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阿爹，你放我下去�！�
等溪亭陟把他放在地面上后，白團(tuán)子才小跑著追上李杳。
一手抓著李杳的裙子，仰頭看著李杳道：
“師叔，我跟你一起回去。”
第142章
我與他不是夫妻
142.
白團(tuán)子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溪亭陟。
“阿爹可以跟著弟弟、曲叔叔、霜霜姨過年，還有奶奶，清溪澗好多的阿公阿婆�！�
“但是師叔只能一個人過年�！�
金寶仰頭看著李杳。
“我可以陪師叔過年，這樣師叔就不是一個人了�！�
李杳垂眼看著金寶，額頭沁出的汗珠被夜風(fēng)一吹，沁滿了涼意。
“你不喜歡熱鬧嗎？”
“喜歡啊�！�
“但是我更想陪著師叔。”
三歲的孩子怎么會不喜歡熱鬧呢，他只是想要陪著李杳而已。
“既然喜歡，那便不用遷就我�！�
李杳半垂著眼看著他，看清楚了白團(tuán)子單純又澄澈的眼睛。
“仙師為何會覺得那是遷就？”
白團(tuán)子聽不懂“遷就”二字，聽到溪亭陟的聲音，白團(tuán)子轉(zhuǎn)頭看向跟上前的溪亭陟道。
“阿爹，什么是遷就？”
溪亭陟余光瞥了他一眼，隨即直直地看著李杳。
“仙師何不給他解釋解釋遷就二字，讓他自己判斷是否是在遷就仙師�！�
溪亭陟看著李杳，看清楚了李杳額角沁出的薄汗和蒼白的臉色。
面前之人在瑜恒山受的傷似乎還沒有恢復(fù)。
李杳抬起眼看向面前的溪亭陟，清淺的眸子像是水洗過的鵝卵石，在水面底下靜靜地沉寂。
溪亭陟和她對視，緩緩道：
“仙師何不隨了他的心愿與他同游？”
矮了兩人太多的白團(tuán)子瞧不見兩人的眼睛，也察覺不到這熱鬧燈會之下的暗流洶涌。
他抱著李杳的腿，抬眼看著李杳，可憐巴巴道：
“師叔，山上很好玩，但是山下也很好玩，我們再玩半個刻鐘就回去，就半個刻鐘好不好？”
小家伙對時間依舊沒有概念，他依舊覺得半刻鐘很長，不知道半刻鐘對于李杳和溪亭陟來說只是眨眼的時間。
李杳別開視線，看向不遠(yuǎn)處。
正巧看見了一個小女孩被父親抱在懷里，一旁的婦人拿著糖葫蘆在哄她。
一家團(tuán)圓的畫面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的眼簾。
李杳垂著眼看著抱著她腿的白團(tuán)子，看著白團(tuán)子水潤晶瑩的大眼睛。
“走吧，答應(yīng)了你要買糖葫蘆�！�
白團(tuán)子頓時瞪大了眼睛，扭頭看了看溪亭陟，瞧見他阿爹對他點(diǎn)了一下頭之后，白團(tuán)子才敢確認(rèn)李杳是什么意思。
他頓時揚(yáng)聲道：“謝謝師叔！”
李杳牽著白團(tuán)子往前面走，溪亭陟跟著她身邊不遠(yuǎn)的位置。
視線一直看著李杳。
從他這個角度看，他只能瞧見李杳的小半張臉，光是這小半張臉便能看出此人的樣貌與李杳截然不同。
身為凡人的李杳，相貌清秀，頭發(fā)簡簡單單地扎在腦后，那雙眼睛尤其愛笑。
笑起來的時候會彎成月牙兒的模樣。
溪亭陟看著那截然不同的半張臉，緩緩收回了視線。
這副模樣才是李杳本來的樣子，三年前那副樣子，只是偽裝。
長街燈火，璀璨星河。
周遭的煙火氣像是要融化李杳額間沉積已久的冰霜。
她未曾想過會在八方城遇見溪亭陟，更沒有想過溪亭陟會千里迢迢從參商城趕過來陪金寶過年。
若是知曉他會來，李杳便會讓野豬精送金寶下山。
“師叔！這個給弟弟！”
金寶盯著一只兔子花燈看了很久，才伸手去抓住兔子花燈。
孩子的天性讓他低頭從花燈最上方的縫隙瞧了瞧花燈里面的蠟燭，瞧見是蠟燭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雙手抓著兔子花燈的兩只耳朵。
他仰頭看向李杳：
“師叔，燈里有蠟燭！”
李杳剛要伸手掏錢，一邊的溪亭陟已經(jīng)把銅板遞給了賣花燈的攤主。
攤主看著三人，張口便是吉祥話。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
“二位買了我的燈，定能夫妻攜手百年，恩愛不疑�！�
“小郎君也定能平安順?biāo)�，萬事大吉！”
李杳搭起眼皮子看向他。
“我與他不是夫妻�！�
攤主一愣，看向李杳手邊的孩子，仔細(xì)瞧了兩眼后才道：
“是我糊涂了，一時間覺得這孩子與二位相像，便誤以為這二位是夫妻，倒是我莽撞了�！�
嘴上說著莽撞的攤主連忙轉(zhuǎn)身從身后掏出了一副春聯(lián)遞到李杳面前。
“這春聯(lián)是我自家寫的，不值幾個錢，權(quán)當(dāng)給二位仙師賠罪了。”
李杳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春聯(lián)，道：
“不用�！�
虞山之巔的竹屋時不時便塌一回，用不上這春聯(lián)。
“用！用用用！”
抱著兔子燈的白團(tuán)子抬頭看著攤主手里的春聯(lián)，有些著急。
“師叔！我要我要！”
“我的房間還沒有貼春聯(lián)呢�！�
李杳一頓，抬手把春聯(lián)收下了。
三人走時，攤主對著金寶了幾句吉祥話。
夸小孩健康長壽的話總不會拍在馬腿上。
李杳剛把春聯(lián)收進(jìn)納戒里，便聽見一旁的溪亭陟道：
“仙師與犬子的確有相像之處�！�
聽見這話，李杳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朝著前面走。
她知道溪亭陟心里尚有疑慮，逮著機(jī)會便想著試探她。
這些試探多少讓李杳覺得疲憊了。
李杳看了一眼金寶，看著兩只手抱著花燈，其中一只手的拇指還卡著糖人的白團(tuán)子。
白團(tuán)子像是沒有注意他的視線，低著頭，伸著小舌頭舔了一口糖人。
舔完之后咂咂嘴，又舔了舔嘴唇。
最后瞇起眼睛，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溪亭安�！�
一旁的溪亭陟喚了白團(tuán)子一聲，李杳看著白團(tuán)子小小的身子一僵。
白團(tuán)子停在原地，緩緩扭頭看向溪亭陟。
看見溪亭陟的一瞬間，白團(tuán)子癟嘴，彎腰把兔子燈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子，把手里的糖人遞給溪亭陟。
溪亭陟接過他手里的糖人，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發(fā)出聲音，也不要舔嘴唇。”
白團(tuán)子依依不舍地看著溪亭陟手里的糖人，老老實(shí)實(shí)地“哦”了一聲。
他彎腰抱起放在地上的兔子燈，仰頭看著李杳，委屈道：
“師叔，糖人沒了�！�
第142章
朱衍和你說了什么
142.
看著白團(tuán)子委屈的模樣，李杳心里的那抹疲憊化作了一絲她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情感。
她抬眼看向溪亭陟，心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
銀絲蠱打亂了李杳身體的靈力運(yùn)轉(zhuǎn)，也讓她變得有些心浮氣躁。
李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那抹不正常的情緒。
“今日是除夕，何不把糖人給他？”
溪亭陟抬眼看著她。
“仙師可是覺得自己與他相像才護(hù)著他？”
方才李杳不愿意回答他的話，選擇了沉默以對。
若是以前，溪亭陟也會了然地選擇忽略這個話題，可是現(xiàn)在，他卻將一個本該跳過的問題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李杳五臟六腑一陣扭曲，血腥氣順著喉嚨涌了上來。
李杳立馬背對著小團(tuán)子，嘔了一口血。
她躲得過金寶的視線，卻躲不過溪亭陟。
溪亭陟看著她手心里的血，又抬眼看著李杳嘴邊殷紅的血漬。
他遞著一方帕子到李杳身前。
“前面不遠(yuǎn)處便是客來酒樓，仙師不如去那里稍作休整。”
李杳看了一眼那方帕子，又順著那只白色的袖子看向溪亭陟的臉。
他沒問。
他沒問李杳的傷為何還沒有恢復(fù)。
因?yàn)樗靼祝幢闼麊柫�，李杳也不一定會如�?shí)告訴他。
李杳心知肚明溪亭陟想的是什么，她沒有接過溪亭陟手里的帕子，反而用身體里微薄的靈力給自己施了一個清潔術(shù)。
白團(tuán)子不知道李杳為何要轉(zhuǎn)過身避開他，他從李杳腿邊探出頭，圓頭圓腦地仰頭看著李杳。
“師叔，你是在背著我吃什么好吃的東西嗎？”
金寶看著李杳，認(rèn)真道：
“師叔可以當(dāng)著我的面吃，我不會搶師叔的，也不會哭著鬧著要�！�
他只會默默地站在一邊流口水。
李杳看了他一眼，白團(tuán)子許是因?yàn)楸幌ぺ靽?yán)格控制飲食，才會滿腦子都是吃。
練劍是犯懶犯饞，吃飯卻是一天五頓，頓頓不落。
李杳抬眼看向溪亭陟。
“他年歲尚小，何須如此嚴(yán)苛？”
溪亭陟看向她。
“仙師不如去前面歇歇腳，去了我便把這糖人還給他�！�
白團(tuán)子聽見歇息，又聽見糖人，連忙走到溪亭陟面前，把懷里抱著的兔子燈遞給溪亭陟。
“阿爹，給弟弟，我給他買的�！�
等溪亭陟接過他手里的燈了，白團(tuán)子才跑到李杳面前，拽著李杳的裙子便往前面走。
“師叔，走！我?guī)阈ⅲ ?br />
白團(tuán)子一邊拽著李杳往前面走，還不忘對著一旁的溪亭陟叮囑道：
“阿爹，你小心著點(diǎn)，別把燈弄壞了。”
李杳被白團(tuán)子拽到酒樓跟前，才發(fā)現(xiàn)這酒樓人滿為患。
李杳剛要說什么，手腕卻是一緊。
溪亭陟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攥著她的手。
“仙師，人多，為了避免走散，只能得罪了。”
李杳抬眼看著他，微不可見地蹙眉。
“這酒樓如此擁擠，即便進(jìn)去了也沒有地方可以歇息，何故還要進(jìn)去？”
“我在樓上定了雅間，可以瞧見樓前的燈會�！�
溪亭陟牽著李杳進(jìn)去，慢慢道：
“八方城的燈會向來隆重非常，今年趕上捉妖師大會，九州來客，八方鵲迎�！�
“仙師不若瞧瞧這燈會兒的魁首是何人�！�
李杳本不關(guān)心這些，但是瞧見白團(tuán)子趴在他肩膀上眼睛閃閃發(fā)亮的樣子時，暫時忍了這樓中的鼎沸人聲。
到了三樓，樓上的人漸少。
李杳本想掙開溪亭陟的手，卻發(fā)現(xiàn)這人捏得很緊，五指像鐵鉗，死死攥緊了她的手腕。
李杳皺起眉，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從溪亭陟出現(xiàn)開始，他就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