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宋副將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對對對,送回城守府,大將軍和小將軍的棺材都備好了,咱們這就回去�!�
盡管只是一只木頭和竹條做的大竹筐,但卻比任何花車步輦多更受矚目。
一路回城守府,凡兵士必下跪,凡百姓必退讓。
即便這竹筐里的味道實在不怎么美妙,也是他們最榮耀,最值得供奉的神。
竹筐被放在了城守府后院,兩口厚實的棺材被搬了出來。
夜承業(yè)的尸首先被解開,看到尸首的情景,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小侯爺!”
青竹青霜匍匐在地哭的站不起來,幾個大男人也是無聲的悲痛。
夜凡隨機又將夜明遠的尸首解開,里面的尸首與夜承業(yè)區(qū)別不大。
最大的區(qū)別除了頭身分開,就是幾乎貫穿頭顱的黑色箭矢。
“是將軍救了郡主!”
當時夜凡確實能躲開,但就在那一刻,背后一直好好的頭顱忽然松動,從頭的方位滾到了她的背心。
當時她確實愣了一下,后來被箭矢的余力沖擊卻沒趕到疼痛,大概就猜到了。
“麻煩三位將軍幫著收拾一下吧,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就算是親父兄,這里這么多男人,也沒有非逼著未嫁人的女兒幫著擦洗的道理。
而且她剛剛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又面對父兄面目全非的尸體,反應(yīng)過來一時難以接受也實屬正常。
所以也沒人會阻止她,更多的是擔憂。
躺在床上的夜凡內(nèi)心卻開始不平靜起來。
“主人你怎么了?”
“九九八,真的是他們吧。
他們知道莫日根在暗處藏著,也猜到莫日根會報復。
所以夜承業(yè)不想被我背著,因為他無法及時移動。
而夜明遠哪怕死了,也要用頭顱救下自己的女兒�!�
她那一刻的愣神不是害怕,而是因為她想明白了所有的關(guān)竅。
他們是想保護女兒妹妹,哪怕是已經(jīng)死了。
“或許吧,九九八確實沒有察覺到靈魂的存在,但確實存在不合理也解釋不了的現(xiàn)象�!�
伸出手掩住面部,主要是遮住了眼睛,語氣幽幽,
“你說他們知道我不是原主嗎?如果知道為什么還要救我�!�
她不相信世上有這么善良無私的人。
她占據(jù)了他們女兒妹妹的身體,他們該想她千刀萬剮才對。
“或許吧�!�
還是這個答案,最近他似乎很喜歡給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以前它不會的。
夜凡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為什么原主的家人會是這樣,為什么她卻要經(jīng)歷那樣家人。
思來想去竟然是當初她諷刺秀才女兒那句話。
出身好就是優(yōu)勢,就是幸運,就是一生乃至永遠的溫暖。
原主比她幸運,她至少有愿意冒險救她的表弟,還有連皮囊都要救下的父兄。
等到她睡了一覺起來,夜氏父子的尸身已經(jīng)收拾完畢,穿上了威風凜凜的盔甲。
“我們覺得對大將軍和小將軍來說,盔甲才是他們最好的壽衣�!�
“嗯,你做的很好�!�
等到晚上夜凡出門的時候,不管軍營里到處掛著白布,連城中的百姓也全都掛上了。
布條有長有短有大有小,但確實全都掛著。
百姓面上的悲傷不是假的,懷念也不是假的。
夜家父子,做的要比她好得多。
不過夜家父子的尸身實在潰爛的不成樣子,運回燕京被人看到那只能是仇者快,親者痛。
損了父子二人的尊嚴不說,還很可能在半路被匈奴算計。
所以夜凡直接飛鴿傳說將其中關(guān)系告訴皇帝,將父子二人的尸首給火化了。
第355章
自打夜氏父子的尸體被抬回來,定北軍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亢奮許多,訓練也更加用心起來。
大家就等著夜凡一聲令下,然后和匈奴來個殊死搏斗呢。
結(jié)果自打帶回了夜氏父子的尸體,夜凡就只給了好好訓練的命令。
吩咐宋副將等人準備了火油,巨石等常規(guī)守城措施。
而她則配置了各種毒藥,制作了大量被浸泡過的毒箭。
盡管她囑咐了千萬小心別被劃到,但還是有幾個負責此事的士兵被劃傷中了毒。
而且夜凡根本沒研制解藥,最后只能以毒攻毒,命保下了,人卻虛的再也上不了戰(zhàn)場。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后面的士兵就謹慎了許多,也都帶上了手套。
還有一些毒粉被分批埋在了鎮(zhèn)安城的外面,并且設(shè)置好了機關(guān)。
他們做這些很明目張膽,匈奴的偵察兵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們不在意啊。
大路基本堵完了,倒是剩下一條小路。
但要是走那邊,不管是火陣還是石陣,都能讓他們損失慘重。
幾位軍中的將領(lǐng)對此其實都有疑義。
這樣匈奴是進不來了,可他們也出不去了啊。
可惜夜凡一意孤行,他們也只能遵從。
只是心里還是覺得夜凡有些畏戰(zhàn),雖然守城也很重要,但大興已經(jīng)丟了五座城池出去,不奪回來怎么行。
莫日根回去后不久,匈奴確實發(fā)起了一次進攻,而那個時候毒粉已經(jīng)灑下去了。
沖過來的匈奴兵還沒到跟前呢已經(jīng)倒了一半,剩下的宋副將等人也完全對付的了。
匈奴死傷無數(shù)只能撤退,而他們尊貴的郡主殿下,又帶著一群女人和剛挑出來的半大孩子出門‘郊游’去了。
北疆似乎就以這樣莫名其妙的方式平靜了下來,但燕京都快吵成一鍋粥了。
“陛下,紫云郡主雖守住了北疆,也奪回了定國侯和小侯爺?shù)氖住?br />
但行事詭譎,手段殘忍,更是親自引,誘匈奴三王子,實在是對自身清白有損,也對大興聲名有損�。 �
大興歷來都是禮儀之邦,這種‘不擇手段’的打法還真的頭一回。
做了幾個月皇帝的小皇帝現(xiàn)在鎮(zhèn)定自若了很多,面對底下臣子的時候也不再如最初那般什么都要顧忌。
這位文官說完后他也不著急,就等著別的官員發(fā)表意見。
“沈大仁這話說的跟玩笑似的,常言道兵不厭詐,紫云郡主計謀無雙,怎么就成不清白了。”
這位沈大人姓沈名大仁,走仕途上來的,曾經(jīng)也是二皇子一派的人。
反駁他的叫石心初,宰相石敢的孫子,剛被小皇帝提撥上來。
說白了他們祖孫現(xiàn)在就是小皇帝的刀,在朝堂上就看小皇帝的眼色行事。
石心初就是故意的,直呼其名還讓他無法出氣。
沈大仁果然氣的連連瞪他,卻也不敢在大殿上咆哮。
王仁德早被抄家了,家里別的不說,單單銀子數(shù)量就不對。
家中光黃金白銀就搜出兩百多萬兩,再加上天地宅院商鋪和珠寶古董,光抬東西就用了上百人。
別說一個丞相的俸祿有多少,就是加上家里做生意也存不了這么多。
這種事其實很多官員家里都這樣,暗地里送點兒禮什么簡直太正常了。
可小皇帝就揪著這點不放,王仁德根本解釋不了。
皇帝的人還十分明目張膽的暗示王仁德咬二皇子,可惜最后還是讓二皇子逃脫了罪責。
最后王仁德被抄家砍頭,王家除了個淑妃殺了個干凈。
支持小皇帝的人都在可惜怎么就沒抓到二皇子的把柄,殊不知小皇帝壓根就沒打算殺二皇子。
夜凡臨走的時候?qū)iT交代了,只要她不死,二皇子就給她留著,且還得留著他的皇家身份。
二皇子很是困惑,小皇帝和皇后都很是不解,甚至懷疑夜凡是不是看上了二皇子,因愛生恨才要奪他皇位,卻有舍不得殺她。
但就在半月前,小皇帝收到了夜凡飛鴿傳書,也打破了他們這個想法。
夜凡讓小皇帝給二皇子賜一個側(cè)妃和幾個妾室,連人都選好了。
要不是二皇子妃還活著,小皇帝覺得表姐一定會給二皇子再賜個繼室的。
這幾個女子的身份都不低,甚至還有兩個根本不是二皇子黨。
他不明白夜凡為什么忽然要針對這幾家的女兒。
但她都開口了,他也就照做了。
“陛下!女子上陣本就于理不合,紫云郡主又是這般行事,實在不能再縱容了��!”
沈大仁的呼喝喚回了神游天外的小皇帝,抬起頭看向一臉悲戚的沈大仁,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是這么個表情?
悲戚什么?表姐的名聲嗎?他也配?
“紫云郡主身為女子保衛(wèi)大興確實不該……”
沈大仁面露滿意,就是,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竟還想立軍功,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誰讓大興多是如沈大仁這般的官員,朕之表姐不保衛(wèi)北疆,難不成要沈大仁你上?”
沈大仁表情皸裂,他怎么了,他可是讀書多年,鉆營多年才坐到如今的位置,難不成還比不上一個女子!
可要他上戰(zhàn)場這不是開玩笑嘛,他可是文臣!
“陛下,臣乃是文臣,自是上不得戰(zhàn)場的……”
“既然上不得戰(zhàn)場就給朕閉嘴!”
小皇帝坐直身,身上已經(jīng)有了帝王該有的睥睨之勢。
“朕之表姐身為女子,安北疆,保大興,實乃女子楷模,大興之福,豈是你這種酒囊飯袋可以隨意議論的!”
“可紫云郡主手段實在上不得臺面,長此以往,大興威名有損……”
小皇帝冷哼一聲,
“說的倒是輕巧,愛卿可問過問過那些將士,是這名聲重要,還是大興安寧重要!
又或是問問那些將士的家人,是要夫君兒子的性命,還是要這點虛名。
紫云郡主計謀無雙,以最小的代價擊退匈奴,保大興安寧,怎么到底愛卿的嘴里就成了不擇手段!
朕今日就把話放在這里,紫云郡主一切行為都是朕親自應(yīng)允,你們?nèi)羰菦]本事保證安定北疆,就少在朕面前污蔑紫云郡主!
還有,把沈大仁給朕拖出去,派人送去北疆。
順便告訴北疆的幾位領(lǐng)將,沈大仁自愿上前線與匈奴廝殺,以此全大興的威名,可千萬要成全他�!�
第356章
“哈哈哈哈,母后您聽到沈大仁的求饒沒和那快嚇尿了的表情沒,真是大快人心��!”
太后趕緊擺手讓后面的宮女太監(jiān)快下去,無奈的勸他,
“皇帝收斂些,你是皇帝,不能喜形于色,更不可能罵人�!�
小皇帝依舊笑的前仰后合,怎能不笑,怎能不快。
好幾個月了,北疆傳回來的終于是捷報而不是急報了,這事兒絕對能記入史冊。
看看,先皇在世北疆就連連出事,他登基沒多久就傳來了好消息,看誰還敢說他不是天選!
太后也知道他高興,但她身為女人,卻與他的想法有些許初入。
或者說,她對沈大仁的某些說法是認同的。
“皇帝啊,你凡表姐保衛(wèi)北疆確實有功,但她親自犯險引,誘匈奴三王子這事兒確實有損名節(jié),只怕日后是要影響她的親事啊�!�
太后是個女子,又出身書香世家,對女子名節(jié)這種事自然也更重視一些。
而且不得不承認大興的環(huán)境就是這樣的。
夜凡上戰(zhàn)場已經(jīng)是實屬無奈,她有這般行事,她著實為她擔心。
“太后!”
笑的正開心的小皇帝瞬間收斂了臉上所有笑意,以一個皇帝的身份看向了太后。
太后對于他的稱呼也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皇帝你……”
小皇帝認真嚴肅的道,
“母后,別人這般就罷了,為何你也這般。
表姐去北疆是為了大興,為了朕,也為了太后你!
表姐那般的女子豈是可以拿尋常女子的標準來衡量的�!�
太后見他神色逐漸緩和,提著的心才緩緩放下來。
這幾個月夜凡一直跟小皇帝通信,似乎是教了他不少朝政上的事,還給他送了幾本書,皇帝整日整日的抱著。
但小皇帝確實在這幾個月里快速成長,對她的依賴也越來越少。
太后復雜的看了皇帝一眼,說道,
“母后不是說你表姐不好,只是擔憂她的親事。
世人對女子苛責頗多,你表姐又是個無父無母無親人的,只怕日后嫁人是要被婆家刁難的�!�
小皇帝啪的一聲拍了桌子,
“朕看誰敢!凡表姐是朕唯一的表姐,更是咱們大興的定安大將軍。
誰敢刁難,朕砍了他!”
太后娘家可還有人呢,也有女孩,算起來那才是正經(jīng)的表姐。
可小皇帝不認,那就什么都不是。
這么多年太后娘家不受先皇重用,到現(xiàn)在還在地方上上呆著呢。
最關(guān)鍵方家這么多年壓根就沒給皇后和當初的小太子一點支持,言語上的都沒有。
甚至連定國侯府的大女兒都甚少練習,怕的就是日后小太子敗北被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