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男人的嗓音磁性禮貌,
哪怕隔著門也能輕易讓她臉紅心跳。
過了幾分鐘,
穿著黑色居家服的孟謹(jǐn)禮打開了門,
鏡片后的瑞鳳眸懶懶半斂,唇邊噙著薄薄笑意:“謝謝�!�
他溫和地接過了早餐。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
她按住了他要關(guān)上的門,大著膽子問:“我有感冒藥還有退燒藥,
民宿這邊有人看著更好,我已經(jīng)和導(dǎo)演請了假。”
“不用麻煩�!彼旖鞘樟藥追�,關(guān)門的手加了幾分力氣。
“那…”她沒有氣壘,
繼續(xù)道,“我是導(dǎo)游也是你的舞伴,
照顧你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是家里最大的姐姐,
弟弟妹妹生病了也都是我…”
那一刻,她看見男人蹙了眉心,
嗓音清冷:“盛小姐,
我更喜歡安靜�!�
“Alston,你應(yīng)該看出來了我的意思。”好像沒有聽出他的潛臺詞,
她莽著自顧自道,“我覺得我們這幾天相處得挺好,也很有緣分,我只是第一站飛行嘉賓,我想…”
“盛小姐。”男人的這一聲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面上寬和的神情維系著最后的體面,鏡片后眸光低垂,“心動匿名信我不會給你�!�
“為什么?”
孟謹(jǐn)禮臉色蒼白染著病氣,但與生俱來矜傲的氣質(zhì)仍舊不減,他看著她神色平靜又帶著沉沉壓迫性說……
“沒有放下初戀�!笔⑶Хf苦笑吁出了一口濁氣。
明明是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那一刻,她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孟謹(jǐn)禮因她越界詢問和反復(fù)打攪而產(chǎn)生的厭煩情緒。
她沒敢再追問。
葉明宜眸光輕閃,手指蜷了蜷。
他這個理由和那天你有我沒有游戲里,一模一樣。
聽上去很像……
“聽上去就像是為了拒絕扯的理由�!碧侦`倒吸了一口涼氣,撇了撇嘴角。
許定祺聞言嗤笑了聲:“萬一人家就是為了初戀來的呢?”
“誰呢?”陶靈嘴角輕扯,差點沒憋住白眼,甜甜的聲線難掩她的咬牙切齒:“我,詩茵,還是明宜?你覺得哪個比較像?”
“藏著的分手情侶這么快就出來了?還是人自爆?”
“沒關(guān)系,理由不理由,我都爭取了。感情上的事兒吧,過程總比結(jié)果重要!”盛千穎拍了拍陶靈的胳膊,又瞥了眼許定祺,沒忍住笑,“你們這互懟的模樣,我還懷疑你們呢?”
其實,她也沒那么介懷被拒絕的事,節(jié)目里選孟謹(jǐn)禮不僅是因為他符合審美,也因為他的背景太誘人,在圈內(nèi),他就是讓人少奮斗幾十年的存在。
再說,他也很體面,話說清楚,還給她留了面子。
還是太可惜了…
陶靈:“我沒…”
“我走了。”盛千穎笑著搖了搖頭,拿上行李箱對著他們揮了揮手,“真要走了!車來了,等著呢~”
葉明宜跟著揮了揮手,表情始終都無可挑剔的自然。
目送著盛千穎的離開,她在心里淡淡自嘲,
過程是比結(jié)果重要,
因為結(jié)果,總是一地雞毛,
就像現(xiàn)在的她和孟謹(jǐn)禮。
過去埋下的,都是注定開不了花的種子。
——
瑞士站,蘇黎世的第一天,新的飛行嘉賓因為私人原因沒到,導(dǎo)游之一的孟謹(jǐn)禮只留下了簡單的行程表,沒有參與錄制。
暮色四合,利馬特河波光粼粼,沿河哥特式建筑錯落有致,蘇黎世的晚風(fēng)比起巴黎,少了裹挾寒意的喧囂和繁華。
“超級謝謝,今天我手忙腳亂的,差點帶錯了路�!比~明宜懊惱地嘆氣,彎著眼睛看著顧望津。
臉頰邊細(xì)碎的劉海被風(fēng)吹動,藍色的蝴蝶耳墜伴著河風(fēng)輕輕搖曳。
不算她,今天的嘉賓只有五位,但第一天做導(dǎo)游,她仍舊有許多不適應(yīng)的地方,幸好有顧望津的幫助,尤其是車站行李搬運和兌票,他幫了許多忙。
“感謝的話…我有禮物嗎?”顧望津桃花眸輕彎,眸底藏笑。
葉明宜微怔:“嗯?”
看見被工作人員遞來的任務(wù)卡,她會過了他口中“禮物”的意思。
晚餐后是心動匿名信環(huán)節(jié),這次會被一起送出的除了信,還有在法國用獎勵資金準(zhǔn)備的禮物。
面上不顯,她佯裝可惜嘆氣,語調(diào)哀哀:“還以為顧哥會是無私幫忙呢~”
顧望津彎唇,意有所指:“嗯…今天能例外�!�
被人灼熱直白地盯著,葉明宜略顯不適地低頭看任務(wù)卡:“新的旅程即將到來,法國的七天相處,彼此間的了解是否更深了呢?向你心儀的異性嘉賓送出手寫匿名信吧?”
她抑揚頓挫地念著任務(wù)卡上的內(nèi)容,也借機繞開顧望津的話。
下意識,念完任務(wù)后,她瞥了眼對面空著的座位。
面對這個環(huán)節(jié)這么傷腦筋,都得賴孟謹(jǐn)禮。
仍舊按照第一天的到場順序,葉明宜是第一個寫信的人,因為飛行嘉賓的缺席,這次信箱和第一次擺放順序無異。
小小的臨時寫信空間內(nèi),桌上除了信紙和筆外,還放著昨天晚上裝進禮袋遞交給工作人員的禮物。
她資金不多,買的是巴黎的明信片和冰箱貼。
原本想著,這次如果飛行嘉賓是男嘉賓,她就把禮物和信送出去,以導(dǎo)游的身份歡迎他的到來。
甚至信的內(nèi)容,她都想好了。
可惜……
“你有八分鐘的時間�!睂�(dǎo)演的聲音又一次從喇叭中傳來。
眼神飛速滑過信箱的名字牌,思索了一秒,葉明宜低下腦袋,毫不遲疑地開始寫信信。
這次,不等倒計時,她就寫完了信,并把準(zhǔn)備好的禮物和它一起放進了信箱。
雖然沒寫多少字,走出小房間的時候,她仍是覺得手腕莫名發(fā)酸。
忽的,腳步頓住了,
在餐廳走廊深處,她看見了熟悉的人影。
男人穿著深灰色的長大衣,身形頎長優(yōu)越,質(zhì)地精良的西褲利落垂下,長腿邁開,一步一步,不見半分病氣。
斜斜投擲在地上的影子拉動,光與影在他身前交錯,深刻的五官漸漸清晰。
孟謹(jǐn)禮回來了,
冷調(diào)的鏡框,讓他看上去清明,冷清。
迎面,視線必然的碰撞到了一塊兒。
葉明宜不想多望,這次相視,如同蜻蜓點過水面。
她目無斜視,加快了步子。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正踩上了陰翳,即將擦肩,解脫……
“葉明宜�!�
被叫住了,男人冷欲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喚了她大名。
心神微震。
兩邊跟拍的攝影師聰明地將鏡頭聚焦,分散機位,企圖不放過任何一點表情變換。
鏡頭前,葉明宜忍下了想擰起的眉心,大方地露出甜美的笑容,勾著眼尾,眸光盈盈讓人挑不出錯處。
“怎么了?”
眼神再次對到了一塊兒。
孟謹(jǐn)禮看著她微微勾唇,神情沒有半分曖昧,淡聲提醒:“拿到手機后,記得看消息。”
悠然的語氣,清晰的吐詞,一段不明不白,看上去在商討正事的話,兩位跟拍的攝影師面面相覷,遺憾地再次調(diào)整鏡頭角度。
這和導(dǎo)演吩咐他們跟拍誰有區(qū)別嗎?
葉明宜遲緩地瞥了男人一眼,聽清他的話后暗自松了口氣,唇邊笑容綻放得愈發(fā)明媚。
她差點以為他叫住她,是想問匿名信給了誰。
這個問題要是在這兒被問出,尤其是被一直注意分寸,舉止有度,從未參與過八卦的他問出,怕是陶靈,也能看出幾分不對勁,更何況,是那些拿著八倍鏡的網(wǎng)友。
她不動聲色地頷首:“好。”
——
心動匿名信是新一站第一天的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有了前七天的磨合相處,其他嘉賓寫信的時間里,餐桌上的聊天沒有斷過,也不再局限于心動信。
孟謹(jǐn)禮“大病初愈”后歸隊,理所當(dāng)然處在話題的中央,尤其是盛千穎臨走時爆了和他的“八卦”,有人向他噓寒問暖,有人旁敲側(cè)擊調(diào)侃他初戀……
直到錄制結(jié)束,同為導(dǎo)游,甚至面對面坐著的葉明宜,難得插嘴和他說上一句話。
沒互動,她反而樂得清閑。
拿了手機回到房間。
好幾十條消息提示,排在前面的都是親人朋友,孟謹(jǐn)禮的消息早被壓在了下面。
大約是心里仍有幾分別扭,她把其他人的消息都回完,才輪到了他的。
排在聯(lián)系人界面里,紅點不需要點開,他最新的一條消息是:你先帶著大家吃早飯。
看上去是公事,
還是需要她來辦的公事。
如果要說她現(xiàn)在看見這段文字的心情,大概是一個字——哦。
點開回復(fù),
這段完整的話是:明天的飛行嘉賓是女嘉賓,我和司機去機場接,你先帶著大家吃早飯。
視線停留在了女字,
眨眼一瞬。
沒有讓人心驚膽顫的言論,
也沒有那么多曖昧遐想的話語,
回歸了應(yīng)該有的正常,
不咸不淡地點開對話框,正準(zhǔn)備回復(fù)一個“好的”。
目光無意掠過屏幕,她又看見了一條新消息,在所有消息的上方。
L:
葉明宜完完整整,把這句話讀了一遍。
猶豫了幾秒,她又看了一眼發(fā)信息的時間,
他今天早上也燒糊涂了嗎?
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去年日料店,她好像落下了一支口紅沒撿。
也只是,這一支。
頓了幾秒,她手指上滑,又看見了他們之前的消息,是那個發(fā)出去又撤回的晚上。
他說沒放下初戀,又提到撿了好幾只口紅,是想說什么?
他一直把初戀的東西留著嗎?
留了多久?過去五年一直有?
還是委婉提醒她,她不是他的初戀,讓她忽略掉更衣室里的那段對話?
一個又一個問題冒出,指尖在半空中懸停了好幾秒。
MY:
莫名有些隔應(yīng),
不論是上面的哪一種,她特別厭煩的,是在他攪亂她所有的思緒,打亂她所有的計劃之后,又揮揮衣袖,云淡風(fēng)輕走開的態(tài)度。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感覺胸口處被人塞滿了沾了酸水的棉花,沉甸甸的,濕里混著悶,讓人難以透過氣。
忍了幾秒,她不想計較,但氣又咽不下。
迅速引用了那段話回復(fù):
緊緊盯著屏幕幾秒后,她摁黑了手機。
“咚咚咚!”敲門聲響。
葉明宜緩過神,對著鏡子稍稍整理了自己的儀容。
開門,是來送信的工作人員,
紙質(zhì)的郵箱被舉起時有物品被晃動的聲音,看上去里面不是空的。
照例詢問,葉明宜回復(fù):“不公開�!�
打開了郵箱,她這次收到了兩份禮物,兩封信。
手上拿著信,臂彎環(huán)著禮袋,她禮貌地感謝著大晚上還忙著的工作人員。
門關(guān)之后,床上的手機屏幕似乎亮了。
她沒想看消息,也沒著急拆禮物。
隨手打開了信,
入目的字跡,非常熟悉,墨跡未干,在明亮的燈光下仍潤著水印。
信上四個字:
“還你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