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的手腕就已經(jīng)被捉住了,輕輕一拉,
被反剪到身后。
緊緊握著,是要捏出紅痕的力道。
溫熱和冰涼相對。
身體在抵觸,可是本能還在源源不斷攝取著這一刻熱量的靠近。
和夢境重疊了。
但夢境,本就生從現(xiàn)實。
沒被允許開燈。
她被大力一扯,失去平衡地向后方摔去。
沒有洗手臺,也沒有突然墊住的手,而是落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身后男人寬闊的背被沖擊地直接撞上了車門。
那人好像感覺不到。
一只手強硬地掐住了她的下巴,一個帶著侵略性的吻,沒有一點預告地落了下來。
霸道占有中,牙齒磕碰到了唇瓣,卻陷入得更深。
葉明宜猛然睜大了眼睛。
清冷的氣息席卷了她的感官,木調(diào)茶香瘋狂地向她發(fā)起了入侵訊號。
修長的手指深深掐進了她臉頰的兩側(cè)。
滿頭珠釵不斷搖晃,步搖在昏暗中好似砸到了男人面龐。
背后溫度燙得嚇人。
亂了。
空閑的那只手在黑暗里撲騰,手肘不間斷地向后去擊打,葉明宜不知道打到了哪里,用的力氣不小,禁錮著她的人卻紋絲未動。
徹底亂了。
嗚咽的聲音被堵在了喉嚨里,泄出的幾個極小的音節(jié),隱藏在了煙花聲中,隱藏在了車門之內(nèi),沒有人能夠聽見。
這個姿勢,她從來看不清他的樣子。
葉明宜咬住了牙關(guān)。
男人掐得力氣卻重上了幾分,不像從前親密時有刻意收斂著,此刻是寧愿讓她吃痛,也要撬開她禁閉著的門。
痛,痛到她愿意接納他為止。
城門被破。
她咬下去了,咬得很重。
——“也沒那么利�!�
很利,很絕決。
葉明宜沒有一刻放棄過掙扎,就像這段時間,在他藏在暗處的逼壓下,她沒有放棄過抵抗。
她抓撓著,指尖能感受到筋骨分明的手背上,條條虬起的青筋。
好像也撓到了臉,碰歪了眼鏡。
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
粗暴的吻仍然再繼續(xù),這已經(jīng)不是吻了,而是單向的撕咬,雙向的折磨。
她嘗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不是她的。
他就是要帶著被她造成的味道,讓他的氣息被她牢記。
寧愿戰(zhàn)栗,抵觸,也不可以忘記。
徹底瘋了。
車窗外,煙花再度劃亮了天空。
借著這刻微弱的光芒,她睜開了眼睛,在破碎的目光中看見了。
他們重疊在一起的身影。
虛假的,親密的姿態(tài)。
轉(zhuǎn)瞬即逝。
鼻梁磕碰到了冰冷的鏡框,摩擦得生疼。
黑暗滋生了危險,最適合犯罪,它有著強勢到可以吞噬一切的恐怖氛圍。
失控了。
不想壓抑,只想宣泄。
他仍然在向她索取,索取著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
一輪又一輪長驅(qū)直入。
煙花聲近在了咫尺,貼在了胸口處,帶動了在猛烈跳動著的心臟。
好快。
快到下一刻就要窒息了。
大腦分泌了多巴胺,分泌了荷爾蒙,不斷做著欺騙的快樂。
房車的前窗,正好能裝下天空,一簇簇煙花,熱烈盛大。
這次,煙花炸開,上面寫著四個字由星火組成的字“新年快樂”。
——
好久。
久到葉明宜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她已經(jīng)麻木了,懷疑著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唇腫了,等會兒拍戲怎么辦?
有什么理由能說?
結(jié)束后,他能悄無聲息,灑脫離開,沒有人會干涉他,沒有人敢指責他。
她不行。
憤恨的情緒向藤蔓,一圈又一圈纏繞著她,在豎起尖刺,狠狠地扎進了她的肌膚。
一滴淚,從眼尾處滑落。
哪怕,她一直是一個很討厭哭的人。
他為什么不能干脆一點呢?
他玩的,是貓捉老鼠的游戲。
有一種貓很殘忍,抓到老鼠后,不會直接把它殺死,而是放開它,等它慌亂地逃竄后,再按住它的尾巴,把它捉回來。
樂此不疲。
她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招惹到他,哪里會那么輕易的脫身。
明明猜到了,天價違約金只是一個開始。
她要掙一條路。
可碰到的對手是幾乎能只手遮天的他。
她以為高傲如他,會對傾力對一個女人感到不屑,會不恥于強迫。
可是……
淚正好從手背上滑落了,留下了一道濕痕。
煙花聲如雷爆鳴。
理智連同喪失掉的痛覺,都一點點歸為。
后知后覺的疼痛,從舌根,擴散到了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這是非常陌生的感覺。
心臟承受不住那么快的跳動,不斷收縮。
他的一切,都和天上的煙花一起,散開了。
孟謹禮緩緩睜開了眼睛,放開了手。
拉住了,那個叫囂著毀滅,不怕遍體鱗傷,只想撕咬掉一切的惡獸。
黑暗里,只有被掩蓋在煙花下的喘息與啜泣聲。
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殘留不走,哪怕津液被舔舐干凈了,可是緊張和害怕的負面情緒讓她非常敏感。
這瞬間,葉明宜產(chǎn)生了自我厭棄。
好難過。
又沒那么難過。
等待驗證的所有,都有了答案。
她無法抑制地把頭偏向旁邊,生理性干嘔了兩下。
察覺到有一只手撫上了自己的肩膀。
她猛烈掙扎,草木皆兵,沙啞地吐出兩個字:“放開。”
孟謹禮眸光微動,眸底的復雜情緒被黑暗遮掩。
有愛憐,有怨恨,有擔憂……唯獨沒有內(nèi)疚。
搭在她肩上的手,騰空,握成了拳。
嘴角動了動,他只是沉默。
在黑暗中摸索著,借光,葉明宜抹了抹眼淚,三步并兩步站到了車窗前,遠遠離著車門,背對著一切。
車窗外亮起時,車門處依舊是暗的。
同一空間下,他們一直在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容,葉明宜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看著車窗外嘲諷:“你一定要這個樣子嗎?”
“你能那么快找到王愛佳,找到岑涵,你為什么不能再找一個聽話的,順從你心意的留在你身邊?以你的權(quán)勢和地位,哪怕是消遣,多的是人趨之若鶩。何必要強迫一個不知好歹,自己又看不起的人?”
手指縮緊,連指尖都在發(fā)顫。
樹影婆娑,她就像裹在了樹葉中,隨著冷風左右晃動,不得安生。
她想歇斯底里,卻很無力,胸口處積壓的情緒和身體分割成了矛盾的兩個部分。
“你問我毀約的意義,我當時想的很明白,主動離開,我應該付出代價,苦我愿意吃,天價違約金,資源打壓,經(jīng)紀公司的拒絕,我都接受了�!�
“明宜,你還是不明白,如果不是我的心軟和縱容,你不會有機會在這里拍戲,不管誰想保住你,我若是鐵了心要斷你的路,你一點機會也不可能有�!�
孟謹禮嗓音低啞,卻很平靜,像是深沉的海面,用一時的浪靜,粉飾暗流涌動。
她看不見他的神情,也不想看見。
這些話,他冠冕堂皇說出來,勢要殘忍地揭開一塊兒遮羞布。
是,他永遠都高高在上,被人仰望,他想做什么,不用經(jīng)自己的手,做他槍的,有人心甘情愿,有人被蒙在鼓里。
他干干凈凈不染塵埃,又不要一絲污點。
斯文敗類的人,做不了清心寡欲的神。
“至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那么你呢?偉岸光正的孟總,你清楚自己要什么嗎?你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嗎?”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葉明宜轉(zhuǎn)過了身。
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找到了門邊八風不動的男人。
洪水決堤,被堵住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泄地閘口。
“我的離開,為什么讓你生了要打壓我不留一線生機的念頭,你知道,這樣不值得,你還是想這么做。”
“我根本不需要你一個巴掌又一顆甜棗的安慰!”
一聲比一聲高,最后一個字,正好停在了一輪煙花消散的瞬間。
時亮時暗的窗外,像暴雨天的打雷閃電。
她都知道,知道被擋下的酒,被端來的茶,被換的病房,被送來的藥,被安排的暖風機,被撤下的熱搜。
她不傻。
半明半昧的,是她淚眼婆娑的影子。
為什么要變得不像自己?
為什么會不斷的失控?
因為孟謹禮。
你的狠戾和仁慈,都不夠純粹。
然后這些,都成了煎熬的源頭。
第25章
“以前那樣,不好嗎?”
在下車跟上來的那一刻,
是想提醒她山里風大要注意保暖;還是想去警告她無論是趙聞淵,還是顧望津,都不要離得太近;還是,
只是單純更想在新年之始,
近距離的,
見一見她。
不知道。
在聽見那,怯生生,夾雜試探的“孟謹禮”時。
都不受控制了。
不是戲謔生分的孟總,不是親昵討好的阿禮,
是克制與熟悉并存的——孟謹禮。
一路走來,
身邊還會這么叫他名字的人,
屈指可數(shù)。
他在想。
“以前那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