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正在飛升的旭雷咬牙，在天空怒吼：“你瘋了！”

    “你是這里的生命？？這個位面的命運已然注定，何至于你為它陪葬！”

    “秦魚，你不該如此不冷靜！”

    秦魚背對他們，走出去，只說了一句，“她跟我們一樣�！�

    她跟我們一樣。

    誰？雷大媽！！她竟也是天選者？�。�

    旭雷震驚。

    那她為何……為何？

    還能為何？

    旭雷閉上眼，一時緘默。

    光柱終究還是送他們入了天際一端。

    都是天選者，有些人選擇離開，有些人選擇獻祭，有些人則選擇——留下。

    縱然所有人都震驚于秦魚的留下，唯獨一人早有預料。

    那就是一步步閑散走向頂峰的尹幽。

    雷霆加身，她閑庭漫步，且偏頭看著遠處那建筑外廣場上的秦魚。

    “留下了，是為了阻止我嗎？”

    秦魚面無表情，“那要看你想做什么？”

    尹幽神情自若，比從前更加自如，因為越到這個關頭，她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棋子，用之舍之，凡人既是棋子�！�

    “我母親是棋子，你們是棋子，我未嘗不是棋子�！�

    她伸手輕指天空巔峰，“這外面的神明那般高高在上，因為什么，不就是因為他們是神。“

    “秦魚，若是想擺脫棋子的命運。“

    “必須成神�！�

    她這一句話落下，人剛好走到了黑暗之山的巔峰，彼時雷大媽祭出的誅邪雷霆已到了尾聲，被壓制的黑暗之山在做最后的掙扎，比如調動所有的意識跟能量——侵入尹幽身體。

    奪舍！

    它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退路。

    但既然是它唯一的退路，尹幽會不知道？她剛剛的話就是在闡述她的野心，直直白白。

    黑暗之山并不愚蠢，它遲疑，它不甘。

    但它的路被她算準了。

    “你沒得選擇，除了我，你別無退路。“

    “要么博一線生機，要么臣服于我�！�

    尹幽面對著黑暗之上的黑霧臉，伸出手，“黑暗，你應該選擇最有尊嚴的方式。”

    霸道。

    強橫。

    她讓它無路可走。

    黑暗之山憤怒，咆哮，最終化作無數(shù)黑氣全部涌向她。

    尹幽張開手，迎向也是承受這一切。

    那種姿態(tài)仿佛告訴所有人——這就是她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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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目睽睽之下，眾人眼看著尹幽身上翻涌了兩種靈魂體，一種是黑暗之山吞噬這個位面諸多靈魂形成的意識體，一種是尹幽自己本身的靈魂體。

    她的強大，她的神秘，她的無所不能，根源不外乎是她的靈魂天賦。

    到底有多特殊呢？

    她把黑暗之山的靈魂給吞了。

    吞噬的過程，天地色變。

    人，如何能成神？

    秦魚從未想過自己會見識到這樣的方式，哪怕她猜想過尹幽有得到至高力量的野心，卻沒想過是成神。

    用這樣的方式。

    ——從規(guī)則來說，人不可能直接成神，除非天地造化賜予莫大功德，直接褪凡成神，要么就是天生神裔，一生下來就是神明，若是凡間生命體，要成神只有兩條路。

    ——其一，武破虛空，修真化虛，修行成神。其二，以一位面物質能量本源為根基，奪生靈之靈魂，祭生魂于大道，自成無情道。其一之路漫長艱辛，但其二之路才是真正的逆天之途。

    總而言之，尹幽是在用Ｃ－1201整個位面的生靈性命成就自己的大道。

    她說要她成神，于是也就真的要成神了。

    ——————————

    “她要成神，一旦她成神，我們都是她可彈指一滅的螻蟻�！�

    秦魚抹去嘴角的鮮血，看到血液是烏黑的，也逸出喪尸獨有的邪惡陰冷之氣。

    指尖摩挲后，天上烏云打了雷，打雷之后就是下雨，暴雨傾盆而下，天地之間一片頹暗。

    獨有尹幽在黑暗之上的巔峰呼嘯成神，而天空的最上端，神明們自然得到了動靜，法則光輝游走越發(fā)分明。

    黑暗之中的光，卻未必是希望。

    因為神明們無力阻止。

    ——她是Ｃ－1201本土生命，用的也是本土靈魂體跟本源物質能量，她若是成神，也是Ｃ－1201的神，從天地大道規(guī)則上，就算是天界神明也無法阻止，除非觸犯規(guī)則。

    黃金壁這話儼然在說Ｃ－1201的命運已經注定，誰都無法阻止，神明不能，他們也不能。

    ——你現(xiàn)在還有一次機會，最后一分鐘，可以離開。

    秦魚忽然掐掉了跟黃金壁的聯(lián)系，退出了黃金屋，忽然轉頭朝荊末雪等人說。

    “外面那些東西要破城進，你們去外面攔著，堅持十分鐘�！�

    十分鐘？堅持十分鐘又能如何？你能抗住尹幽十分鐘？

    但沒問，沒有一個人問，虞子期只是用染血的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笑了笑：“好�！�

    好。

    不問成功與否，不問生死與否。

    已然沒有退路了。

    他們全部退往城墻那邊，也此時，城墻也破了。

    數(shù)萬數(shù)萬的喪尸破城而入，咆哮瘋狂。

    荊末雪等人人數(shù)比之前少了一大半，旭雷等高手也走了，如此單薄，可他們仍舊去了。

    頭也不回。

    留秦魚在原地。

    她想做什么？尹幽轉頭看她，似乎隱隱預感到秦魚正要做些什么，或許是最后的底牌。

    很快，她見到秦魚伸出手，藤蔓生長，有一個繭。

    它包裹住了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呢。

    圓咕嚕一個。

    正在瘋狂增強魂體并且改造基因層次的尹幽臉色微微變了，盯著秦魚。

    秦魚也看著她，指尖一動，藤蔓包裹的葉片張開，露出了里面的……尹珂。

    她安然入睡，皮膚白里透紅，像是睡熟的小天使。

    第663章

    善惡秩序

    “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連貫的命運，成神是你的宿命，從阿爾法到窺伺域外規(guī)則力量，抓到成神的訣竅，你有你的野心，而我們?yōu)槿蝿斩鴣�，為彼此善惡對立，為這個世界的生靈存活而謀劃。不問感情，不問其他，如果要解決這一切，追本溯源，你是如何成神的，就該如何阻攔你成神�！�

    尹幽：“人我已經殺光了，就差下面那一些，你唯一能做的不就是庇護他們到最后？可你能做到么？秦魚，這一場戰(zhàn)爭，你一開始就輸了�！�

    尹幽說話的時候，外面?zhèn)鱽響K厲聲，有人死了。

    秦魚知道是誰死了，因為她的洞察力太厲害了，萬山等人被喪尸圍攻撕裂血肉的聲音都在她耳里。

    萬山死了，周特也死了。

    或許還有很多人。

    死得越來越多，每一秒都有一個兩個被殘殺。

    越到此時，她越平靜。

    秦魚：“一開始我也以為是要保護這些人，讓人類不被滅絕，但這個太難了，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方式�！�

    什么方式？

    尹幽猛然想到了什么，她步子動了一步，但來不及了。

    秦魚跪下了，在尹柯面前半跪下，以完全喪尸體的狀態(tài)，并且釋放出所有邪惡的能量，她半跪在尹珂面前。

    她垂眸說著平靜無比的話：“若這是一場戰(zhàn)爭，善惡陣營一戰(zhàn)，善真的要擊惡，未必是要我殺你尹幽�！�

    “因為我可能下不去手�！�

    “那就換一個方式吧�！�

    這個方式就是——秦魚拉起尹柯的手。

    她的小手軟乎乎，溫暖得像是棉花糖，一如初見她俯下身渴望吃掉她時，她伸出手摸她的臉。

    一開始就很喜歡她。

    自打會說話的時候就開始喊她。

    魚魚。

    “對不起。”

    秦魚閉上眼，把昏睡無知的尹珂手掌握住，用她的食指點在了自己眉心。

    從內部，她用六芒切割了自己的腦殼，露出了眉心一點大腦部位，而尹珂的手指就是直接進入了她的腦域。

    輕而易舉。

    以她滅殺一切邪惡的絕對善良能量體——滅殺秦魚。

    “不��！“

    尹幽看到秦魚身上崩裂的能量場跟覆滅的靈魂，母女同體，其實尹珂就是她。

    只是善惡分離，她分離了自己善良的一面，本以為這是最完美的杰作，但殺秦魚的時候，她才感覺到有些分離，其實并非分離。

    指尖觸摸到的感覺那樣明顯。

    她在自己指尖覆滅。

    ——————

    要阻止一個人自殺需要什么樣的速度？一個瞬間即可，但一個處于成神階段靈魂跟基因都被天道籠罩的半神體，她的一個瞬間需要克制太多太多，當尹幽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沖下去的時候。

    動不了了。

    天道鎖定了她。

    曾之蜜糖，此時砒霜。

    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森嚴的殘酷。

    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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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神是浩瀚，覆滅是絕望。

    荊末雪等人察覺到動靜的時候，皆是心靈一震，回頭看，看到半跪的秦魚。

    陡然明白她為什么讓自己等人去守城墻。

    那是為了讓他們看不見，也阻止不了她最后的去留。

    剛剛是留，這次是去。

    她去的時候，虞子期等人絕望到想直接放棄了攻擊，太絕望了。

    何以如此啊。

    “她不是為我們而死的，是為了最后的那些人，所以我們沒有權利放棄�！扒G末雪不再看，轉過頭，滿面寒霜，冰雪霜降。

    其余人幡然醒悟，對，還有人，那些孩子！

    那是最后的希望！

    死吧，死也要死得壯烈！

    “殺！“林政猩紅了眼，沖了出去！

    血肉飛濺，命如草芥。

    一個個死，一個個接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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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魚終于放下了手，因為她沒力氣了。

    眉心的傷口是粲然的光輝，死亡是一個過程。

    她坐在了地上，身后藤蔓緩緩生長，給她依靠，她靠在那兒，正在等待自己逝去。

    對面，黑暗之上巔峰，尹幽沒有死。

    她拾級而下，一步步靠近她。

    “你明知道這樣不可能殺了我，為何還要選擇這樣的方式，就為了證明善良戰(zhàn)勝了邪惡？”

    她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只帶著成神階段還未完成的黑暗光輝，渾身黑氣縈繞，但她執(zhí)掌已可讓生靈涂炭。

    秦魚坐在那兒，手指輕輕整理了下衣領，說：“我只是為了證明我贏了你�！�

    尹幽一怔，后嗤笑。

    “贏了我？我已成半神，只要我愿意，殺了剩余這些人，依舊可以成就完美神體�！�

    “秦魚，你憑什么說我贏了你�！�

    秦魚眨眨眼，輕輕一笑：“就憑你下來了�！�

    已經快成神的人，卻依舊走下神座。

    “尹幽，你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