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個人，許夫人認識嗎？”林與幼問，葉頌揪起男人的頭發(fā)，強迫他抬頭面對大家。

    許夫人臉色一變，緊接著斷然否認：“當然不認識！這種下等人也配讓我認識！”

    林與幼慢慢道：“這是你派去，計劃從三樓天臺，向我砸花盆，企圖把我砸傷甚至砸死的手下�！�

    許夫人越心虛越大聲：“我說了！我不認識他！”

    “真是難為你了，研究了很久我家的地形吧？還想得出砸花盆這種招數(shù)�！�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林與幼繼續(xù)無視：“他辦完事沒回去交差，你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被人抓了嗎？”

    這種無論怎么狡辯對方都不接茬的感覺讓許夫人惱羞成怒，恨不得沖上去掐死她：“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不認識！”

    程京宴給她答案：“因為許夫人讓他辦完事，馬上離開滬城，不必聯(lián)系�！�

    許夫人：“……”

    “原來如此�！绷峙c幼恍然大悟，“你以為他已經離開滬城，還覺得這樣一來，我就連兇手都找不到，更別說查到你身上，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的計劃很聰明？”

    “……”許夫人被激得情緒不穩(wěn)，呼吸急促，“你……你！”

    許枝梨擋在許夫人面前，不讓她再被林與幼和程京宴聯(lián)手激將，幽幽道：“你說他是我媽媽的人，他就是我媽媽的人了？”

    “要證據(jù)還不簡單，可以把他交給警察，你猜猜，警察查他的銀行流水、人際關系、近期接觸過的所有人，許夫人，你覺得，會找不到跟你有關的信息？”

    林與幼話語尖銳，直刺許夫人！

    許夫人臉色一青！

    大家都不是瞎子，看許夫人這個反應就知道林與幼沒冤枉她。

    程迢迢不得不說一句：“伯母，你這么做也太過了，說好三天時間，你們也答應了，怎么能私下派人做出這種事，還好與幼沒有受傷，否則你要承擔的責任就大了�！�

    許夫人脫口而出：“她那么對我女兒，我怎……”

    許云早冷聲：“住口。”

    許夫人立刻像被扼住喉嚨那樣說不出話：“……”

    林與幼第二次看向許云早，她晚一點喝止，許夫人就親口承認了！

    病房門外，程奶奶其實一直都在聽他們說話，聽到這里走出去，一句：“夠了�！睂⑺�有人的目光一下吸引過去。

    程迢迢訝然：“奶奶。”

    程斯以程京宴都喊了：“奶奶。”

    程奶奶杵著拐杖，在親信的攙扶下走進病房，許夫人臉色變了變：“……老太太，您怎么來了？”

    旋即明白過來，她惡狠狠地瞪了林與幼一眼，“原來你是跑去找老太太當救兵，老太太，您不知道這個林與幼多可惡！枝枝會在婚禮出這么大的丑，就是她害的！”

    程奶奶走到林與幼身邊，主動握住她的手：“幼幼已經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說了，有因才有果，她會對阿梨的婚紗做手腳，是因為你們十年前先對她的舞鞋動手腳�！�

    許夫人直接否認：“小賤人撒謊成性，根本就是瞎說，我們根本沒有！十年前我們認都不認識她！她從頭到尾就是在編造故事！我們枝枝就是最好的舞者，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名正言順！”

    程奶奶在林與幼的攙扶下，走到沙發(fā)坐下：“聽說，唯一的證人出了車禍，生死未卜……真是太巧了。”

    許夫人目光閃了閃。

    程奶奶抬頭看著她：“許家的，你要懂得一個道理，人過留聲，雁過留痕，就算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但只要是想，還是能查到線索，要是真查出什么，恐怕就不好看了�！�

    許夫人梗著脖子：“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奶奶：“你的意思是，真的要我去查嗎？”

    “……”許夫人不甘地反問，“老太太，您是來主持公道的，還是來給林與幼撐腰的？”

    本來以為程奶奶會象征性地說是來主持公道的以示公正，結果，她直白道：“我當然是來給幼幼撐腰的�！�

    許夫人：“……”

    第137章

    京宴與幼結婚

    “我要是不給幼幼撐腰，她一個小姑娘孤立無援，沒人護著，就要被人給欺負了�！背棠棠陶f著還瞪了程京宴一眼，像是在怪他沒有護著林與幼。

    程京宴：“……”

    程奶奶這么赤裸裸地偏袒林與幼，別說許夫人不能接受了，柳萱更是看不過眼：“奶奶，二表嫂才是您的孫媳婦！”

    程奶奶淡淡道：“婚禮不是還沒有辦成嗎？還沒有禮成，就算不得數(shù)�！�

    許枝梨的身形搖晃了一下，臉唰的一下變得蒼白——事發(fā)三天，程家沒有給出任何答復，誰都不知道這場婚事怎么收尾，而現(xiàn)在，程奶奶的話，意思就是婚約無效！

    程夫人如何能接受！

    “老太太，你們程家未免欺人太甚了！這場婚事，滬城人盡皆知！現(xiàn)在你們說退婚就退婚，你讓外界怎么看我們許家？怎么看阿梨？！而且這根本不是我們許家的錯！而是這個女人——林與幼！

    “她設計了整件事！而你非但不懲罰她，甚至還維護她，這對我們許家公平嗎？！”

    “我們許家雖然不如你們程家家大業(yè)大，但也不是小門小戶無名小卒隨便任人欺負！這件事，我們不服！就算開一個招待會，把參加婚禮的所有賓客都請來評理，我們也奉陪到底！”

    許云早道：“婚事取消，并不能保全兩家的顏面，相反，一切照舊，才是降低兩家損傷最佳的辦法，外人會夸我們兩家同甘共苦、共擔風險、有情有義，而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何況，阿梨和斯以是真心相愛才會走到談婚論嫁，因為這點小事兒取消婚禮，也太可惜了吧。”

    許云早還是最會的。

    蛇打七寸，她將重點落在程斯以和許枝梨是相愛的點上，比起威逼利誘，動之以情更能讓年過八十、一向疼愛子孫的程奶奶，有所動容。

    程奶奶也看向許云早：“如果不是因為兩個孩子還有感情，這件事，我不會就這樣算了�！�

    許夫人眼睛閃爍：“什么意思？”

    程奶奶從容不迫：“你們當然不知道什么意思——楊瓊出事前，曾寄了一個快遞給她一位密友，說如果她失聯(lián)，就把快遞交給程家，那個快遞，已經在我手上�！�

    別說是許家人，這件事林與幼都不知道！

    她下意識看向程京宴，程京宴并不驚訝，由此可見，他又是早就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安排好，只是沒有告訴他，林與幼抿了下唇，小聲罵：“混蛋。”早告訴她，她也不用惶惶不安了三天。

    兩人并沒有站在一起，她罵得那么小聲，按理說他是聽不到的，但林與幼看到他抬起眼，烏眸眸光清銳，又是一副看穿她的樣子。

    林與幼：“……”

    許家三人交流目光，除了許云早外，許夫人和許枝梨都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許夫人懷疑程奶奶是在嚇唬人：“什么快遞？老太太，口說無憑�！�

    程奶奶搖搖頭，抬了下手，她身邊的人便拿出一封手寫信。

    程奶奶指著：“這是楊瓊的親筆信，她詳細講述了你們十年前為了搶奪幼幼的名額，所做出的一系列事情，甚至連當時的刀片，她都保留了下來，還有你們轉給她的錢的賬戶，她也保存了流水，這些都是可以作為線索，一步步追查下去�！�

    “你們確定，你們處理干凈尾巴了，敢讓人去查到底？”

    許夫人：“……”當然不敢！

    “當年的事，距今不過十年，最長的追訴期是二十年，也就說，幼幼想，還可以去告你們，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對薄公堂，人盡皆知，你們許家恐怕會比現(xiàn)在取消婚約，更難堪�！�

    程奶奶掃過許家人，“還有幼幼弟弟被斷藥，幼幼被你們砸花盆的事，都是查得出來的，罪上加罪，你們確定要到這一步？”

    許夫人：“……”敗局已定！

    程奶奶微笑：“看來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我做主，所有的事情，到此一筆勾銷�！�

    許夫人最后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老太太，你就這么偏袒這個丫頭嗎？”

    “我自然偏袒幼幼，畢竟幼幼才是我名副其實的孫媳婦�！背棠棠陶Z出驚人！

    “什么？？”

    別說其他人，就連林與幼也是一愣，什么孫媳婦？？

    程奶奶自顧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宜嫁娶，我做主，京宴和幼幼結為夫妻，這會兒民政局還沒有下班，京宴，你和幼幼現(xiàn)在就去把證領了吧�！�

    “………………”

    猶如一枚魚雷投入海中，當場炸開千層波瀾，誰都沒想到，程奶奶會宣布這種事！

    柳萱當場叫起來：“這怎么可以！姨媽肯定不會同意的！”

    程奶奶反問：“你覺得我做不了程家的主？”

    柳萱嚷嚷：“奶奶，林與幼憑什么嫁給三表哥，她配嗎！”

    程奶奶握著拐杖：“那你憑什么干涉程家的事？你配嗎？”

    柳萱一下被堵住了話：“我……”

    林與幼腦子也是嗡嗡的：“奶奶，我和程京宴不……”

    程奶奶給了她一個別說話的眼神，只看向程京宴：“京宴，你不聽奶奶的話了嗎？”

    許枝梨臉色徹底變得慘白，但她更沒有立場說什么，只能抬起眼，定定地看著程京宴。

    事實上，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看著程京宴，等著他的回答。

    程京宴說過很多次，自己對婚姻沒興趣，不會結婚，更不會要孩子……

    他和林與幼又那么門不當戶不對，程氏資本的繼承人和小小的婚紗設計師，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他們甚至還不夠相愛，總是因為一點小事兒就鬧得不歡而散……

    而且程京宴性格冷，脾氣傲，不喜歡被人命令，就算那人是他的親奶奶，他也未必會聽話……

    程京宴有數(shù)不清的拒絕理由，所以現(xiàn)在他的回答是——

    程京宴淡淡地看向林與幼，林與幼呼吸都好像屏住了。

    這段時間跟她求婚的人很多。

    有出身豪門的程斯以，有世代簪纓的江不言，他們或是為了交易，或是為了真愛，總之都有一個光明正大，說得過去的理由求娶她。

    只有這個男人，這個跟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始終沒有開那個口。

    現(xiàn)在他的奶奶給他下了指示，他會答應嗎？他愿意嗎？他……要她嗎？

    林與幼此時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答應，還是希望他不答應。

    左支右拙，心緒搖擺的混沌之間，林與幼想起昨天晚上他破門而入，她看到他的那一眼，要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眼萬年。

    程京宴說：“我聽奶奶的�！�

    他答應了！

    林與幼睜大眼睛：“…………”

    程奶奶很滿意，喜笑顏開：“那就快去，奶奶在這里等你們拿結婚證回來，以后幼幼就是我們程家的人！誰都不能欺負她！”

    第138章

    想白頭到老

    林與幼稀里糊涂地跟著程京宴一起出了病房，出了醫(yī)院，坐上汽車。

    直到車子啟動，她整個人都還是懵懵的。

    豪車后座空間大，程京宴雙腿交疊，開始問：“你跟奶奶說了什么？”

    林與幼馬上解釋：“我只是拜托程奶奶幫我照顧丟丟，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欽定我們的婚事�！�

    程京宴一只手支著下巴，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說：“不想當程二少夫人，也不想當江太太，原來你想要的是程三少夫人�！�

    “但我真的沒有跟程奶奶提這個要求，你相信我。”林與幼非常之認真。

    程京宴悠悠道：“怎么相信？人為了自保，什么做不出？”

    “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是這么敢癡心妄想的人嗎？”

    “你難道不是？”

    “……”林與幼真是百口莫辯。

    但她能理解程京宴這么想，換做她是他，也會懷疑的。

    她舔了一下嘴唇，拍拍前座的葉頌：“麻煩停車。”

    葉頌看了后視鏡一眼，沒有接收到程京宴可以停車的指示，便裝作聽不見，繼續(xù)開。

    程京宴問：“干什么？”

    林與幼道：“我也覺得我們結婚不合適，我就在這里下車，宴總自便，我自己回去跟程奶奶解釋清楚�！�

    程京宴說：“我已經答應奶奶，如果不照做，她老人家生氣，氣出個好歹，你擔得起責任嗎？”

    林與幼想了想：“還有一個辦法，我們逛一圈，然后就回去，騙程奶奶說，我們已經領好證了。”

    “有什么區(qū)別？”

    程京宴放下手，“奶奶一定會公開，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程三少夫人，所有人眼里認定的事實，那么實際上的事實是怎么樣的，你覺得，會有人在意？”

    “……起碼可以降低對你的影響�！绷峙c幼絞盡腦汁，“將來你找到真正想要結婚的人，去民政局登記，起碼系統(tǒng)里不會顯示你是二婚。”

    她有那么排斥跟他結婚嗎？什么鬼話都說得出來。

    程京宴冷了臉：“欲蓋彌彰，掩耳盜鈴�！�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坦白不行，迂回也不行，林與幼沒辦法了：“那么宴總的意思呢？”

    “我可以跟你領證�！�

    林與幼：“？”什么？

    “這段婚姻什么時候結束由我說了算，婚姻存續(xù)期間，你跟任何男性都要保持正常距離，我不希望聽到‘程三少夫人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這種傳聞，聽懂了嗎？”

    林與幼不由得傾身向他，定定的，一字一字地問：“你真的要跟我領證？領結婚證？你要知道，領了結婚證，我們就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你確定你真的真的，想好了？”

    林與幼再三求證，怕他是一時興起，一時上頭，一時神志不清，一時……程京宴垂眸看著她：“哄老人家開心而已，算不得什么�！�

    林與幼那一瞬間的心情是翻江倒海的。

    就算他主要是為了程奶奶的身體，但他們也確實成了夫妻。

    夫妻啊……

    她以前幻想過，但也只敢是幻想，從沒想到有成真的一天。

    林與幼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其實還不夠清醒。

    程京宴給了她一點希望，她就輕易淪陷進去，居然從“夫妻”這兩個字里幻想到了白頭到老……明明他還說了一句“這段婚姻什么時候結束”，說明他根本沒想跟她過一輩子，只是事急從權，而她就又開始不清醒了。

    程京宴等不到她回答，皺起眉，不耐煩了：“停車。”

    葉頌立刻將車靠邊停下，程京宴冷冷：“不愿意就下車�！�

    這人怎么總是聊沒兩句就生氣，他是抱著炸藥桶出生的嗎？

    林與幼好氣又好笑，重新認真地看他：“我也沒說不愿意吧�！�

    程京宴神色不明：“所以？”

    林與幼彎起唇：“本來就是我占便宜，宴總都愿意犧牲自己，我有什么不愿意？”

    是事急從權，也是她的一點私心，就算只是一段限時的婚姻，她也想試試當程京宴的妻子的感覺。

    陽光從程京宴那邊的車窗照進林與幼的眼睛里：“你說的那些我可以做到，但同樣的，我也希望宴總能做到�！�

    程京宴深深地看著她，看到她鼻尖細小的絨毛，過了會兒，說：“我也沒有出軌的愛好。”

    那就得了。

    林與幼坐回座位上，拍拍葉頌的座椅：“走吧，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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