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其實這也是外人最后一次見到孤道峰青丘了,再后見到此人,已然是冽鹿四部之選的時期。
而在這樣的時期中,遙遠甚至不屬于一個時空的黃金屋……世界。
仙家小苑之中,正在柜臺后面處理一些訂單的蕭庭韻忽頓了鋼筆,眸色微斂,淡淡瞧著系統(tǒng)記錄儀上的星等支出記錄。
這家店這些年來從來只有收入,從未有過支出。
這是唯一一筆,也是最新的一筆。
數(shù)額是9。
9個星等的支出。
“9?第九位面么。”
“若是位列第九……且以黃金屋對她的看重,以及不愿她走西方路線的話,那該是四大修真位面了吧�!�
似想到了什么,蕭庭韻取下高挺鼻梁上戴著的精致眼鏡,輕且隨意得扔在了桌子上,起身倒了一杯花茶,走到后院,倚著雕梁門柱,喝了一口飄香的花茶,低眉淺笑了下。
滿屋子的花草都不及她這一笑傾城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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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多的時間,于凡俗人間都未必是多大的變化,于修真界更是彈指一下的時光飛梭,但對一些修行年歲本就不高的天才而言,四年變化還是很大的。
當然了,對于無闕的一些天才而言,這種變化可能更微妙一些。
一個是掌門疑似嗝屁隨時可能上位的少掌門,一個是大權在握的大長老,都已位高權重,相比依舊還處于弟子身份被認為是年輕一代的那些人,方有容跟第五刀翎儼然脫穎而出。
“有趣的是,因為無闕這樣不走尋常路,起初還有諸國不少宗門議論無闕這是自掘墳墓,不給兩個如此天資卓越的弟子騰時間攢資源好生修煉,卻讓他們忙于政務,簡直是可笑�!�
“但不約而同,他們卻也安排了一些個資質不俗的弟子委以重任,甚至有些弟子還主動接過了權柄以宗門事務歷練,比如百里王國的紫煬宗長孫云鴻跟伏夏,還有赤霄宗的于歸等人,都在同年或者次年提前接過了長老擔子,不肯再以弟子示人�!�
“說起來,自打三年前天藏境正式下達通知,將無闕宗門星等提升至七品,五年來接連提升兩次,也算是驚醒了東部所有宗門,迄今連紫煬宗都自認不如無闕實力,若是最強,堪當表率�!�
所以其余宗門就會跟風,畢竟以成材率來說,無闕的確比所有宗門更強,從這些年無闕門下弟子突飛猛進的修煉速度就可見一斑,就好像被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這些弟子竄得比炮仗還高。
“聽說連白澤那樣的散修鐵釘子戶都在四年前加入了無闕�!�
“何止他一個咯,太多了,都記不清�!�
“我看這東部的天早就變了……否則其余三部這些年也不會屢屢來試探�!�
“若非忌憚,何以試探?”
第19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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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試探,無闕的確有好多試探的方向。
1,歷史性秘密,比如無闕曾經(jīng)的崛起跟輝煌,以及最后的沒落,核心在于孤道峰那位始祖跟幾代峰主以及無闕掌門的事跡。
2,作為一個以雅正段峰為根骨的宗門,為何會設有天牢這樣操蛋且政治性沖突的存在,天牢里面到底還藏了無闕那些歷史性毒瘤(目前已知惡名遠播死色胚田大壯、最毒圣手金頂婆婆以及兩面三刀長亭晚。)
3,當代掌門到底掛了沒?
4,當代無闕最強三天才目前到底處于什么樣的水平。
5,無闕不曾宣布立孤道峰峰主,那么傳說最神秘最強大的孤道峰目前倒閉了嗎?
這五個問題簡直讓冽鹿大境州東部所有勢力跟宗門想的頭禿,屬于一個部的都試探得炸毛,更別說更遠的了,其余三部的那些強大勢力或者宗門表面都端著,一副我連你東部都看不起還會在意你東部一個宗門?實則有點歷史底蘊的宗門都暗戳戳派了探子前去試探,可惜,結果都是——掛,掛,掛!特么一個也沒回來過。
媽呀,這水很深了。
一兩年過去,三部宗門都歇手了,對無闕只保持在隱晦又忌憚,忌憚又漫不經(jīng)心的狀態(tài),表面只走外交辭令,保持既不得罪也不討好冷眼看你裝逼實則暗暗戒備的戰(zhàn)略。
不過作為一個剛換了主君沒多久的最弱大境州,新上任的北疆之主也是頗有政治謀略跟梟雄氣概的,在率人參加了一兩年跟妖族的戰(zhàn)役后,一邊以打戰(zhàn)操練人馬以及收攏勢力,一邊心狠手辣鏟除夜氏勢力殘部,并迅速打壓其他勢力,試圖達成權利一統(tǒng)的野心,一邊熱絡聯(lián)系另外兩大境州說得上話的勢力達成聯(lián)盟,且討好天藏境這種超一品組織,飛快壯大統(tǒng)治。
日子一久,無闕上熱搜頭條的頻率就小很多了,尤其是這宗門一如既往虛偽低調憋壞的作風,再試探也試探不出什么花兒來,于是,在兩年戰(zhàn)役結束,妖族跟北疆聯(lián)盟達成戰(zhàn)役協(xié)定,撤軍退走,冽鹿大境州徹底改朝換代,正式進入了新的時代。
而后,就是冽鹿四部之選了,同時期,其他兩個大境州也在為他們分部之選做準備。
歲月很長,所有人都要往前走。
秦魚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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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闕蒼山,在距離冽鹿四部分部之選還有三個月之期的日子里,無闕這一代真?zhèn)鞯茏釉谏弦粚脟鸂t夜話五年時間后開啟了再一次的夜話。
不過這一次主持的是秦魚。
因為第五刀翎跟方有容已領職銜,作為少掌門跟大長老,在掌門不出以及天牢獨立的前提下,這兩人已基本是無闕最高領導人,掌握權力核心,所有部門跟所有長老跟弟子都聽從他們號令,所以他們也自發(fā)移除真?zhèn)鞯茏与A層。
大師姐依舊是青丘,不過關于大師兄,宗內一直沒有定向,主要是真?zhèn)鞯茏觾炔恳矝]說法,普通弟子們無權過問,宗門管理層也向來不干預真?zhèn)鞯茏拥氖虑�,所以就這么放著,以至于真?zhèn)鞯茏尤耗壳爸挥幸粋頭頭。
“這雪下得好生厲害,蒼山曠遠,銀裝絨厚,百里除白不見他色啊。”
剛從外域趕回來的云出岫穿著青白長裙御劍而來,在蒼山木屋下的中峰亭子出按落劍鋒,跟早到一些的荊東兩人打了招呼,她第一句就是感慨蒼山的雪下得大,但目光卻往前面飄去,他們都在看著對面蒼山懸壁上刻錄的密密麻麻三種刻痕。
刀痕劍痕已經(jīng)術法痕三種痕跡,都是四年前開始的。
“四年前不知是哪一日,無端多了痕跡,起初只是術紋,不多,但造詣頗深,漸有人發(fā)現(xiàn),常來參悟,后來日子一久,又悄無聲息多了刀痕跟劍痕,皆是上乘,連長老級跟峰主級的都常來看,兩年前我看了,卡在一處,無解,也只能外出歷練,現(xiàn)在回來再看,總算是通透了�!膘迟馐亲咝g法道的,對上面的術紋一向看重,連歷練方向都是沖著上面的軌跡來的,好在他的路子走得也沒錯,如今再看,已早非從前可比。
荊東偏刀痕那邊的斗法,主霸道,亦是進步不俗,但兩人再看云出岫,覺得恐怕還是這個女人進步更大一些。
看神采就有感覺了,本來這個女人就資質高于他們,加上好勝心強,這些年估計沒少折騰,進步尤大,在外也闖下不小聲名,如今已是分神期后期巔峰了。
像他們兩個還只是初入分神期中期呢。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有了它們,我們的路子就好走多了,聽說前些時候有賊人來這里刺探,妄圖烙走這些紋痕被弄死了?”
一說這個,荊東兩人表情微妙了些。
“好像是被毒死了,長亭晚師姐說是弄了些研究試驗……有些消息還是她放出去的。”
這女人也毒,故意把這山壁的刻痕消息放出去,引來一堆人試探,結果全被抓了,拷問的拷問,毒死的毒死,倒是比宗門追查外界探子跟內奸來得利索很多,反正信閣有了她的加入,拷問效率直線上升,情報量比往年翻了好幾倍,這些年真是越發(fā)歹毒了,宗內門人都聞之色變。
“與之一比,我都覺得自己無限接近宗門的雅正之氣了。”云出岫這么一句話,荊東兩人沒應。
怎么說呢,云出岫這些年在外的名聲也不太好。
反正在一代女神方有容走政治路線少有露面之后,無闕這些年在外闖蕩的女修名聲普遍比男修還差。
長亭晚、云出岫跟后來外出游歷的公主殿下解疏泠,在外風生水起風聲鶴唳,三個毒瘤三個年齡差,卻一起承包了不少熱點。
誒,總覺得無闕名聲越來越差了。
三人談著天,很快有其他弟子趕來了,他們都是提前到的,畢竟他們都自知自己沒有晚到或者踩點到的資格。
也都是好些年沒見了,再看這些師弟師妹……斐兮跟荊東對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宗門弟子這四五年進步巨大是不假,但氣質風格普遍深受某些人影響。
雅正的越發(fā)雅正,比如湛藍,沉穩(wěn)端方,頗有方有容的氣韻,卻更溫柔體貼。
鋒芒刁蠻的越發(fā)刁蠻,比如解疏泠跟顏召,堪稱嬌氣戰(zhàn)斗小狂人。
第1926章
芙蕖沙海
脫俗的依舊脫俗,比如贏若若,進步速度堪稱那三人之下最恐怖,如今,云出岫三人都自覺看不透她了。
雖然此時跟解疏泠、顏召跟湛藍一起上來的贏若若嘴里說的話大多還是跟題目有關。
“見過三位師兄師姐�!�
到底是一起爬過墻鉆過衣柜一起抄書的交情,四人這些年一直是個小團體,如同云出岫三人是一個小團體一樣,他們是秦魚三人之下的兩個階層,如今照面,也是很有感慨。
云出岫先問的贏若若,“若若,最近都是方師姐帶你么?”
他們還是習慣性喊師姐,好像這樣更親近一些。
上面也是默認了。
贏若若點點頭,“方師姐大多數(shù)比較忙,但偶爾會帶我,不過論方向,我還是在青丘師姐那邊學的多,但經(jīng)常是師姐留了手稿給我,一份手稿就得我研究好久,都見不到青丘師姐人的�!�
她是一個實誠的人,有一說一,對自家人也信任,所以坦然告之,卻也切實見到了眾人那復雜的神色。
他們都以為贏若若是被手把手教的呢,卻沒想她也很少見到那三人,也是,不說第五刀翎跟方有容一堆事務,又得顧自修煉,肯定脫不開身,而青丘嘛……孤道峰已封閉很多年了,少有人見到,也只有贏若若偶爾出入。
不過嘛,今天大概都會見到了。
“都?”顏召還是沒能跟上云出岫的思維,云出岫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走吧,時間快到了,先去開會,開完再下來參悟,誒,這年關快到了,又可以拿紅包了,想想都開心。”
云出岫還是老不正經(jīng),后面那些人聞言也都笑了。
這些年宗門品階提升,開疆辟土,資源也賺了許多,真?zhèn)鞯茏拥馁Y源直線上升,自然,過年紅包也豐厚咯。
木屋還是那個木屋。
一開門,卻見屋子里已經(jīng)有人了。
一個女人,正在煮酒。
這一見面,眾人就想到了此前接到的傳訊,里面也就一句話。
“來不來喝酒��?”
憊懶又纖軟,寒冬雪色了尤顯得旖旎動人,但見到了人,才更明白某些話的深意。
千里飛劍,百里聽聲,十里便是不留人。
但某些人,大概是千里飛劍也不忍殺的。
當年尤在方大師姐女神光輝之下無限吸仇恨的青丘師姐如今道行明顯提升了。
只一照面,向來只屈從利益跟強弱的云出岫就有一種感覺。
無闕當代讓人恨得牙癢癢又舍不得殺的女人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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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快基本都到了,包括新入門的白澤等人,真?zhèn)鞯茏犹嫜a了五六個,最厲害的自然是白澤。
他比云出岫他們都厲害得多,此前說新的大師兄,無闕內外都以為他會上位,結果這人也是個奇葩,說自己不是第五刀翎對手,什么時候趕上他的水平了,就接這個位置。
無闕也就隨他了。
酒香出,眾人一邊喝酒一邊談事,秦魚也不問這些人這幾年干嘛了,她只提及以后的事。
主要是兩件事,1,接下來天藏之選分部賽,方有容、第五刀翎跟秦魚白澤還有贏若若五人都會前去參加分部賽,加上比賽期間,各個勢力的關系可能會起伏比較大,這些弟子最好都留守宗門,不要外出,免得被暗殺了。
2,變強,活長久一點。
第二點,她輕描淡寫,眾人卻都聽進去了,酒水正酣,但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就都散了,因為都是剛回來,急于去下面參悟壁紋。
無闕的弟子們,大多傲氣,且很有上進心。
他們一走,剩下兩個人,秦魚跟白澤,秦魚抱著嬌嬌繼續(xù)窩在爐子前面喝小酒,喝了大概一會,寡言沉默的白澤才開口:“這次我們是一起走?”
秦魚反問他,“你想單獨?”
白澤攪動著爐子里的炭火,表示無所謂,“反正我都可以,看你們�!�
“不過他們兩個什么時候來?”
“他們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估計也快了�!�
才剛說完,人就來了。
也是巧,兩人一起來的,還帶著剛下去的贏若若一起上來。
說起來,秦魚也有一年多沒跟這兩人照面了,再見面,秦魚打量了下兩人,第一句就是:“在如此高壓的政務之下,師兄師姐你們竟沒變滄桑?”
這說的是人話嗎?
方有容睨了她一眼,坐下去,“師妹如此貼心,莫非想替我們分擔?”
秦魚:“師姐想喝什么酒?”
方有容:“你還給我留下什么酒了嗎?”
額……秦魚順著她的目光去瞥空空如也的酒架子,她淡定自若,厚顏無恥地說:“失去一些酒,得到一個善良可愛的師妹,師姐,你賺了�!�
白澤忍不住抬頭看著秦魚。
這么清新雅致的人,不要臉起來……好像依舊挺清新脫俗。
但本質還是不要臉。
讓他奇怪的是方有容跟第五刀翎竟然都縱容她。
嗯,他感覺到是縱容,因為方有容說了一句:“你若是有本事,便把底下酒窖里的都喝完�!�
秦魚:“我又不是酒鬼,喝不完的,不過可以喊上大師兄跟白澤師弟�!�
她喊白澤倒是頗為順口,半點都不陌生,方有容兩人都察覺到她對白澤的態(tài)度,沒說什么。
五人會面,酒可以喝好幾輪,他們談的自然是四部考核的事情。
“這次跟上一次不一樣,東部考核定在百里王國,但出于百里王國對此生出的一些異心,天藏境認為一旦天藏之選跟某些王國或者勢力掛鉤,會生出一些波瀾,所以這次四部之選不選在任何一部勢力范圍,所以定了四部疆域交染之地芙蕖沙海�!�
第五刀翎提及芙蕖沙海,語氣雖冷淡,卻也考慮到秦魚跟贏若若年紀輕,未必知道,所以特地解釋了芙蕖沙海的特殊性。
“戰(zhàn)場?”贏若若是一個有問題必問的人,十分驚訝。
“是冽鹿大境州曾經(jīng)的冽鹿之地,冽鹿什么意思你們都知道。冽鹿大境州崛起于圣人時代,輝煌終結在黃金時代末期,而黃金時代的那場冽鹿之戰(zhàn)就在芙蕖沙海。”
“強者隕落的地方,鬼雄無數(shù),殺戾之氣橫生,很是兇險,在往后幾個時代都是讓人很避諱的地方,少有人去,也就少數(shù)膽大的淘金者敢去。”
淘金者,在修真界就是淘寶修真資源的人,寶物,丹藥,功法等等死人財。
“天藏境選這個地方,有點兇性�!狈接腥輰Υ嗽u價簡短,但隱有深意。
“加重競爭性,或者說,他們預感到參選者的水平比往屆的高?”
贏若若本就很聰明,很快舉一反三,“對了,其實上次東部考核的時候,師兄你們跟伏夏他們的水平就比往屆的高出一些,但主要還是因為百里纖裳這些人參加……難道其他部,其他大境州也一樣?”
不僅當代年輕一輩水平超過往前一屆,也有資歷高的修行者打破陳規(guī)也參與其中?
原來以為是上次天墟九宮的意外,難道所有考核地都有這樣的意外?
若是那樣,這正常嗎?
第1927章
出發(fā)(這兩天很累,睡眠不足,昨晚就一更,忘記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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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圣人時代到黃金時代,后面不斷衰弱,中途雖也有新的黃金時代誕生,各有英豪出,但若有異常,也不一定跟人有關�!�
“人的事,大多跟利益相關。”
雖然猜到背后肯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影響了天藏境的決定,但秦魚他們并不打算為此耗費太多心機。
遠見是一回事,當前準備是另一回事。
為了遙遠的不確定性未來去耗費心力跟時間,這并不明智。
所以五人不再對此深究,只對接下來的出行計劃做一個商議。
其實也沒什么好商議的。
白澤無所謂,怎么樣都行。
贏若若也無所謂,聽師兄師姐的就行。
秦魚也無所謂,“反正能過春花秋月就行�!�
她這話說得隨意自然,但第五刀翎跟方有容都飄了眼神過去,倒也沒多生氣,就是……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