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他說的興致勃勃，李青聽的興致勃勃。
一場酒，二人喝了兩個時辰才結(jié)束。
三寶遺憾道：“真想帶先生、太子去海上，分享三寶的所見所聞，讓你們也看看海洋遼闊，那等壯觀景象，非言語能夠表述�！�
“以后總有機會�！崩钋嘈π�。
——
朝堂風(fēng)平浪靜，老大干活，老二挑老大毛病，朱棣統(tǒng)籌全局。
爭嫡依舊在繼續(xù)，但都是在朱棣制定的規(guī)則中進行博弈，建都、通運河的工程也進行的有條不紊。
李青見有他沒他沒區(qū)別，便向朱棣請了個假。
其實，朱棣開始是拒絕的，后來李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朱棣就同意了。
他這次請假，不是為了帶著三女游山玩水，而是想去之前的道觀，看看師父在不在。
距離朱棣進京已經(jīng)十年了，十年來，師父張邋遢一次面都沒露過。
李青想老頭子了。
第43章
朱允炆的退休生活
李青沒有帶上三女，一人一騎出了金陵城。
自打洪武十五年起，他還是第一次因為私事離開金陵。
馬兒揚蹄，一路疾馳向前，微風(fēng)吹在身上，有種別樣的舒爽感。
他一路不吃不喝，一天換一馬，日夜兼程，歸心似箭。
在金陵住了這么多年，但李青內(nèi)心深處的家，還是那座生活了十年的破舊道觀。
……
半個多月后，李青來到山腳下，望著眼前青山，近鄉(xiāng)情怯之感愈發(fā)濃郁。
李青輕聲自語：“十年不見了，老頭子還在這兒嗎？他還好嗎？”
不知為何，他心慌得厲害，竟有些不敢登山。
徘徊一陣兒，李青轉(zhuǎn)而去了附近小鎮(zhèn)，買了許多吃喝之物，這才登上這座熟悉的青山。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李青沿著曲折小路，蜿蜒向上。
兩刻鐘后，李青提著大包小包登上了青山。
“師父，我回來啦！”
李青不敢上前，只遠(yuǎn)遠(yuǎn)揚聲喊了一句，惴惴不安的等待著回應(yīng)。
很快，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男子扛著鋤頭出來。
“你是誰？”中年男子開口，神情充滿警惕。
“我……”李青呆了一下，吃驚道，“朱允炆？”
不錯，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建文皇帝朱允炆。
朱允炆沒死，也沒有退位，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他仍是大明的皇帝。
“你認(rèn)錯人了�！敝煸蕿捎行┗艔�，“這里沒有什么朱允炆，你到底是誰？”
“李青！”
“李青？”朱允炆憶起過往，驚詫道，“你怎么……？”
“臉受傷了，所以戴著這個�！崩钋嘟忉屃艘痪�，急問道，“師父呢？”
朱允炆愣怔片刻，勉強接受了事實，“他老人家去采藥去了，估計過兩天才能回來�！�
聽到這話，李青總算是放下心來，笑道：“不請我進屋坐坐嗎？”
朱允炆也笑了，放下鋤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師兄請進�！�
“師兄？”李青呆了呆，“師父也收你做弟子啦？”
“嗯�！敝煸蕿牲c頭，拔開木質(zhì)插銷，推開門，“你先坐，我去燒壺茶來�！�
李青沒有阻止他的熱情，放下東西，打量著陌生又熟悉的房間。
房間陳設(shè)和幾十年前一樣，雖然破舊，卻比當(dāng)初干凈許多。
不久，朱允炆提著茶壺進來，找出兩個杯子給李青倒了杯茶，問道：“這次來是找?guī)煾�，還是……”
“找?guī)煾浮！崩钋嘟o了他一顆定心丸，“建文已死，天下皆知。”
聞言，朱允炆放松下來，輕笑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
兩人聊了許久，聊這些年的各自生活，聊大明如今的變化。
朱允炆感慨道：“他更適合做皇帝，這樣也挺好的，他過上了他想要生活，我對現(xiàn)在的生活也很滿意，可謂是皆大歡喜�！�
李青輕輕點頭，笑問道：“還習(xí)慣嗎？”
“沒什么不習(xí)慣的，我樂在其中�！敝煸蕿珊芑磉_(dá)，“走，帶你去看看我的成果�！�
“成果？”
~
朱允炆的成果，就是一個菜園子。
青菜長勢極好，綠油油的，看著很是喜人。
朱允炆拿起鋤頭，給菜園子清除雜草，松土，澆水……一邊耕作，一邊說著種菜的心得。
多年的清苦，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不少，那種擼著袖子，勒緊褲腰帶干活的架勢，和田間老農(nóng)無任何區(qū)別。
他干著，李青在一旁看著。
朱允炆是個侍弄莊稼的好手，在他的耕耘下，菜園子生機勃勃，正如如今的大明。
期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兒，輕松和諧。
夕陽西下，兩人重新回到住處。
勞作了半天的朱允炆，又用自己的勞動成果，給李青炒了倆菜。
味道很一般，但李青吃的香甜。
晚飯后，朱允炆找出半截蠟燭，拿上一本書，就著燭光享受寧靜。
李青也從書架上取出一本，翻閱起來。
……
翌日，張邋遢背著藥籃子滿載而歸。
見李青回來看他，老頭子很開心，笑罵道：“你小子還算有些良心�！�
李青賠笑：“師父神龍見首不見尾，弟子想你都無處找起��！”
頓了頓，“以后你可別再亂溜達(dá)了，就安安穩(wěn)穩(wěn)的呆在這兒，弟子想你了，就來看看你�！�
“嗯，也好�！睆堝邋萃纯齑饝�(yīng)。
李青詫異道，“當(dāng)真？”
他都準(zhǔn)備好規(guī)勸說詞了，沒想到老頭子會這么爽快，“師父，你不會又騙我吧？”
“什么叫又？”張邋遢不滿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洪武十年……”
“好了好了，你就不能記點兒師父的好嘛？”張邋遢臉上有些掛不住，“這次是真的，以后我就在這山上了�！�
旋即，嘆了口氣，“年紀(jì)大了，也沒那個精力瞎溜達(dá)了，不服老不行啊！”
李青心中一酸，“師父你之前還說過，再活個七八十年不成問題呢，這才過多少年��？”
張邋遢無奈道：“生死這事兒誰說的準(zhǔn)？我又不似你……算了，我盡量活行了吧？”
他沒好氣道，“都多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老頭子教你的修身養(yǎng)性，你是一點兒也沒記住�。 �
李青訕訕道：“修身還是可以的，我這些年真氣一直在精進�！�
“那試吧試吧？”
“好啊！”
兩人來到外面擺開架勢。
朱允炆追出來，道：“點到為止�！�
“那是自然�！崩钋嘈χc頭，揚聲道，“師父，你可要小心了�！�
小老頭傲然獨立，“盡管來�！�
李青深吸一口氣，右腳猛地一蹬，身體如離弦之箭，急速向前。
師父的實力他是知道的，因此，也沒留手。
在真氣的加持下，李青速度快到極點，未至近前，所席卷的勁風(fēng)就將老頭子須發(fā)吹的揚起。
“砰——！”
張邋遢后發(fā)先至，一巴掌將李青扇飛，言語嘲諷道，“就這？”
“……”李青拍拍身上的土，強行挽尊，“剛才是怕傷了你，既然師父巔峰依舊，那我就全力以赴了�！�
他緩緩平復(fù)了一下激蕩的真氣，再次上前，這一回，李青用上全部實力。
然，并沒有改變結(jié)果。
師父的速度明明很慢，可總是能搶在他前頭，詭異的很。
“再來�！崩钋嗖环�
“砰——！”
“再來�！�
“砰——！”
“不來了�！崩钋喾�，“師父好厲害，我不是對手�！�
張邋遢拍了拍手，“真氣是精進不少，不過和為師相比，還是差的遠(yuǎn)了�！�
“……師父，你這是什么拳，我以前怎么從未見過？”
“想學(xué)�。俊�
李青討好道，“你教我�！�
“還不到時候�！睆堝邋莸�，“等為師完善了再教你�！�
“那好吧�！崩钋嗯呐纳砩系耐粒皫煾�，我買了許多你愛吃的，今兒咱們改善改善�！�
一聽到有好吃的，張邋遢來了精神，“算你小子有良心�！�
“小朱，咱們多久沒開葷了？”
朱允炆想了想，道：“上次開葷，還是在上次！”
“……”張邋遢上次這么無語，還是在上次，“走，今兒敞開肚皮吃，你師兄有的是錢�！�
豬頭肉，燒雞、美酒、瓜果、點心……師徒倆好久沒吃過好的了，跟餓狼似的。
朱允炆還好些，張邋遢真的是不顧一點兒長者風(fēng)度，逮著就一頓炫。
待二人吃飽喝足，李青取出一大沓寶鈔，“師父，這些你們留著，以后想吃什么了，就去買。”
張邋遢從不跟李青客氣，痛快收下。
三人聊了一會兒，朱允炆知道這師徒倆多年不見，有很多話要說，便起身道，“師父、師兄，我去開墾菜園了，你們聊。”
李青笑道：“不用那么辛苦，以后我會常來的�！�
“那不一樣�！敝煸蕿烧溃耙伙嬕蛔�，皆是修行，師弟修行十載，又豈會被外物影響，失了本心？”
現(xiàn)在的朱允炆，拿得起，放得下，心性平穩(wěn)，始終保持一顆平常心。
張邋遢深以為然，同時不忘教訓(xùn)李青，“看看小朱這心性，比你這個師兄強多了�！�
“……”李青一臉受傷，“師父你以前都叫我小青的�！�
張邋遢翻個白眼兒，“就你俏皮話多。”
終究是十年沒見了，老頭子嘴上埋怨，但內(nèi)心對于徒弟的到來，還是十分開心的。
“說起來呀，我本逍遙，但自從收了你這徒弟后，心里就有了惦記�！睆堝邋萋裨沟�，“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不管你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李青笑吟吟道，“用師父的話說，這也是一種修行。”
“倒也是�！睆堝邋蔹c頭，“跟師父就別整這個了，取下頭套讓老頭子好好看看你�！�
李青照做，取下頭套。
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自然下垂，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依然是偏偏佳公子模樣，依舊是及冠的年紀(jì)。
張邋遢感慨道，“除了頭發(fā)長長了，其他都和初次見你一樣，真好�！�
頓了一下，“真糟糕。”
第44章
全能太孫朱瞻基
張邋遢嘆道，“你這家伙就是太軸了，愛鉆牛角尖……”
“師父，我現(xiàn)在都想開了。”李青不忍老頭子一大把年紀(jì)，還為自己擔(dān)心，豁達(dá)道，“靜看花開花落，享受世間絢爛，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張邋遢怔了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欣慰道：“你能這么想，為師很開心，凡事問心無愧便可。”
李青恭敬道，“弟子受教�！�
“嗯，這次回來多住兩天再走。”
“好的師父�！崩钋嘈χc頭，“對了師父，朝廷的人有沒有找上門來？”
他知道，朱棣對朱允炆的尋找就沒有斷過。
當(dāng)初，老朱能派錦衣衛(wèi)來這兒找到這兒，現(xiàn)在朱棣未必不能。
“來過�！睆堝邋菪Φ溃皝砹藘纱文�，不過，他們根本就沒認(rèn)出我來，只把我當(dāng)做農(nóng)家老漢，然后我給他們指了條‘明’路�！�
“……”李青問，“那建文呢？”
“我在道觀地下弄了個暗室，方便躲藏，他們沒見過小朱。”張邋遢道，“放心吧，有為師在，小朱不會暴露的，現(xiàn)在他也是我的徒弟了，我自會護著他�！�
李青聞言，大感放心。
如此，這也算是給了老朱交代。
“讓師父費心了�！�
“也不能這么說，有個說話的挺好�！睆堝邋菪Φ�，“不然一個人在山上待著也無聊，小朱這孩子心腸不錯，也很孝順，比你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