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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正欲揮刀，卻又被打斷。
朱棣道：“你別動手�！�
“為何？”朱瞻基不解。
“朱家人不能沾朱家人的血�！敝扉聪蚶钋�，“你來�！�
李青點頭，伸手接過朱瞻基手上的刀，上去就一刀。
朱允炆應(yīng)聲倒地。
朱瞻基先是一喜，隨即一僵，朱允炆雖然倒地不起，但并未有一滴鮮血流出。
他不知道李青是如何做到的，卻也不是瞎子，知道朱允炆只是暈過去而已。
“李青，你……！”
“建文已死。”李青道。
“你放屁�！�
“建文已死�！敝扉φf。
朱瞻基驚詫：“爺爺……”
“建文已死�！敝扉τ种貜�(fù)了一遍。
“是�！敝煺盎鶡o奈至極，滿臉的遺憾。
朱棣起身道：“李青你帶他回去安葬了吧，今夜就走�！�
“臣遵旨�！崩钋喙傲斯笆帧�
他知道，朱棣是怕自己再改變主意，這才催著他走。
李青抄起地上的朱允炆，果斷離去。
朱瞻基望著李青消失在夜色中，長長一嘆嘆了口氣，悵然若失。
“瞻基，你是不是覺得爺爺太優(yōu)柔寡斷了？”朱棣問。
“孫兒不敢。”朱瞻基眼眸低垂，恭敬回道。
朱棣笑了笑：“建文已死，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眼下只是一個莊稼漢，一個大明的百姓�！�
頓了頓：“若一個莊稼漢，都讓你恐懼、忌憚，那你也不配做大明未來的皇帝！”
朱瞻基心中一凜：“孫兒知錯了。”
……
……
朱允炆從馬背上悠悠醒來，摸了摸后脖頸，苦笑道：“師兄你那一下可真狠�！�
“行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李青沒好氣道，“能活著回來你就偷著樂吧，你四叔可不是善茬�！�
“呵呵……這次之行算得上功德圓滿�！敝煸蕿尚πΓ骸斑@個結(jié)局對大家都不錯�！�
李青深表贊同，他對此行也很滿意。
~
兩人找了個客棧留宿一晚，吃飽喝足，又備上干糧、水袋，全速趕路。
十日后，再次上山。
張邋遢正在打坐，兩人不敢打擾，在一旁靜靜候著，直到夜幕降臨，老頭子才從觀想中醒來。
“呦呵，都囫圇回來啦？不錯嘛�！�
“那是，我答應(yīng)過師父要把師弟帶回來，自然不會食言�！崩钋喑羝ǖ馈�
張邋遢撇了撇嘴：“瞧把你能耐的�！�
朱允炆笑道：“師父，師兄買了肉，我去包餃子，今兒咱吃餃子�！�
“那成，老頭子正好也饞了。”張邋遢砸吧砸吧嘴，“多包些，為師飯量大�！�
“得嘞�！敝煸蕿尚χ饝�(yīng)。
李青起身：“我給你打個下手�！�
“不用，你許久不來一趟，陪師父說說話�！�
“呃呵呵……那，那就辛苦你了�！崩钋嗖缓靡馑嫉�。
張邋遢睨了他一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李青訕訕岔開話題：“那個師父啊，上次你那個拳法完善沒有啊，弟子想學(xué)。”
“還沒�！睆堝邋輷u了搖頭，“總覺得少了些神髓，你時間長著呢，急個什么勁兒？”
李青撓了撓頭，“師父你身體還好吧？”
“再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幾十年��？”李青打破砂鍋問到底。
張邋遢想了想：“二十多年吧！”
“這么短啊？”
“這還短啊？”張邋遢好笑道，“二十多年后，為師都兩百多歲了，再不死可就真成老不死的了�！�
我懷疑你在內(nèi)涵我，但我沒證據(jù)……李青腹誹一句，旋即又有些傷感：“師父，你真不能更進一步了嗎？”
“怎么進？”張邋遢無語道：“你不會以為，世上真有仙人吧？”
“我倒是希望有�！崩钋嗫嘈�，“我也想有個伴兒�。 �
“行了行了，多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睆堝邋菪αR道，“你終究是要回到你那個時代，這不是結(jié)局，只是過程，好好經(jīng)歷就是�！�
他笑呵呵道：“真到了那一天，還不夠你吹牛的�。俊�
“可也得有人信�。 崩钋嗫扌Σ坏�。
被小老頭這么一勸，他低落的情緒好轉(zhuǎn)許多。
“師父，你說到了那時，我是不是就恢復(fù)正常，也會生老病死了？”
“應(yīng)該是�！睆堝邋莸溃叭藳]有不死的，你是還沒到時候。”
李青點點頭，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師父，我不能長時間陪你，皇帝現(xiàn)在身體很不好，朝中還有許多事兒，要是……”
“你忙你的�！睆堝邋莺敛辉谝�，“等你什么時候待夠了再回來�！�
“徒兒不孝�！崩钋嗲溉�。
“少來這套�！�
~
中午吃了餃子，下午師徒三人采藥，晚上看星星，看月亮……
李青怕朱棣有個閃失，不敢多待，次日向師父、師弟辭行。
……
京師。
李青家都沒回，先去東宮找了小胖。
“什么時候回來的？”小胖見他回來很是開心。
“剛回來，家都沒回呢。”李青解釋一句，問：“皇上龍體可還好？”
“不太好�！毙∨帜樕系南采舜蟀�，“自那晚之后，父皇整個人都放松了，這對他來說是好事，卻也……不全是好事。”
李青驚訝：“怎么說？”
“這人啊，得有個念想兒，父皇現(xiàn)在就是沒念想了�！毙∨挚嘈Φ溃敖ㄎ陌阉男慕Y(jié)解了，緊繃了二十多年的神經(jīng)，這么一放松，唉……”
“他在乾清宮嗎？”
“嗯，他這些天一直都在乾清宮待著，沒事兒還喝喝小酒兒。”小胖無奈，“我說他不管喝，他非要喝，結(jié)果……還是你勸吧，你說話比我好使。”
“嗯，我去看看�！崩钋噢D(zhuǎn)身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對了，三寶從舊港回來了嗎？”
小胖道：“已經(jīng)出海了，十天前回來的，前天剛走。”
“這么說來交趾平定了？”李青面露驚喜，“江南走私也壓制住了？”
“交趾本來就沒鬧出多大事兒，張輔沒用多大功夫，黎利就老實了。”小胖點頭，“不過，走私并未完全杜絕，海上貿(mào)易的利潤太大了，大到許多人甘愿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去做�！�
馬克思曾說過：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于踐踏人間一切法律。
海上貿(mào)易的利潤何止百分之三百，海禁屢禁不止，也在情理之中……李青說：“民間走私并不全是壞事，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把南民北遷落實好，屆時便可放心開海了�！�
三寶這是第七次下西洋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jīng)改變了歷史，若盡早開放海洋貿(mào)易，那朱棣的下西洋國策，便能一直貫徹下去。
海上貿(mào)易只要一直存在，就等于從根本上解決了大明弊政。
“百姓遷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做成的，”小胖深感憂慮，“即便按照目前這個進度，沒個兩年也下不來�！�
頓了下，“隨著南方百姓不斷北遷，沒有遷徙的南方百姓生活有了極大改善，就逐漸對遷徙也沒那么大的熱情了�！�
李青嘆道：“哪有事事順心的，盡人事，安天命，實在遷不動，也沒什么好可惜的，至少已經(jīng)取得了很大成果�！�
見小胖一臉愁容，李青干脆拉上他一起去看朱棣，“別整天在這兒憋著，沒事兒走動走動�！�
……
乾清宮。
朱棣瞇著眼睡著了，小黃門一下下輕輕扇扇子，見二人過來，無聲行了個禮。
小胖揮揮手示意其退下，上前輕喚道：“父皇，父皇醒醒�！�
“干甚？”朱棣緩緩睜開眼睛，美夢被攪的他，滿臉不悅。
旋即看到李青，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呦，回來的還挺快的嘛�！�
“心系皇上，不敢耽擱�！崩钋嗯牧擞涶R屁，探手抓向朱棣手腕。
過了會兒，皺眉道：“皇上，給你開的藥你吃了沒？”
“苦不拉幾的，吃那玩意兒干啥？”
你不想活了是吧……李青腹誹，正色道：“良藥苦口，藥不能停�！�
“藥我是吃夠了，還是針灸吧。”朱棣伸了伸懶腰，“別說，你小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每次針灸后，朕都活力滿滿�！�
李青：-_-||“針灸也是有限制的好不好，次數(shù)多了就不靈了�！�
你是真不怕死�。�
第161章
朱棣的憂慮
朱棣現(xiàn)在是徹底放開了，除了堅持上朝，政務(wù)上的事兒，幾乎都交給了好大兒。
他也確實沒那個精力了！
若不是為了鎮(zhèn)住場子，朱棣甚至連早朝都不想上。
不過，朱棣雖然老了，卻并不糊涂，嚴(yán)厲督促南民北遷國策加施行。
戶部的夏原吉很贊同，吏部的蹇義繼續(xù)和稀泥，盡量順著朱棣，其他官員亦如是。
不管心里作何感想，面上都很聽話。
生怕走在朱棣前頭，亦或被朱棣帶走。
他們知道朱棣挺不了多久了，都選擇暫時妥協(xié)。
……
日子一天天過著，不知不覺，秋去冬來，萬物蕭索。
朱棣整日一身玄色棉袍，穿的厚厚暖暖，也不顧及什么形象，就連早朝上也是這一身。
他極少穿龍袍，但身上散發(fā)出的帝王氣勢更足了。
這是他自信的體現(xiàn)！
皇帝就是皇帝，不是靠那一身衣裳，也不是靠那一把椅子。
這天，下雪了。
早朝散后，李青被單獨留下，朱棣邀他吃火鍋。
~
“李青，朕覺得時間真不多了，你說到時候讓不讓藩王來呢？”朱棣抿了口酒，問。
李青放下酒杯：“來有來的好處，不來有不來的好處�！�
“你這話跟沒說一樣�！敝扉Ψ藗�白眼兒，“其實朕是想讓他們來的，越是大方，藩王越是老實，反之……唉，皇帝的誘惑太大了�！�
“倒也沒你想的那么大�！崩钋嗟�，“造反的代價有多大，他們心知肚明，眼下朝堂雖爭斗不斷，但局勢安穩(wěn)，軍隊無異心，藩王又無護衛(wèi)，他們不會放著好好日子不過，提著腦袋造反�！�
“說的也是，那就讓他們來吧�！敝扉τ行⿷n慮，“朕唯一的牽掛就高熾，他這個人……輔政、治國，都是一把好手，唯獨心腸軟，手段不老辣，更無帝王霸道；
朕是真怕這千辛萬苦開辟出的路，被他給堵上了�！�
“我會幫他�！崩钋啾ＷC，接著，笑著寬慰：“再說了，不是還有皇太孫的嘛，今日，你們父子聯(lián)手，他日，他們父子聯(lián)手，這不正是傳承嗎？”
“傳承……說的好啊！”朱棣深以為然，出神道，“這些日子，朕又做夢了�！�
“是美夢吧？”
“嗯，美夢。”朱棣笑著說，“這二十多年來，就這段時間才感到真正的放松，快樂�！�
李青也笑了：“所以皇上你更應(yīng)該按時吃藥，接受治療，好日子才開始，不得多享受享受呀？”
“哦？哈哈……”朱棣笑罵，“反正都要一死，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有何打緊？
若為了多茍活一兩天，吃苦受罪，弄得身心不快，豈不是本末倒置？”
他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呀，還按以前的生活節(jié)奏，以往如何，現(xiàn)在還如何，
朕天命將近，你一個凡人又能有何作為？”
李青默了一下，沒有再勸。
正如之前師父張邋遢說朱允炆：腿長在你身上，路該怎么走，如何走，你自己選擇，這是你的權(quán)利，沒人有資格給你做決定。
李青沒資格替朱棣做決定，人生在世，就圖個開心，尤其是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殿內(nèi)的爐子越燃越旺，食材鮮香四溢，聊著天兒，吃著肉，喝著溫酒，怎是一個美字了得。
兩人認識了數(shù)十年，表面上是君臣，實則是朋友。
李青沒有文臣那一套，也沒什么忠君思想，和朱棣相處時，一向很隨意。
朱棣也喜歡這樣的李青，那種唯唯諾諾，說著違心奉承話的臣子，他是咋瞅咋不順眼，還是喜歡姚廣孝、李青這樣的人。
“時間過得真快，老和尚都走六七年了�！敝扉Ω锌�，“不過也好，等朕下去了，也不怕寂寞�！�
接著，睨了李青一眼，“你這廝倒是挺能活，看你這模樣，再活個十幾二十年都不成問題。”
李青訕笑，還真怕朱老四要帶他走，盡管可能性不大。
“我醫(yī)武雙修，又不似皇上這般操勞，打仗也都是監(jiān)軍，沒吃過啥苦�！崩钋嘀t虛道，“不過十幾二十年倒是夸張了，頂多也就七八年。”
“是嗎？”朱棣揶揄，“那你敢不敢摘掉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