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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依舊是那個守衛(wèi)傳聲,但他剛說完話,顧云霖就直接一腳踹開門。

    一秒,他愣了下,反手把門關(guān)上,將那個守衛(wèi)的視線直接攔在門后。

    門內(nèi),顧云霖閉著眼,“抱歉,我不知道你在�!�

    剛剛這個女人在穿衣服,衣服?她本來穿的是背心?

    她倒是一眼看到赤裸的雙臂跟脖頸,背心是緊身的,如果里面纏了繃帶也不明顯。

    “你這不瞎扯淡,我不在這里能在哪里?”系上外套扣子的秦魚嘴里沒好氣�!皠e睜開眼,我還沒穿好�!�

    “你本來就穿著背心�!鳖櫾屏貐s睜開眼,看到這人已經(jīng)系上了扣子。

    紅棕的皮夾克很英氣,款式也與眾不同,但這女人五官并不英氣,反而秀美嫵人,外加皮膚白嫩跟孩童似的……

    不止白嫩,應(yīng)該說是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

    顧云霖目光一閃,鼻端還聞到一點(diǎn)點(diǎn)血味。

    “就算我穿著棉襖,你也不應(yīng)該進(jìn)來,難道顧帥不知道什么叫禮貌?”

    秦魚語氣不咸不淡,但她有資格發(fā)脾氣不是嗎?

    “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槍傷。”顧云霖這話一說,秦魚轉(zhuǎn)過身來,表情不太好看,“槍傷?顧帥這是抓逃犯抓到女人房間里來了?說吧,你要怎么看?”

    這語氣譏誚,眉眼也帶諷意。

    怎么看?

    “聽說槍傷在腰部�!鳖櫾屏啬抗獗�,半點(diǎn)不受她影響。

    “還聽說,呵~”秦魚嗤笑,忽把皮夾克跟里面的背心往上扯去,露出纖細(xì)婀娜的小細(xì)腰。

    正面的,半點(diǎn)槍傷都沒有。

    在那一瞬間,躲在床底下的嬌嬌看到了背對她的秦魚后腰上有包扎的繃帶,不過是貼式的,并不纏繞整個腰肢。

    所以顧云霖看到的是正面,嬌嬌看到的是北面。

    然而……他們的心態(tài)是這樣的——

    嬌嬌:可憐啊,來這世界后光看你被脫衣服脫褲子掀衣服掀褲子了。

    顧云霖:半點(diǎn)傷口都沒有,不是她?

    “你這反應(yīng)太過坦誠,反而有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

    “你這反應(yīng)太過無恥,反而有種得了便宜賣乖不要臉的感覺。”

    言語博弈到此為止,應(yīng)該說戛然而止,因?yàn)殚T又被踹開了,蘇藺看到掀了衣服露出腰肢肚皮的秦魚,也看到顧云霖。

    一秒鐘,蘇藺進(jìn)門甩門。

    被第二次攔在門外看不到半點(diǎn)的守衛(wèi):“……”

    第277章

    試探(四更)

    屋內(nèi),秦魚忙放下衣服,先發(fā)制人指著顧云霖說:“他非要檢查我身上有沒有槍傷�!�

    蘇藺扭頭看向顧云霖,面無表情:“如果顧帥有關(guān)于司法行政上的需要,可以叫一位女士來幫忙檢查,用不著親自上陣。”

    顧云霖:“你在教我該怎么做?”

    一秒鐘,槍口抵住了蘇藺的頭。

    秦魚跟嬌嬌:關(guān)于露了下肚臍引發(fā)的槍戰(zhàn)血案?

    “報(bào),報(bào)告,顧帥,管家說有重要客人到來,請您方便過去一趟……”

    外面的守衛(wèi)出聲。

    顧云霖瞟了兩人一眼,槍在指尖一轉(zhuǎn),叩得一下進(jìn)了槍套。

    “等會出來一起給云風(fēng)上柱香�!�

    然后就走了,干脆利落。

    秦魚呼吸漸漸平穩(wěn),但……“擦一擦額頭的冷汗。”

    蘇藺將絲巾遞給秦魚,這語氣倒像是指證了她什么。

    一個個都是雞賊,秦魚知道這人肯定懷疑她了,倒也不反駁,只淺淡笑著,擦了額頭的汗水,然后故意拿來撮了下鼻涕,又遞回去給蘇藺。

    “謝謝啊——”

    蘇藺沒理她,還走開了幾步遠(yuǎn)。

    “日本人今天也會來,他擺明了故意讓你跟他們對上,最好露出馬腳,不得不依附他,你小心點(diǎn)。”

    蘇藺說完就出門了,給她時間打理自己。

    ——————————

    在上海灘這低頭,顧云霖說不想出去就不想出去,還真沒人能讓他作陪,除非是北平的蕭帥這種級別的人到來,否則就算是陸之行也沒這樣的分量。

    所以當(dāng)陸之行看到一直不露面已經(jīng)默認(rèn)失禮的顧云霖忽然出現(xiàn),他就知道那個俊逸清貴又頗有幾分日本貴族氣質(zhì)的青年來歷很大。

    “金先生遠(yuǎn)道而來,失禮了�!�

    顧云霖說是失禮,但態(tài)度依舊十分冷淡,但此人一貫如此,整個上海灘都習(xí)慣了。

    這位對外宣稱姓金的日本商人也不以為怒,皮相太好,氣質(zhì)不凡,笑起來的時候就跟一支梨花壓海棠似的,但心眼通透的人都知道這種笑是不入骨的,甚至不入皮,只是一種禮儀上的笑。

    或許這種禮儀還夾帶了冰冷的詭計(jì),就仿佛作為曾經(jīng)歷史上睦鄰友好的島國卻一舉殺入中原……

    顧云霖對日本人的客氣,一時讓心中隱藏有幾分愛國心的人士心中不忿,但東北三省淪落對方之手,對方的關(guān)東軍也強(qiáng)大如斯,吃過血淚教訓(xùn)的人一直茫然不知國之方向,也不敢冒頭赴死,也只能郁郁。

    倒是官場上的人物多能談笑風(fēng)生,好像一個個已經(jīng)中日友好一般。

    顧云霖表態(tài),這位金先生也開口,說得一口好中文,字正腔潤,十分有風(fēng)度,也在顧云霖帶領(lǐng)下進(jìn)去點(diǎn)了香吊唁。

    全程倒也平靜順利,但陸之行瞥過他身邊總落后兩步走著的山本衛(wèi)松跟幾個冷面隨從……其中一個隨從跟后腦勺長眼一樣,側(cè)頭看了他一眼,竟入跗骨毒蛇,讓他不寒而栗。

    “父親?”身邊陸曼麗托了下他的手臂,柔聲詢問,陸之行回神,竟發(fā)覺額頭有了薄汗,不禁越發(fā)心驚,反握了陸曼麗的手臂,指尖敲了敲,略朝她給了一個眼神。

    陸曼麗自知道父親的意思——這個金先生來歷很可怕,他的人更可怕,切勿接近。

    但甚為上海市長,哪怕有顧云霖作陪,陸之行也不得不露面寒暄,而身邊的陸曼麗卻是被其他世交的子弟拉去了。

    同輩人好交流……

    陸之行并不愿意自己女兒暴露在日本人眼皮底下。

    但是……

    “聽說陸市長千金跟我們大和公主殿下是舊識……”當(dāng)這位金先生笑著說這句話,嗓子清澈,卻又有一種薄沙磨礪的勾人感。

    不遠(yuǎn)處的陸曼麗微微挑眉,側(cè)頭看去,正好看到這位金先生鼻梁上駕著的金絲邊眼鏡被陽光照射,似有一種炫目的微光流淌之上,一雙眼看不清楚,只覺得她已被對方攝入一方牢獄。

    旁邊卻有倒抽氣的躁動。

    上海灘的貴女們……恐怕在那時也忘記了這位風(fēng)度翩翩的金先生是一個日本人。

    ————

    都搬出大和公主了,陸之行沒有措辭來拒絕,也只能頓了頓,借著這點(diǎn)時間思考對策,但他的女兒孝順,自不愿自己父親為難似的,便主動走過去。

    “恰好是讀書時相識,大河殿下可還好?”陸曼麗端出了名媛風(fēng)度,一顰一笑一言行都在恰當(dāng)?shù)某叨葍?nèi),很輕易就融入了本是政治人物引導(dǎo)的話題中。

    但這位金先生不也只是一個商人,彼此彼此罷了。

    就在氣氛一片大好的時候,甚至有些親日的官員琢磨著這位來歷神秘的金先生對陸市長女兒如此親近,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意思。

    變故忽然就來了。

    山本衛(wèi)松后面跟著的一群人里面也有一個受傷的人,他看到喪禮禮堂里面入口走出兩個人。

    一男一女,都不是能讓人輕易忽視的。

    本是完美的計(jì)劃,結(jié)果人是死了,效果卻不如人意。

    ——顧云霖沒殺秦魚,這不奇怪,可還把她當(dāng)成座上賓,那就不妙了。

    這顧云霖到底耍的什么心機(jī)?是想試探他們?

    山野村信都看到了,山本衛(wèi)松自然也看到了,目光閃爍之下,呼吸變化,前面站著的金先生聽到了,這是一種系統(tǒng)內(nèi)的暗示,金先生側(cè)頭看去,也看到了秦魚兩人。

    “咦,這兩位就是北平帥府的朋友吧�!苯鹣壬_弓見箭,挑出北平帥府震了不少人,然后身后的山本衛(wèi)松還補(bǔ)充:“顧二少遇事的時候,這兩位也正好都在吧。”

    正好……這個字眼用得真好,配合前面的北平帥府簡直回味無窮啊。

    陸曼麗想,秦魚這個擅長演戲的人該如何?

    “是啊,剛好在我們在的時候,二少遇難了�!鼻佤~也用了一個詞兒,剛好!

    怎么就這么剛剛好呢。

    殺人講究的是殺人跟避嫌,怎么就剛剛好他們都在呢。

    不也是太剛好了嗎。

    “幸好山本先生當(dāng)時不在�!鼻佤~這么一說,山本衛(wèi)松臉色微微一變,正要怒斥對方什么意思,秦魚又露出遺憾悲傷的神色�!叭绻奖鞠壬�,肯定會為顧二少的遭遇感覺痛苦,那種無無法救治對方的感覺……山本先生覺得呢?”

    第278章

    你可知何為金吾衛(wèi)?

    被反將一軍,山本衛(wèi)松臉皮有一瞬僵硬,所謂做賊心虛,不是心理素質(zhì)強(qiáng)大到一定程度的人,很難在這么突然的時候調(diào)整好表情,但也只有一時的失態(tài),他馬上回答說:“那是當(dāng)然,二少的死是我們所有人的遺憾。”

    “看出來了,作為朋友,山本先生的確很遺憾�!�

    遺憾……語音拉長,綿軟而韻味。

    從一開始就很遺憾顧云風(fēng)死得不夠有效果的山野村信心里一咯噔,猛然看到顧云霖冰冷如狼的眸子。

    氣氛一下子翻轉(zhuǎn)了。

    蘇藺垂眼,指尖摩挲了下,仿佛覺得秦魚這個女人在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那種破軍破局大刀闊斧的氣派定然如他用手術(shù)刀解剖一具尸體一樣。

    順暢,快~感,自信!

    自信的女人很吸引人注意,金先生的眼鏡框卻不減金芒,只是一笑。

    “秦小姐腰部受的傷也是在那次變故中留下的嗎?”

    一言驚起有心人。

    蘇藺眸光一閃,抬頭看去,看到金先生好整以暇地盯著秦魚。

    不好,他也在詐秦魚!

    顧云霖跟陸曼麗兩人也想到了,只是前者猜疑,后者確定,此時都在想秦魚恐怕已經(jīng)被看穿了。

    是的,顧云霖聯(lián)想到秦魚不太自然的蒼白臉色跟與平時不太一樣的步伐,本來只留有一絲的猜疑幡然加劇。

    他能懷疑,這位金先生自然也能。

    然而……

    秦魚臉一紅,有些不自在,瞥了金先生一眼,淡淡道:“我一直都覺得不管國內(nèi)外,普及男女生理知識是人類醫(yī)學(xué)跟生活學(xué)上的一大關(guān)鍵,金先生覺得呢?”

    這話什么意思?

    聰明人比蠢人容易懂,文化人比文盲容易懂,女人比男人容易懂。

    陸曼麗先懂了,輕發(fā)出了細(xì)微的感慨聲,引起一些人注意,然后……

    金先生瞇起眼,扯了下嘴角,歉然道:“抱歉,是在下失禮了�!�

    女性那事兒……一個月一次。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該在這種事情上刁難一個女人,是能力的缺失,也是風(fēng)度的缺失。

    “沒事,我還見過更沒風(fēng)度的男人�!鼻佤~笑著瞥了顧云霖一眼。

    一大早破門而入要看她槍傷,呵~

    顧云霖面無表情。

    ——————

    結(jié)束那一團(tuán)人的“唇槍舌劍”,秦魚到了后花園,坐在椅子上,蒼涼的手指摸了下冰涼的額頭,她不是不吃痛的。

    昨晚受的槍傷啊,如果不是強(qiáng)行止血,外加她不算是普通人,站一會就得崩血昏厥。

    嬌嬌還建議她別理顧云霖的“詭計(jì)”,管自己窩在床上休息好了,可秦魚還算出面了。

    這個女人啊,習(xí)慣了凡事都盡其圓滑,能應(yīng)付就應(yīng)付。

    嬌嬌:“秦魚,其實(shí)你是處女座吧?“

    這矯情求完美的心態(tài),真是夠夠的——他這隔著老遠(yuǎn)都聞到那血味。

    那些日本人里面有高手,肯定也聞出來了。

    可憐這女人還用了大姨媽一招金蟬脫殼。

    幸好她是女人哦——

    “處女?現(xiàn)在是的吧。”秦魚隨口回答,反應(yīng)賊快。

    還是的吧,是不是你心里沒電逼數(shù)嗎?嬌嬌不說話了。

    “你在這里最好不超過一個小時,否則對身體不好�!碧K藺走來,坐在對面,以一個法醫(yī)的身份告誡秦魚,不要太浪了。

    “多謝忠告,我會留意的,要么你去找顧云霖,就以我包養(yǎng)的小白臉的身份要求帶我回去休息……”

    蘇拉你拉下臉,淡淡道:“為什么不自己去。”

    秦魚:“我害羞�!�

    蘇藺:“……”

    掀衣服的時候可不見你害羞。

    說真的,秦魚這種女人真不是任何一個男人的心儀對象,標(biāo)準(zhǔn)太不對了。

    “掀衣服露肚皮這路數(shù)會PASS掉不少男人,你真不怕將來找不到對象嗎?”蘇藺也算是跟她閑扯了,看她一臉不贊同,就說:“我知道你會說你也不在意那種膚淺的男人,但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是膚淺的�!�

    秦魚:“我如果挑男人,自然是要PASS掉一大部分男人的,不然男人太多,我伺候不過來。”

    掀衣服之外,還喜歡口花花,嘴里沒正經(jīng)。

    “而且,掀衣服什么,自然有很多男人不喜歡,但也有喜歡的,比如——看到我掀衣服的男人�!�

    蘇藺:“顧云霖?”

    秦魚:“難道你是瞎的?”

    蘇藺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落套了,沉默了下,他起身,淡淡道:“失陪�!�

    他起身要走,正要看到一個人走來,面對面,目光相對,蘇藺略頷首,金先生笑了下,走下臺階。

    跟蘇藺擦肩而過,然后到了秦魚跟前。

    坐下后,金先生整理了下袖子,看著秦魚,問:“地圖好看嗎?”

    瞞不過他啊,這人可比那什么山本衛(wèi)松厲害多了。

    “我向來喜歡看人�!鼻佤~笑著說。

    “那不如,我送你人,你還我地圖啊�!苯鹣壬Σ[瞇說。

    秦魚:“這種交易有它的什么必須執(zhí)行的規(guī)則嗎?”

    金先生:“規(guī)則就是,要人,沒地圖,要地圖,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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