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血溢出來。
雪白的傷布已經(jīng)紅了,有些血也染到褲子上。
——不疼嗎?
“廢話!”秦魚能不知道疼?可哪有任務(wù)是那么容易過的,不舍哪有得。
她低頭小心處理傷口,正用毛巾浸濕了擦拭傷口,忽眉目微微壓,輕瞥過那個小孔洞。
有人在。
這要是忽然停止了,對方肯定會懷疑她察覺到什么,所以秦魚就淡然繼續(xù)了。
她淡然了,孔洞后面的下屬卻表情古怪,立即往后退了一步,藺珩看了他一眼,走上前看,看到了,微微皺眉。
他來觀察這個女人只是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就有一些隱秘,包括她在秦家的意義,她嫁給自己的意義,卻不想剛來就見到這樣活色生香的一幕。
于他的下屬是活色生香,還有些禁忌,所以嚇壞了,退了。
哪怕這個下屬是的女的。
于他,也只是一個女人光著腿而已。
他抬手一擺,下屬往后閃退。
藺珩又轉(zhuǎn)頭看了眼屋內(nèi),燈光荏苒,輕霧朦朧,她的臉龐有些若隱若現(xiàn),但那雙腿卻是太白太晃眼,上面流淌下來的血更鮮明奪目。
他就看了一眼,正準備毫不留戀轉(zhuǎn)身離開。
他聽到了。
咕咕咕的聲音。
他回頭看,看到這位秦家三小姐一臉冷漠,包扎著傷口,直到肚子咕咕聲越來越明顯。
她才一臉無奈摸了肚子。
“真摳啊,這相府�!�
藺珩:“……”
他直接走了。
卻不知秦魚此時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
“他的呼吸一點波動都沒有,這特么是男人嗎?不是陽痿就是基友��?剛剛那個女下屬都比他來得有眼光�!�
——不許人家柳下惠?
“那是柳下惠沒遇上我�!�
你吹吧你!今夜有的你頭疼的!
“頭疼個屁,我餓死了,希望他讓下屬送點吃的過來吧,這殺豬也得先養(yǎng)肥吧�!�
是這個道理。
秦魚也不知道藺珩出了暗室后就給下屬下了一個命令。
“給她吃的,一點即可,讓她餓不死又吃不飽�!�
這最折磨人。
————————
秦魚見到半碗小白粥的時候內(nèi)心就想掀桌了。
“壁壁,你知道嗎,我打死沒想過自己在這個副本吃得比在末世副本還差,這點小白粥喂狗嗎這是?”
——狗吃得比你好。
秦魚:“……”
——而且分量比你足。
秦魚不說話了,木著臉喝了粥,填補了下腹部的空虛,擦擦嘴。
這藺珩是想故意耗著她,也許是報復(fù)她的“不清白”,或許是他本來就心里變態(tài),要么就是聽到她剛剛罵相府摳門,于是就故意摳門。
無所謂了,比要她的命強。
相府上下越發(fā)認定這位“夫人”將來是虛的,離死不遠,于是十分懈怠,端了粥過來后就關(guān)緊門窗不理她了。
“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前面大人們正在吃酒,萬一要鬧洞房什么的�!�
“你傻呀,誰敢鬧咱們相爺大人的洞房?何況相爺可不過來呢�!�
上下都認定藺珩是肯定不過來的,秦魚也認定了,因為這人已來過。
既然來過了,前院的好吃的又輪不到他,這包扎好傷口喝了粥,早點睡吧,省得睡晚了肚子又餓了。
“早知道我就該往輝煌戒指里面放點吃的,失策啊失策�!�
秦魚解了衣物熄了燈火上了床,蓋上被子就睡了,卻不知此時正廳前面酒席鬧騰,山珍海味無數(shù),但并非所有人都吃的進去,他們鬧騰捧場也不過是給相府面子,相府沒說停,他們也就不敢走。
兩三百桌的酒席,其中官僚幾十桌,幾十桌里面年輕臉龐三四桌。
這些年輕人多是朝堂新官,但都是年輕人,座位卻有區(qū)分。
世家子弟高傲,自小也是圈子里認識的,自成一桌,隔壁寒門子弟一桌,但跟這兩種不同的是另一桌。
第796章
出去
這些人是相府門生,也就是藺珩牌面上認下的學(xué)生,將來便是相府一派的新生力量,便是老派的人也會介意幾分——畢竟于藺珩而言,如今朝堂可用的人必不比他親手培養(yǎng)起來的心腹,這些年輕人就是未來的爪牙。
所以這一桌年輕官員的身份就顯得特殊了。
他們也知道自己特殊,但都不張揚,仿佛低調(diào)內(nèi)斂,隱晦不明,像極了這位相爺對外的作風(fēng)——深藏,危險。
在這些人里面,有一個人十分顯眼,溫潤雅致,待人和煦,外交手段十分了得,在這些官僚里面很是吃得開,便是那些到場的閣老都對他贊不絕口。
這一幕落在那些世家子弟眼里便是十分看不過眼。
“這許玉涼不過是勾欄之子,這樣的出身,若不是相爺抬舉,也能連登兩級,如今就是青楓臺長史,他也配~~”
一個玉冠錦衣的子弟耐不住嫉妒,忍不住多說兩句,卻被人遞了一杯小茶。
“趙弟,慎言。”后者眉目冷峻,低低一句。
趙晨酒意褪了三分,猛驚醒,察覺到偌大的場地四四方方邊沿都站著守衛(wèi),那些守衛(wèi)可都長著眼睛跟耳朵。
他冷意頓生,汗如雨下,端了茶杯,低頭敬邊上的人,“和風(fēng)大哥提醒得對,我這酒喝太多了�!�
他喝了茶,此后再不敢說話。
端和風(fēng)也不以為意,且抬眸看去,淡淡道:“相爺來了。”
真正的藺珩來了。
從酒席開始,他便沒出現(xiàn),此時一來,跟這些同僚打一回合場面,如此他們這些來的人才好意思退了。
所以藺珩一來,這些早已覺得自己有些熬不住的官員們分外熱情,紛紛站起來恭賀。
藺珩衣著輕便,聞言眉眼輕掃來,并無銳意,卻十分深沉,“諸位大人今日到來,本相十分歡喜,薄酒一杯,敬謝�!�
自然不必相爺親自敬酒,門生們紛紛起身熱情要代為飲酒,其中那溫潤的許玉涼喝了最多,畢竟他人面最好,別人也吃他那套,奉承起來紛紛贊相爺高足很是優(yōu)秀,且敬重老師,甚好。
藺珩不置可否,也由著這些學(xué)生敬酒,但喝著喝著,也不知那個腦子不長的,許是喝酒喝多了,要么就是平時吃酒吃多了,習(xí)慣性高喊鬧洞房什么的。
場面一時就靜了。
端和風(fēng)握了握剛剛喝過的酒杯,并未放下,反看向那位面色坨紅還不知自己惹了大禍的官員。
閣老們穩(wěn)如泰山,一言不發(fā),因為說錯了惹麻煩,說對了也未必是對的——藺相此人可素來不喜歡別人多嘴多舌。
“等下我便去,不過我那小娘子害羞,見不得這么多人,恐怕把他嚇壞了,林大人怕是鬧不得洞房咯�!�
這林大人縱使喝醉了,在全場寂靜跟數(shù)百雙灼灼目光下,尤是對上藺珩的眼,活生生給嚇醒了,唇齒哆嗦著告罪,說自己喝多了。
藺珩淡淡一笑,“喝醉便回去早些醒酒吧,明日還得上朝。”
眾人也就順勢都散了。
街道之外早有官家轎子排成長龍,以官位尊卑,以爵位身份,以權(quán)力大小排序,先走的走,慢走的~~索性也不坐轎子了,幾個年輕官員結(jié)伴走路。
“和風(fēng)哥,我家那轎子在三條街外呢,可是順路一起?”趙晨素來親近端和風(fēng),又是自小認識的,就湊近招呼,后者也不反對,兩人便是結(jié)伴走進繁華街道,等離相府遠一些了,趙晨往回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蹤,這才敞開了說。
“這一頓可是真好不好吃啊,我這腿肚子就一直哆嗦�!�
端和風(fēng)垂眸,“藺相家的飯是好吃的,只是我們?nèi)祟檻]的多了,吃也吃不出味道。”
趙晨深以為然,不過轉(zhuǎn)念一笑,到底是年輕,心思活泛,“哥,你說相爺這般尊貴,便是陛下跟皇室都早有把公主下嫁之意,為何他不要,反要了一江湖女子,那秦家聽著名頭大,其實也就是武把式,哪能跟天家媲美啊�!�
說是聯(lián)姻,可尊卑差距太大了,偏偏相府場面鋪場又挑不出錯,仿佛正娶了正經(jīng)嫡妻似的。
“這我哪曉得,藺相做事素來不由人猜透�!�
“莫非是因那秦家女是美人?我今日仿佛是聽說那秦魚在武林中名頭不小,當稱江湖三大美人之一,容顏清美,今日一見~~和風(fēng)大哥覺得如何?”
端和風(fēng)想起白日時接親觀禮的驚鴻一瞥。
“算是美人吧�!�
“都說相爺對女色敬而遠之,朝野上下雖不敢多說,但民間盛傳他不好此道~”趙晨有些隱晦,還伴著某些自得,好像在這方面總算壓過了那位相爺一頭似的。
“可惜了那位夫人。”
端和風(fēng)沒應(yīng)話,只忽然頓足,“你家轎子在那邊。”
趙晨反應(yīng)過來,跟端和風(fēng)告別,后者不置可否,雙手負背獨自閑散走在這街道之上。
可惜么?
國家亂世,江湖動蕩,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蓋不過這般宿命而已。
那秦夫人恐怕活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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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今夜也累了,可要學(xué)生再做些什么?”許玉涼恭恭敬敬的,誰也挑不出錯。
不過后面還一群門生,就沒有一個不恭敬的。
藺珩看了他們一眼,“夜深了,你們也早些回去吧,明日上朝不要耽誤。”
“諾�!�
門生們躬身作揖,齊齊退了。
但許玉涼走在最后面,回頭看一眼,正好見到自己的老師在隨從跟隨下往左側(cè)那邊去了。
左邊仿佛不是相府正屋,也非主室。
便是……那位夫人的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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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天忽下了點小雨,前院在撤席,這邊院落卻特別安靜,小雨打在院落竹木花草上,聲音清脆,很淺。
走廊上有守衛(wèi),也有丫鬟,不過各司其職,見到藺珩來,這些人顯然很驚愕,守房的丫鬟忙起身行禮。
“睡了?”
“是,秦小姐睡了�!�
“叫醒。”
這一句話特別冷酷無情。
砰!門被直接推開了。
灌入了外面的冷風(fēng),一室溫度忽然一下子靜了。
力氣不小,然后是帶刀侍衛(wèi)先進來,接著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丫鬟小碎步跑進臥室。
“秦小姐,秦小姐,相爺來了�!�
她恨不得跟容嬤嬤似的用針把秦魚扎醒,其實秦魚已經(jīng)被吵醒了,但她沒睜眼。
被這么一叫,她睜開眼,看了丫鬟一眼,還未說什么。
“你們出去�!碧A珩在外廳淡淡一句。
第797章
留你何用
丫鬟跟侍衛(wèi)都想歪了,暗道相爺終于愿意碰女色了,于是火速撤退。
秦魚聽著這聲音就知道這個藺珩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因為聲音太冷了。
人都退了,門也重新闔上。
藺珩踱步走進來,撩開簾子,一步步,走進內(nèi)屋,見到了還坐在床上的秦魚。
秦魚也在看著他。
屋內(nèi)早已熄燈,剛剛丫鬟重新點了燈,但也只點了一盞,因此光有些暗。
藺珩走到床邊,因為個子高,便是高高俯視她的。
原來那假替身在的時候,秦魚就知道原主是長什么樣的——好看,確實好看,比蘇藺差不多,但蘇藺是那種比較正氣明朗的好看,這個男人卻是黑暗屬性的,更深沉隱晦,不是好人,大反派,還是那種走瑪麗蘇杰克蘇風(fēng)格的邪惡霸道總裁款的好看。
給他剪個韓流中長碎發(fā)外加黑襯衫跟長褲就是一出《邪惡大佬的傀儡新娘123》
沒錯,123三部曲意難忘那種。
氣場還特別強,強到他堵在床前,秦魚就以為另一個男版尹幽要拿刀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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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魚沒說話,他也沒說話。
好一會,他才幽幽說:“我以為你會上吊,沒想到還睡得著。”
這人心也太壞了,新婚夜希望妻子上吊?
不過演戲的時刻來了!
秦魚表情瑟縮了下,拉了拉被子,手指曲起,骨節(jié)分明,淡淡道:“相爺不喜我,可我也知道好歹,若是這新婚夜上吊了,相爺還不滅了我秦家么�!�
“滅族是天家權(quán)利,我一區(qū)區(qū)官員可不敢如此放肆,不過秦小姐既然如此懂事,又是怎么才會干出自殺私奔這種事的呢?”
又是原主的鍋,不過這鍋對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羞辱,對于掌權(quán)者而言幾乎就是死罪了。
她一早就知道這一關(guān)不好過,卻不想這人會直接來找她。
看樣子像是今夜就要殺她似的。
秦魚定眸看他,既恐懼,又不甘,干澀說:“相爺既無所不知,定知道我一區(qū)區(qū)小女子之無知,不知國家大事,不知社會倫常,只知兒女情長,自私得很,這是于相爺之前便有的,此后我也不愿因此冒犯相爺,更知自己卑賤之人是萬萬配不得相爺?shù)�,若是還能選,更寧愿有更好的姑娘與相爺琴瑟和諧,白頭到老�!�
藺珩也沒想到這女的也沒遮遮掩掩,倒是如實坦白了。
“很多人都以為弱者可憐,誠者可信,你故作嬌弱故作坦誠,反倒顯得都是我的錯了�!�
他的語氣很涼,聽不出情緒來。
秦魚手指磨蹭著上乘的棉被,手感不錯,但她心思沒在這個上面,“相爺自是沒錯的,錯的是我�!�
“還疼嗎?”藺珩這一忽然問讓秦魚心生警惕,不知他問的是大腿還是手腕上的傷口,秦魚扯扯嘴角。
“已經(jīng)過去了。”
秦魚覺得這人是被自己美貌影響變得溫柔呢,還是毒蛇鱷魚的問候呢?
“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