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這一天一夜，她根本來不及想她的落敗落網(wǎng)，滿腦子都是她的女兒，她的骨肉，她本該用生命呵護保護的寶寶，居然就是被她戕害得最慘的林與幼。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么造化弄人……

    許云早悔恨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她都對林與幼做了什么？她親手設(shè)計用刀片廢了她跳舞的雙腿，她還不止一次想要她死，割腕放血、跨國綁架、囚禁地牢……

    許云早每想起一件事，心臟就像被捅進去一刀，到最后，整顆心都是支離破碎，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她趴在鐵桌上，毫無形象地慟哭，嘴里一直喊林與幼：“女兒，我的女兒，女兒啊……”

    林與幼看著她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心里毫無感覺，更不會回應(yīng)她的呼喚。

    最多就是等她哭夠了，麻煩獄警，給她送紙巾。

    許云早崩潰了很久才漸漸平復(fù)下來，哽咽地問：“所以……掉包你和許枝梨的人就是……”

    林與幼頷首：“就是我媽媽，撫養(yǎng)我長大的人�！�

    許云早恨聲：“她不是你媽！她就是個人販子！就算她已經(jīng)死了，將來我在地府見到她，我也要剝了她的皮！”

    林與幼很遺憾地告訴她：“她還沒死�！�

    “什么？”許云早震驚，怎么可能？！她調(diào)查過林與幼，她的“媽媽”五年前就出車禍死了�。�

    “她假死，整容后改名阿碧，回到許枝梨身邊保護她�！�

    許云早愣愣地靠回了椅子，表情空白：“……”

    她懷疑過阿碧的身份，還讓管家去查，只是還沒查出來，就變天了。

    林與幼淡淡地說：“她舍不得許枝梨這個親生女兒，這些年明里暗里幫她做了很多事�！�

    “你可能也知道，五年前，我跟許枝梨就在巴黎有過一次交手，那時候許枝梨就想跟我搶程京宴，阿碧就在背后各種幫她，差點就害我一尸兩命。”

    許云早沉痛地閉上眼：“對不起……”

    林與幼挑眉：“這是你替許枝梨向我道歉的？”

    許云早連忙說：“當然不是！是我對不起你！”

    林與幼點點頭：“如果這是你身為許云早，為之前對我和程京宴做過的錯事道歉，那我聽到了，但我不接受，也不原諒�！�

    “如果這是你作為另一個身份，我生物學(xué)上的母親向我道歉，那是大可不必，在那件事里，你也是受害者，你也不想你的女兒被人掉包。”

    林與幼想了想，“雖然你想把我掉包給許夫人這個行為也很離譜，但你總歸沒想要害我，而且我也沒有把你當成親生母親過，所以道歉是大可不必。”

    “…………”

    “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林與幼那句“我也沒有把你當成親生母親”是絕殺，她還能說什么？

    許云早心如死灰：“你能不能……多來看看我？”

    “不能�！绷峙c幼拒絕得非常干脆，毫不遲疑，“我不想再見到你，下輩子都不想。”

    話說完，林與幼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不出意外，這是她們此生最后一面。

    林與幼不管許云早在背后怎么哭著喊著她的名字，求她回頭看看她，她都置若罔聞。

    憑什么回頭？就憑她現(xiàn)在痛苦悔恨，她就應(yīng)該動惻隱之心，可憐她同情她，看在她是她親生母親的份上給她一點溫暖？

    可惜了，林與幼從來就沒那個菩薩心腸。

    她記在心里的是十年前摔下舞臺的廢腿之痛，記在心里的是被割腕放血的絕望之痛。

    記在心里的是她制造她假死差點逼瘋程京宴，記在心里的是她要他們一家三口無論如何都要死一個……

    這些哪一件她都放不下，她絕不可能原諒她。

    她，死不足惜。

    第351章

    完全相反的人生

    林與幼直接出了警局，站在臺階上，被暖陽照滿了全身，她也從肺腔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一抬頭，看到穿著煙粉色大衣，雙手插兜站在她的車邊的南頌，她立刻笑了，快步走過去。

    “南頌，你怎么知道我來警局了？”

    南頌看著她走來，眼尾也笑得揚了起來：“猜的呀~林景舟說許云早想見你，我就猜你肯定會來見她，所以就直接來警局，果然看到你家司機�！�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腳步間不斷縮小，林與幼直接跟南頌來了一個擁抱，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與幼拍了拍她的后背，輕哼說：“你是除了宴總以外，第二個總能猜中我行為的人了�！�

    南頌挑眉：“這要不是愛，那什么才是？”

    林與幼笑了起來。

    兩人一起上車，司機問她們，要去哪里？

    林與幼道：“先隨便開開吧，兜兜風(fēng)，好不容易才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司機便沿著主干道一路開下去。

    南頌側(cè)頭看她的臉色有些平淡，就知道，哪怕她對許云早沒什么母女之情，但跟親生母親走到這一步，無論如何都是挺令人唏噓的，這會兒的心情，肯定不會輕松。

    她輕聲：“我咨詢過律師，她這個情況，很大概率會被判死刑�！�

    林與幼垂眸，攤開手掌，看掌心的紋路：“我猜到了，是她自作自受，怪不了別人。”

    “那……”南頌想問她另一位母親，那個被她喊了二十多年“媽媽”的母親，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代稱？

    她們也確實挺有默契的，南頌沒說出來，但林與幼就知道她問的什么，很淡地彎了一下嘴角：“我媽媽是許桃，她五年前就死在車禍里了，我親自收的尸，親自下的葬�！�

    “現(xiàn)在帶著許枝梨逃走的，是阿碧，阿碧跟我沒有關(guān)系�！�

    比起許云早，許桃才是真的傷到林與幼的那個媽媽，她只有這樣割舍，就當她媽媽真的死在五年前，才能克制得住情緒。

    “行�！蹦享灻虼�，“但我不是很明白，阿碧為什么要掉包呢？”

    林與幼手肘擱在車窗邊沿，支著腦袋：“我猜大概是因為，她想讓她的女兒過上富人的好日子吧�！�

    “那段日子，她在林志達的手里，活得挺艱難的，她不想她的親生女兒跟著吃苦，又剛好有那么一個好機會，她在有錢人家當月嫂，所以就利用自己的職務(wù)之便，做了這件事�！�

    南頌越想越為林與幼的身世可惜：“如果，你沒有被調(diào)包，好好的在許家長大，你的人生，絕對會比現(xiàn)在輕松精彩一百倍�！�

    她會是最好的芭蕾舞者，光芒四射，萬眾矚目，是真正的芭蕾舞界最亮的明珠。

    以她的秉性，絕對做不出許枝梨那些離譜的事，許云早也不會被帶得那么瘋，她可以在父母和“姑姑”身邊順遂長大，有人疼有人愛。

    那幾乎就是一個，跟現(xiàn)在的林與幼，完全相反的人生。

    “之前我們總說，搶走你出國名額的許枝梨，篡改了你的人生，誰能想到，原來她從這么早之前就篡改你的人生了�！蹦享灀u搖頭，真是造化弄人吶。

    但林與幼也會想：“如果我不是林與幼，而是‘許枝梨’，那我可能就不會在五年前的巴黎19區(qū)，撿到身受重傷的程京宴，也不會跟程京宴有五年后的這些事�！�

    南頌瞇眼：“那要問你了，愿意為了遇到程京宴，繼續(xù)現(xiàn)在這個人生嗎？”

    林與幼哭笑不得：“你這個問題，問得太致命了。”

    南頌還真挺好奇的：“所以你愿意嗎？”

    林與幼選擇不回答。

    她拍了拍前座的司機：“開去廣濟寺吧�！�

    南頌納悶了：“怎么突然想去燒香拜佛？”

    林與幼道：“程奶奶和迢迢姐，之前為了配合我們演戲，去了山上，我突然想起來，她們還沒有下山，反正沒什么事，就去接她們吧。”

    第352章

    長得還行程斯以

    也是巧，林與幼和南頌到廣濟寺的時候，程奶奶和程迢迢正準備下山，程家派去接她們的車，在寺門前的路上排成隊。

    “奶奶！迢迢姐！”林與幼下車就喊人。

    程迢迢看過來，笑說：“奶奶，是與幼。”

    程奶奶有點老花眼了，看清了那一蹦一跳過來的身影，還真是林與幼，頓時眉開眼笑。

    她還跑幾步迎上她：“幼幼，幼幼，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還來山上接我們啊？也不嫌累�！�

    林與幼連忙扶住她：“我沒事。奶奶，對不起啊，為了我們這些不省心的小輩，連累您大冬天的躲到山上來�！�

    程奶奶其實也不是必須上山，林與幼主要是怕那些黑人去老宅救許枝梨的時候，會傷到程奶奶，為了絕對的安全起見，才讓程奶奶和程迢迢以祈福之名躲到山上。

    而且這樣一來，老宅沒有主人坐鎮(zhèn)，他們下起手來，也會更加肆無忌憚。

    程奶奶握著林與幼的手，含笑道：“沒事沒事，我也經(jīng)常到山上來禮佛。昨晚你二哥就把事情告訴我了，你沒事，京宴沒事，大家都沒事，那就好了�！�

    “嗯，程京宴沒事，他今天就去公司上班了�！绷峙c幼挽著程奶奶的手，又去看程迢迢。

    程迢迢穿著寬松，但畢竟已經(jīng)懷孕快五個月，腹部還是有明顯的隆起，而她好像也不掩飾了。

    林與幼眨了眨眼：“迢迢姐？”

    她的內(nèi)涵是，程奶奶已經(jīng)知道了？

    程迢迢溫柔地微笑，輕輕點頭。

    林與幼輕咳一聲，心虛地看向程奶奶，幫著程迢迢偷天換日瞞天過海的人，又是她這個不省心的孫媳婦。

    程奶奶精神矍鑠，中氣十足，哈哈大笑，拍了拍林與幼的手掌：“傻幼幼，你還真以為，我是剛知道的啊？”

    早在她計劃幫程迢迢偷天換日，求春姨當她的“臥底”，幫她盯著程夫人的動靜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試問沒有她的默許，春姨又怎么會幫她？

    “……”好吧，林與幼承認，姜還是老的辣。

    程奶奶道：“我跟迢迢說了，快過年了，讓周征也回來吧，相信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后，你們媽媽的心態(tài)和看法，也會有所改變�！�

    程迢迢抿唇點頭：“嗯�！�

    寺廟內(nèi)香煙繚繞，渲染地方圓幾里的空氣里都是令人心安的沉香味。

    林與幼深深呼吸，真有種，一切都苦盡甘來，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的感覺。

    啊，怎么回事，突然之間，有點想程京宴了。

    南頌走過來，笑著說：“我們先下山吧，到家，或者重新找個落座的地方再聊，咱們一大隊人站在這里，有點兒擋其他香客的路了�！�

    程奶奶看了過去。

    南頌今天只畫了淡妝，少了幾分“妖里妖氣”，只有明艷漂亮，很令人眼前一亮。

    “這位，是幼幼的朋友嗎？”

    林與幼自然介紹：“是呀，她叫南頌，是我最好的朋友�！�

    程奶奶打量南頌打臉得更加認真了：“跟幼幼一樣漂亮，南頌，是哪個sòng�。俊�

    南頌笑瞇瞇：“奶奶，我是南北的南，歌頌的頌�！�

    程奶奶一只手牽著林與幼，另一只手去拉南頌，贊賞不已。

    “好名字好名字，南南，有對象了沒有呀？我家里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孫子，排行第二，長得還行，勝在會體貼人，性格斯文還脾氣，要不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呀？”

    南頌：“……”��？

    林與幼：“……”哈？

    程斯以拎著程奶奶和程迢迢的行李箱，從寺里走出來，一出來就聽到自家奶奶這番話，挑了一下眉：“奶奶，您不會是在說我吧？”

    “就是在說你啊�！背棠棠踢B忙招手，“快過來認識一下幼幼的好朋友，跟幼幼一樣，是個一看就讓人喜歡的姑娘�！�

    長得還行程斯以，將行李箱放進后備箱，然后才朝她們走過去。

    林與幼明白了，程斯以也是專門來接程奶奶和程迢迢的，她打招呼：“二哥好。”

    程斯以今天沒穿西裝，整體很休閑。

    黑色的半高領(lǐng)毛衣搭配黑色的西褲，外套一件長至膝蓋的黑色落肩大衣，精致的平駁領(lǐng)，剪裁利落，看著正經(jīng)又慵懶。

    他雙手落在口袋里，走過來，溫暖舒適，風(fēng)光霽月，又豈止“長得還行”。

    “早知道弟妹要來，我就不來了，免得聽到奶奶在背后這樣評價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子�！背趟挂陨酚衅涫碌負u了搖頭。

    南頌跟程斯以見過一兩次，也算熟人，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我還以為程家有第三位少爺呢，原來說的是斯總。斯總這個品貌，豈止長得還行啊�！�

    “南頌小姐就不要取笑我了�！背趟挂詼芈暤�。

    程奶奶看了看兩人，喜笑顏開：“你們認識啊？那更好了！快多聊聊！”

    程斯以莞爾：“奶奶，您是不是忘了，您給我介紹過阿詞，我跟阿詞都要訂婚了，您現(xiàn)在還給我介紹別的女孩子，不合適。”

    程奶奶剛才一直挺高興的，到了這里才有點悻悻，小聲地嘟囔著什么，林與幼沒聽清，隱隱約約捕捉到一句：“阿詞才不合適……”

    林與幼疑惑。

    程斯以神色淡然：“奶奶，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可以下山了。直接回老宅吧，我讓老宅做飯了，吃完您就可以直接休息，不用再顛簸�！�

    程奶奶鬧起脾氣，挽著林與幼的手：“我不坐你的車，我跟幼幼一起。”

    程斯以隨她。

    但程奶奶又安排南頌跟程斯以同車。

    兩人心知肚明老人家在打什么主意，對視一眼，都覺得挺好笑，也不想忤逆長輩，同車就同車，也沒什么大不了。

    ……

    下山路上，車速不快，路途迢迢，有點無聊，林與幼便八卦起來。

    “奶奶，我聽說二哥的未婚妻，是您老友的孫女，還是您給牽的橋搭的線，怎么現(xiàn)在反而要撮合二哥和南頌？您不滿意那個叫宋詞的姑娘了？”

    說起這個，程奶奶就唉聲嘆氣：“宋詞雖然是個好姑娘，可是她……她不合適啊，”

    第353章

    這是懷孕才吃的

    林與幼真的好奇：“為什么呀？”

    程奶奶一直以來，都是程家最好說話的，連她都說不行，那得是多無法接受的原因？

    程迢迢在副座，轉(zhuǎn)頭說：“與幼不知道，前段時間，兩家人坐在一起商討婚事，宋夫人可能覺得再不說，將來被我們查出來，會更糟糕，這才跟我們說了實話�！�

    “什么實話？”

    “宋詞有先天性疾病，她……不能生育�！�

    林與幼著實訝然：“不能生育？”

    程迢迢無奈：“是啊，母親知道后很生氣，覺得宋家不早早說明白，瞞到現(xiàn)在要談婚論嫁了才坦白，實在可惡，勒令斯以和宋詞分手，但斯以不同意�！�

    “要不是緊接著出了京宴和你的事，這件事肯定早就在家里鬧開了�！�

    林與幼著實沒想到還有這種事。

    程奶奶眉宇間皆是憂愁：“斯以這樣的條件，咱們程家這樣的門第，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有什么意義呢？”

    這……

    以林與幼的身份，還真不好發(fā)表什么看法，只能保持沉默。

    只是想，程家這三姐弟，是不是都要經(jīng)歷一次忤逆程夫人？

    程迢迢忤逆程夫人，偷偷懷孕，生下保鏢的孩子；程京宴忤逆程夫人，非要娶她；現(xiàn)在輪到程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