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怎么可能?
這一想法剛從生物科技的士兵們腦中閃過,下一秒鐘,只聽幾聲咔嚓脆響,所有士兵的手骨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攫住,反方向猛力一扯,同時扭曲成了一個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形狀!
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
他還是人類嗎?
人類怎么可能擁有這樣恐怖的能力?
所有士兵都失去了戰(zhàn)斗力,或癱倒在地,或跪倒慘叫,或哆嗦著蹬腿。
江漣眼中冷森森的殺意卻沒有平息。
他仍然感到恥辱。
不管生物科技是出于什么原因要逮捕周姣,都讓他怒不可遏。
不過是他用來討好周姣的工具,連從屬都算不上,居然敢越過他傷害周姣。
——消滅他們。
徹徹底底地消滅他們。
在此之前,江漣從未想過保護什么。
他只知道殺戮與毀滅。
直到剛剛,他才發(fā)現(xiàn),保護欲是一種比毀滅欲更為過激的情緒。
要是他今天沒來找周姣,這群渣滓是否已經(jīng)抓住了她?
他知道她頭腦冷靜,身手利落,力量和靈活程度遠超過大部分人類,但還是害怕她受傷。
而且,一想到,那些渣滓的臟手可能會碰觸她,反剪住她的雙手,把她押上生物科技的車輛,他就戾氣橫生,想要消滅觸目所及的一切生物。
這時,江漣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能強占周姣,不能圈養(yǎng)她,更不能傷害她。
但他可以消滅除她以外的人。
當(dāng)這個星球上,只剩下他和她兩個人,不就能順理成章地獨占她了嗎?
江漣垂下眼睛,金絲眼鏡后眼中隱約閃過一絲狂喜和得意。
他覺得這個想法可行。
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再忍受其他人類注視她、接近她、跟她說話,也不用再擔(dān)心她被其他人類碰觸、傷害和綁架。
這個想法不止可行,簡直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江漣一步步走向那些士兵。
隨著他高大冷峻的身影迫近,四周就像感染某種詭異的病菌一般,發(fā)生了病態(tài)而古怪的變化。
黏膩的蠕行聲響起,地板、墻上、天花板爬滿了難以解釋的紫黑怪影,它們令人不安地向外蔓延擴張,吞噬眼前的一切,短短幾秒內(nèi)就侵占了整棟寫字樓。
完全是噩夢里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
士兵們停止翻滾嚎叫,深入骨髓的恐懼令他們爆發(fā)出驚人的潛能,爭先恐后地向外跑去——如果不跑,會死!
這個人,這個東西,這個具有恐怖壓迫感的生物,要殺光他們!
他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毫無價值、令人作嘔、隨時可以徹底清理的垃圾。
——跑!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恐慌氣氛迅速彌漫開來,絕望驚懼的尖叫聲和嘶吼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在向外跑,除了胳膊脫臼的生物科技士兵,還有寫字樓工作的上班族,后者壓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頭霧水地跟著人群往外沖。
現(xiàn)場亂成一團。
這時,江漣卻停下了追殺的步伐。
——周姣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停步,回頭。
周姣微微蹙眉:“你過來一下,我有個事要問你�!�
江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她想救這些垃圾。
這些可能會碰觸她、傷害她、逮捕她的垃圾。
而他只要敢做這些事,就會立刻失去追求她的資格。
不公平。
江漣眼珠紋絲不動地釘在她的臉上,慢慢朝她走去。侵占寫字樓的觸足也朝她投去窺視的目光,陰冷,黏稠,密集,實質(zhì)一般壓在她的身上。
像是要奪盡她周圍氧氣一樣,令人窒息。
周姣卻習(xí)慣了這樣的視線。
或者說,她很享受被他這么盯著看。
她喜歡他渴求她、離不開她、病態(tài)關(guān)注她的感覺。
她知道,這種感覺是雙向的。
他迷戀她。
她迷戀他迷戀她的感覺。
……誰說這不是在變向地迷戀他呢?
誰又能幫她劃清其中的界限?
她與江漣的目光相觸。
空氣中像是有什么在灼燒,炙熱卻黏稠,仿佛過燙而融化的蠟液一般,密不透風(fēng)地粘在她的皮膚上。
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江漣過于滾燙的目光。
他走到她的面前,見她想要收回抓住他衣角的手,伸手一捉,蛇類捕獵般扣住她的手腕。
“你要問我什么問題�!�
一想到那個問題,周姣眼角就忍不住微抽起來:“你老實告訴我,你送我的那堆東西是怎么來的?”
不是為那些垃圾求情。
江漣神色略微緩和,不再那么森冷可怖:“生物科技那邊拿的�!�
“怎么拿的?”
“運輸車里拿的。”
周姣說:“…………經(jīng)過告訴我。”
“有一輛生物科技的運輸車經(jīng)過,上面有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拿走了。”江漣說,“生物科技是我的公司,我拿他們的東西合法合規(guī),怎么了?”
話音落下,他瞇起眼睛,像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補充道:“我愛你,你想要他們什么東西,也可以隨便拿�!�
周姣一手扶額,手指微微顫抖,似乎被他的告白觸動了。
江漣立刻忘了追殺的事情,視線控制不住地往下移,定在她的唇上。
他剛對她告白了,按照人類社會的慣例,他又可以吻她了。
江漣不由得喉結(jié)滾動,吞咽了一口唾液,強忍住吻她的沖動,等她主動過來碰他的唇。
只有她主動吻他,他才可以探入舌尖,重重地嘬-吮她的唇-舌……
他不動聲色地算計著,等她湊上來獎勵他,卻見她渾身發(fā)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江漣:“?”
周姣卻越笑越大聲,直不起腰似的,倒進他的懷里,哈哈大笑。
江漣伸手扣住她的腰,同時朝蠢蠢欲動的觸足投去一個森寒的眼神,示意它們后退。
他低頭,俯視著她,眼中獨占欲深不見底,神情卻十分迷惑:“你笑什么?”
好半天,周姣才勉強止住笑。
她面帶濃烈的笑意,呼吸仍在一顫一顫,緩慢直起身,戲謔說:“你知道,這幫人為什么要抓我嗎?”
江漣眼神冷了下來:“為什么?”
“因為你搶了他們的東西送我,然后我老板把這事栽贓到我頭上了�!敝苕f著,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江漣:“……”
第35章
Chapter
35
周姣很少笑得那么開心。
相較于興奮、刺激,開心是她最難感知的一種情緒。
她已經(jīng)忘了上一次笑得喘不過氣是什么時候了。
江漣給她送那堆禮物時,她雖然驚訝、興奮,心里其實有一點點乏味。
用金錢討好一個人,的確高效又便捷,極易滿足人的貪欲和虛榮心。
但那種人類特有的圓滑感和世故感,大幅度削減了他作為非人生物的魅力。
她那天不想收下他的禮物,除了欲擒故縱,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知道他是怎么“弄”到那些禮物之后,她心里的乏味感又消失了,甚至罕見地感到了開心。
她幾乎能想象他的心路歷程。
——那些衣服、鞋子非常合她的尺寸,所以一開始就是送給她的,只是他無法忍受運輸公司的送貨效率,決定親自送貨上門。
他雖然為她融入了人類社會,勉強接受了“江漣”的身份和皮囊,卻始終保留著掠食動物的本性。
他不愛她時,這種本性顯得恐怖、驚悚、駭人。
愛上她以后,卻顯得純粹、單純、熾熱。
很奇怪,明明她是人,他是非人生物。
她的人性卻在被他喚醒,逐漸感知到以前難以感知的情緒。
恐懼、刺激、興奮、激情……以及最難感知到的,開心。
周姣帶著笑意,仰頭,朝江漣勾了勾手指。
江漣不太想低頭。
他隱約意識到,自己出丑了。
而她,正在肆意取笑他。
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他冷著臉,耳根卻陣陣發(fā)燒,想要掐住她的臉頰,令她的笑聲消失,可盯著她看了又看,還是沒有動手。
她笑起來太好看了。他舍不得讓她的笑容消失。
算了。
反正這個世界很快只會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他愛她,允許她嘲笑他,但其他知道真相的人必須死。
江漣神色沉冷,不情不愿地低下頭。
周姣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亩希骸澳銊偸遣皇菍ξ腋姘琢�?�?br />
他全身上下都又冷又干,只有呼吸濕而黏,所以對她潮熱的呼吸格外敏銳。
江漣不禁做了一個吞咽動作,喉結(jié)上下滑動。
這是一個詭異怪誕的畫面:冷色調(diào)的寫字樓爬滿了黏稠蠕動的紫黑觸足,更可怕的是那些觸足還在向外蔓延,如同某種具有強粘性的肉食植物,在路燈、紅綠燈、高架橋上盤繞、扎根。
灰暗的天空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天體般龐大恐怖的幽影。
受科幻作品的影響,人們多多少少都做過近距離觀察天體的噩夢,但夢境畢竟是夢境,能感受到的壓迫感有限,真正看到天體般龐然的巨物,只會有一個反應(yīng)——生理性嘔吐。
簡直是世界末日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
作為罪魁禍?zhǔn)祝瓭i卻完全忘了毀滅世界的計劃。
他盯著周姣的嘴唇,冷血動物般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怎么用告白向她索吻。
·
另一邊,荒木勛正在生物科技的加州分部處理公務(wù)。
表面上,他是升職了,甚至可以代替CEO任免總分部的經(jīng)理,對公司的重大決策擁有一票否決權(quán)。
因此公司不少人都在議論,說原CEO藤原修之所以會讓位,是因為他城府深沉,手段高明,不知不覺架空了藤原修。
實際上,他能干CEO的活兒,只是因為江漣懶得管。
——那怪物拿到CEO的位置后,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給一個女人做衣服鞋子!
荒木勛當(dāng)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復(fù)確認了好幾遍,最終在江漣冷漠不耐的目光下合上了嘴巴。
——是的,他沒有聽錯,江漣費盡心思拿下生物科技,只是為了追求一個女人。
荒木勛不敢置信。
作為15后,他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文學(xué)叫霸總文學(xué),但萬萬沒想到這玩意兒能發(fā)生在生物科技公司。
生物科技是一家怎樣的企業(yè)呢?
世界三大巨頭公司之一,涉及數(shù)十個行業(yè),制藥、武器、醫(yī)療、食品、能源、物流、基因工程、生化芯片……甚至是媒體。
如果說,這個時代是一座鋼鐵霓虹森林,生物科技就是森林中的鋼鐵。
沒有鋼鐵,這座霓虹森林會在頃刻間轟然倒塌。
所以,即使CEO突然換成了江漣,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物,股價暴跌一陣子以后,還是穩(wěn)住了。
人人都希望生物科技倒閉,但除了盧澤厚那個瘋子,沒人真的希望生物科技倒閉。
巨型壟斷企業(yè)不會真的隕落,只會被其他巨型壟斷企業(yè)瓜分、吞食。
整個過程中,只有普通人會在這場隕落中受到傷害——股市動蕩、經(jīng)濟危機、糧食短缺、失業(yè)潮……每一樣壓在普通人的身上,都是一座無法翻閱的大山。
而公司,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
這樣一個永不隕落的商業(yè)帝國,江漣卻用它來討好女人。
荒木勛知道的那一刻,心情簡直比被烽火戲耍的諸侯還要沉重,兩手微微顫抖,無數(shù)次鼓足勇氣想要集結(jié)人馬反抗邪神的暴-政,最終還是當(dāng)了邪神的走狗,幫他出謀劃策怎么追女人。
江漣前往加州以后,荒木勛內(nèi)心掙扎許久,還是跟著過去了——他怕江漣沒追到周姣,一氣之下要毀滅世界。
昨天,他調(diào)動城市監(jiān)控,看到江漣跟周姣回家了,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稍稍松懈下來。
如果江漣成功追到周姣,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毀滅世界了。
荒木勛終于有空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wù)。
誰知,他剛在辦公室坐下不到半小時,通訊器就瘋狂閃爍,那是專門“監(jiān)測”江漣的值班員——當(dāng)然,只是美其名曰“監(jiān)測”而已,各種監(jiān)控設(shè)備以及無人機根本無法輸入江漣一千米以內(nèi)的畫面,他們只能通過周圍的景象來判斷發(fā)生了什么。
眼前的畫面不需要判斷就知道出大事了——整座城市都快被觸足侵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