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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看見媽媽要走，葉明宜耳根很燙，

    不好意思地喊住了她問：“天天說，家里又做了辣醬，

    我能不能…”

    “想吃？”李湘情懂了她的意思，

    笑彎了眼睛，溫柔地看著她，

    “我和你爸早給你裝好了幾瓶，還有些家里腌的蘿卜，你明天進組的時候都帶著，還能給你組里的朋友們分一分�！�

    辛辣的姜茶，回味里她嘗到了一點蜂蜜淡淡的甜。

    “謝謝。”

    一聲輕嘆，李湘情緩聲道：“明宜，不用客氣的，你要照顧好自己。”

    猶豫再三，她還是小心翼翼開了口：“媽媽知道你現(xiàn)在…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jì)�！�

    “比起家世和外貌，更重要的，是對方的人品，愛和尊重是一體的，感情還是純粹一些美好。糖衣炮彈，不要輕信�！�

    對著那雙真摯又隱含著擔(dān)憂的眼睛，葉明宜能懂她這番話背后的意思。

    輕輕彎了彎嘴角，她點頭：“嗯，我知道。”

    李湘情想到了什么，又囑咐：“三觀相合也很重要，你條件好，不用稀罕高攀，爸爸媽媽其實……”

    “沒有人能配得上我姐�！比~明天從客廳跑來了，手里抓著一把糖，“這茶不好喝，姐吃顆糖！”

    一樣一顆，他喜歡的味道又多留了一顆。

    “放心吧，我現(xiàn)在還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如果有…”葉明宜彎了彎身子，捧著接過了弟弟的糖，“我會慎重選擇�！�

    ——

    長長的紅毯鋪在了教堂之中，上面撒滿了玫瑰花瓣，中世紀(jì)彩色的玻璃折射著七彩的陽光。

    賓客喧囂，新郎焦頭爛額地走來走去，時不時和臺下的人交談著，依稀能聽見幾句詢問。

    “人呢？”

    “新娘去哪兒了？”

    就在幾步距離之遙的懺悔室之后。

    最圣潔的白紗凌亂顫抖，遙遙相對著的，是橫梁上的天使雕像。

    他們找的新娘就在那里。

    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罩著，壓制著，成了她身前揮之不去的陰翳。

    纖細的手腕被人牢牢扣著高高舉起。

    她沒有還手的力氣，根本無法動彈。

    仔細看去，身前象征著無暇的婚紗已經(jīng)被撕裂了。

    “你說我們這樣，需要懺悔嗎？”鏡片后，黑沉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像蛇因為興奮而陡然豎起了瞳孔，危險，深邃。

    低沉壓抑的嗓音帶著興奮。

    賓客躁動不安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從四面八方來的，有關(guān)憫和和關(guān)蕓焦急的談?wù)撀�，有爸爸媽媽互相安慰的聲音，還有南南一次又一次撥著無法打通的電話。

    是被她慎重選擇出的新郎，正急得團團轉(zhuǎn)。

    從窗下打下來的光正好射在了銀絲的鏡框上，反射出的冰冷光澤，讓人險些睜不開眼。

    害怕，無措，所有的情緒像洪水猛獸一瞬將她吞噬了，心口悸動。

    滾燙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男人用指腹，輕柔地將它拭去了。

    低聲嘆息。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

    “明宜，不要后悔�！�

    瞬間，葉明宜猛地睜開了眼睛。

    額邊已經(jīng)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手中的劇本順勢掉落到了地上。

    “玩兒嗎？那你覺得，我在玩什么？”

    日料店里，這是他的回答。

    冷磁的嗓音，反復(fù)揮之不去，像一團籠罩著她的陰影，不斷在耳邊呢喃。

    一遍又一遍。

    好像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又好像在提醒她，不要繼續(xù)自欺欺人了。

    租借來的房車中很安靜，只有她，外面是山林，能看出來，天已經(jīng)黑了。

    這次外景拍攝，她的戲份排在后面，本來只想小瞇一會兒，沒想到，車里太暖和，她等睡著了。

    房車門打開了。

    南南上到房車，看見葉明宜醒了后，她高興地湊到她旁邊：“剛剛那幾條拍攝效果不太好，本來準(zhǔn)備今天收工的煙花，袁導(dǎo)決定現(xiàn)在放，為我們鼓舞士氣，要不要…誒，你的臉色不太好�！�

    葉明宜愣了一下，牽了牽唇角：“做了一個噩夢，沒事�！�

    “走吧，去看煙花吧，看看煙花，去晦氣�！�

    ——

    山林的夜晚寒氣重，墨色的天沉得看不見一顆星，月亮被薄云籠著，光線黯淡。

    忽然，光芒乍現(xiàn)，伴隨著巨大的爆聲，點亮了寂空，孤絕綻于天際，散下星星點點的殘燼。

    明明滅滅的光倒影在了葉明宜的眼睛里，襯著她眸光盈盈，幾縷發(fā)絲被迎面來的山風(fēng)拂亂。

    她聽見了，身旁工作人員激動的聲音。

    戲服外只套了件黑色長羽絨服，還是冷，她又把自己縮進了羽絨服里。

    “這里風(fēng)大，你應(yīng)該多系一條圍巾�！�

    又炸開了一道煙花，有一句溫柔的男聲，在同一時間，停在了她耳畔。

    微微偏過頭，葉明宜對上了一雙蘊藏著笑意的桃花眸。

    怔愣了片刻，眼角眉梢添了甜美的笑意，她伸手勾了勾發(fā)套：“失算了，也還好，我這長發(fā)套繞在脖子這兒，能擋點風(fēng)�！�

    不知道是不是頭頂?shù)臒熁ㄌ珚Z目了，顧望津望著眼前人明媚的笑容，竟瞧出了分清冷和落寞。

    很不真切。

    她的開心一點也不真切，像蒙著一層…霧。

    這種感覺類似于，他知道自己的角色這里要演出生氣的情緒，所以他要代入生氣。

    她和煙花一樣，有時讓人覺得它燦爛，也有時，讓人覺得它孤寂。

    發(fā)現(xiàn)顧望津一直盯著自己，葉明宜不適地輕擰了兩下眉：“怎么了？”

    意識到不太禮貌，顧望津移開目光，另起了話題：“你送我的那些東西，我很喜歡�！�

    “我看見了岑涵和袁導(dǎo)的新年禮物，不過，沒讓他們看見我的，怕被妒忌。”

    前有說服袁導(dǎo)的人情，后有沈總為難時的幫忙，她在給他準(zhǔn)備的新年禮物里多塞不少東西。

    葉明宜眸光閃了閃：“我是想…”

    “袁導(dǎo)一直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別看他小氣，其實他在心里是滿意你的，那天釣魚，他還和我聊起了你。”顧望津薄唇輕勾，目光落在了那繽紛的天空，“湖邊試戲那次，你演得也很好。在那樣一個簡陋的條件下，你依然把我?guī)�入了���！?br />
    “我能感覺到，你在演戲上是有天賦的，你也是真的喜歡拍戲�！闭f到這里，他的聲音很低，混著煙花爆聲，聽得朦朦朧朧，“既然是真的熱愛，就好好做下去。”

    “是你，抓住了機會�！�

    被肯定了。

    這是葉明宜第二次被人肯定了夢想，連同被肯定的。還有她的演技和堅持。

    天空中的煙花美麗絢爛，但總是轉(zhuǎn)瞬即逝，但她希望，自己可以說是永恒。

    她要堅持下去。

    “謝謝�！�

    顧望津側(cè)過臉，這次他感受到了，葉明宜的笑容，是真心的。

    ——

    黑色的越野車停留在了坑坑洼洼的山上，透過車窗，能清晰看見夜空中的火樹銀花。

    這個地方偏僻，甚至連路都算不上，更不適合停車的地方，甚至車身上都擦著幾道不知從哪傷到的刮痕。

    但坐在車里的人渾不在意。

    手機被隨意扔在了副駕上。

    消息還在不停地彈出。

    快速彈過的對話框，大多是是些恭維的話，偶爾也會摻雜幾句家人的關(guān)心。

    忽然，最新彈出了一條消息。

    《逆光》王導(dǎo)：

    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真的很煩。

    沒有片刻猶豫，孟謹禮直接把手機關(guān)了。

    此時此刻，他一點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的目光從斜前方，那在眾人間靠得極近，甚至快樂聊著天的兩個人身上移開。

    是煙花太亮了。

    所以他們在交談時的每一個表情。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在那里站了多久，這輛車，就在這里停了多久。

    大年初二，作為投資商來給過年仍然在劇組忙著工作的人發(fā)紅包。

    合情又合理。

    還能得到一個“親和”的好名聲。

    這是他來到這里的理由。

    呵。

    他很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孟謹禮眸光幽幽，捏著方向盤的手指泛了白。

    他看見了，女人在煙花下綻開了最甜美的笑容。

    不是對他的。

    很久。

    很久沒看見她這樣，發(fā)自內(nèi)心開心的笑了。

    腦袋里一直繃著的那根弦，被什么，焚燒斷掉了。

    他引以為傲的自控力，早潰不成軍。

    他很厭惡這樣克制不住的自己，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邊的氣氛有多么歡樂，這邊就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孟謹禮看見了，葉明宜轉(zhuǎn)過身，和站著拍照的南南說了些什么，接著就轉(zhuǎn)身走向了自己的房車。

    沒有人跟著她。

    完全沒想那么多，他跟著下了車。

    第24章

    斯文敗類的人，做不了清心寡欲的神。

    覺得天氣太冷了，

    葉明宜沒打算虧待自己，系圍巾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煙花仍在背后盛放。

    地上零散著許多枯枝和石子，耳邊很響，

    她聽不見踩在上面的“嘎吱”聲。

    風(fēng)吹動了葉子，

    樹影搖晃。

    南南說，

    袁導(dǎo)準(zhǔn)備了十箱煙花，寓意新年十全十美。

    小氣鬼導(dǎo)演，偶爾也很大方。

    看見了房車，工作人員去看煙花了，

    只有些儀器擺在旁邊。

    一陣冷風(fēng)吹來，

    葉明宜瑟縮著把衣服籠了籠。

    房車門開了。

    車內(nèi)沒開燈，

    漆黑一片。

    踏上了兩節(jié)臺階，猛地，

    葉明宜收住了腿。

    轉(zhuǎn)身來不及，車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不是自動的。

    眼睫顫了顫，

    她沒有轉(zhuǎn)身。

    車窗正對著車門，窗簾被拉，煙花閃耀寂空的那一秒，

    她看見了，高大的人影，

    模模糊糊。

    “孟謹禮�！�

    這三個字很輕，恰好是煙花的間隙。

    他的味道，

    已經(jīng)印在了她的骨骼，甚至是流淌在了血液里。

    摸到了燈的開關(guān)，

    沒等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