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剛剛好七點半,“時間到了�!�
孟蘭芝的手指震動起來,把他和孟璋嚇得齊齊一哆嗦。
孟真忍俊不止,
“爸爸只是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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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慫又爛的男人,
他會為兒女?犧牲自己嗎?孟真覺得不會,這種人永遠自?私,不會為任何人傷害自?己,
哪怕是他口中最愛的璋璋。
孟蘭芝顫抖著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看?見是孟舒林給他發(fā)來的小視頻,
他剛點開就聽見視頻里傳出孟舒林的慘叫聲?。
孟璋也聽見了,立刻拉過手機去看?,
只見視頻混亂的像是在一艘漆黑的船上,幾個黑壯的男人把孟舒林塞進了麻袋,拳打腳踢,甚至用上了鐵棍,用不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說:“拿錢甸海贖人,50萬�!�
視頻到此結(jié)束。
孟蘭芝和孟璋全傻了一樣。
孟璋不信的喃喃說:“怎么會……哥哥今天早上才從警局放出來……”
甸海兩個字卻在孟蘭芝的腦子?里盤旋回蕩,他顫巍巍的抬頭盯向床邊站著的孟真:“你?、你?……是你?……”是她派人做的?她剛剛在電話里說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爸爸可不能亂說話,我不是姚絲絲,干不出違法的事�!泵险娲瓜卵劭�?他,慢悠悠說:“爸爸其實應(yīng)該期望警察能把你兒子關(guān)久一點,畢竟他還欠了一屁股債�!�
孟蘭芝再去看?手機,發(fā)現(xiàn)孟舒林的號碼給他發(fā)來了一段語音,那聲?音赫然就是之前要債的老板,警告他們馬上還錢,不然就把孟舒林帶去甸海抵債,敢再報警直接給孟舒林收尸。
不是孟真……是債主。
“可顧青哥已經(jīng)還了錢……”孟璋不明白,顧青明明當(dāng)場還了錢,那群人才讓她們叫了救護車……
孟真冷笑?了一聲?,看?來這家人完全不明白孟舒林借的是高利貸,他還的只是利息。
“報警吧�!泵险鎰澙_手機說:“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報警�!�
“不要不要……”孟蘭芝顫抖著抓住了孟真的衣角,老淚縱橫:“這群人會真殺了舒林……”
“那不一定。”孟真垂眼看著他說:“說不定會賣去甸海,爸爸知?道甸海那個地方嗎?”知?道她曾經(jīng)在那里是怎么一天天活下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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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就知?道了。
“真真……真真……”孟蘭芝看起來像是快死了一樣,想哀求她救人,可很清楚她根本?不會答應(yīng),除非他死。
可現(xiàn)在能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孟真丟開了他的手,撥通了報警號碼,他掙扎著險些掉下病床,孟璋慌忙扶住了他,哭著哀求孟真:“你?要逼死爸爸嗎?”
號碼已經(jīng)接通。
孟真豎指“噓”了一聲?,當(dāng)著他們的面報了警。
她看?著孟蘭芝喘不上氣,孟璋慌亂的按下緊急呼叫的按鈕,又看?了一眼時間,她該回家?陪爺爺吃飯了。
走廊外一陣奔跑的腳步聲?。
孟真拉開病房的門又回頭說:“對了爸爸,這幾天最好讓你?的璋璋躲好,那群人知?道你?女?兒報了警,一定會報復(fù)的�!彼嬲\建議:“要小心�!�
孟璋在這一刻只想沖上去殺了她!跟她同歸于盡!為什么她這么惡毒!這么的惡毒!
可病房外,她的保鏢趙照走過來迎接她說:“小姐,外面下雪了�!笔掷锬昧舜笠屡谒缟�。
為什么!為什么孟真這樣惡毒的人活的光鮮亮麗,無比尊貴!
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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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確實又下雪了,今年是云京最冷的冬季。
孟真走進大雪里,抓了一把樹葉上之前沒化的積雪,想團成球,卻怎么也團不成。
她身后的趙照脫下了手套,捧了一把積雪在掌心里壓實,沒兩下就團成了圓滾滾的球遞給孟真:“小姐。”
孟真看見那么溜圓的雪球眼睛一彎笑了,接在掌心里驚嘆的道:“趙照你?真厲害,這么圓。”
趙照難得笑?了,這些小把戲也就只有小姐會夸贊他。
“這個放車上的冰箱里帶回去給哥哥�!泵险嬲f:“你再團一個�!�
“好。”趙照側(cè)身又去捧了一大捧的積雪。
這樣的黃昏中,樓上孟蘭芝被推進急救室,孟璋哭著軟倒在病房里天塌地陷。
二樓的顧青站在走廊里,看?著大雪中玩雪的孟真和她的保鏢。
而顧家楚歌帶著律師見了顧坤,和他談財產(chǎn)劃分。
顧坤焦頭爛額,現(xiàn)在他的資產(chǎn)幾乎全投進了謝氏影業(yè),如果剩下的再被楚歌分走,他就真的孤注一擲了,一旦謝氏影業(yè)出事,他會傾家蕩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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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一個醫(yī)院,顧青也沒?有去看?孟璋,他也不指望姚絲絲一家能還他的錢,那些錢就當(dāng)他買個清靜了斷,從今以后不要再來找他。
當(dāng)天夜里,顧青就找人把他現(xiàn)在住的房子賣掉,想換個地方住,趁著在醫(yī)院修養(yǎng)這幾天他要把過去一團糟的“東西”全部切掉。
孟璋卻在那天半夜偷偷來病房找他,就站在門口哭,狼狽不堪,瑟瑟發(fā)抖。
她說她很害怕,孟蘭芝昏迷不醒,哥哥下落不明,那伙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的電話,給她打了電話讓她立刻拿錢,不然連她也不放過。
她哭著絕望的給顧青跪下了,捂著臉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顧青哥求你?……再借我五十萬,我一定當(dāng)牛做馬還你!如果那伙人知道孟真報了警我、我就完了……”她語無倫次。
顧青坐在病床上看?著孟璋,內(nèi)心竟生不出一點同情:“孟璋,或許我們從前是朋友,但?現(xiàn)在我們連朋友也不是了,我沒有義務(wù)為你去填你們家的賭債。孟真做的很對,你?該報警,該積極配合警察抓到那伙人,而不是繼續(xù)拿錢平事,你?哥哥招惹的人就該自己承擔(dān)后果。”
孟璋流著淚看?他:“顧青哥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顧青沒?有說話,她本?該好好讀書,不該去云京學(xué)院。
“可是…jsg…”孟璋哽咽著問他:“如果你?是我,你?媽媽沒?有丟下你?,她把你?養(yǎng)大,她出了這種事你?會怎么做?如果顧卉報復(fù)你?,恨你?,你?不會委屈嗎?誰愿意生下來就做私生子??我根本?沒?得選……”
顧青厭煩至極,他無比討厭孟璋拿這一套理論來試圖把他拉到她的陣營。
他幾乎是憤怒的說:“如果我的媽媽綁架了顧卉,害的顧卉斷掉一根手指,我會恨她!恨她不該插足別人的家?庭,更不該去害人,我不會像你?一樣認(rèn)為自己無辜!她坐牢是罪有應(yīng)得!就算現(xiàn)在我也不認(rèn)為顧卉不該恨我,她恨我是應(yīng)該的,因為我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不要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孟璋呆呆望著他,心徹底粉碎,她慢慢站起來:“希望以后刀子落在你身上,你?還會這么覺得。”
她轉(zhuǎn)身出了病房門。
那之后孟璋再也沒有來找過他。
顧坤也忙著離婚的事,幾天沒?來看?他,只請了護工照顧他。
顧青一個人反而清靜,一面忙著復(fù)習(xí),一面忙著找其他小型的醫(yī)療公司。
只是他沒想到姚絲絲取保候?qū)�,暫時被警察局放了出來。
他聽說是因為孟舒林被綁去甸海的案子?鬧的很大,孟璋在醫(yī)院里收到了那伙人送過來的斷指,是孟舒林的手指。
她的父親搶救過來,但?會終身癱瘓,她還沒?滿16歲,所以警局同意了姚絲絲的取保候?qū)彙?br />
姚絲絲來醫(yī)院那天,正好是顧青臨出院的那天,他拆完手術(shù)線就可以回家修養(yǎng)了,竹山那邊的房子?已經(jīng)賣掉了,他暫時租了個公寓酒店住。
去拆線的路上,他看見了下樓去打飯的孟璋,故意繞到樓梯避開了,沒?想到才走到換藥室門口,就聽見了刺耳的警報聲?。
整棟醫(yī)院都在響,醫(yī)院的保安全部往樓上跑。
顧青聽見有人在叫:“報警!有人沖進病房殺人了!”
誰?誰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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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璋狂奔回病房,撞開保安沖進去的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爸爸被割斷了喉嚨,血不停不停在往冒,媽媽拿著一把帶血的水果刀被按在地上。
她耳朵轟鳴,腦子?所有的神經(jīng)都斷了。
媽媽為什么會在這里?她不是不被允許靠近爸爸嗎?她不是在隔壁病房等著檢查身體,等著她打飯回來一起吃飯嗎?
為什么?為什么!
她聽見媽媽在大笑?,在對病床上抽搐的爸爸說:“你?身為爸爸為兒子?女?兒死有什么!孟蘭芝你?慫了一輩子?也該做出點犧牲了!你?死了你?的兒子女兒才有救!你早該死了!你?沒?有繼承權(quán)還騙我復(fù)婚!”
孟璋癱軟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耳朵,她多么希望在這一刻世界毀滅,所有人一起死,一起死了。
可媽媽還在盯著她對她說:“璋璋別害怕,別害怕啊,孟真答應(yīng)我了你爸爸死了她就拿錢救你?哥哥救你?,媽媽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們,你知道嗎?這是媽媽能為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警察從門外沖進來,她被警察拎起來帶出去,聽見媽媽喊著說:“璋璋媽媽愛你?,你?要抓住顧青!要明白媽媽的苦心……”
孟璋崩潰的倒在地上無法控制自己的尖叫,這才是她的地獄,看?不到盡頭、不死不休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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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開的手機響起來時,他正在海邊度假,前幾天真真說云京太冷了,要一起來海邊過冬天,但沒來兩天真真就忙著醫(yī)療廠的事回國了,留下舒云陪他在休假。
來電是趙局長,他接起來就聽見趙局長抱歉又委婉的說:“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孟云開聽他這樣問?,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果然,他下一句話就是:“很抱歉打擾您休假了,但?有件事我想必須得告訴您,孟蘭芝……在醫(yī)院里被姚絲絲殺害了�!�
孟云開坐在沙灘椅里,沒?說話。
舒云似乎聽見了電話里的聲音,抬眼看?向他,慢慢的伸手放在了他的膝蓋上。
孟云開垂眼看著膝上孫子的手,他這只手常年戴著皮手套,顯得格外的白,斷掉的小拇指早已結(jié)成疤。
電話里趙局在安慰他說:姚絲絲當(dāng)場就被抓了……
他別的什么都聽不太清了,只看?著孫子?的手,慢慢吐出一口氣,啞聲?說:“麻煩你?了,真真應(yīng)該在云京,剩下的事交給她辦吧。”
他心中已經(jīng)明白過來,真真前幾天讓他來度假,或許……就是知道了有今天,怕他在云京傷心。
“爺爺。”舒云蹲在他的膝邊,陽光把他蒼白的臉曬出一些微紅,他端了水輕輕放在他掌心里,和他說:“你還有我和真真,還有姑姑�!�
舒云和他說:“姑姑最近治療的很好,她已經(jīng)記起來您了,還認(rèn)識真真了�!�
孟云開望著孫子漸漸的眼眶發(fā)紅,點著頭啞聲?說:“好,那就好。”像是恨極了一般咬牙說:“他活該,走到這一步他真活該!”
在他和姚絲絲逼死令君的時候,就該讓謝家?人打死他!
這么多年,他有那么多改錯彌補的機會,可是他沒?有絲毫愧疚,哪怕是舒云和真真被綁架救回來那么可憐,他依然沒有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
他死在姚絲絲手里是他自找的。
可是孟云開也知道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有多么失職,當(dāng)初他只有一子?一女?,女?兒孟蘭樹一歲多就被檢查出自閉癥,他帶著蘭樹去做治療,兒子?就交給他媽媽和奶奶帶著,從小到大寵溺壞了。
他因為只有這么一個正常的兒子?,所以也分外包容,出了事他替他收拾,惹了禍他幫他處理,卻是大錯特錯了。
他甚至還沒有真真和舒云做的好。
“爺爺……”孟云開看?著舒云,抓緊他的手沙啞道:“沒有做好一個父親,或許也沒?有做好一個爺爺,你?們多見諒�!�
孟舒云看?見爺爺臉上的眼淚,他回握住爺爺?shù)氖郑骸拔液驼嬲娣浅7浅勰�,如果您傷心,真真一定會難過�!�
他永遠記得小時候爺爺拉著他的手,跟他說:沒?關(guān)系,發(fā)病也沒?關(guān)系,我們舒云會好的。
他也永遠記得爺爺抱著真真,把一份份文件放在鏡頭下的決絕。
他和真真的每一步,都有爺爺?shù)臎Q絕在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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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檢之后尸體就可以火化了。
沒?什么儀式,孟真甚至沒?有讓孟璋進場,殺人犯姚絲絲的女兒憑什么進來。
只有她和趙照,她站在尸體旁看著自己的父親,虔誠的雙手合十,佛珠在她細細的腕子?上晃動,她喃喃說:“爸爸,到死也是我來為你?送行,你?的私生女璋璋沒資格。”
焚化爐拉開,尸體推進去,火焰燃燒的聲音讓她覺得暢快極了,仿佛在燃燒著上一世訂婚宴上的一切,燃燒著孟蘭芝厭惡度眼神?:“我怎么會有你這種女兒!丟盡了孟家?的臉面!”
罪有應(yīng)得,爸爸。
她緊緊握著腕上的佛珠:李丹你?知?道嗎?上一世我想要做到的事情一步步都在做到,我恨的人一個也沒有放過。
“小姐?”趙照將大衣披在了她肩膀上:“您冷嗎?”她在發(fā)抖,趙照不知?道她的冷,還是……傷心?害怕?
孟真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那雙眼里燃燒著火一樣的光,“你?的煙呢?”
她伸進趙照的西服口袋里,直接從里面拿出了煙盒。
“小姐�!壁w照忙要拿回來,她怎么能抽煙。
可孟真已經(jīng)熟練的彈出一根,將煙盒又丟出了他的口袋里。,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沒?抽,夾著香煙從焚燒室里走出去。
趙照跟在她的身后,看著她手指在玩著那根煙,不明白小姐怎么會這么熟練?她跟誰學(xué)壞的?可每一天他都跟著,從沒?有見過小姐抽煙。
孟真難得穿了帶跟的鞋子?,一步步走過光潔的地板,她沒?有抽過煙,這么貴的煙上一世她怎么舍得抽,只是她給許多許多人點過煙,為了多賣啤酒。
她上一世也在李丹的指尖抽過一口,嗆的咳嗽,李丹在煙霧里笑?著說:“嘗過就行了,學(xué)點好的,學(xué)這個不好�!�
不知?道這一世阿彌李丹還抽不抽煙。
她丟掉煙,走進大廳里,拎起她早就放在桌子上冰桶里的香檳,晃了晃,扭開塞子“砰”的如同一聲槍響,香檳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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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窗戶旁抽煙的顧蕭聽見聲音扭頭看過去,居然看?見了孟真,她穿著黑色小香套裝,裙子?下穿了薄薄的黑色絲襪,黑發(fā)盤起戴著兩粒珍珠耳釘,正在空蕩蕩的吊唁大廳里開香檳。
她……怎么會在這兒?
顧蕭很快反應(yīng)過來,前幾天新聞上她父親孟蘭芝被姚絲絲殺害,還上了還幾天熱搜。
今天是她父親火葬的日子??
這間大廳里只有她和趙照兩個jsg人,她倒了香檳面無表情的喝了一杯,仰起頭忽然閉著眼笑?了。
如同一束白色山茶花。
顧蕭愣愣的看?著,她又倒了一杯香檳扭頭朝他這邊了過來,驚訝的看?住了他。
“顧蕭?”孟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顧蕭,驚訝的走過去,看?他穿著黑色西服,衣領(lǐng)上別著白色絹花,大概有些明白過來。
前段時間他父親好像就快不行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孟真停在他眼前,手里還拿著香檳杯。
顧蕭垂眼望著她,下意識將手里燃著的香煙背到了身后,啞聲?說:“我父親過世了。”
她臉上閃現(xiàn)出難過,對他說:“對不起�!�
顧蕭撐出個笑?容,“你?不用抱歉,他走的沒什么痛苦�!痹缇拖脒^了有這一天,他也沒?有想大辦喪事,所以只通知?了顧家?人。
顧蕭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話題了,因為再繼續(xù)勢必會問?到她的父親,他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父親也死了�!泵险鎱s笑著說:“他走的很痛苦�!�
顧蕭心頭跳了跳望著她,她皎潔如月的臉頰天真又冷漠,這樣的矛盾讓她充滿了迷惑性,迷惑著你去注視,去窺探。
她端起香檳杯毫不掩飾自?己的快樂說:“你想喝一杯嗎?”
顧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女?孩,在父親的葬禮上開香檳?
可她轉(zhuǎn)過身讓趙照倒了一杯香檳來,遞給他。
顧蕭下意識的接了住,她與他輕輕碰杯,笑?著又一口喝光了。
陽光下,她展露出一種不屬于小女生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