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周小婉就是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方若棠做了什么,但她心里很慌,不知道這個詭異的國師大人到底有什么手段。
來了她的面前,二話不說,對著她伸了伸手,接著就像看什么稀奇的猴子一樣,蹲她面前觀察她。
“咦,你沒感覺嗎?”
方若棠有點驚奇,她也一直拿著人皇幡,主要是不拿著這個東西,她就看不到人的魂體。
“你是誰,你干什么?”
周婉兒突然驚恐地叫了出來。
她臉上的神情扭曲,一時一個樣。
陪著方若棠來的兩個丫鬟,守在門口,往柴房一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覺得周婉兒得了癲癇,在發(fā)瘋。
但是方若棠看得清楚,是粟小婉在和她搶身體的控制權(quán)。
“我是誰,你搶了我的身體,你還問我是誰?”
“是你,你不是死了嗎?”
“你才死了!”
“你干什么,這是我的身體!”
“是我的!”
兩個人你爭我奪,各執(zhí)一詞。
但這具肉身顯然支撐不了兩人這樣撕扯,很快就陷入了昏迷,而身體昏迷了,靈魂卻被困在了一起。
粟小婉早有準備,率先一步抓住了周婉兒的頭發(fā),上手就是兩個耳光,大罵道:“賤人,你憑什么搶了我的身體還傷害我的親人,我父母含辛茹苦養(yǎng)大我們姐弟,你憑什么看不起他們,我和我未婚夫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又憑什么羞辱他,看不起他,你是一個什么東西,用著我的身體,傷害我最愛的人!我要殺了你�!�
周婉兒本就被饑餓恐慌折磨了幾日,再加上粟小婉先手,一時間她被粟小婉壓在地上抽嘴巴子,一點反抗的余力都沒有。
粟小婉就是村里的姑娘,打架自然也是村里那一套,坐在人身上扯頭發(fā),扇耳光,甚至會對著對方胸口又掐又扯。
方若棠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大場面,整個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點崇拜地看著粟小婉,這戰(zhàn)斗力可以呀!
一點都看不出來,在她面前時,明明就跟只小貓咪一樣,沒想到一轉(zhuǎn)頭就成了母老虎。
大約是太恨了吧!粟小婉只是靈魂狀態(tài),方若棠都可以看到她面目扭曲的模樣。
方若棠看了一會兒,就沒再看了,走出柴房。
兩個丫鬟立刻上前。
“不用�!�
她拒絕了桃紅要給她穿上的披風。
方若棠頓住。
商人雖然地位低了些,但桃紅和杏白都是家生奴才,以她們的身份能嫁出去做正頭娘子。
這在方若棠看來是件好事,她并不會阻止。
況且,桃紅桃紅長她四歲,如今二十歲了,本來就可以放出去婚配了。
方若棠俏臉一沉。
小鏡子對方若棠身邊的幾個人,偶有關(guān)注。
就是怕有桃紅這樣的情況。
剛閑得沒事看了一眼桃紅和杏白,就發(fā)現(xiàn)桃紅家里正在給她說親,桃紅上次甚至在家里老子娘的安排下,見過那個男人一面了。
有一副好看的皮相。
桃紅是不反對的。
“你家是不是給你說親事了?對方是一個富商?”
桃紅一愣,接著羞紅了臉回答。
“是的,小姐!不過奴婢現(xiàn)下只見過他一面,事情暫時沒有定下來,就沒跟小姐提及這事�!�
方若棠對身邊的人都好,她允了桃紅和杏白自主婚嫁。
因此,桃紅的娘才會在外面給她摸索人家,因為只要配的不是府里的管事小廝,小姐就會把賣身契給她。
商人地位雖不高,但生活富裕,桃紅也知曉對方看她是方若棠的丫鬟才會求娶上門,故而在家人的慫恿下,她有些意動,但卻沒有完全昏了頭。
只是沒人天生喜歡低人一等,有機會脫離奴籍,她又怎么不心動,她不想她以后的孩子生出來就是小奴才。
207、遺憾是常態(tài)
方若棠一時有些怔忡,望向桃紅。
桃紅連忙跪下,“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像她們這種丫鬟,沒有資格自行挑人,也是小姐善良,給了她選擇的空間,她家人才敢這么大膽。
方若棠示意桃紅起身,搖搖頭說:“你跟在我身邊這么多年,娘也一直稱贊你聰明能干,所以你應(yīng)該能猜到男方不是沖著你人來的,而是圖我的東西吧?”
桃紅一驚,又要跪下。
方若棠扶住桃紅,沒讓她繼續(xù)往下跪,而是真誠地說:“看在你侍候我多年的份上,你出嫁的話,我肯定不會小氣,但這個人要不要嫁,你自己好好考慮�!�
說句實話,她和桃紅的出身不同,眼界也不同,她不知道她覺得不好的,桃紅會不會覺得好,再加上這又是她身邊最親近的大丫鬟,所以她不想專斷的替她做主,也免得日后被埋怨,身邊埋下隱患。
杏白急得在一旁一直對桃紅使眼色。
桃紅抿了抿嘴,應(yīng)了下來。
隨后,屋里的粟小婉也解決了問題,看著比起剛才靈魂脆弱許多的周婉兒,方若棠沒有一絲絲的同情。
大手一揮,吩咐一聲,就讓小鏡子把這人丟回她原本的位面。
隨后,粟小婉醒來。
她眼皮子顫了顫才睜開眼,恢復(fù)神智后,一溜煙地爬起來,跪在方若棠的面前,磕了一個響頭說:“多謝國師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婉永世難忘,往后小婉一定早午晚三柱香,為您供奉長生牌位�!�
粟小婉其實更渴望以后留在國師大人身邊當牛做馬的侍候,但她知曉國師大人身邊能用的人太多,她一個村姑,什么都不懂,根本就幫不上忙,留在國師大人身邊,反而是她蹬鼻子上臉占便宜。
“不用了,小事一件,倒是你這個情況,我派個人送你回鄉(xiāng)吧!并把你的情況跟你家人說明,也省得你獨自回去難以解釋�!�
“多謝國師大人。”
粟小婉喜上眉梢,不舍得拒絕國師大人的好意,因為她一個人回鄉(xiāng),渾身長滿十張嘴,也解釋不清周婉兒當初做下的惡事。
“你……要有點心理準備,你那未婚夫已經(jīng)另娶了�!狈饺籼莫q豫了一下,說出實情,也免得粟小婉滿心歡喜的回鄉(xiāng),突兀的面對。
剛還一臉喜色的粟小婉,臉色瞬間蒼白,眼淚奪眶而出。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也別太難過了�!狈饺籼牟惶参咳�,說完就遞了一塊帕子給她,默默陪伴。
正如小鏡子說的一樣,粟小婉也明白,哭過后又抹抹眼淚,堅強地笑了笑,“沒關(guān)系,爹娘和弟弟妹妹肯定還在家里等著我�!�
方若棠問得小心翼翼。
方若棠悄悄松了口氣。
如果未婚夫沒了,家人又走了,那粟小婉也就太慘了。
粟小婉身體不好,方若棠送了她一顆丹藥,讓她休養(yǎng)了兩日,又讓下人給她準備了盤纏和糧食,才點了天一宗的一名弟子陪她回鄉(xiāng)一趟。
一直到小年前幾日,方若棠都沒有再見到太子又或者是葉無瑕,但葉無瑕府里的下人,倒時不時來傳話,向方若棠匯報新屋的進度。
這使得性子懶的方若棠,對新屋也漸漸多了幾分關(guān)注,甚至在某一日還抽空去那兒又看了一眼。
不過幾日光景,已經(jīng)與她第一次來時,大為不同,特別是正房里,一應(yīng)擺設(shè)用品皆名貴,墻上掛的也是大師真跡。
方若棠甚至沒忍住開了小庫房,挑了一些她喜歡的擺件,讓丞相府的下人偷偷摸摸地搬去新屋。
她像模像樣的威脅跟著她的人,不許告訴太子,但太子怎么可能不知性,回頭就審視地看著葉無瑕,高高在上的樣子,帶著與生俱來的鋒芒。
在太子眼里,葉無瑕屬于小人得志,但他沒有直接撕破臉,不過警告一番迷惑對方。
畢竟,東宮同樣在布置,且一片大紅喜慶。
小年夜,前兩日。
勇毅侯府世子衛(wèi)峣和壽安郡主大婚。
因著方若棠的預(yù)言,上京年前,幾乎日日喜事不斷,畢竟開年是一個災(zāi)難年,誰家也不想在那樣的日子里辦酒。
方若棠天天在家貓冬,不大想出門,但衛(wèi)峣和壽安郡主大婚,她還是賞臉去參加了,一來衛(wèi)峣是太子的人,他請?zhí)妓蛠砹�,方若棠愿意給他一個面子,二來她想去看看衛(wèi)宣和四公主現(xiàn)在到哪一步了。
上次聽到兩人的消息,還是衛(wèi)宣私會趙真兒,被衛(wèi)峣抓回去,關(guān)在家里一頓毒打,也不知道衛(wèi)宣有沒有收心。
方若棠和壽安郡主沒有交情,既沒提前一天去添妝,大婚當天也沒有去她府上,而是直接去了勇毅侯府。
丞相府往日和勇毅侯府并沒有人情走動,但有了方若棠以后,上京幾乎叫得上名號的人家,都給丞相府來過禮。
故而這次,崔氏和舒氏也來了。
但家中姐妹沒來,她這一輩,就方若棠一人,陪著她的人是金無憂。
方若棠一下馬車,就看到勇毅侯府門口烏泱泱的一片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主家,勇毅侯夫婦。
兩人年紀比方若棠大上許多,一臉諂媚的笑,利索的下跪見禮,跟在他們身后出來的人,也都跪了一片。
“起吧!”
方若棠早就習慣了。
雖說除了最初上朝積極,她后來犯懶不太去了,也不表示就沒再去,一個月里,總要去上那么一回。
但凡五品以上能上朝的官員,都給她下過跪,方若棠從最初的別扭,到現(xiàn)在的習慣,也沒花多長時間。
小鏡子突然出聲,原本跪著見禮的眾人,突然頭皮一緊。
這大好的日子,可不興聊呀!
208、三觀不正
方若棠小小的一個人,走在最前面,主家勇毅侯夫婦反而跟在她的后面,就見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回應(yīng)小鏡子的話。
被點名的黃大人一愣,有些尷尬,但不多。
旁邊的同僚,甚至撞了撞他的胳膊,揶揄說:“不錯呀!寶刀未老,你這個年紀還能生個大胖小子?說說,有啥秘訣�!�
方若棠看了一眼黃大人,四五十歲的年紀,挺著一個大肚腩,而且不知是縱欲過度還是這段時間朝廷太忙,眼下有兩個大大的眼袋。
整個人看起來,實在有些辣眼睛。
方若棠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對他的風流韻事,更是一點興致都沒有,她只喜歡看俊郎少年和美麗少女在一起談情說愛。
方若棠瞪大了眼,猛地一下轉(zhuǎn)身盯住了黃大人。
黃大人也是愣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周圍剛還在恭喜他的幾個同僚,這會有默契的后退一步,就……離譜。
黃大人一張臉青白交錯。
他甚至想不起,小鏡子說的女人是哪一個,畢竟和他有過露水情緣的女人太多,這又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他怎會記得。
方若棠扯了一下嘴角,發(fā)現(xiàn)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被氣笑,這都什么事呀!恨渣男想報復(fù)他,沒錯,可是女兒何其無辜,女兒也不想投生到她的肚子里呀!
方若棠說完,就把黃大人叫到了面前。
小小的人兒,沉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黃大人,黃大人腿一軟就跪了下去,顫顫地說:“國師大人……”
“知道我為什么叫你嗎?”
“……不、不知道!”
黃大人有口難言,這也不能說知道呀!
方若棠咬牙,恨不得直接上手,壓著火把他睡了他女兒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接著嬌叱:“她肚子里的孩子立刻打了,然后將人送出上京,有點良心的話,就給她留下足夠生活的銀錢,讓她余生平安度過!別讓我知曉,你背地里下黑手,取她性命,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瘦馬,平時關(guān)在府里。
沒法出府,基本上沒有人見過她。
除了最初,替她牽線,將她送去黃大人府上的下官。
“誰都不許好奇去看她,若讓我察覺到有人害那女子活不下去,就別怪我讓你活不下去!”方若棠瞇眼環(huán)視一圈。
她敢現(xiàn)在說這話,其實也是知曉在場的都是達官貴人,即使她不說,也沒有人會去好奇一個瘦馬長什么樣,看她的笑話。
就好比普通人,誰會關(guān)注一只燕子的愛恨情仇。
“是是是,下臣明白!”
黃大人應(yīng)得很快,看似緊張害怕,但對于睡了親女兒這事,他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波動,因為在他的心里,永遠不會把那么一個玩意當成自己的女兒。
黃大人快哭了。
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
雖然對小蝶沒有父女情,而且她還給他下了毒,但被國師點出小蝶的身份后,他并沒有動過殺心,反而覺得國師大人所說,將她遠遠送走,讓她隱姓埋名過一輩子也挺好。
“下臣現(xiàn)在就回府處理此事?”
黃大人不敢直接走,請示方若棠。
方若棠不耐煩看到他,隨意地揮揮手,就見他立刻彎腰行了一個禮,快速往大門口走去,隨后人群里出來一對母女,跟著匆匆而走,想來應(yīng)該是黃大人的親眷。
小鏡子這話一出,嘩聲一片。
方若棠驚訝抬頭。
方若棠朝著大門口看了兩眼,不見新人的身影,也沒有聽到樂隊的聲音傳來,左右看了一眼,見大家又都恢復(fù)了和旁邊人交談的模樣,她也沒再好奇。
方若棠木著一張臉,有種想要報官的沖動。
方若棠牙酸,一言難盡。
方若棠:……
更想報官了呢!
209、一堆爛瓜
“劉小姐!”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就見一個姑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她周圍幾個姑娘同時出手,肯定就要摔到地上了。
方若棠這話,將在場的人都干沉默了。
剛才你訓(xùn)黃大人時,也沒見你顧忌到這些呀!
況且,要不是你心里想這些有的沒的,其他人怎么會知道人家房中事呀!
劉大人臉皮顫顫的出來,接過劉小姐,甚至都沒有跟主家說一聲,就快速離開了宴會,他兒子緊隨其后,一家三口就跟被狗追一樣。
方若棠眼眶澀澀,突然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方若棠雙眼呆滯,有什么東西從她腦海里過去了,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她甚至都沒有聽明白小鏡子的話。
方若棠捋了半天,沒捋明白,別說她了,在場其他人都是一副頭大,恨不得拿出筆墨紙硯好好推推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
方若棠這個消息都還沒有消化。
小鏡子又新爆出來了一個。
方若棠覺得腦子都炸了,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聰明了一些,看事情也比以前開拓一些,可是這一刻,她深深的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
小鏡子說的每個字,單獨放著,她都認識,怎么連在一起,她就看不懂呢!還是說小鏡子背著她,偷偷的發(fā)明了什么新語言,沒有通知她?
方若棠良久的沉默以后,突然爆發(fā)。
方若棠火冒三丈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噤若寒蟬,甚至連喘息聲都不自覺的放低了。
方若棠想了一下,心里那股惡心的感覺也淡了下去,這才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