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里面漂亮的女明星被人群簇?fù)碇�，好多粉絲舉著她的名字牌，光鮮亮麗，閃閃發(fā)光。

    “給你取明宜這兩個字好不好？湖山宜雨亦宜晴，春色蘢蔥秋月明。正好我們第一次見面是春天，你來家里是在秋天�！�

    在這一瞬間，一道溫柔的女聲像一束光，照了過來。

    “我和你…爸爸，希望你無論在什么境遇，都心向美好和光明，一生平安順?biāo)臁！?br />
    “你這成績呀，再沖一把，清北肯定沒有問題�！倍�邊多了一聲微微嘆息，在沉默了許久后，威嚴(yán)的男聲叮囑，“但是你喜歡就做吧，不過…我們都是支持你的�！�

    “Ji…姐…m…姐姐�！蹦毯艉舻穆曇粢г~不清。

    眼前好像出現(xiàn)了一個蹣跚學(xué)步，努力走向她的小影子。

    心軟成了一片又一片，卻在伸出手的時候，她看見小影子被人抱走了，然后，是三個人其樂融融坐在沙發(fā)上，笑成一團的場景……

    周圍所有的景色都在流逝，

    有什么轟然崩塌了，

    她看著所有的身影都在和她漸行漸遠(yuǎn)，抓不住也留不住。

    再最后的最后，她看見了一雙眼睛，

    偷走了漫空的星星，盛滿閃爍的銀河，泛著像是錯覺一樣的清光。

    ——

    葉明宜頭疼欲裂的醒來，明明沉沉睡了一覺，她仍然覺得自己無比的疲憊。

    知覺一點點恢復(fù)時，她又點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

    夢中最后她看到的那一雙眼睛，

    緩慢的，

    原本模糊斷了線的思緒，全都清晰了。

    最后的意識停留是在…天臺？

    在轉(zhuǎn)身后，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孟謹(jǐn)禮沒有離開，

    她沒有不知所措，也沒有再去冷聲驅(qū)逐，因為她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的累，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連說話的氣也提不起來。

    太累了，腿軟，

    只希望下一秒，她能躺在家里的床上。

    朦朦朧朧間，

    男人深邃英挺的五官在眼前無限放大，

    今晚，他在她的眼睛里，終于是清晰的。

    她最后一個念頭是…

    孟謹(jǐn)禮，也會紅眼睛嗎？

    全部想起來了之后，心口處又泛起了脹脹的酸澀感，手指下意識想攥緊。

    忽的，她呆愣住了。

    不只是因為她的手正被人握緊在手心，也因為，四周的環(huán)境很陌生，這個房間，她無比確定自己是第一次來。

    不屬于她的溫度隱秘的同她做著熱量交換。

    手被人非常具有安全感地全部包裹著，溫暖地陷在料子綿軟的枕邊。

    包裹著她的那只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筋骨分明，指骨微微凸起，因為抓她抓得很緊，白皙的肌膚下，性感的青筋順著手背蜿蜒，直到?jīng)]入解開的袖口。

    眸光輕閃，她的眼神順著手，一寸一寸向旁邊偏移著，

    然后，

    長久地怔住。

    孟謹(jǐn)禮趴在床邊，從窗縫照進的光，在他臉龐勾勒著明暗交錯的光影，他仍舊穿著昨天的衣服，一只胳膊墊在臉側(cè)，一只手握著她，以非常別扭的姿勢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一樣，也沒有休息好。

    此時此刻，他摘掉了眼鏡，眉骨微微擰著，細(xì)長的睫毛掩住了眼下淡淡的烏青，高挺鼻梁下，嘴唇輕抿著，而下頜處生出了肉眼可見的胡茬。

    她很少有機會看見他睡著的樣子，

    大多數(shù)時間里，她醒來時，他都已經(jīng)醒了。

    一覺之后，她現(xiàn)在是真正的冷靜了。

    蘇黎世分別時，他好像說，是要去參加妹妹的婚禮，去四天？

    現(xiàn)在提前回來，是因為…她？

    眼睫極快地顫了顫，快要和亂掉的心跳同頻，鼻尖更是充斥著男人身上的味道。

    她枕著的，躺著的，甚至蓋在身上的，都被這股味道沾染。

    支起身子，時間靜止了三秒。

    這里，是孟謹(jǐn)禮的房間，她正躺在他的床上。

    灼熱的體溫?zé)o時無刻不把她覆住，有一股電流在她的身體里不斷亂竄著。

    腦中又開始稠稠糊糊。

    剎那，她忽然想起了，她還沒有回消息？！

    察覺到任性的代價，葉明宜深吸一口氣，一邊找著自己的手機，一邊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

    太難了，

    孟謹(jǐn)禮實在把她握得太緊了，生怕她會跑走一樣。

    四下很靜，能聽見輕輕的呼吸聲。

    蹙著眉心，葉明宜高高抬著胳膊，小心翼翼地抽著自己手，

    男人的睫毛突然動了動，她猶豫著，掙脫的動作也停了一秒。

    她的本愿并非是要吵到他，可是，手被他這么握著，也太不自在了。

    親密地握著。

    又是這樣，在她說了那些拒絕的話語，決絕地把他推開之后，他又會拉扯著朝前，不管不顧地把還不容易退開的距離縮回去。

    “你醒了，身體怎么樣？”

    男人沙啞的聲音，透著很重的疲憊。

    葉明宜聞聲緩慢地向上撩起了眼睫，直直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

    孟謹(jǐn)禮醒了。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里還帶著未散盡的困意，很快又變得清醒。

    “昨晚你暈倒了，我自作主張把你帶到了這兒，醫(yī)生看過了，說你精神狀態(tài)不好，身體疲勞超過了負(fù)荷，導(dǎo)致暈厥�！�

    葉明宜反應(yīng)了幾秒，抿了抿唇，極快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謝謝�！�

    男人紋絲未動，不顧自己的襯衣早已褶皺，依舊握著她，甚至力氣重了許多。

    他以極其別扭的姿勢幫她拿了擺在床頭的手機，并單手戴上了眼鏡。

    “你暈倒后，楚文婧打來了一通電話，我?guī)湍憬拥�，也請你原諒我，自作主張，代你向她報了平安。”孟�?jǐn)禮望著她，聲音放得很輕。

    窗簾沒有拉開，燈也沒有開，房間一片昏暗只有絲縷碎光。

    被炙熱的視線盯得不自然，葉明宜拿過手機，又抽了抽自己的手，強調(diào)：“你先放開我�！�

    “放開后你會走嗎？”孟謹(jǐn)禮垂落了眼睫，沉沉地反問，又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動了動，聲音壓得很低，溫柔中含著執(zhí)拗，“昨晚，是你握住我的�！�

    第74章

    他…怎么這樣？

    在天臺，

    她在他懷里暈倒，閉著眼睛，脆弱得像一首飄渺哀婉的詞。

    整個人輕得和紙片一樣，

    甚至和前些年比起來又瘦了不少，

    他好不容易喂圓了點的下頜又變得尖尖的。

    不論他怎么叮囑，

    她都不愛聽。

    私心讓他把她抱回了私人住所，匆忙喚了家庭醫(yī)生來，等輸完液，已經(jīng)是后半夜。

    她晚上睡得很不安穩(wěn)，

    蓋著被子一直在發(fā)抖，

    一米六八的身高，

    在他的床上蜷成了小小一團，手指死死捏著懷里的被角。

    啜泣著，

    哪怕是在夢里

    “…葉小姐會這個樣子，是長期處于壓抑狀態(tài)，

    且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未完全釋放，您放心…”

    這是醫(yī)生給出的診斷。

    聽著細(xì)細(xì)的嗚咽聲，他根本放心不下。

    環(huán)境昏暗，

    床上人的發(fā)絲胡亂黏在臉頰邊，源源不斷的淚水從眼角沁出，

    可憐得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也像極了那只在盒子里，

    凍僵了身子的小鸚鵡，

    一樣在腦子里揮之不去，

    牽扯著自以為的冷硬心腸，

    無聲留下一個柔軟的印記。

    知道濕著睡覺會難受，他輕輕撫著她的肩膀安慰，

    一邊用毛巾沾了水為她擦拭臉頰，

    而她如同一個小孩子囈語著，剝掉了堅硬的外殼，無措地蹭著他的手，完全依賴地靠著他。

    抓住他的手，和抓住波濤洶涌的浪中唯一的浮木一樣。

    潔癖，疲勞，他都忘得一干二凈，

    守在身邊，直到黎明……

    是她握住他的。

    不論如何，當(dāng)初也是她拉住他的手的，

    是她先招惹的。

    所以，他不允許她，

    撇下他，放開他，不要他

    ……

    “啪嗒”床頭燈亮開了。

    暖黃的燈光照亮了以黑白灰色調(diào)為主的房間，也照亮了兩人的面龐。

    意料之外，在色系單調(diào)冷淡的房間里，床頭的燈光卻是溫暖的。

    光籠著清雋的眉眼，孟謹(jǐn)禮直白的眼神像一把火，順著他們相牽在一起的手，直接燒進了她心底。

    毫無阻隔的相視，情緒坦坦蕩蕩的展露給彼此，葉明宜看見她的影子，被裝在那寫著繾綣和心疼的眼睛里。

    是鏡片也模糊不了的溫柔，輕而易舉重合在天臺和夢中的一瞥，讓模糊的場景變得寫實。

    在眨眼同頻的那一秒，她清清楚楚聽見了自己逐漸失控的心跳。

    葉明宜躲開了目光，微微蹙著眉心，垂眸看了一眼身上，那條舒適綿柔的新睡裙。

    胸口處還系著粉色的小蝴蝶結(jié)。

    “衣服是我讓女醫(yī)生給你換的，一套都是新的�！焙孟袷遣碌搅怂�在想什��，男人有意強調(diào)，“你醒來之前，保姆阿姨來過一趟，帶了吃的，也整理了你換下的衣物�！�

    “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干，但我給你準(zhǔn)備了新的，在衣帽間的凳子上�！�

    聽著這被孟謹(jǐn)禮安排得井井有條的一切，葉明宜想著他剛剛的問話，有點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他明明知道，她現(xiàn)在這副模樣，哪怕他松開手，她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謝謝�！备砂桶偷氐懒艘宦暩兄x，她飛快地劃拉著手機屏幕，垂著腦袋不再看他，又一次試著抽自己手，聲音仍是悶悶的，“我不方便打字。”

    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孟謹(jǐn)禮緩慢地松開了自己手。

    掌心中還殘留著她的余溫，眸光頓了頓，他緩慢地將手握成了拳。

    沒有多余心思注意男人的舉動，葉明宜急著查看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接過電話的緣故，后面新的消息并不多。

    在最置頂里，有兩條語音，

    點開后，吵吵嚷嚷混雜了三個人的聲音。

    先說話的是媽媽：“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網(wǎng)上那些不要看，都當(dāng)他們放屁好了�！�

    背景傳來一道男聲：“李教授，注意文雅！”

    手機被人拿遠(yuǎn)了些，媽媽的聲音也斷斷續(xù)續(xù)的：“你罵的比我還難聽，你還是個教馬原的，真是，想著那些我就火大，文雅人只會…”

    “姐姐姐姐！”歡快稚嫩的聲音放大，蓋住了其他人，“你沒事兒就好，好好休息，這次還你照顧好自己，爸媽和我都好好的，不要擔(dān)心！偷偷告訴你，他們差一點就去警察…”

    媽媽：“誒！旁邊去，明宜，你要好好休息，別…”

    三分鐘語音有限，她沒有一點猶豫點進了下一條。

    “照顧好自己，別理那些人，至于你親生媽媽的事，不管你怎么處理，我們都是支持你并相信你的�！�

    最后是一個五彩斑斕的愛心表情包。

    幾乎是無意識的，她把語音又播了一遍，想聽清楚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哪怕連吵吵嚷嚷的背景音也不想放過。

    在某一秒，她忘記了自己在哪里，也沒管是不是在外放。

    只是想聽一聽…

    眼前伸來了一只手，手里是干凈的帕子。

    立馬按停了語音，葉明宜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又開始掉眼淚。

    甚至在男人純色被子上暈開了好幾處小水漬。

    “我去幫你把吃的都熱一熱，手帕用完放在床頭會有人收拾，下午我?guī)�你去醫(yī)院�！币娝龥]動，呆愣愣的，孟謹(jǐn)禮捏住了她的手腕，把手帕塞進了她的手中。

    強忍住想摸一摸她腦袋的沖動，他站起了身，理了理起皺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