剎那,再度吻上去的。

    林聽未盡的話語被段翎盡數(shù)咽下去,他張著嘴,舌尖如毒蛇的信子,靈活纏住她,卻無意識地藏起了所有的毒,只剩柔軟。

    她眉心猛跳,有點喘不上氣,往后退一步。

    段翎卻攬住林聽的腰,將她拉回來,唇齒剛分開又貼回去了,一根銀絲落在她唇角,轉(zhuǎn)眼被他舔舐去,他仿佛病態(tài)般渴望著她。

    林聽腦子一片空白,在段翎舌尖極輕碰了下她時,本能地抵過他,不知是不是要推他出去。

    遠處傳來段馨寧尋找她的叫喊:“樂允,你在哪兒?”

    還有夏子默的聲音:“可能在前面的涼亭,我方才看見林七姑娘往這個方向去了�!彼皝磉^段府,知道前面有個涼亭。

    林聽趕緊使勁將人推開。

    段翎并未像剛剛那樣拉住她,被推倒在欄桿長椅上,緋色常服褶皺頗多,蹀躞帶間的腰腹窄瘦,長腿掩在衣擺之下,黑靴若隱若現(xiàn),使染上酒意的皮囊裹著層詭異。

    他雙手壓在長椅邊沿,蒼白的手背泛起青筋,發(fā)間玉簪松開了,掉到地上,長發(fā)披散到身后,有幾縷落肩前,綺麗得雌雄莫辯。

    被推開后,段翎沒說話,只是抬起頭看林聽。他脖頸微仰,明顯的喉結(jié)在白皙的皮膚上輕滾著,薄唇奇艷,泛著曖昧水色。

    林聽看著段翎,驀地一窒,思緒亂成一鍋粘稠的白粥。

    她第一念頭是撒腿往外跑,但又停了下來,深深地呼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通過段馨寧剛剛的聲音估算他們離涼亭還有多遠,大概要多久才能走到這里。

    確定他們走到?jīng)鐾み要一會后,林聽折返回段翎面前,迫切想知道他今日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因為喝醉了,否則心不安。

    林聽再次伸手到段翎眼前晃了晃,發(fā)現(xiàn)他目光隨著她手指移動,靜默地看著,給人感覺要舔上她指尖,不太像意識清醒的樣子。

    段翎醉了。林聽得出這個結(jié)論,頓時說不清心中滋味。

    最終,她匆匆撩開薄紗,走到?jīng)鐾ね饷�,走得很急,猶如落荒而逃,沿著傳來段馨寧和夏子默聲音的石道去,攔下他們。

    段馨寧本就是要來找林聽的,見到她,沒再往涼亭方向走,也就沒看到?jīng)鐾ず蜎鐾だ锏亩昔�,只是疑惑林聽的嘴巴怎么變紅了。

    瞧著有點像親過人。

    也有可能是自己前不久剛與夏子默行過親密之事,太敏感了。礙于夏子默也在,段馨寧沒問出口:“樂允,我們?nèi)シ棚L箏吧�!�

    投完壺后,夏子默親手給段馨寧做了只風箏。段馨寧惦記著林聽,又特地讓他多做了一只。

    段馨寧從夏子默手里拿過那兩只風箏:“你喜歡哪一只?”

    林聽是段馨寧的手帕交,夏子默不會盯著她看,也很少看向她,眼睛由始至終系在段馨寧身上,所以沒留意到她嘴巴是否過紅。

    夏子默順著段馨寧的話說道:“今日很適合放風箏�!�

    林聽現(xiàn)在哪里還有心情放風箏,滿腦子都是段翎那副醉酒后勾人的模樣:“你先收著,我改日再來和你放風箏,今日不太舒服�!�

    段馨寧把風箏扔回到夏子默懷里,抓住她的手,擔心地問:“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怎么會不舒服呢,是不是吃錯什么了?”

    支著風箏的竹條險些戳到夏子默的臉,他默了默:“……”

    林聽故意打了個哈欠:“興許是起得太早,有些困乏了,我想先回去�!眽垩绮畈欢嗫旖Y(jié)束了,她這個時候離開也不是不可以。

    段馨寧依依不舍,想留她在府上過夜,建議道:“要不你去我房里歇息吧,今晚就別走了。”

    林聽拒絕了。

    留在段府過夜,難保不會再遇到段翎,她還沒想好怎么面對他,也不知道酒醒后的他會不會記得涼亭的事,還是先回林家的好。

    段馨寧見林聽堅持要走,也不勉強,喚人找來應該用完飯了的陶朱,然后親自送她們出府。

    被段馨寧忽略的夏子默沒個世子樣,一手拎著一只風箏,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他知道她重視林聽,所以也要適當表示一下關(guān)心。

    林聽一上馬車就趴下了。

    緊隨其后的陶朱嚇一跳,以為她暈了,急道:“七姑娘?”

    “我沒暈,你別誤會�!绷致犈榔饋�,抬屁股到坐板,半躺半坐著,雙腿隨意搭在用來踩的腳凳上,完全沒貴女的姿態(tài),用李驚秋的話來說就是鄉(xiāng)野丫頭。

    陶朱早習慣了,坐到林聽身邊,先給她揉揉太陽穴,再捏捏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聽掏出一張帕子,蓋到臉上,也遮住了嘴巴,像是要擋住從簾子縫隙透進來的光:“我遇到了一件非常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什么事?”陶朱關(guān)切地望著臉上蓋了帕子的七姑娘。

    林聽怎么可能會跟陶朱詳細說在涼亭里發(fā)生的事,沒回答,而是問:“你有沒有喝醉過?”

    陶朱回憶著:“喝醉?”

    她坐直身子,帕子從臉上滑落,斟酌問道:“你酒醒后還記不記得酒醉時發(fā)生過的事?”

    林聽知道自己的酒量,無論和誰喝酒,都點到即止,不會讓自己喝醉,怕醉后亂說話,把系統(tǒng)和任務、穿書什么的全說了,所以沒醉酒的經(jīng)驗,得問旁人。

    陶朱見過她嘴巴更紅的樣子,沒把這點紅放心上:“前幾年守歲的時候,奴喝醉過一次�!�

    “怎么樣?”

    陶朱不太好意思道:“奴不記得當晚發(fā)生過什么了,不過院里的婆子說奴醉后給她磕頭,喊她阿娘,他們笑了奴很久�!�

    林聽陷入沉思。

    那她就這么隨隨便便地被段翎親了?不過她以前也干過幾次這樣的事,算不算遭報應了?

    肯定是遭報應了,段翎這廝還不一定會記得他親過她。還一親親了兩回,她推開了,他又拉回去,喝醉的段翎這么野?如果進涼亭的人不是她,他也會親對方?

    也虧得是她不跟他計較,換作別人可就難說了。林聽不自覺咬了下唇,上面還殘存一縷酒香。

    陶朱忽然湊過來聞她:“七姑娘,您用膳時喝了酒?”

    林聽也跟著聞了聞肩頭的衣衫,上邊也有沾到酒香,在涼亭的時候跟段翎挨太近了,她面不改色道:“喝了一點,沒醉�!�

    一回到林家,林聽就讓陶朱去取水來沐浴,她身上全是段翎的味道,聞著容易心猿意馬。

    陶朱看了眼天色:“時辰還早呢,您要在這個時候沐��?”

    林聽“嗯”了聲,撒謊道:“在段家和貴女、世家子弟投壺,出了一身汗,黏著不舒服�!�

    陶朱不疑有他,當即喚仆從去準備浴湯,伺候她沐浴。

    沐浴完,林聽沒理微濕的長發(fā),拉著陶朱下棋,堅決不讓自己有任何空閑時間回想涼亭的事。

    陶朱棋藝不精,輸了好十幾次:“七姑娘,你今天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下棋?”

    “因為下棋靜心�!�

    林聽必須忘記今天的事。

    *

    兩日后,林聽去了一趟書齋。自段翎來過書齋,今安在便計劃要將謝清鶴安置到京城別處了,今天是送謝清鶴離開書齋的日子。

    其實今安在本來就沒打算讓謝清鶴在書齋長住下去,只想讓他在這里住幾天,接著出城。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出城的日子得推遲,謝清鶴還不能走。

    如果事先知道出城的日子要往后推,今安在是不會帶謝清鶴回書齋的,差點連累了林聽。

    今安在清楚林聽為何會同意讓謝清鶴在書齋暫住幾天,因為他,她擔心謝清鶴被官府抓后會受不住嚴刑逼供,從而供出他。

    卻不曾想短短幾天就出現(xiàn)意外,被段翎察覺了。

    盡管沒能確定段翎是不是真的知道謝清鶴就在書齋里,他也得早作打算,先把林聽摘出去。

    今日再見到林聽,今安在罕見地道了聲歉:“抱歉�!�

    林聽抬手拍了拍今安在的肩膀,坐到書架前,咬了口蘋果道:“我是相信你留有后路才會讓謝五公子暫住書齋的,而且書齋不是我一個人的,你也有份。”

    因為今安在一直很強,所以她愿意相信他的一切決定。

    “但我很好奇,你的后路究竟是什么,能不能告訴我?”林聽頓了頓,“要是不方便,也可以不說,只要保我平安就行�!�

    今安在遲疑片刻,坐到她旁邊,望著前面的書架失神。

    “我父皇給我留下了一個金庫,當今陛下想找到它,既是怕我利用這個金庫復國,也想得到里面的金銀珠寶,充盈大燕國庫�!�

    今安在從來沒動過里面的金銀珠寶,覺得那是民脂民膏,不屬于他。從小到大,無論日子多苦,用的都是自己賺的銀錢。

    林聽詫異:“金庫?”古代皇帝真有錢,還偷藏金庫。

    “這個金庫就是我的后路,必要之時,我會拿它來跟皇帝談判,不會讓你和謝五公子出事的�!睅讞l人命與可能會威脅到大燕的金庫,皇帝會選誰,顯而易見。

    她又咬了一口蘋果:“你對金庫的金銀珠寶當真沒興趣?”

    今安在看穿了林聽的心思,冷斜了她一眼,涼颼颼道:“我要是對那個金庫有興趣就不會同你開這家書齋,接生意賺銀錢了�!�

    林聽用力地咬蘋果:“那倒也是�!痹瓉硭磉叾际怯绣X人,只有她是真正的窮鬼,那個謝清鶴好歹還富過,太欺負人了。

    蘋果被她啃得不堪入目。

    今安在余光掃見滿是牙印的蘋果,嫌棄地挪了挪位置。

    不到片刻,林聽變得殷勤:“今安在,你以后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那個金庫,我也不是打你金庫的主意,只是想見見世面�!�

    “滾�!�

    林聽收起笑,啃掉剩下的蘋果:“哦,浪費我表情�!�

    今安在:“不過你之前就這么相信我?萬一我沒有留后路呢,難不成你愿意陪我去死?”

    林聽反過來極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扔蘋果核進竹簍:“你想多了,我可以勉為其難地給你送終,不可能陪你去死的。再說了,我還不知道你,詭計多端�!�

    她擦去沾到手上的蘋果汁:“但即使沒你,我也有后路�!�

    “你能有什么后路?”今安在質(zhì)疑。林聽雖是林家的七姑娘,但林家不是什么名門望族,林三爺在朝中的官職也不怎么高。

    就算她認識段家三姑娘段馨寧又如何,段馨寧在這種事上幫不上忙,除非段翎能出手相助。

    林聽站起來,敲了下今安在的腦門,再抬腿踹他一腳。

    “瞧不起誰呢,我說我能預知將來,你信不信?”林聽看限制文時是跳過不少劇情,不知道謝家的事,但不代表都不知道。

    原著里,段馨寧和夏子默待在一起時偶爾會提到些其他的事,畢竟夏子默是世子,知道的事不少……而現(xiàn)在那些事還沒發(fā)生,她要是能利用好,說不定能成為大燕歷史上第一個女國師,壓下男國師。

    幾乎沒皇帝是不迷信的。

    大燕這個嘉德帝更加迷信,崇奉道教,廣招道士,不限男女。只要林聽能說出將來會發(fā)生什么大事——比如,哪里會降下天災,有旱災之處何時下雨等等,嘉德帝定會奉她為國師的。

    這是她的保命符。

    可不到萬不得已之際,林聽不會這樣做。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也可能會死,比她去接江湖生意還要擔驚受怕三分。

    所以她這兩年來,寧愿接生意攢錢,也沒去混個國師當當。

    今安在不信:“你能預知將來?不可能,這世上沒人能預知將來會發(fā)生何事,凈胡扯�!�

    林聽哼了一聲。

    樓上的謝清鶴收拾好東西了,拎著包袱下來,朝她行了個大禮:“林七姑娘,這幾天打擾了。還有,很抱歉,差點連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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