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李杳:“…………”
很難想,這樣偷奸耍滑的小毛頭會是她和溪亭陟的孩子。
溪亭陟顯然也是這般想的。
若是以前,他會認(rèn)為小崽子是隨了李杳才會如此躲懶�?僧�(dāng)知道李杳的真實身份之后,他不這么覺得了。
喜歡偷懶的人是修煉不到化神期的。
“師叔!”小家伙站在門后面,像是怕極了溪亭陟會將他喊回去寫大字,他小聲道:
“師叔,把弟弟抱出來。”
他一個人待在院子里無聊,想要和師叔還有弟弟一起玩。
李杳在門前放下小銀寶,讓小銀寶跟著金寶出去,等兩個都齊齊站在門口了,李杳才道:
“我有事和你阿爹說,你帶著弟弟出去玩�!�
小家伙似乎想說什么,但是看見溪亭陟那張臉的時候,小家伙什么也不想說了。
他拽著銀寶的袖子朝著門后面走,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說:
“師叔再見,阿爹再見。”
等兩個小家伙的身影徹底消失后,李杳才抬眼看向溪亭陟。
“你打算何時動身前往東山�!�
溪亭陟垂眼,看著宣紙上金寶留下的幾個雜亂黑團。
“過些時日�!�
“過些時日是何時?”
李杳知道溪亭陟在推辭,索性她也懶得瞞著溪亭陟,她道:
“人族結(jié)界撐不過下一個十年�!�
溪亭陟一頓,緩緩抬眼看向她。手心無意識的收緊,三百年前,虛山捉妖師以身祭陣的事不是傳言,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李杳也會選擇以身祭陣么。
“你欲作何?”
溪亭陟定定的看著李杳。
“攻打妖族�!�
李杳淡然道:“在十年之內(nèi),繳清蠻荒惡妖,讓人族與蠻荒合一。”
人族與蠻荒合一。
人族與蠻荒積怨已久,不可能和解,想要合一,便只能將蠻荒的妖誅殺殆盡。
此事何其之難。
溪亭陟看著李杳,許多想法在腦子纏繞成結(jié)。
“你想我做什么?”
溪亭陟從榻上起身,長身玉立地看著李杳。
“是帶著孩子在凡間等你十年,還是跟著你一起去蠻荒?”
李杳:“…………”
她總算是明白溪亭陟為何讓她覺得越來越奇怪了。
因為他和孩子,總給了李杳一種拖家?guī)Э诘募纫暩小S辛藸繏�,也有了絆腳石。
“你想做什么自己做主,用不著問我�!�
“那你將消息告訴我,是為了讓我自己選?”
溪亭陟如是道。
李杳背靠著門框,掀起眼皮子看向溪亭陟,眼眸里沒有過多的情緒:
“少這么區(qū)區(qū)繞繞的問來問去,有話便直言。”
“我要跟你一起去蠻荒�!�
“不行�!�
李杳一口否決。
溪亭陟:“為何?”
“你走了,孩子沒人照顧。”
李杳重新?lián)炱鹆怂屜ぺ旎蠲睦碛伞?br />
“所以你只給了我一個選項�!�
溪亭陟定定看著李杳,眸色很深。
“兩個�!�
李杳淡淡地抬眼看向他,“等,或者不等�!�
她說:
“若是他日你尋到中意之人,可以成親再娶,不必等我。”
李杳很喜歡兩個孩子,也可能有那么一點喜歡溪亭陟,但是她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若是她活下來,與溪亭陟長相廝守,守著孩子過一生也無不可,但若是她死在大戰(zhàn)里,那溪亭陟也不必等她。
第217章
你在怕么
217.
李杳回到九幽臺的時候,山腳下的人已經(jīng)退開,整個九幽臺燈火通明,山頭上鑿出的宮殿里,燈火通明,人影穿梭。
李杳悄無聲息地進(jìn)入主殿,彼時帝無瀾正坐在高位之上,旁邊坐著李醒清。
看見李杳出現(xiàn),帝無瀾連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小跑幾步走到李杳面前,他語速又低又快:
“人真是你殺的?”
說完之后帝無瀾沒等李杳回答,又自顧自道:
“算了算了,就算真是你殺的這事也不能承認(rèn),陸齊爭那狗玩意兒不是好人,咬著人就不松口�!�
帝無瀾一只手捏著拳頭,捶在另一只手的掌心。
“罷了,此事你要死不認(rèn)就是,剩下的我自會替你解決�!�
“師伯。”李杳看著帝無瀾那副要幫她攬下一切的大義凜然的模樣,道:“人不是我殺的�!�
她只是廢了陸凌的筋骨和筋脈,有帝無瀾給的丹藥吊著,陸凌怎么也能在輪椅上茍延殘存度過后半生,不可能就那么死了。
“你有證據(jù)嗎?”
帝無瀾抬眼看向李杳,“這事并非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在捉妖界,說清者自清都是狗屁,要么拿出證據(jù),要么被誣陷栽贓——算了算了,你修為高,但是終究年紀(jì)小,這事你不懂也罷�!�
“咱九幽臺別的沒有,就是有點面子,只要你咬死不承認(rèn)此事,他們不敢拿你怎么樣�!�
李杳:“…………”
李杳:“人真不是我殺的�!�
“這不重要,現(xiàn)在最重要的……”
“師伯。”李杳打斷他,“這很重要,有人借此生事�!�
帝無瀾一頓。
李杳道:“倘若這臟水真的潑到了我身上,九幽臺在捉妖師大比中榜首的位置還能守住么�!�
帝無瀾沉默了半晌,最后抬眼看向李杳。
“人真不是你殺的?”
李杳:“…………”
她就猜到這人沒信她。
李杳的余光瞥了一眼還端坐在位置上的李醒清,才看向帝無瀾道:
“不是,這事與我無關(guān)�!�
“若真與你無關(guān),那些人又如何會栽贓到你頭上�!�
許亞出現(xiàn)李醒清旁邊,身上的藏藍(lán)衣袍上隱隱流動著銀光,她依舊懸空而立,沒有踏上九幽臺的半分土地。
帝無瀾看見她時,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到底也沒有說什么。
反倒是許亞看著帝無瀾,一字一句慢慢道:
“瀾師兄,許久未見,你依舊還是如此懦弱無方�!�
帝無瀾臉色肉眼可見的不好看。
“你來做什么。”
“我來,是為了師兄。”
許亞看向原本帝無瀾坐著的掌門之位,她細(xì)細(xì)看了幾眼,才慢慢道:
“這位置,師兄可坐得安逸?”
李杳站在帝無瀾旁邊,看著帝無瀾的臉色青了片刻,她抬眼看向許亞,只見緩緩轉(zhuǎn)身看向她師伯道:
“師兄可還記得,這位置原本應(yīng)該是屬于我阿姐的。”
“我從未忘記�!�
李杳難得看見她師伯如此正經(jīng)的模樣,只見帝無瀾面無表情地看著許亞道:
“許師姐的風(fēng)采,門內(nèi)長老和弟子都有目共睹,只是許師姐以身祭陣,早已經(jīng)放棄了掌門之位�!�
“所以呢�!痹S亞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看著帝無瀾:“宗門不可一日無掌門,掌門不在,宗門便不在,我阿姐死了,九幽臺就該散了,瀾師兄背著我阿姐登上這掌門之位,可問過我阿姐的意見?”
“我上哪兒問?”
帝無瀾也不是常人,許亞問了,他便如此答了。
李杳緩緩扭頭看向他。
只見帝無瀾依舊木著臉道:
“許亞,我要是去地府見著了許師姐,第一個罵的人就是你這個混蛋妹妹,仗著她留下的法術(shù)和法寶為非作歹,把捉妖界攪得烏煙瘴氣�!�
“我就問你,八方城那傀儡術(shù)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李杳與我說起此事,我還不知道你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練傀儡術(shù)!你知不知道傀儡術(shù)是什么法術(shù)!傀儡門滅門還是你阿姐親自帶人去的!”
李杳:“…………”
她知道他很生氣,但是她不太理解為何要提起她的名字。
是為了讓她站在他這邊嗎?
下一秒,帝無瀾拽著李杳的袖子,將李杳扯到身前。
“許亞,咱都要點臉,你孩子都這么大了,干這種陰險事不丟人么?”
“你趕緊把城里的東西都銷干凈,這事我就全當(dāng)不知道,下去看見了許師姐,我也不告你的狀�!�
帝無瀾手勁不小,扯得李杳一個踉蹌,踉蹌完了之后她才抬眼看向許亞,只一眼,她便看清了許亞眼底的輕視和漠然。
李杳一頓,猛地抬手,一掌擊向帝無瀾,凌厲的掌風(fēng)直接把帝無瀾推到了門口。
帝無瀾抬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他張開嘴剛要說什么,便聽李杳急聲道:
“走�!�
她遠(yuǎn)比帝無瀾更了解許亞,許亞出現(xiàn)在這兒,總不會是為了幫帝無瀾解決陸凌的事,她來這兒,是來拿回屬于許凌青的位置。
無端而起的狂風(fēng)“啪”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黑色的封印如同蛛網(wǎng),在門窗之上迅速凝結(jié)。
看著這個場面,帝無瀾頓時明白過來,沉默片刻后他看向站在房門中的李杳,認(rèn)真道:
“你現(xiàn)在還會幫我走么?”
但凡他方才不愣那一瞬,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出去了。
李杳看著他,沉默片刻,退到一旁,讓帝無瀾的身影徹徹底底的暴露在許亞面前。
李杳道:“我會替你照顧好奉錦。”
帝無瀾:“…………”
他現(xiàn)在更需要被照顧。
他抬起眼,試圖跟許亞講道理,但是還來得及開始,腦中就一陣劇烈的疼痛。
既像一根鋼針戳進(jìn)了腦子里,又像頭皮被人捻起,像抽蝦線一樣抽去了他腦子里的清明。
李杳眼看著帝無瀾的眼睛在一瞬間失去光澤,原本黑亮有神的眼睛在一瞬間渙散,最后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重新凝聚的眼神是淡漠的,他看著許亞,就看在高山上的野草,保持仰視的姿態(tài)漠視她。
在捉妖界里,帝無瀾的修為雖然不算拔尖,卻也不低,不可能會這么輕易的中招。
但事實卻是帝無瀾當(dāng)著李杳的面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傀儡。
李杳注意到許亞看向她的視線,背后一陣寒涼。
“你在怕么�!�
第218章
我會查清陸凌的死因
218.
許亞緩緩走向李杳,足下朵朵綻開的蓮花像是生長在地獄的幽蓮。
像是一塊寒冰貼在李杳背上,冷得她骨髓里都泛著寒意。
“少了他,誰還能幫你主持宗門大會?”
許亞想要在捉妖大比后的宗門大會上提出攻打妖族的事,其他宗派,多是無利不起早,很難會同意許亞剿滅妖族的天方夜譚。
比起主動攻打妖族,他們或許更想犧牲捉妖師祭陣,再次鞏固陣法,就像三百年前一樣。
用少數(shù)人的死亡,換取多數(shù)人的生存。
“你把傀儡術(shù)想得太簡單了�!�
許亞如同凝冰一樣的手放在李杳的臉側(cè),她呼出的氣都凝結(jié)著白霜,吹拂到李杳的臉上,在李杳的睫毛上凝結(jié)出霜花。
“除了你,沒人會知道他中了傀儡術(shù)�!�
李杳很輕易地在宋知書和那個馬夫身上發(fā)現(xiàn)了傀儡術(shù),是因為她的法術(shù)都是許亞教給她的。
她看過傀儡術(shù)的記載,從許亞給她的手札里見過這種術(shù)法,但是其他人卻不知道。
身體里的銀絲蠱忽然繃緊,像是射出去的箭,拉扯李杳的血肉。
李杳疼得臉色一白。
許亞的大拇指撫過她的臉,寒冰一樣的觸感讓李杳骨髓里面都在打顫。
許亞湊近她的耳側(cè),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