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李杳看了一眼那個那個年輕和尚,又轉(zhuǎn)眼看向溪亭陟。
“你既有舍利子,何不直接去尋懷桑,尋懷桑的弟子做什么?”
溪亭陟看著街上那個拿著缽的和尚。
“若是懷桑主持那么容易說服,朱衍又為何會把衍生珠偷出來�!�
朱衍既然知道懷桑主持能解蠱,便應(yīng)該直接帶著李杳去找懷桑解蠱。
可是他沒有。
他說服不了懷桑,才會盜了衍生珠讓李杳去威脅懷桑。
一個不好說服的人,必然冷面無情。
“怕只怕我們拿了舍利子去找他,他不僅會把以舍利子本就是佛門至寶的原由扣下舍利子,還會誣陷你我二人是搶了舍利子的惡人�!�
“沒了舍利子是小,可若是到頭來連你的蠱也沒有解除,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李杳靠在窗戶邊框上。
若是她無所顧忌,自然可以將懷桑打一頓后,逼他替她解蠱。
李杳瞇起眼睛,抬眼看向溪亭陟。
“你想用這個弟子去要挾他?”
溪亭陟垂眼看著街道上那個年輕的和尚,準確來說,這個法子是他師父教給他的。
廩云真人讓他用懷�,F(xiàn)有的弟子試試這位主持對待弟子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他把這弟子綁了,可謂一舉兩得。
若是這位主持真的仁善,他自然會把舍利子和椿生都交給他。
李杳抱著胳膊,盯著那元嬰期的和尚瞧了半晌。
“若是真把人綁了,豈非已經(jīng)得罪懷桑。這與拿衍生珠去交換,別無二致�!�
一開始便是不欲讓懷桑知道衍生珠是被朱衍所盜,所以她才會答應(yīng)讓溪亭陟拿舍利子去找懷桑,可若是現(xiàn)在要綁人,倒不如一開始便拿衍生珠去交換。
左右朱衍狡猾又詭計多端,死不了。
溪亭陟看向李杳,慢慢道:
“匪徒綁人,綁的是人的性命,求的是錢財�!�
“小人綁人,綁的是君子氣節(jié),所求遠甚于錢財�!�
現(xiàn)在,他與李杳便要當當這小人了。
第195章
她確實因我而傷
195.
李杳立于窗前,抱著胳膊的手放下,手指在窗欞上敲了幾下。
如果捫心自問,傀儡術(shù)和解蠱哪個重要,李杳會覺得傀儡術(shù)重要。
傀儡術(shù)是禁術(shù),如果任其害人而不制止,便會有許多人成為行尸走肉,成為他人害人的利器。
但留給她解蠱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捉妖師大比會在這兩日結(jié)束,大比過后,她便沒有時間再在這上面花心思了。
“你與八方城城主是友人?”
李杳抬頭看向他,“那城主會告訴你碧玲蛇和宋家兄弟的事,想來你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匪淺。”
溪亭陟看向她。
“你想讓我去查碧玲蛇盤?”
“鏡花妖會查這個,我想讓你查的是傀儡術(shù)。”
李杳看著他,“宋知書的身上有傀儡術(shù)的痕跡�!�
正是因為他身上有更強的術(shù)法,鏡花妖的印花術(shù)才會對他沒用。
溪亭陟從李杳身上移開視線。
“傀儡術(shù)是捉妖師禁術(shù),不是我一個凡人能碰的東西�!�
溪亭陟看著樓下街道上來來往往過路的行人,慢聲道:
“這事我不能做,但是你的師長應(yīng)該能做�!�
李杳放在窗欞上的手指一頓。
溪亭陟重新轉(zhuǎn)眼看向她。
“想要短時間之內(nèi)把這件事查清楚很難,但抓一個如同宋知書那樣中傀儡術(shù)的人卻輕易得多�!�
“你身為九幽臺下山的戒律堂弟子,恰好也并不需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李杳要做的便是將這件事拋出去,拋給更有資格管這件事的人。
比如各個宗門掌門。
李杳明白溪亭陟的意思,他讓她抓一個身上中了傀儡術(shù)的人,把這人押到她師伯那里。
不管這人是受誰指使,也不管練這傀儡術(shù)的是何人,她只管抓人,剩下的帝無瀾自己會解決。
李杳看向已經(jīng)走到街道盡頭的年輕和尚。
“走吧,抓人�!�
先把這年輕和尚綁了,過兩日再去找中了傀儡術(shù)的人。
*
李杳雖然猜到溪亭陟嘴里的小人綁人不會干凈利索的綁人方式,但是真正聽到計劃的時候,李杳還是覺得太麻煩了一些。
不僅麻煩,而且卑劣。
一個化神期捉妖師,加一個深不可測的墮妖,兩個人一同算計一個元嬰期的和尚。
多少有些卑劣得不要臉了。
“不要臉”的溪亭陟用一絲妖氣將那年輕和尚引出了城,白衣男人站在城門口,轉(zhuǎn)眼看向李杳道:
“我會將他追趕至城外十里地的長風亭,你去那里等著他�!�
李杳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抬腳便要走。
她剛走兩步,便聽身后的人道:
“別暴露太高的修為,元嬰或者金丹最好�!�
那個和尚也不過元嬰期修為,他打不過的妖物,其他元嬰捉妖師自然也沒有辦法。
明知敵不過,卻還是要救人,這樣的人才值得那和尚去求他師父。
李杳約莫在長風亭等了小半天,直到天上的稀星閃爍,李杳才察覺到一陣濃厚的妖氣。
她抬起眼,只見一身是血,又狼狽至極的和尚穿著一身已經(jīng)破爛的僧袍朝著她這個方向跑來。
和尚跑近了,李杳才看到和尚后面一陣濃厚的霧氣。
霧氣邊緣是白的,里面卻透著一道黑色的影子。
影子的形狀不像人形,反而像是水中搖動的水草海藻。
“快走!是大妖!”
“快回城去請長老!”
年輕的和尚看著亭下面的李杳,連忙道:
“快跑!”
跑?
要是真跑了,又怎么讓你帶我去見懷桑呢。
李杳沒有用羅剎刀,反而在旁邊折了一根柳枝,她拿著柳枝走到和尚面前,頓了片刻,學(xué)著以前溪亭陟那副模樣對著和尚道:
“道友莫慌,你且進城去尋其他道長來,在下替你攔著這妖物�!�
李杳不太清楚以前的溪亭陟和充滿正義感的林漁說這些話的時候?qū)啦粚擂�,但是李杳覺得有點蠢。
一個元嬰期的捉妖師攔大妖,蠢得李杳的眼皮都跳了一下。
李杳握緊柳枝,對著身后的和尚道:
“你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走�!�
和尚看向她,剛要說什么,迷霧里便鉆出一根藤蔓。
褐色的樹藤如同一條條會吃人的蛇,纏住了和尚的腳踝。
李杳看著那根纏住和尚腳踝的樹藤,陷入了沉默。
糊涂了。
要是這和尚走了,她和溪亭陟還怎么演下去。
纏著和尚的樹藤繃緊,原本站著的和尚被樹藤拉得摔倒在地上,眼看著和尚要被拉進濃霧里,李杳揮起手里的柳條。
白色的靈力如同彎刀,從褐色的柳條上甩出,斬斷了拉著和尚的藤條。
“姑娘小心!”
和尚仰頭看向李杳,正好看見一根藤條刺穿了李杳的肩膀。
血液裹在藤條的表面,又順著藤條尖端底下,最后在和尚臉上濺開。
和尚愣愣地看著李杳,一時間不明白滴在自己臉上的是血還是雨水。
一滴,兩滴,三滴。
冰涼的雨水落在和尚臉上,淋散了不遠處的迷霧,藤條從李杳的肩膀處抽出,快速朝著遠處退去。
李杳站在原地,抬起手,捂著自己的肩膀,她看向和尚,剛想說什么,腦子里便響起了溪亭陟的聲音。
“暈倒。”
李杳捂著肩膀的手一頓,一時間之內(nèi),她的理智和溪亭陟的話在打架。
這么一點傷,她不應(yīng)當暈過去,可若是不暈過去,這和尚要怎么帶她去找懷桑主持。
最后,李杳妥協(xié)一般地軟倒在地上。
豆大的雨滴一滴又一滴砸在她臉上,和尚兩三步跑到她面前。
“姑娘!姑娘!你醒醒!”
和尚抱起李杳,朝著長亭里走去。
亭子下面,他剛要去探李杳的鼻息,一道聲音便在他不遠處響起。
“你是何人?”
手握油紙傘的白衣男人立于亭子前,像一棵盛開的正好的玉蘭樹,玉蘭白潔無瑕,樹干亭亭如蓋。
溪亭陟看見李杳的一瞬間,收起手里的油紙傘,急步走到李杳面前,看清楚李杳肩膀上的傷口時,他抬眼看向和尚。
“你傷了她?”
閉著眼睛的李杳:“…………”
卑劣。
果真是卑劣。
冤枉一個一根筋的和尚。
“不是我傷了她,但她確實因我而傷�!�
第196章
懷桑主持
196.
和尚看向溪亭陟,面色和唇色都透著蒼白。
“你可是她的友人?”
“我是她夫婿。”
溪亭陟扶著李杳,將李杳從冰涼的地上換成了依靠在他身上。
李杳靠在他懷里后,不聲不響地睜開眼睛,警告性地看了溪亭陟一眼后才重新閉上眼睛。
溪亭陟無聲無息地笑了一下,才抬眼看向?qū)γ娴暮蜕小?br />
“禪師方才說,她因禪師而傷是何意?”
和尚把方才的情形如實說了一遍后才面色有愧道:
“貧道慚愧,若非是為了救貧道,公子的娘子應(yīng)該能避開那一擊�!�
溪亭陟垂眼看著李杳,又抬眼看向和尚。
“敢問禪師法號?在這城里可有住處?”
“貧道法號去星,住在城中驛站�!�
去星和尚如是道。
“在下姓奚,單字一個亭,娘子姓李�!�
溪亭陟抬眼看向去星和尚道:
“想必禪師也已經(jīng)看出,在下是一個凡人,娘子卻是一位捉妖師。今日捉妖師大比,這大比我雖然不能參加,但娘子卻是能的�!�
“娘子雖是散修,卻也想在大比中拿一個好名次,只是運氣不濟,一朝惜敗�!�
去星和尚看著溪亭陟,了然地點了點頭后才道:
“那現(xiàn)在你二人可是要回去?”
“本來是的。只是如今娘子重傷,只怕得在城中多待上幾日。我夫妻二人在城中無親無故,又孑然一身,還望禪師收留�!�
李杳:“…………”
原來小人綁人是這么個綁法。
挾恩圖報,沒臉沒皮。
沒臉沒皮的溪亭陟抱著她,跟在和尚身后。
八方城不禁夜市,夜晚也不關(guān)城門,等進了城,溪亭陟跟著去星和尚到了住處之后,和尚才看向溪亭陟道:
“我去尋些藥來�!�
“有勞禪師�!�
溪亭陟對著去星和尚頷首道。
等和尚走后,李杳才睜開眼睛,一掌抵在溪亭陟的胸膛上,然后從溪亭陟懷里跳了下來。
她抬眼看向溪亭陟。
“你打算如何讓他帶我們?nèi)ヒ娝麕煾�,又打算如何讓他開口求他師父救我�!�
李杳動了動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