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會。”
“謝謝�!�
“不用和我說謝謝,日后你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說,我能辦到的自會為你取來�!�
*
“腰疼嗎?”
“沒事,還好——疼……不疼,就是有點癢�!�
“我給你揉揉�!�
*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我們是夫妻�!�
李杳身體的銀絲蠱在一瞬間從細小的樹根長成參天大樹,兩根大樹的枝條在李杳身體互相纏繞爭斗,絞殺著李杳的心臟和肺腑。
*
俯身在李杳身上的溪亭陟李杳親上來的一瞬間便伸手摁住了李杳的后腦勺,沒給人再退回去的空間。
床幔被放下,本就昏暗的床里越加漆黑。
瘋狂和掙扎在狹小的床幔里涌動,逐漸擠占了里面所有的空間。
李杳越掙扎,摁住肩膀上的手就越緊。
李杳受不了了,張嘴咬了男人的嘴唇。
血腥味在兩個人嘴里蔓延,溪亭陟緩緩退開。
李杳終于喘上了一口氣,她冷聲道:
“你瘋……”
李杳的話還沒有說完,消失的溫熱再次覆上了她的嘴。
很燙,像是被包裹住的開水熨燙過的感覺。
藤曼像是游蛇一樣,慢慢爬上了床,順著床柱、床頂,還有床底,將整張床都包裹了起來。
溪亭陟搶占李杳肺腑里最后一點空氣,銀絲蠱生生拉扯著她的神經(jīng)和李杳僅存的一絲理智。
理智猶如一根快要繃斷的弦,稍不注意就會斷掉。
李杳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御靈訣開始在她掌心運轉(zhuǎn),她本想調(diào)動全身的靈氣推開溪亭陟,卻不曾想靈力運轉(zhuǎn),加劇了銀絲蠱的異動。
猶如被鋼針刺穿血肉的疼痛蔓延到她全身,李杳臉色一白,血氣上涌,用力推開溪亭陟,歪頭將一口血吐在了床邊。
這樣濃烈的血腥氣,溪亭陟幾乎在一瞬間就發(fā)覺了李杳的異常。
被靈力刮起來的風點亮了屋子里的燭火,溪亭陟看清了李杳嘴角滲著血的模樣。
躺在床上的李杳,臉色蒼白成霜,唯有嘴唇染上了殷紅。
李杳陷入昏迷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溪亭陟。
若是她靈力恢復,定然廢了他一身的靈力之后再消除他的記憶。
溪亭陟垂眼看著已經(jīng)閉上眼睛,卻還是蹙著眉的李杳,抬手將李杳的眉頭撫平。
翠綠泛著白色瑩光的靈力從李杳的額頭鉆進她的身體。
曾幾何時,他的靈力在這具身體里自由流轉(zhuǎn)。
但是現(xiàn)在,李杳身體的筋脈變化了,他也變成妖了。
溪亭陟垂著眼睛,恢復原本溫潤如玉的模樣,纏滿整張床的藤蔓緩緩退去,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安靜,就如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其實本來該是這樣。
本該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是李杳撞上來的一瞬間,讓溪亭陟一直壓著的隱忍與怒氣滋生成魔。
溪亭陟看著李杳在靈力安撫下眉眼緩緩松開的樣子,斂起眼眸。
何其可笑,以前的天才捉妖師不僅成了半人半妖,還滋生了心魔。
*
另外一邊的房間里,白團子站在輪椅前,手里拿著糖人。
金寶看著輪椅上坐著的臉色蒼白又雙眼空洞的孩子,揮了揮手里的糖人。
“弟弟,這是糖人,可甜可甜了�!�
“阿爹不在,你悄悄吃一口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金寶說著便要拿著糖人往病弱的孩子嘴里塞,全然忘記了這個糖人已經(jīng)被他舔過了了。
守一旁的曲諳連忙握住金寶拿著糖人的手。
“大公子,不可。”
他家公子雖然已經(jīng)將小公子的魂魄引入這具身體里,但是魂魄與這具肉身還未完全融合,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具身體還是一個死人。
而死人,是不能吃凡人的食物的。
上一次小公子身上出現(xiàn)尸斑,便是因為大公子趁公子不注意偷跑進密室,塞了一顆糖放進小公子嘴里。
被往生蓮溫養(yǎng)了許久的肉身,在含糖的一瞬間便被凡間的五谷雜糧污染,肉身上出現(xiàn)了一大塊一大塊的尸斑。
公子念及大公子年幼,又是無心之過,從來沒有和大公子說過這件事,只是自己耗費了大半年的心血才將命懸一線的小公子救回來。
金寶抬起眼,看著曲諳,眨巴眨巴眼睛。
“弟弟吃一口,不會牙疼的�!�
曲諳聞言,無奈地揉了揉金寶的頭發(fā)。
“大公子忘記了么,小公子不能亂吃東西,亂吃東西會肚子疼的�!�
金寶不理解地看向曲諳。
“可是我吃了糖人就不會肚子疼�!�
“那是大公子福全,生來便受上天保佑,是個幸福平安的孩子,但是小公子與大公子不一樣,他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成為大公子的樣子。”
第145章
如何對得起我的夫人
145.
曲諳看著輪椅上半睜著眼睛的小公子。
除了他之外,沒人知道他家公子為救活了小公子耗費了多少心血,也沒人知道他家小公子有多么值得活著。
在溪亭府那個狹小的密室里,小公子的肉身和魂魄都只能靠往生蓮溫養(yǎng)著。
小公子魂魄虛弱,雖然依附于往生蓮得以生存,但是公子終究不敢將小公子的魂魄帶出去。
從那抹魂魄有意識開始,便一直待在密室里。
他不吵不鬧,也不哭。
公子每次去看他的時候,他便會飄到公子的腳邊,小心翼翼地牽公子的手。
密室里沒人與他說話,小公子自然不會說話,更不懂他們說的話。
公子那段時間,幾乎整日整夜的待在密室里教小公子說話。
后來小公子學會了說話,他家公子卻因為凡人的身份,必須自請離開溪亭府。
公子走了,卻帶不走小公子。
只能讓他代為照顧小公子。
他每次去密室的時候,小公子的魂魄就朝著他身后看,每次都會看上許久,直到密室的門關(guān)上以后,小公子才會緩緩地收回視線。
公子走后,小公子又不會說話了,他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蓮池中心的圓臺上,愣愣地發(fā)呆。
曲諳透過這具僵硬的肉身,似乎看見了困在這具肉體底下那個柔軟的小魂魄,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蓮池邊的小孩。
*
溪亭陟推開房間門的聲音引起了房間內(nèi)兩個人的注意力。
金寶看見溪亭陟,率先道:
“阿爹!”
金寶跑到溪亭陟面前,朝著溪亭陟身后看了許久才道:
“阿爹,師叔呢?”
溪亭陟關(guān)上門,然后垂眼看著金寶。
金寶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溪亭陟抬手蒙住他的眼睛,等他在放下手的時候,金寶抬起眼看向溪亭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
“阿爹,我好困�!�
溪亭陟抱起他,朝著榻邊走走,輕聲道:
“睡吧,睡醒了就能看見師叔了。”
等白團子睡著了,溪亭陟才把他放在床上。扯過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
溪亭陟站在床邊,看著白團子熟睡的眉眼,最后緩緩放下了床幔。
曲諳站在他身后,用傳音秘術(shù)道:
“公子,大公子可已經(jīng)睡熟了?”
溪亭陟走到輪椅旁邊,淡聲道:
“我給他施了法術(shù),短時間之內(nèi)不會醒來�!�
曲諳點點頭,又道:
“大公子睡前沒有刷牙,公子可給他施清潔術(shù)了?”
溪亭陟看著椿生雙眼無神的模樣,抬手將手覆蓋在孩童的眼睛上。等他再取下手,小軟糕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
里面的小魂魄已經(jīng)歇息了。
“曲諳,你要是無聊就去參加捉妖師大會,去探探其他宗門的虛實�!�
曲諳一頓,“若是公子需要,屬下一定在所不辭。”
溪亭陟從袖子里掏出蒼水珠,將里面的山犼和青狐放了出來。
假死的青狐看見溪亭陟時瞪大了眼睛,連忙道:
“溪亭陟!”
山犼看了看溪亭陟,又看了看青狐。
“你倆認識?”
山犼打量了房間幾眼,又看了一眼溪亭陟身后的曲諳,確定曲諳是溪亭陟的人后,他笑得露出兩排牙齒。
“兄弟,我?guī)湍汶[瞞了身份,又在那女捉妖師手底下救了你一命,現(xiàn)在該你報答我了�!�
山犼迫不及待地扭動著身子,將身上黃色的符紙晃得飄來飄去。
“來,快把哥身上這符紙扯了,被綁了這么久,老子的胳膊都要綁廢了�!�
溪亭陟還沒有說話,一旁的何知方就叫道:
“你他娘的是腦子被驢踢了嗎?他是捉妖師!捉妖師怎么可能放了你!”
昏迷得太早,什么也不知道的青狐看著山犼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癡。
山犼看他的眼神亦是如此。
“小狐貍,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就閃邊去,別擋著你爺爺跑路�!�
山犼立馬轉(zhuǎn)頭看向溪亭陟道:
“仁兄,你少跟這傻子說話,只要放了我就行,這狐貍精你隨便。”
何知方磨著一口尖牙,立馬看向溪亭陟道:
“我知道李杳還活著,只要你放了我,再把你兒子體內(nèi)的赤魂果給我,我便告訴你李杳在哪兒�!�
溪亭陟抬眼看向他。
他身后的曲諳更是驚得地直接上前了一步。
“公子,他說的可是真的?夫人是凡人,如何還能活著?”
一個凡人,如何能在群妖和天雷底下生還?
“不是!等會兒!這信息不對等�。 �
山犼看見曲諳驚訝的模樣時,便猜到了這位叫做“李杳”的人,對這樹妖很重要。
夫人。
這人是面前這樹妖的夫人?
樹妖叫溪亭陟,他夫人叫李杳。
兩個人之間還有一個兒子,兒子體內(nèi)有赤魂果。
一下知道的事情太多,山犼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
他瞪眼看向一旁的青狐,率先罵道:
“忘恩負義的小狐貍,我可是在那女捉妖師手底下救了你一命,有保命的消息你怎么不告訴哥哥?”
山犼立馬看線溪亭陟:
“溪亭仁兄,甭管你是為了報恩的情義,還是為了妻子,只要你今天放了咱倆,咱三便一起結(jié)拜,從此以后就是過命的兄弟!”
“誰要跟你結(jié)拜。”何知方冷笑道,“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你穿鞋嗎就要我給你提?”
山犼立馬反問。
溪亭陟緩緩看向山犼,“你說結(jié)拜?”
“對對對。”
山犼立馬點頭,“咱仨可以結(jié)拜,我大哥,你二哥,他小弟,你看這順序怎么樣?”
山犼覺得,這樹妖的年紀鐵定要比青狐小。
但是現(xiàn)在他與青狐都是人家砧板上的魚肉,給個“二哥”的名頭哄著哄著得了。
先把身上的符紙解開再說。
溪亭陟走到青狐面前,抬起手,一根藤蔓凌空出現(xiàn)在青狐的脖子上,死死纏住了青狐的脖子。
“他差點害死了我的夫人,我與他結(jié)拜,如何對得起我的夫人。”
山犼看著被藤蔓纏著脖子的青狐,眼睜睜看著藤蔓收緊,勒進了青狐的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