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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這也都是“林聽”選出來的路,而不是系統惡趣味胡編亂造。換而言之,要是她沒那么做,沒那么瘋,也就不會有這些任務。

    林聽回想了下原著劇情。

    原著里她得知段馨寧和夏子默私底下在一起后拈酸吃醋,見怎么也分不開他們,愈發(fā)喪心病狂,陰計頻出,恨不得段馨寧去死。

    為了報復他們,惡毒女配“林聽”,破罐子破摔,不分場合發(fā)癲,像個瘋子,甚至曾當著眾人的面強親段馨寧的二哥段翎。

    當時“林聽”的爆發(fā)力異常強,幾個人都拉不開她,她硬生生地強親了段翎三十息,親到唇角都破了,激烈到讓貴女不敢多看。

    三十息,足足三十息!

    她的唇角破了,段翎的也沒好到哪兒去,薄唇有帶血牙印。

    段翎對外是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還有段馨寧攔著,他自然不會當場殺她,也不會對她動粗。

    “林聽”就是拿準這一點,肆意地抓住他強親。

    她要惡心死段翎,親完還演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不要臉地說想與他成婚,當他的妻子。

    “林聽”知道自己沒辦法與夏子默成婚,便不顧自己的名聲也要嫁給段翎,沒法當夏子默的妻子、當世子夫人,那就當他的嫂子。

    夏子默和段馨寧這輩子都別想逃離她,“林聽”扭曲地想。

    可段翎是何許人也,他不想的事,誰能逼得了他?沒如“林聽”愿,沒娶她。“林聽”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話,她卻依然很高興。

    只要能夠惡心到他們就行了,她不好過,他們也別想好過。

    盡管林聽之前就感慨過“林聽”的腦回路,現在也不得不再感慨一遍,什么破腦回路,分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太能折騰了。

    大雨如掉了線的珠子滾落,聲聲入耳。林聽還站在西街,握傘的手一松,油紙傘從她掌心滑落,往地上倒,又被人接住了。

    接住傘的人是段翎,他把傘還給了她,卻沒碰到她。

    林聽忘記自己是如何拿著油紙傘回到林家的了,只記得段翎婉拒了她送他回北鎮(zhèn)撫司的好意。

    而林聽滿腦子是“親段翎”這三個字,沒回過神來。回過神時,她已經坐在房間里,被陶朱脫得光溜溜的,伺候著沐浴了。

    浴湯灑滿花瓣和香料,桂馥蘭香盈滿整個房間。

    陶朱細細地給林聽搓干濕頭發(fā):“七姑娘,您今天究竟去哪兒了?怎會淋了一身雨,也不知找個地方避避雨,又不是急著回來�!�

    “縱使您不喜歡聽夫人說的那些話,也不能這般糟蹋自己的身體,若當真不喜冊子上的世家公子,再找便是,夫人定會依您�!�

    林聽安靜聽著她的念叨,用手指彈飛水上漂著的一片花瓣。

    見她不語,陶朱嘆氣:“奴也知道,有些話,您不愛聽�?煞蛉怂彩菫榱四�,您可千萬不要為了此事跟夫人離了心�!�

    說罷,陶朱松開林聽的頭發(fā),繞到她前面看她。

    暖黃燭火明亮,灑照在林聽赤著的身子,瓷白的皮膚被溫熱浴湯泡得微紅,她脖頸半彎,腦袋靠著浴桶壁,長發(fā)垂在外面。

    沒了胭脂修飾,她長相極富攻擊性,天生微上挑的眼角透著抹艷麗,斜睨著人時有種將你踩在腳下的錯覺,又有青春年少意氣。

    可自兩年前起,她就沒拿過這種我瞧不起你的眼神看人了。

    兩年前,林聽總會有意無意用這種眼神看人,要經過陶朱提醒才記得收斂,維持著知書達理的貴女形象,好找到一個名門夫婿。

    陶朱看了林聽幾眼,覺得她今晚有點過分安靜。

    要是從前,林聽聽到這些話,少不得跟她理論一番。難道是淋雨淋出病來了?天雖不冷,但淋雨或許也會著涼的,這可不得了。

    陶朱放下給林聽擦身的帕子,揚聲問外面的丫鬟:“不是讓你們去拿姜湯了?姜湯呢?”

    丫鬟聞聲趕緊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姜湯走進來:“來了�!�

    “你們就仗著七姑娘心善,不計較。往日犯懶也就罷,事關七姑娘身子,還敢犯懶?仔細你們的皮�!碧罩炷贸龃笱诀叩臍鈩�。

    此話一出,丫鬟接連認錯。陶朱又敲打了她們幾句,最后道:“好了,都下去干活吧。”

    丫鬟輕手輕腳退出里間。

    陶朱雙手端姜湯給林聽,不忘覷著她的神色:“七姑娘,快喝點姜湯,當心寒氣入體�!�

    林聽一言不發(fā)接過喝了。

    正是如此,陶朱心中更七上八下了。林聽不太喜歡她訓斥院里丫鬟,今晚她當著林聽的面責備那些丫鬟,卻沒受到阻止。

    也不是林聽冷眼旁觀,她怕是還在神游。陶朱放好空碗,伺候她擦身穿衣,略一思忖,試探:“您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誰知林聽驀地抬起頭,盯著她的唇看了好一會。

    她這不像是淋雨生病,更像是像中邪了。陶朱越想心越亂,不自覺抿了下唇:“七姑娘?您別嚇奴,怎么突然盯著奴看?”

    林聽輕歪了下頭,摸著下巴思量,總算開口了:“陶朱�!�

    陶朱忙應:“奴在�!�

    她趴到床榻上:“如果你很討厭的人要親你,你會如何?”

    “如果奴討厭的人輕薄……奴非得撕爛這登徒子的嘴,踢爛他的命根子,送他去官府,讓那廝在牢里待著,省得出來禍害人�!�

    陶朱罵了一頓后,轉念一想不對勁,以為林聽遭遇了這樣的事,嚇得臉色煞白,看向她也被浴湯熏紅的唇:“七姑娘……”

    她不會是……陶朱心顫。

    林聽知道陶朱正在想些什么:“沒。你別多想�!笔聦嵣�,她可能要當那個被罵的登徒子。

    牽手、抱人這些都可以勉強用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搪塞過去,親人三十息?足足一分鐘,很難不說是有意而為之,她居心不良。

    段翎精通鳧水,不會出現溺水,需要人工呼吸的情況。

    林聽試著想象了一下自己強親段翎的畫面——恐怕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即便她能強親上他,也很有可能不到一秒就沒命了。

    畢竟她已經覺醒了,做不到像原著那樣豁出去。

    她摸了摸忽然涼颼颼的脖頸,強親段翎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除非想不開要去死。

    陶朱得林聽否認,稍安心些:“夜深了,七姑娘歇息吧�!�

    軟枕香綿,林聽埋頭進來,深吸一口,將親段翎的任務扔到一邊,不管發(fā)生何事,都無法改變她要吃飽喝足、早睡早起的習慣。

    任務什么的,當游戲通關來打就行,通關技巧最重要。

    獎勵大禮包會是什么?

    林聽再次發(fā)動倒床就睡的功能,以趴在軟枕的姿勢睡著了,像只烏龜。還是陶朱擔心她這樣睡會喘不過氣,把她翻過來的。

    即使林聽想把這些任務當游戲通關來打,也有點心情郁悶,于是擺爛了幾天,足不出戶,吃飽就睡,睡飽了就吃,還胖了幾斤。

    第三天一早,林聽又一次被她的母親李氏揪著耳朵弄起來。

    “阿娘,疼!”

    “疼疼疼,疼死你算了,讓你騙我�!鼻皫滋炖钍蠜]達到目的,怎肯罷休,心心念念非要得到個結果不可,天沒亮便來了聽鈴院。

    她手里拿著的那本小冊子差點懟到林聽臉上了,威逼利誘道:“林樂允,你要是不從里面挑一個相看,今天就別想出門�!�

    幾個壯婆子圍著床榻,跟銅墻鐵壁似的,生怕林聽又溜走。

    李氏見林聽不說話,佯裝傷心落淚:“我辛苦挑選了那么多未婚的世家公子,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說到此處,她提起往事。

    “想當年,要不是為了你能養(yǎng)在我膝下,無憂無慮長大,我定要跟你爹和離的,他居然在我懷你時悄悄納了姓沈的那個女人!”

    大燕律例規(guī)定,夫妻和離,兒女歸夫家,就算兒女長大了,何去何從也是由夫家決定,她不能干涉,李氏這才不提和離的。

    倘若和離了,林三爺娶繼室,對方欺負她女兒怎么辦?

    還有,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的孩子憑什么要喊別人母親,李氏死也不愿,就要坐穩(wěn)這個位置,不讓他扶正生了個庶子的沈姨娘。

    林聽知道李氏付出了很多,趴到她大腿上,用手輕拍她的背:“阿娘,我會帶你離開的,你再等等,等我再多攢點錢。”

    李氏沒聽清她說什么,也沒想細問,只道:“你挑不挑?”今天所言兜兜轉轉還是為這件事。

    小冊子塞到了林聽手里。

    林聽眼都沒睜開就攤開小冊子,隨便翻了幾頁,再隨便一指:“就他了�!毕嗫从植皇且苫椋褥`活變通,順著她母親。

    陶朱被壯婆子擋在外圍,擠不進來,根本看不到林聽剛指了誰,只能聽到李氏似有猶豫道:“他?不如你再挑挑?其他的……”

    她母親不滿意這個?林聽偏偏不換,重復道:“就他了�!�

    由始至終,林聽都沒看一眼自己所指的那張畫像,眼皮實在掀不開,反正又沒興趣,困得連打了幾個哈欠,推小冊子回去。

    李氏坐在床邊,并不知道趴在她大腿上的林聽沒睜眼看過:“你看清楚了?真的選他?”

    “對,真的選他。”

    “我選了,阿娘滿意了?讓我再睡會好不好�!绷致犨厡钍先鰦蛇呁采系�,拉過被褥蓋頭。現在才卯時初,離天亮還早著。

    李氏欲言又止地看著酣然入夢的林聽,最終沒再說什么,合上手里的小冊子,交給身旁的婆子,伸手過去為她捻了捻被角。

    就在這時,賬房那頭來人了,說是林三爺要取一大筆銀子。

    這個老東西不好好地去官衙點卯,突然瞞著她去賬房要一大筆銀子作甚?給沈姨娘買東西?李氏皺眉,沒驚動林聽,悄然出去。

    幾個壯婆子跟著李氏離開后,陶朱才得以靠近床榻,林聽渾然不覺,抱著被褥翻了個身。

    她倒是睡得很香甜。

    陶朱一臉納罕,找不到人問林聽選了哪一家的世家公子,聽夫人說話的語氣,好像對對方有什么顧慮,可礙于她喜歡就沒反對。

    轉眼間,天徹底亮起來,睡了個回籠覺的林聽緩緩地轉醒。

    里間面朝正南的窗戶半開,幾只蝴蝶飛了進來,落在窗臺前的盆栽上。林聽伸了個懶腰,坐起來裹著被褥看了片刻,散散困意。

    陶朱估摸著她醒了,領著眾丫鬟端水和吃食進來:“七姑娘應該餓了吧,夫人特地吩咐人給您做了您最愛吃的肉包子�!�

    一聽今早有自己愛吃的,林聽速速去洗臉刷牙。

    在丫鬟給林聽挽發(fā)插簪的時候,陶朱走過來輕握她的耳垂,為她戴上寶藍色琉璃明月珰:“七姑娘,您選了哪家的公子?”

    林聽摸著首飾盒里的金銀,不解其意:“哪家公子?”

    陶朱提醒她:“夫人今天早上讓您選要相看的公子,您不是選了一個?是哪家的公子?”

    她聳肩:“我也沒看,就隨便選了一個,到時候看看而已,又不會掉層皮,總不能相看了就要成婚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可、可您也不能隨隨便便選一個�!碧罩炷康煽诖�。

    林聽鬼點子最多,笑吟吟道:“怎么就不行了,不管是誰,相看當天,我必定會給他留下個‘美好’的回憶,讓他終生難忘。”

    第19章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陶朱沉默須臾:“七姑娘,您行事該三思而后行,切勿這般草率,這對您的名聲不好,您以前不是最愛惜您的名聲……”

    她又開始了勸誡之路。

    林聽可不吃她這一套,低頭挑選絲絳:“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剛出生的時候還是個三斤多的娃呢,現在翻了多少倍?”

    用過早膳,林聽威脅陶朱說她再啰嗦就不帶她出門了。

    這一招比什么都管用,陶朱乖乖閉上嘴巴,生怕林聽又扔下她一個人在林家,自己出去溜達。

    辰時末,林聽出發(fā)去段家看段馨寧。不知道段翎在不在段家,興許還在北鎮(zhèn)撫司辦差。

    到了段家,林聽還是被人領到段馨寧的閨房。

    不過這回領她進門的人不再是守門的普通仆從,而是段馨寧的貼身丫鬟芷蘭。芷蘭之所以到大門前迎林聽,是因為有話要說。

    自那天從馬場回來后,段馨寧就一直郁郁寡歡,胃口也不太好,躲在房間里哪也不去,芷蘭擔心她繼續(xù)這樣會傷到身體。

    今天林聽會來此不是偶然,芷蘭瞞著段馨寧派人去請的。

    芷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都告訴林聽,求助道:“林七姑娘,麻煩您待會好好勸勸三姑娘。再這樣下去,她身體吃不消的�!�

    導致段馨寧茶飯不思的原因還能是什么?林聽一清二楚,眼珠子一轉,想到了開解她的辦法。

    解鈴還須系鈴人。

    林聽湊到芷蘭耳邊說了幾句話。芷蘭半信半疑,躊躇道:“三姑娘會不會更加不高興?”

    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會的,你相信我,你家姑娘到時一定轉愁為喜。你先去辦,我進去看看你家姑娘,跟她說幾句�!�

    芷蘭應下了,往前走推開門:“三姑娘,您瞧瞧誰來了�!�

    段馨寧的聲音從里間傳出:“我誰也不見,你讓阿爹阿娘回去吧,我改日再去向他們問安�!�

    “連我也不肯見?”一道帶著點失落的聲音橫插進來。

    一聽就是林聽的聲音,段馨寧一掃郁色,喜出望外,扶著裙擺快走出來:“你怎么來了?”

    她反問:“我不能來?”

    段馨寧親昵地挽住林聽的臂彎,朝里走,低聲道:“怎么會呢,你想來隨時都可以來�!�

    伺候段馨寧的丫鬟機靈,見林聽來了,端些茶水上來。

    林聽入座,打量了下光線昏沉的里間。沒開窗,簾子也落下,白日里僅以燭火照明,不遠處的羅漢榻有一個只繡了一半的香囊。

    香囊上有個用金線繡成的黑字,林聽看了一眼,猜測黑右邊應該還會繡上個犬字,最終結成一個“默”字,夏子默的“默”。

    段馨寧留意到她的眼神,匆匆地找塊布蓋住了。

    欲蓋彌彰。林聽逗她:“原來你還會做香囊啊,瞧著還不錯,快做完了吧,做給誰的?”

    她扭扭捏捏,聲如蚊吶:“我、我就是做給自己的�!�

    林聽不逗她了,掀開那塊布,拿起那個香囊來看,開門見山問:“你還在生夏世子的氣?”

    段馨寧搶回香囊扔到地上,眼眶紅了,發(fā)泄出近日積攢著的情緒:“他取笑你,此非君子所為,我日后不會再跟他有任何往來�!�

    陶朱撿起香囊,想交還給她,她不接,所以遞到林聽手上。

    林聽塞進段馨寧懷中:“你真的誤會夏世子了,他那日沒有取笑我的意思,事后還向我道歉解釋了,我根本沒放心上�!�

    段馨寧呆愣愣坐著,任由丫鬟給自己擦眼淚,卻沒再扔香囊,無意識地摩挲著上面的繡字,有點不可置信:“他跟你道歉了?”

    “對�!绷致犕蝮@訝而微張開的嘴塞了一顆甜棗。

    “唔……”段馨寧咬住。

    她問:“甜不?”

    甜棗甜到心坎里了,段馨寧垂著眼咀嚼幾口,慢慢地咽下去,也喂了林聽一顆甜棗,肉眼可見的開心了:“甜,你也吃�!�

    不久后,芷蘭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封信:“三姑娘,這是夏世子拜托奴轉交給您的信�!�

    段馨寧立刻站起來,又覺得自己反應太大,看了林聽一眼。

    林聽不想打擾他們兩個小情侶互訴衷腸,溜之大吉:“我想起還有點事要辦,先走了�!�

    信被段馨寧攥在手里,她依依不舍挽留:“再待一會?”

    “我真有事,得走了�!绷致犞蓝诬皩幤鋵嵑芟肟茨欠庑诺牧�,只是礙于她在不好意思。

    “好吧,后天便是觀蓮節(jié)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

    她不假思索:“當然�!�

    在段馨寧送她離開時,林聽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了段翎,然后從段馨寧口中探得一些有關于他的消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出了通長廊的垂花門再過一座水橋便是段家大門。

    林聽依稀看到大門前站著一個人。青年墨發(fā)束起,面容俊俏,眉眼看似隨和,身著廣袖袍,蹀躞帶,繡紋簡單雅致,身姿清越高挑。

    是段翎。

    段馨寧也看到他了,拾階而上:“二哥,你怎么不進府?”

    “段大人�!绷致犘卸Y。

    “林七姑娘。”段翎回以一禮,望向她身旁的段馨寧,神情溫和,“我找林七姑娘有事�!�

    段馨寧不知道他們經歷過什么,更不知道林聽對他說過刺客的事,此刻一頭霧水,困惑道:“二哥找樂允有事?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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