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第46章
我這輩子…就是個笑話
李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朱高煦，在其心窩處連點數(shù)下，然后看向朱瞻基：差不多行了。
“他沒事兒吧？”朱瞻基問。
“還好，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要緊急治療�！�
朱瞻基點點頭：“來人，將漢王府查封了！”
……
次日，漢王一家被套上枷鎖，隨大軍趕赴京師。
路上，有人建議：漢王和趙王交情莫逆，不如將趙王也一并拿了。
李青極力反對。
朱瞻基也深知那樣做的危害，沒有采納對趙王出兵的意見。
燕王這一支，人丁算不上興旺，仁宗已故，漢王這一脈也廢了，要是再對趙王動手，那燕二代可就全軍覆沒了。
且朱瞻基自己還沒兒子，宗室不能再削弱了。
~
一日后，朱高煦幽幽醒來，十分虛弱。
“你醒了�！崩钋喽诘�，“你現(xiàn)在不能動怒�！�
朱高煦掙扎著坐起身子，掀開轎簾往后看了一眼，滿臉不甘。
他不是不能接受失敗，但無法接受以這種方式失敗，輸?shù)奶C囊了，簡直跟鬧著玩兒似的。
“朱瞻基呢？”他咬牙道，“本王要和他單挑�！�
“……你覺得他會和你單挑嗎？”李青翻了個白眼兒，“到京師后好好認(rèn)錯，我可以保證你一家無恙。”
“你？”朱高煦冷笑：“我憑什么信你？”
李青反問：“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朱高煦呆了呆，繼而瘋癲起來：“老子和他拼了�！�
“咻！”
李青一記手刀，朱高煦再次暈厥過去。
“這暴脾氣……本事趕不上老四，脾氣倒是不遜于他。”李青嘟囔道，“你還是昏著吧�！�
傍晚，朱高煦再次醒來。
兩天滴水未進的他，滿臉憔悴，嘴唇干裂，一臉的落寞。
這次，他沒有再大吵大鬧，但無聲的沉默更讓李青擔(dān)憂。
這廝……不會想不開吧？
“你要不要吃些東西？”
朱高煦不答，自顧自道：“我這一輩子，就他娘是個笑話！”
“其實……你還是有功勞的�！崩钋鄧L試著安慰。
但朱高煦根本就聽不進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從小他就告訴我，我最像他，他帶我去軍營，逼我上戰(zhàn)場，他說大哥身體不好，他說要我好好努力……”
他喃喃自語著，最后帶著滔天怨氣：“我混成今日模樣，全拜他所賜，娘的，我這輩子……算是毀他手里了�！�
最后的最后，朱高煦嘆息一聲：“算了，就這樣吧。”
他蜷縮著身體，大暑的天兒，好似冷到了骨子里。
李青也不知該如何勸他，老四確實不地道。
坑爹的兒子常有，但這么坑兒子的爹，卻幾乎沒有。
憨憨真是……被老四給玩兒壞了。
簡單代入了一下，李青都替朱高煦不值。
靖難之役水分是大，但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朱棣贏的并不輕松。
這其中，朱高煦沒少出力，曾數(shù)次救朱棣于危難。
在那場長達(dá)數(shù)年的戰(zhàn)爭中，朱高煦是真真的豁出性命去拼，他的功勞不比守城的小胖小，更有甚之。
而最終……
李青嘆了口氣，暗道：“朱棣啊朱棣，你可真夠混賬的，死都死了，還要我給你擦屁股�！�
~
朱高煦明顯是不想活了，食物遞到嘴邊都不吃。
對此，李青也無可奈何，只能在昏睡期間，給他灌些雞湯什么的，待到京師時，人已經(jīng)瘦了一大圈兒，幾乎脫相。
朱瞻基并未痛下殺手，只是將漢王一家圈禁在王府，令人日夜監(jiān)視，不準(zhǔn)外出。
這一趟親征，沒動一兵一卒，卻收獲頗豐。
連藩王動亂都無法撼動朱瞻基丁點兒，朝堂真正意義上平靜下來，也沒人再攻訐內(nèi)書堂。
李青心情放松，離退休更進一步。
……
進京后，朱高煦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任憑漢王妃如何勸說，都無動于衷。
消息傳到皇宮，朱瞻基也不禁犯了難。
坦白說，他并不想殺朱高煦，不是心慈面軟，而是沒必要。
為了殺一個毫無威脅的藩王，從而背上殺叔的罪名，著實不劃算。
“青伯，你可有辦法？”
“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親自走一趟或許有用�！崩钋嘟ㄗh道。
朱瞻基想了想，點頭道：“也罷，那我就走一趟�！�
頓了頓，他哼道：“我不是建文，他若真一心求死，那就讓他死好了，這殺叔的罪名，我是不想背，但非不敢�！�
李青見他不似說笑，原本想回家步子停頓下來，“我跟你一起吧�！�
“嗯�！�
.
兩人來到王府，朱高煦也不見駕，倚在床頭誰都不鳥。
朱瞻基勸了一陣兒，后者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他有些火了：“朱高煦你真想死？”
朱高煦輕抬眼皮，譏諷道：“我想死，你敢殺嗎？”
“你以為我不敢？”朱瞻基反問。
“都是一家人，心平氣和好好談不行嗎？”李青無奈道，“你們這樣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老子鬧得笑話夠多了，不怕這一回。”朱高煦光腳不怕穿鞋，“倒是大侄子，你敢動我一根指頭試試？”
“試試就試試�！敝煺盎先ゾ褪且蝗�，將朱高煦打倒在床頭，洋洋得意道：“就這？”
朱高煦勃然大怒，憤然起身，但多日不進食的他太虛弱了，剛一起身，就兩眼一黑，倒回床上，有氣無力。
“娘的，你個小兔崽子趁人之危，有種咱們擇日再戰(zhàn)�！�
“你老了，恢復(fù)后也不是我對手�！敝煺盎�。
朱高煦咬牙道：“你少得意，待老子恢復(fù)看不把你屎打出來�！�
“那好，朕就給你一個機會�！敝煺盎湫�，“李青，我們走�！�
“你先走吧，我再待會兒。”李青道。
“……隨便你�！敝煺盎凰π渥�，怫然離去。
李青走到床前坐下，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就是死，也得贏一次。”朱高煦眸光堅定。
“唉……”
李青沒有再勸，朱高煦太執(zhí)拗了，執(zhí)念之深，根本不是旁人勸得住的。
“你既然想贏，就好好吃飯，這個樣子可贏不了他�！�
“不用你教�！�
“……”
永青侯府。
李青一到家，管家就迎了上來。
“老爺，家里來客了。”
“誰呀？”
“于大人，在客堂呢。”
李青點點頭：“成，我這就過去。”
走進客堂，正在品茗的于謙，連忙起身，拱手道：“見過尚書大人�！�
“跟我還客氣什么。”李青笑著走到主位坐下，“坐，怎么想起來我這兒了？”
“下官是向大人辭行的�！庇谥t說。
李青有些意外：“去哪兒？”
“江.西�！庇谥t道：“皇上命下官擔(dān)任江.西巡撫，掌管江.西一省事務(wù)�！�
“這倒是個好差事，恭喜��！”
于謙不好意思道：“多賴?yán)钌袝釘y，不然巡撫之職可輪不到下官。”
“哎？不能這么說，常言道：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以你的本事，出人頭地是早晚的事兒�！崩钋嘈Φ�，“有沒有我，你都會脫穎而出。”
“哪里哪里……”
客套一陣兒，李青進入正題：“江.西是海上貿(mào)易的主要貨源地之一，這次去江.西，除了民生財賦外，海上貿(mào)易也要多加關(guān)注；
還有寧王、淮王，他二人都是江.西的藩王，你多看著些，若發(fā)現(xiàn)他們與民爭利，需立即上報朝廷。”
“下官明白。”于謙認(rèn)真點頭：“尚書放心，無論涉及到誰，下官都會秉承公道，絕不袒護�！�
“嗯…也別太剛�！崩钋喽诘�，“同樣的事兒，處理方式的不同，差異也會很大，低調(diào)而公正的做事，才是上上之選，一味硬剛并不可取�！�
于謙拱了拱手：“下官謹(jǐn)受教�！�
李青笑笑：“什么時候動身？”
“明兒一早就走�！�
“那還有時間。”李青起身笑道，“走，咱們?nèi)鐾ず纫槐氵@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呢�！�
于謙也笑了：“固所愿不敢請耳�！�
第47章
叔侄決斗
夏日炎炎。
冰桶相伴，美酒作陪，又有知交好友，倒也不那么難熬。
數(shù)年的相識，兩人早已熟絡(luò)非常，于謙也沒了平常的拘謹(jǐn)，十分隨意。
“這一去，恐短日難再相見，他日于謙回京，定當(dāng)還請李尚書�！庇谥t舉杯笑道。
“好�。 崩钋嘈Φ溃骸安贿^，可能那會兒我就不在這兒了，你請我的話得去南直隸�！�
“南直隸？”于謙怔了怔，詫異道：“李尚書莫非要……”
李青點頭，嘆道：“終是年紀(jì)大了啊，近日常感力有不逮，幸賴如今局勢平穩(wěn)，大明蒸蒸日上，我也是該給年輕人騰位置了�！�
于謙默然。
輕嘆：“朝堂少了李尚書，定然會少了許多樂趣�！�
“哈哈……”李青莞爾道，“本以為你是個一絲不茍的人，不曾想……也愛看熱鬧啊？”
“下官說的是實話啊�！庇谥t難得說笑，隨即又是一嘆，“朝堂上詭譎，大忠似奸，大奸似忠，謙常常分辨不清，未有李尚書之慧眼，你若離去，是朝廷的一大損失�！�
李青欣然道：“江山輩有才人出，何足慮也？
你今日看不清，明日未嘗看不清，人嘛，只要抱著一顆進取的心，何愁不會進步？”
頓了頓，“人心難測，本官又豈能看得清楚，
然，又何須看清？”
他輕聲道：“莫只聽其言，更需看其行，常言道：相由心生；
言行舉止皆為相，久了，人心自現(xiàn)。”
于謙深以為然，拱手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先生大才�！�
“哈哈……我可不是讓你夸我來的，來，喝酒�！�
“呵呵……共飲�！�
……
一直喝到申時末，兩人興盡方散。
李青靠在椅上，自語道：“在巡撫位置上歷練數(shù)載也好，身居廟堂之上，若對下層官場知之不詳，即便身居高位，也未必能坐得安穩(wěn)；
于謙啊于謙，希望你圓滑一些……”
官場沒有絕對的白，渾濁才是常態(tài)，大明的官場，乃至歷朝歷代的官場皆是如此。
清官歷朝都有，但歷來清官都難有作為，甚至下場凄慘，李青不是要于謙渾濁，而是希望他能在清廉的同時，學(xué)會謀身。
若拿圣人那一套要求官場上的人，那可真就成了‘公敵’。
……
兩日后。
散了午朝的朱瞻基，前去王府赴約。
李青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大瓜，揣著瓜子兒、蜜餞一起跟了去。
王府。
叔侄倆身披甲胄，朱瞻基持矛，朱高煦持刀。
一副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模樣。
李青驅(qū)散外人，充當(dāng)裁判。
有他在，自然不會讓這叔侄倆真倒下一個。
畢竟…他答應(yīng)過老四。
“可以開始了嗎？”朱高煦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