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霜袖：“…………”
她就知道。
他一問就又要沒完沒了了。
她假裝沒有聽到金寶的話，抬頭看向一旁給銀寶擦藥的許月祝道：
“李杳最近在忙什么？”
低著頭給銀寶擦藥的許月祝似乎沒有聽見霜袖的話，她低著頭，仔仔細(xì)細(xì)地揉著銀寶的胳膊。
銀寶嘴里塞著兩顆葡萄，擠得鼓鼓囊囊的臉好奇地看著許月祝。
霜袖注意到銀寶嘴角留下的口水，連忙掏出帕子，替銀寶擦了擦口水。
“乖寶，你吃不下倒是分兩次吃啊，全部塞進(jìn)嘴里也咽不了。”
許月祝頓時(shí)回神，連忙把手掌放在銀寶嘴邊。
“先吐出來，小心堵著嗓子眼�！�
銀寶看了看她，乖乖地吞了一顆葡萄出來。
許月祝將葡萄扔進(jìn)一旁的托盤里，又用了清潔術(shù)凈手。
“以后葡萄都要嚼碎了才咽下去。”
銀寶嚼著嘴里的葡萄，轉(zhuǎn)過頭背對著許月祝。
一旁不斷給銀寶喂葡萄的金寶心虛地坐下身，埋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丫。
霜袖抬起手，掐住金寶的下巴。
“聽見了沒，下次給乖寶喂東西不要喂太急了，他不是小豬，吃急了會不舒服，吃多了也會不舒服。”
金寶被迫揚(yáng)起腫起的“小豬臉”，忙不迭點(diǎn)頭。
“我記住了�！�
霜袖見他乖巧的模樣，收回了手，抬眼看向許月祝道：
“你剛剛在想什么，我叫你都沒有聽見�！�
她一頓，“你可是還在想生漆木的事？”
許月祝搖了搖頭，“我總覺著我這幾日腦子有些模糊，心里也空落落的，像是忘了什么東西�！�
忘了的事對她來說應(yīng)該很重要的，但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來。
“最近天冷，是不是夜里沒有睡好？”
霜袖終究是一個(gè)小妖，她沒有接觸過高深的術(shù)法，她只能用自己簡單又愚昧的想法去猜測許月祝的病因。
許月祝也知道這一點(diǎn)，她說忘了東西，霜袖只會牛頭不對馬嘴地回她是不是沒有睡好，她知道霜袖的建議并不能給她一些實(shí)質(zhì)性的建議，但許月祝很珍惜這種無用的關(guān)心。
“也許是，我等會兒去抓一副安神湯，興許喝了就好了。”
許月祝垂眼看著軟榻上兩個(gè)紅腫的孩子，“給他們也熬一些，這疹子癢得難捱，喝了會睡得沉一些�！�
“也行�！�
霜袖一把抓住金寶要去撓腰的手，“不能撓，撓了留疤就不好看了�！�
金寶仰頭看她，“可是福安癢癢的，好多螞蟻在咬我�！�
“咬你也不能撓，要是留疤變成不好看的小孩了，你阿娘以后就不喜歡你了�！�
金寶一頓。
霜袖道：“你阿娘的心和腦子都是空的，做事都用眼睛思考，她只喜歡漂漂亮亮的金寶，要是金寶不好看了，你阿娘就只喜歡銀寶了。”
銀寶難得轉(zhuǎn)過頭，抬頭看向霜袖，煞有其事地點(diǎn)著頭。
三歲半的孩子，卻少年老成得像是一個(gè)小老頭一樣。
霜袖看著他這副模樣，抬起手戳了一下銀寶的額頭。
“說你哥沒說你是吧，吃東西也不知道想想，你哥塞什么你就吃什么，吃不下了也硬塞�！�
霜袖看著他，認(rèn)真道：“下次他給你糖不許再吃了，那糖不干凈，吃了會鬧肚子�！�
銀寶立馬扭過頭，用后腦勺面對著霜袖。
顯然不愛聽霜袖的話。
金寶仰著頭看著霜袖，“我的糖是干凈的！”
他替自己反駁道：“我的糖是姨姨們給的，姨姨們說了，吃了糖就可以飛，還可以不生��！”
小金寶的臉腫了，她不敢捏，只能卡著小金寶的下巴，認(rèn)真道：
“所以你吃了她們的糖會飛了嗎？”
金寶不吭聲。
霜袖：“世界上哪兒有這樣的糖？你問問你月姑姑，世界有沒有吃了可以讓人會飛的糖。”
許月�？粗鎻椆男°y寶，又抹了一些藥在小銀寶的背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揉開。
“那不是糖，是丹藥�！�
“許是上次銀寶的牙壞了，憐輕和柳棲不敢再給他們喂糖，給的都是一些健體和助小崽子聚氣的丹藥�！�
她轉(zhuǎn)眼看向金寶，“小金寶日日跟著武師父學(xué)功夫，又跟著外祖母學(xué)靜坐，可悟到了一些什么。”
按照金寶的資質(zhì)，吃了那么多聚氣聚靈的丹藥，倘若入了道，修煉速度會是常人的幾十上百倍。
金寶搖搖頭。
“每次外祖母都這樣問福安，還問福安是否有腦子清明的時(shí)候。我說福安不困，一直都是醒著的，外祖母便說福安蠢�！�
他委屈道：“我才不蠢。”
霜袖：“……她問你有沒有醒悟，你說你不困�！�
她頓了片刻才道，“你的回答也挺可愛的�！�
金寶聞言，頓時(shí)瞪大了眼睛，瞇起眼睛，笑得露著兩排小白牙。
“阿娘也說我可愛�！�
一旁的銀寶拿著彈弓轉(zhuǎn)身看著他，認(rèn)真地看著金寶。
“蠢�！�
若是別人說他蠢，金寶只會小臉一垮，委委屈屈地說自己不蠢，但是當(dāng)這個(gè)人是銀寶的時(shí)候，金寶板著一張小臉，認(rèn)真道：
“不能說別人蠢，這樣很沒有禮貌。更不能說哥哥蠢，這樣說，哥哥會難過的。”
銀寶看著旁邊的葡萄，對著金寶認(rèn)真道：
“找阿娘�！�
第287章
“他早該死了�！�
287
“你想阿娘了�！�
金寶探著頭湊近銀寶，剛想說什么，又泄氣地退開身子。
“可是阿娘在忙，沒空和我們說話�！�
銀寶皺起眉，“找阿娘�！�
“阿娘在忙�！苯饘毮[成饅頭的手捧著銀寶的臉，“等銀寶學(xué)會寫字了，就能看見阿娘了�！�
這話是霜袖經(jīng)常哄他的，現(xiàn)在被他用來哄銀寶了。
霜袖和許月祝聽見兩個(gè)孩子的對話，也未曾將銀寶的話放在心上，只當(dāng)他是想李杳了。
夜里，床上躺著的孩子坐起身，他爬到金寶身邊，抬起手，拍了拍金寶的臉。
金寶喝了許月祝的安神湯，夜里睡得沉，無論他都怎么拍，金寶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銀寶急了，使勁搖晃著金寶，嘴里還不斷小聲道：
“醒�！�
搖到最后，小家伙渾身都是汗，他張開嘴，靠近金寶肉肉的小胳膊，使勁咬了一口。
“啊啊啊！”
床上睡著的肉團(tuán)子彈坐起身，連忙叫道：“救命啊霜霜姨！有鬼咬我！”
肉團(tuán)子手腳并用的往床外爬，爬了兩步還不忘回來拉銀寶的手。
“小椿生快走！床上有鬼咬人！”
銀寶跟著他爬出帷幔，伸長了腳下床后站在床邊穿鞋。
金寶都跑到樓梯處還要折返回來看他，借著屋子里留下的微弱的燭火看見銀寶在穿鞋的時(shí)候，金寶一愣，立馬蹲下身子，兩三下幫小銀寶把鞋套上，然后拽著小銀寶往屋外走。
“衣服�！�
銀寶道。
金寶火急火燎扯上衣服，胡亂替小銀寶套上。
一邊拽著銀寶往屋子外邊走，一邊道：“你真聰明，穿上衣服和鞋子出去就不會著涼了�！�
不著涼就不用喝苦苦的藥，也不會被霜霜姨罵。
下了樓，出了門之后，金寶剛要帶著銀寶去找霜袖，不曾想，他一扭頭，看見銀寶往另一個(gè)方向走了。
金寶懷里還抱著自己的鞋子和衣服，看見銀寶的背影，連忙跟上去道：
“霜霜不在這邊。”
“找阿娘�！�
銀寶摸著墻壁，一點(diǎn)一點(diǎn)朝著那天的房間走去。
金寶在他旁邊，三兩下穿上衣服，又把鞋子扔在地上，隨便趿拉著鞋子。
“阿娘不在這兒，阿娘在很遠(yuǎn)的地方�！�
銀寶轉(zhuǎn)頭看向他，“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啊�！苯饘毜�，“阿娘在水鏡里，月姑姑說了，那是術(shù)法，能看見阿娘，但是阿娘在很遠(yuǎn)的地方。”
銀寶不想跟他說話，徑直踏上水橋。
站在不遠(yuǎn)處的人看著兩個(gè)小小的黑影走上了水橋，隱約還能聽見孩子的聲音。
那人看著身前穿著藍(lán)裙的女子，低聲道：“那是傳送陣的方向，可要將他們攔下來�！�
許亞看著水橋的兩個(gè)孩子，“溪亭安身上有束身咒，他出不了虛山。”
身后的人遲疑片刻，“那椿生小公子呢？那房間里連接著許多傳送陣，其中不乏已經(jīng)失效的，小公子踏入，不一定會傳到哪里�！�
清風(fēng)揚(yáng)動(dòng)許亞的耳發(fā)，寒涼的秋風(fēng)比不上許亞的耳尖冷。
“他早該死了�！�
許亞看著那兩個(gè)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早夭才是他原本的軌跡。”
柳棲站在原地，越過許亞的身影，看著已經(jīng)空了水橋。
雖心有不忍，但她不會違背許亞的意思。
哪怕那個(gè)孩子是少祭司的孩子，哪怕是她把他的牙喂壞的。
*
銀寶推開門，看著房間里閃著靈光的陣法，站在門前沒動(dòng)。
金寶從他身后探出頭，看見房間里閃著幽光的紋路時(shí)，瞪大了眼睛，他繞過銀寶，小腿一邁就進(jìn)了屋子。
他動(dòng)作太快，銀寶還沒來得及阻止便看見金寶站在屋子里蹲下身子，看著地上閃著幽光的符文，好奇道：
“這是什么東西？”
銀寶看著金寶踩在靈紋上，又看了看金寶，抬腳邁進(jìn)屋子里。
他邁進(jìn)屋子里的一瞬間，腳下的幽光閃爍，風(fēng)吹過屋檐，搖動(dòng)屋檐下的六角鈴，鈴鐺響起的剎那，三歲的孩子消失在原地。
藥房里的許月祝猛然抬起了眼。
金寶手指扣著地面上的陣紋，門口的風(fēng)揚(yáng)動(dòng)他細(xì)軟的頭發(fā)，他一扭頭，只看見了空蕩蕩的門口。
“？”
金寶立馬站起身，跑到門跟前，趴著門框，探著腦袋看著門外。
“小椿生？”
“小椿生你去哪兒了？”
金寶在門外的長廊找了找又轉(zhuǎn)回屋子里，把門后和桌子下都找了一遍。
“小椿生，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嗎？太晚了，這不好玩，我們回去吧�！�
許月祝站在門口的時(shí)候，正好看見金寶從桌子底下鉆出來。
她看見金寶還在的時(shí)候，松了一口氣。
金寶頑皮，想來是他闖了傳送陣。
她剛要開口問金寶為何在這兒，金寶便急忙跑到許月祝面前。
“月姑姑，小椿生被鬼抓走了！”
許月祝聞言，連忙道：“銀寶也進(jìn)這個(gè)屋子了？”
金寶點(diǎn)頭，“剛剛小椿生站在門口，我一眨眼，小椿生就不見了�！�
*
“不見了？”
水鏡的李杳皺起眉，“何謂不見了�！�
“前些時(shí)日，銀寶瞧見了我在傳送陣拿葡萄。他素來伶俐，或是想到了那陣法可以到阿姐身邊，便說要找阿娘�！�
許月祝道，“昨日夜里，他和金寶一同去了那傳送陣，消失在了傳送陣?yán)��！?br />
李杳垂眼看向再次跪在蒲團(tuán)上的金寶，看著肉團(tuán)子蔫頭耷腦的模樣，“是這樣嗎？”
金寶不敢抬頭看李杳，悶聲不吭地點(diǎn)著腦袋。
李杳看著他這副模樣，“那房間是你帶他去的？”
金寶一頓，搖了搖頭，小聲道：
“我和小椿生是路過。”
“路過的時(shí)候還推開了門？”
李杳看著他。
金寶頓時(shí)不說話了。
“見過傳送陣的人是他，想來也是他帶著你去的�！�
李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