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孺子可教也。”朱棣滿意一笑，房間里沒外人，他也沒什么顧忌，嘆道：“不服老不行啊，朕這次回來，愈發(fā)感覺身體大不如前，力有不逮，你多開點兒滋補的藥。”
叔侄倆對視一眼，都是嘴角抽搐，一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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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
李青號過脈，寫下一張藥方，叮囑道：“早晚各一次，半月后有顯著效果�！�
“嗯�！敝扉κ掌鹚幏�，又道，“明兒去乾清宮一趟，給皇后也看看�！�
“……”李青遲疑道，“皇上，皇后娘娘年紀……產子風險太大。”
他這話是事實，哪怕是在后世，高齡產婦也是很危險的，更別說這生個孩子要條命的時代，稍微出點意外，便是母子雙亡。
“想哪兒去了。”朱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旋即認真道，“朕這次回來，發(fā)現皇后的氣色較之以往又差了許多，你好好給瞧瞧�！�
“嗯，好�！崩钋帱c頭答應。
又聊了一陣兒，朱棣起身道，“你明兒去上早朝，接掌兵部�！�
李青好奇道：“皇上，你就不怕我被文官腐蝕啊？”
朱棣瞪了他一眼，哼道：“別人朕不知道，你朕還是知道的，拿人手不軟，吃人嘴不短，你這顆銅豌豆，他們沒那個本事腐蝕你�！�
“……皇上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
“好了，你準備一下，明兒朕在朝堂上正式任命�！�
朱棣伸了伸懶腰，起身欲走，恰在此時，府上下人在門口稟報：“老爺，太子來了�！�
“他怎么來了？”
不待李青說話，朱棣就怒了，“老子明明禁了他的足，這是公然抗旨啊！”
一見這情況，李青當即道：“不見。”
“不，見�！敝扉湫Φ�，“朕倒要看看，他要耍什么把戲。”
說著，往屏風后走去，“別跟他說朕來了�！�
“皇上……”
“勿要再說，你快去見他�！敝扉︻^也不回，徑直走向屏風。
得，又多了只耗子……李青扶額，只好先去接小胖。
朱棣一進屏風后，就看到了兩只大黑耗子，頓時嚇了一跳。
“你…你們……”
“我和二叔玩兒呢�！敝煺盎鶖D出一個難看笑容，弱弱道，“拜見皇爺爺�！�
“拜見父皇。”朱高煦也心驚膽戰(zhàn)，訕訕道，“大侄子說的是，兒臣和大侄子敘舊呢�！�
朱棣惱羞成怒，“你倆剛才……都聽見了？”
二人點頭。
朱高煦：“我尖嘴猴腮，沒有帝王之相�！�
朱瞻基：“我爹一身肥膘，又胖又慫�！�
兩人一臉幽怨，卻都默契的沒有說滋養(yǎng)身體之事。
朱棣：“……”
臉上的怒氣逐漸被心虛代替，朱棣訕訕道，“朕就那么一說，好了，回頭在跟你倆算賬，都老實些，待會兒誰要是敢發(fā)出聲音，朕把他屁股打爛。”
“是，父皇（皇爺爺）�！�
少頃，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傳來，爺孫三代屏息凝神，側耳聆聽。
“青哥，我父皇是不是來了？”
“為什么這么問？”
“外面那么多錦衣衛(wèi)，除了我父皇出宮，還能有誰？”
“沒有，皇上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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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里，小胖見青哥狂點頭，又示意他看屏風，頓時了然于胸。
李青通知到位，這才道：“你怎么敢出來，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嗎？”
“嗨~沒事兒，大不了被揍一頓唄�！毙∨趾敛辉谝�，“最多廢了我這個太子，他還能咋？”
“嘎吱吱……”
屏風后磨牙聲如約而至。
李青好笑道，“家里鬧耗子呢�！�
小胖惡趣味兒上來，笑罵道：“老鼠這東西，只會躲在暗處，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嘎吱吱……”
三道磨牙聲同時響起。
“呦，還來勁兒了是吧？”小胖嚷嚷道，“青哥你別攔我，我一腳一個，保證老鼠屎都給它踩出來�！�
李青都驚呆了，連忙指了指屏風。
小胖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李青不知道這貨怎么想的，卻也不好明問，“你來我這兒有什么事兒？”
“也沒什么�！毙∨謬@道，“我是來道別的，過兩天我準備回北平�！�
“回那兒干嘛？”
“不干了�！毙∨謹[爛道，“做的多，錯的多，到頭來還不如不做，我干嘛費這勁兒？”
“你是太子�。 �
“可他不信我�。 毙∨譄o奈道，“在他眼里，老二才是合適的繼承人選，我累死累活圖的什么？”
李青默然，他看得出來，小胖是真不打算干了，“其實，你父皇也沒做錯，文臣一旦勢大，禍患無窮�！�
“只論皇權，不顧百姓，即便皇帝大權獨攬，百官盡皆臣服，又能如何？”小胖道，“青哥你本末倒置了，未來如何我看不到，但就說眼下吧，百姓的日子可是一點兒也不好過；
窮兵黷武，大興土木……做好了千古流芳，一個不慎便是亡國之嘎吱吱……”
“再叫喚我現在就滅了你。”小胖沖著屏風喊道。
他現在也豁出去了，打定主意不干了，太子這活兒實在太累，根本不是人干的。
“嘩啦——！”
屏風應聲而倒，爺孫三人一臉憤怒。
朱棣憤怒兒子的無禮，朱瞻基生氣胖爹的志向太低，朱高煦臉上憤怒，心里卻樂開了花。
“兒臣拜見父皇�！毙∨盅鹧b驚訝，“父皇你怎么躲在暗處？”
“這你不用管�！敝扉蘼暤�，“朕問你，誰是亡國之君？”
小胖一臉平靜：“父皇若再一意孤行下去，大明遲早玩兒完�！�
“你混賬……！”朱棣暴怒。
朱高煦、朱瞻基盡皆拜倒，一個開心之極，一個驚懼至極。
“爹，你糊涂啦？”朱瞻基顫聲道，“快給爺爺認錯�！�
“我不認�！毙∨值�，“我又沒說錯�！�
“好，好啊……！”朱棣怒極發(fā)笑，“有種，是條漢子！”
“爺爺……”
“閉嘴！”
朱瞻基臉一白，以頭搶地，瑟瑟發(fā)抖。
朱棣走到好大兒跟前，冷笑道，“你要回北平？”
“父皇若是同意，我今兒就可以走�！毙∨贮c頭。
“嗯，回北平這個主意好�！敝扉俸俚溃暗綍r候聯合群臣，再來個靖難，皇位不就是你的了嘛，好啊，妙��！”
“父皇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毙∨忠琅f平靜，“如若父皇擔憂，不如直接斬了兒臣，下不了手的話，圈禁也成�！�
“你以為朕不敢？”朱棣殺機畢露。
“爹——！”朱瞻基氣道，“你魔怔啦！？”
“閉嘴！”
朱棣、小胖同時開口，“這沒你說話分兒�！�
李青看爺倆要干起來，清了清嗓子，“那個…我說兩句。”
“你他娘也閉嘴。”朱棣罵道。
他是真氣著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既然不想過，那就都別過了，他娘的…不就是丟人嘛，老子都篡位了，還怕丟人？”
“啊~哈哈……來人！”朱棣眸光幽冷。
“皇上三思……！”李青、朱瞻基異口同聲，“太子只是一時沖動。”
“不，我不是一時沖動�！毙∨止Ｖ弊拥�，“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
“啊……！”朱棣震怒，“反了，反了……”
第63章
丈量土地
朱棣上次這么生氣，還是因為建文。
“朱高熾，你真當朕不敢廢了你不成？”
“你要廢，廢就是了�！毙∨譄o所畏懼，“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好，朕這就成全你�！敝扉渎暤溃凹慈掌稹�
“皇上三思�！崩钋嗉膊缴锨�，點了朱棣兩下。
朱棣愣了愣，接著就發(fā)現自己干張嘴，發(fā)不出音兒了。
“太子、漢王、太孫，你們先回避一下�！�
小胖點頭：“兒砸，跟爹回去吧！”
“爹，我想……”
“你不想�！毙∨掷渎暤�，“跟我走！”
朱瞻基滿心不愿，卻也不敢違背，耷拉著腦袋跟著父親出了客堂。
朱高煦是打死也不肯走，這是他離太子之位最近的一次，剛要不是李青動手腳，興許他這會兒就是太子了。
“李青，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快快給我父皇解開�！�
朱高煦暴怒，他再次見識到李青有多狗了，金豆子收的那么爽快，不辦事也就算了，反而站到他對立面。
朱棣也氣得不行，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想揍李青，又攆不上，只能無能狂怒。
李青道：“皇上你現在正在氣頭上，不宜妄下決定，你讓漢王先離開，臣就給你解了禁制�！�
“你放肆！”朱棣用唇語罵道，“我@#￥……”
李青也不在意，只要他聽不見，那他就沒有挨罵。
好一會兒，朱棣的怒氣逐漸降下來，示意朱高煦離開。
朱高煦心有不甘，唯恐出現變故，“父皇，咱們回宮，御醫(yī)肯定有辦法�！�
朱棣一瞪眼，抄起桌上的菜碟就招呼了上去，嚇得朱高煦一哆嗦，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李青履行諾言，給他解了禁制。
恢復了說話能力，朱棣火氣再一次上來，寒聲道：“李青，當朕不敢殺你嗎？”
任何一個帝王，都無法容忍李青剛才的行為，包括朱棣。
盡管李青有從龍之功，但也不能對皇帝動手，朱棣要是這都能忍，那他就不是朱棣了。
“皇上要罰，待會兒再罰，先聽我把話說完�！崩钋喾磫柕�，“廢了太子，讓誰接替？
太子適才所言，雖然大逆不道，卻也不無道理，不是嗎？”
李青嘆道：“有太子在，你可以任性，可要是讓漢王做了儲君，你還能那樣嗎？
大軍出征，皇上為何解除太子禁足，讓他監(jiān)國？
其實，你心里也不認為漢王能勝任之位，誰能做太子，你再清楚不過�！�
“這是朕的家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朱棣怒道。
“這是天下人的事！”李青嚴肅道，“若下一任皇帝如你這般，你真就放心？”
朱棣一滯，沉默下來。
良久，才恨聲道：“讀書人的心都臟，文官集團沒一個好東西！”
“這個團體是不好，但也不能說沒一個好人�！崩钋嗟�，“如夏原吉，蹇義，皇上對他們不也高度肯定嗎？”
朱棣緩緩平靜，沉吟少頃，“那你有什么建議�！�
“別斗了，讓漢王就藩吧！”李青認真道，“靖難之役、數次北伐、南征交趾、通運河、建新都、編撰大典……
大明的家底兒早就被掏空了，不能再這么下去了，讓大明歇歇，讓百姓也歇歇。”
又是很長一段沉默，朱棣無奈點頭，“好，依你所言�！�
頓了頓，“咱們的賬咋算？”
“什么賬？”李青詫異。
“你他娘敢對老子動手，當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李青訕訕道，“皇上你想怎么罰？”
“朕想剁了你！”
“我有免死鐵券�！�
“朕不認�！敝扉ο喈敳灰槪半薨l(fā)的，解釋權歸朕所有�！�
“……”李青問，“太祖皇帝發(fā)的，你也不認？”
朱棣一呆，驚詫道：“父皇也發(fā)你免死鐵券了？”
“嗯，太祖可比皇上你強多了�！�
“你……”朱棣氣結，但又不敢反駁，哪有兒子跟老子攀比的，“罰你十年俸祿！”
“哎哎哎……皇上你是不是玩不起？”李青急了，“我為大明流過血，我為大明立過功……”
巴拉巴拉……
朱棣被吵的頭疼，“不罰你也成，現在國庫空虛，你要能想辦法解決，朕不但不罰，反而有賞�！�
“如果是這樣的話……臣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