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溪亭陟剛要說話,他懷里的李杳便仰著頭看他。
“赤舞都有赤魂果,為何我沒有?”
溪亭陟:“…………”
他垂眼看著李杳,李杳抬起手,手指輕撫著他的下頜。
“你都給赤舞一顆赤魂果了,那我也要�!�
溪亭陟輕笑,微微低頭親了一下李杳的額間。
“你若是想要,剩下兩顆都給你�!�
站在門前的花長老臉色鐵青:
“木長老!多事之秋,老朽勸你做事還是多思慮一下!”
溪亭陟抬眼看向他,“花長老德高望重,在下以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面見花長老不合禮數(shù)。不如請花長老出去暫等,等我整理片刻過后再與花長老商議�!�
眼見花長老甩袖出去,他垂眼看著李杳。
“燙手的山芋留在手里會燙傷手�!�
第322章
“金寶差點在這家酒坊里把霜袖腌了�!�
322.
“我是你什么人�!�
李杳看著溪亭陟問。
昨日在院子里那只小狐貍問她的問題被她踢給了溪亭陟。
溪亭陟垂眼看著她,“道侶,亦或者娘子,你喜歡哪一個?”
李杳拿開溪亭陟放在她腰間的手,走到桌子前坐下。
“我不是,我只是一只恰好被你看上的樹妖�!�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道,“你去與那老頭說,兩顆赤魂果你還是會給其他妖王,但是赤舞死了,這兩顆赤魂果你要慎重考慮,最好當著所有妖王的面放在一個……”
李杳抬眼看向他,“一個能殺死所有妖王的地方。”
*
九曲峰的涼亭下,溪亭陟剛坐下,對面的花長老便冷哼一聲。
“木長老當真要要把兩顆赤魂果都給那女子?”
“不過是一些哄人的話罷了,花長老怎么還當真了�!�
溪亭陟手里出現(xiàn)一壺茶,慢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推到老狐貍面前。
“一只小小樹妖罷了,留在身邊解個悶,讓花長老見笑了�!�
花長老聞言,臉上的神情稍有緩和。
他端起熱茶,“以往我狐族女郎對木長老多有青睞,木長老向來是冷臉以對,怎么對那樹妖如此特殊?”
他在懷疑李杳的身份,在思量李杳對溪亭陟的重要性。
若是重要,綁了她逼這人交出赤魂果也無不可。
“狐族女郎出身高貴,木某如何配得上。倒不如這只樹妖貼心又有脾氣�!�
狐族女子那些勾人的手段,溪亭陟就算沒有見過十成,也見過八成了,多是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搔首弄姿,風情萬種,更甚有給他下藥的。
“木長老是不信任我?”
花長老盯著溪亭陟,他不信這么多的狐族女郎,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他不碰狐族女子,只能說明他在提防狐族。
“花長老可值得我信任?”
溪亭陟抬眼看向他。
面前的人臉色頓沉,溪亭陟輕笑道:“花長老何須如此試探我,我能帶著赤魂果棲身在狐族,已經(jīng)表示了我的誠意�!�
“既是如此,你為何不將赤魂果都留在狐族。”
花長老語氣難掩銳氣。
“我此前已經(jīng)說過,狐族并無可以渡劫的狐妖�!毕ぺ炜粗�,“狐族不過寥寥幾個渡劫期,其中還包括花長老,花長老莫不是要親身渡劫?”
花長老咬牙,他已經(jīng)年邁至此,早已經(jīng)有感天命,預見了自己必死的結局,就算有赤魂果,他渡劫也不會成功。
“只要木長老不把赤魂果交出去,狐族遲早有狐族會修煉到渡劫后期,待……”
“花長老。”溪亭陟打斷他,“這赤魂果是燙手的山芋,現(xiàn)在妖王已經(jīng)齊聚青丘,誰拿著都是死。”
“你若執(zhí)意要這果子,木某也可以給你,但是我也會向妖王們告訴這赤魂果的下落�!�
花長老看向他,語氣急速道:“你知道赤舞死了?”
他盯著溪亭陟,“你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溪亭陟站起身,垂眼看著花長老。
“狐族已經(jīng)避世多年,花長老還是繼續(xù)帶著族人明哲保身為好,這妖族爭斗,狐族早已經(jīng)無力一爭�!�
花長老握緊權杖,“你與赤舞有仇怨?”
“正如花長老所說,我戀慕她,想要用赤魂果拉攏她�?上觳浑S人愿,昨夜她死在林子里,不僅沒保住赤魂果,連妖丹都被人挖走了。”
溪亭陟抬眼看向他,“花長老想要赤魂果,可思量過自己的下場?”
花長老咬緊的牙關緩緩松開,胸中的郁氣更深。
他站起身,“你說的對,狐族早已經(jīng)是西山落日,這個亂世,能求自保已是不易�!�
“赤魂果之事,我不會再過問。木長老也趁早解決此事,帶著那些妖王離開東丘,莫要再來擾我狐族清靜�!�
“自然。”
花長老走后,李杳才從房間里出來。
她踱步到?jīng)鐾だ镒�,抬眼看著溪亭陟�?br />
男人又換回了一身白衣,看著比黑衣的模樣順眼不少。
“局面已經(jīng)亂了,為何不殺了這老頭再攪一番渾水?”
溪亭陟手里出現(xiàn)一個水壺,他用靈力加熱過后,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推到李杳面前。
“柳州城百年的梨花白,你可要嘗嘗?”
李杳垂著眼看著還在冒熱氣的酒,又抬眼看向溪亭陟。
溪亭陟笑了笑,“這酒叫‘故人歸’,是柳州城最有名的酒,只是酒烈,需慢飲。”
“酒家可是開在東街十三巷?”
李杳抬起酒杯,垂眼看著杯中清酒道。
溪亭陟愣了一瞬,瞬即又了然道:
“你在柳州住過幾年,想來是比我這個外地人更了解柳州�!�
“并非如此�!�
撲鼻的酒香在鼻尖縈繞,李杳放下酒杯,抬眼看向溪亭陟道:
“金寶差點在這家酒坊里把霜袖腌了�!�
她第一次正面遇見小家伙便是在這家酒坊,她也是在這家酒坊里,新仇舊恨一起算,廢了何知方一條尾巴。
溪亭陟抬眼看向她,嘴唇輕彎。
“你遇見他的時候,他應當還不怎么會說話。”
一年過去,小家伙不僅長高了一些,說話也流利了。
李杳也想起了才遇見金寶的時候,傻乎乎地學著霜袖跪在地上,一口一個“真嘖”。
說起這個,李杳又想起了銀寶。
銀寶到現(xiàn)在都還不怎么喜歡說話。
她抬眼看向溪亭陟,“銀寶的神智可是要比尋常人慢一些?”
李杳問出口了又覺得不對,銀寶認字比金寶快上許多,不應該是神智有問題。
“不一定�!�
溪亭陟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他道:“他只是習慣了獨處,有些怕生。”
對于椿生,溪亭陟遠比李杳更在意。
他耗費無盡心血救回來的孩子,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錯過銀寶的成長。
“我原以為我能教會他說話,能教他寫字,不曾想,最后還是要勞煩你。”
李杳:“…………”
勞煩的也不是她,是霜袖和虛山的捉妖師。
李杳看著桌上的酒杯,一口把酒喝了才道:
“他的牙好像壞了不少,把他找回來后,你給他看看吧�!�
溪亭陟看著她,李杳避開他的視線。
“聽月祝說,他有時會牙疼,你尋個法子治治。”
第323章
你娘是怎么養(yǎng)你的
323.
“哎喲喲,不哭不哭,林婆婆給你看看�!�
林子里,小家伙蹲在一個大樹底下,許凌青半蹲在他面前,捏著銀寶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他的牙。
直到銀寶的口水都從旁邊流出來了,她才松開他,胡亂用袖子擦著銀寶嘴角。
“小小年紀,乳牙就壞了,你娘是怎么養(yǎng)你的?”
銀寶紅著眼睛,淚珠子一顆一顆從眼睛滑下。
他肩膀上立著的傘七急得想要跳腳,但又怕像上次那樣把銀寶的骨頭砸裂開了。
他連忙道:“老女人,你別說風涼話,快找個法子給他治治��!”
“你先別吵,我這不是正想著么�!�
許凌青在袖子里掏了又掏,掏了很久之后才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瓷瓶。
“麻沸散,雖然不能治牙,但是能止疼。”
“你這麻沸散得是你沉睡之前的了吧,那都好幾十年了,你確定還能用嗎?”
依舊趴在她肩膀上的采卿道。
許凌青一頓,抬眼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看了一眼許凌青手里臟兮兮的瓷瓶,站起身,換了個方向,背對著許凌青蹲下。
這意思是不想用。
看著對著大樹面壁的小團子,許凌青摸著下巴,一本正經(jīng)道:
“這時候了還嫌棄我的瓶子,應該是疼得還不怎么厲害。等他疼得發(fā)狠了,就會用了。”
采卿:“…………少主,你做個人吧,他才三歲,疼得都哭出來了�!�
“我真沒見過三歲就會牙疼的孩子�!�
要不是親眼看見,許凌青只會說,三歲的孩子牙都沒有長齊,疼什么疼,有什么好疼的。
她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
“轉過來,我給你治牙�!�
銀寶扭頭看她,眼睛還紅紅的,明明沒有哭出聲,但是小身子一抽一抽,顯然難受得緊。
這孩子跟著她大半個月,許凌青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平時小臭屁小潔癖的毛病都不見了,現(xiàn)在看著又軟乎又可憐。
許凌青想樂,但是礙于良心,她強壓著嘴角。
“不騙你,我不給你用這個藥也能給你治牙。”
許凌青晃了晃手里的藥瓶,當著小家伙的面又把藥塞回了袖子里。
小家伙看見她的動作,緩緩站起身,轉過身面對著她。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圓潤的鼻頭哭得泛著微紅。
看著他這副模樣,許凌青抬起手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鼻頭。
“看在咱們有血緣的份上,大外祖母救你一回。要是日后見到你阿娘了,記得到時候別跟小啞巴似的,要給大外祖母說好話,聽見了沒有?”
采卿立在她肩膀上嘆了一口氣,“少主,按理來說是咱們封了他身上的寂滅術,不然他爹早就找過來了,指不定他也用不著吃這一份苦。”
言下之意是,他爹娘不跟你拼命就不錯了,別要太多。
許凌青抬起手,全身為數(shù)不多的靈力從骨髓和筋脈抽出,匯聚在指尖。
白色的靈力如同一朵被風輕揚起的蒲公英,消失在銀寶的側臉上。
蒲公英消失的一瞬間,許凌青連忙轉過身,背對著銀寶,一口鮮血吐在地上。
她身上的靈力所剩不多,大部分都用來封印銀寶的寂滅術了,現(xiàn)在從骨髓里抽出靈力,勢必傷及根本,危及壽命。
許凌青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轉過身看著小崽子,若無其事道:
“還疼嗎?”
銀寶抬起手,兩只手張開放在臉上,吸著鼻子,似乎在仔細感受。
許凌青跟他不一樣,即便地上全是灰塵泥濘,她也能盤腿坐在地上。
“是不是不疼了?”
她隨手折了一根草,用草的尾尖掃了掃銀寶的鼻子。
“我都給你治牙了,你總該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按照溪亭央忱那護犢子的性子,你應該姓溪亭,溪亭什么?”
許凌青看著他,“總不能真叫溪亭小八吧。”
銀寶摸著自己的臉,眨了眨眼,用手拍了拍臉,然后微微瞪大眼睛看著許凌青。
許凌青:“…………現(xiàn)在才覺得不疼?”
“反應這么慢?”
她話音一落,便耳尖一動,連忙抱起銀寶,三兩下爬上樹。
爬上了樹之后,還不忘從袖子里掏出另一個圓滾滾的瓷瓶。她急忙從瓷瓶倒出藥丸,自己吞了一顆之后,又給銀寶喂了一顆。
銀寶看著她的手,想起她這手摸過地上,又折過野草,下意識就要別過頭。
許凌青強硬地摁住他的腦袋,硬給他塞進了嘴里。
小家伙急了,剛要吐出來,許凌青便點了小家伙的穴位,讓藥丸在他嘴里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