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這個變態(tài)!”我終于忍不住罵出聲來,被羞辱的惡心感使我不可自抑的憤怒起來,可同時我又敏感的在他的話里察覺到了什么,聯(lián)想到在幻象磁場里那條鬼船上遇見的紫尾人魚,心中一個猜想迅速成形:“雪村……那條被真一利用的人魚,是不是現(xiàn)在還在你們的手上?就在在這條船上?”
萊茵挑起一邊眉梢,“怎么了?”
“該死的……”我罵了一聲,越思索便越覺得剛才發(fā)生的一系列駭人事件符合我的假設(shè),那條襲擊我并讓我看到過去的幻象的紫尾人魚也許是為了向我傳遞某種信息,它是為了雪村而來的。我隱隱的感到被困在這艘船上的雪村會引來不堪設(shè)想的大麻煩,“你們該放了他………否則會招來那些東西……”
我下意識的向旁邊的窗戶外望去,竟然在黑暗中突然瞥見了一張腐爛的鬼臉,極快的在玻璃后一閃而逝,剎那間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爆了起來,而萊茵的臉上驟然變色,他顯然也看見了。
82、“那是什么東西?”萊茵立即警惕的站起來,靠近窗邊,拔出手槍向外張望。我也同樣緊張的將目光投向外面,海上不知時候又起了灰蒙蒙的濃霧,隱隱約約能望見不遠處的峭壁起伏而過的輪廓,月輪像籠罩著一層蜘蛛網(wǎng),顯得朦朧而污濁。
一切靜悄悄的,好像剛才那一幕只是我和萊茵的幻覺�?晌抑滥墙^對不是。那張鬼臉,或者許多鬼臉,就隱藏在這片霧霾之中,暗暗的窺視著窗子里的我們。它們不受時間與空間的局限,它們是四維生物,它們無處不在。
無法言喻的森寒之意蠕蠕爬上脊背,我攥住了被單,嗅到了一絲不詳?shù)臍庀ⅰ?br />
也許是因為并未看到什么東西,萊茵猶豫的放下了槍,“我出去看看,你就在安分的待著,別亂跑�!�
我的目光猶如被吸在窗戶外的黑暗里,一時沒回應(yīng)他,萊茵不滿的掐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轉(zhuǎn)過去,可就這時我忽然看見他的肩上多了一只“手”。準確的說,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黑色蹼爪,腐尸般的骷髏鬼面從他背脊的陰影里緩慢的浮現(xiàn)出來,海草般潮濕濃密的發(fā)絲下,黑洞洞的空眼孔正悄無聲息的“看”著我。
“你的背后………”我的頭皮一炸,嚇得大吼起來,霎時間頭頂?shù)臒襞菟凰坏亻W爍了幾下,四周啪地一片漆黑,在我的視網(wǎng)膜里卻呈現(xiàn)出一片幽幽的熒光綠色,反而分外可怖,黑暗中我看見萊茵脖子被那只蹼爪猝不及防的掐住,整個人離地而起,被向后拖去,可他的背后不再是艙板,而是赫然裂開了一道深幽的縫隙,數(shù)不清的扭曲鬼臉在之中靜靜的獰笑著,探出了毒蛇般的長長腥舌,卷住萊茵的四肢,將他向里拖去。
“救我……德薩羅!”
萊茵的整張臉都因恐懼而變了形,我這翻爬起身奪過他手中的那把槍,向那黑洞中砰砰射擊,可誰知道子彈聲卻在我背后的艙板猛然炸響!
見鬼!
我驚恐萬分的從床下彈下來,一屁股跌在地上,那縫隙反而裂得更大了。仿佛地獄里的魔鬼張開了它那血盆大口般地,裂縫徑直延至了我的腳下。黑色的絲團從中股股涌出,好像附骨之蛆那樣緊緊繞上了我的身體,向上迅速蔓延。一時間,我感到周身被冰冷腥臭的泥沼裹住,大到詭異的力量猶如漩渦般將我向下拖。
我本能在地面上翻滾起來,企圖掙開那些纏住我的絲團,可就在我揮舞著右手去撕扯它們的時候,裂縫中的鬼臉就好像被火灼到一般,驟然向后縮去,剎那間裂縫迅速合攏,在甲板上一點痕跡不留的消失了。
“Session……”空氣里殘留著一個幽幽的聲音。
我錯愕的呆在那兒,抬起手,中指上由人魚孢子制成的戒指正熠熠發(fā)光。在我意識到是什么驅(qū)趕走了這些怪物之時,萊茵已經(jīng)向我撲過來,把我壓在身下,扣住了我的那只手。也許是因為納粹軍人的心理素質(zhì)異于常人,我?guī)缀鯖]在他臉上發(fā)現(xiàn)剛才的恐怖遭遇給他造成的任何情緒影響,他恢復(fù)鎮(zhèn)定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在我驚魂未定的此時此刻,他只是盯著那枚戒指,捏著它,打算將它從我手指上取下來。
可我立刻抓緊了手里的槍,將它頂在了萊茵的下巴上,冷冷地威脅道:“帶我去雪村那里,現(xiàn)在!你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萊茵,那些東西隨時會再次出現(xiàn),如果你不想搞砸你們的行動計劃的話,就按我說的做�!蔽彝送纳砗�,“我救你,可不是因為我不忍心讓你死,而是我們在同一艘船上,我們需要合作。別把我當(dāng)作你的人質(zhì),否則你會為這個錯誤付出代價。”
萊茵的瞳孔一縮,點了點頭,一種異色在他的眼睛里若隱若現(xiàn)著,他終于收起了看我時慣有的輕浮與玩味:“你變了,德薩羅�!�
我不屑的笑了一下:“噢,是的。在這點上你和莎卡拉尓功不可沒,我該怎么感謝你們呢?”
“可這不會改變我對你的喜歡�!�
他抬起手,試圖撫摸我的臉,被我狠狠一槍托砸在腦門上,一腳將他踹起來,翻過了身。我的下半身仍然疼痛難忍,使我的行動有些遲緩,可我知道自己必須快點找到雪村,不然,這艘船可能今晚就要被大海吞噬了。
來到甲板上后,我發(fā)現(xiàn)整艘船上都供電設(shè)施都停止了,上下三層艙室黑漆漆的,除了我和萊茵以外,人們似乎都在沉睡,周圍沒有一點聲響,仿佛一艘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幽靈船,一切陷在墳?zāi)拱愕乃兰胖�,連海鳥的叫聲和海浪的拍擊聲都詭異的消失了,我們似乎進入了另一個虛幻的空間,一個噩夢般的世界。
我們小心翼翼的貼著船艙而行,好避開大海上茫茫的夜霧里隱藏著的難以察覺的危險,可實際上沒有哪是安的,這種感覺簡直令人窒息。在萊茵的帶領(lǐng)下穿過甲板,進入了底艙,來到了一間格外隱蔽的艙室前,隔著窗戶,我一眼便看見里面的玻璃池中雪村的身影,他被泡在一種淡紅色的水之中,艙室里也異常的暗,就好像拍照片用的那種暗房。
“為什么這樣關(guān)著他?”我不禁疑惑。
“這是真一先生的吩咐。”萊茵的手動了動,我警惕的將他用力頂在門上,卻見他只是緩緩的伸進衣兜去取什么東西,我一手擋住他,一手探進去,立即摸到了一串鑰匙。他側(cè)過頭,眼神里泄漏出幾分緊張:“他很危險。一年來他的身上持續(xù)散發(fā)著某種放射性的物質(zhì),接近他的人精神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擾,真一先生這么做,就是為了將他隔離開來。你確定要進去?”
“難怪……這就是為什么那個鬼東西找不到雪村的原因……”
我神經(jīng)一跳,抓住鑰匙插入鎖扣里,用力一擰,拽住萊茵將他猛地推到一邊,自己走了進去,反手鎖上了門——以防他突然壞事。我輕手輕腳的走進那個一人多高的玻璃水池,我爬上池外的梯子,看見雪村正仰面漂在水面上,任由淡紅色的水托著他修長的身軀浮浮沉沉,流線型的藍尾巴猶如劃過傍晚天際的一縷星云。他靜靜的閉著眼,漂亮的東方少年面孔好像是玻璃雕成的,讓我回憶起他在火光中那種絕烈的神情,我甚至不敢破壞他此時安寧的沉睡�?上也坏貌贿@么做。
“嘿,你得醒一醒……雪村�!�
第88章
我輕輕拍了拍玻璃,注意到他的身軀上同樣出現(xiàn)了那些黑色的斑點,呼吸不由發(fā)緊。
立刻,雪村被我所驚動而睜開了眼睛,他似乎被我嚇了一跳,縮起身體躲到水池角落里,那雙黑亮的眼仁驚慌的瞧著我。我換了個方向靠得更近了些,好使他能看清我的臉,“我是……你見過的�!�
他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臉上,神色瞬間就松懈下來,搖曳著魚尾游到我的面前來,垂下脖子,嘆息道:“未來的首領(lǐng),是什么將你引到我這里來?”
未來的首領(lǐng)?我因這奇怪的稱呼而愣了一愣,本想追問一下,可想起來此時事態(tài)緊急,該切入主題才對,我有點語無倫次的組織著日語:“我想……是曾經(jīng)你遇見的那條人魚,他在尋找你。他有一條紫色的尾巴�!蔽冶葎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看見了你們的過去,我就猜測也許他是在向我傳遞他想要見你的信息�!�
“是他,果然是他在尋找我。”雪村若有所思的喃喃著,目光望向水面下折射的波光,卻好像落在云深不知處,嘴角慢慢的浮現(xiàn)出一絲悲哀的苦笑:“我其實早就感覺到了。我的確該把命還給他了………請你,放我出去吧,到了我應(yīng)該接受自己的宿命的時候了�!�
說著,他攀上玻璃池的邊沿,身軀隨著池壁滑下來,我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什么宿命?命運不是由自己掌控的嗎?”我勉強扯了扯嘴角,“雖然我沒資格這么說。不過,在你離去之前,你介意告訴一個陌生人關(guān)于你的故事嗎?因為…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但是假如你覺得冒犯……”
“不,能在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說出這些,我覺得很幸運�!毖┐逄鹧燮�,我驟然透過那雙少年的眼睛觸摸到了沉淀在深處的滄桑,這時我才意識到他已經(jīng)在大海中度過了將近半個世紀的歲月,他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穿著和服的少年,而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者,“但是沒有什么故事,有的只是一個謊言與謊言的代價�!⑿蘖_’,我那么稱呼他�?墒悄阒浪麨槭裁磿蔀閺�(fù)仇的‘阿修羅’嗎?”
我搖了搖頭,雪村閉上眼睛,鴉羽似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好像沉陷入一個不堪回首的噩夢里:“因為身為‘魚餌’的我引誘了他,也將陰謀和殺戮的烈火引到人魚族群中去,我的家族害死了上百條人魚,用它們做極盡殘忍的實驗,所以,我們也付出了同等的代價�!�
驚心動魄的場面隨著他的娓娓道來而重現(xiàn)眼前,我仿佛又看見那條紫尾人魚立在烈焰中猶如阿修羅般渾身浴血的模樣,雪村望著他的眷念而又無比痛苦的眼神,最后他們像墜入海中的飛鳥般絕望的姿態(tài)。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胸口像壓了塊重石般沉重,聯(lián)想到那條人魚現(xiàn)在的可怖的樣子,更讓我不敢繼續(xù)問下去,因為那感覺就好像拿著一把手術(shù)刀,去切開被時光封存的舊傷,剖析那鮮血淋漓的過往。
對于雪村,這樣的問題實在太過殘忍了。
“你比我勇敢太多了。”他的蹼爪忽然輕輕放在我的頭上,就像一名慈祥的老者對待他的后輩,“你敢于承認自己的所愛,敢于孤身為他奮戰(zhàn),就算你們是截然不同的種族。我想我們的首領(lǐng)沒有挑錯他的繼承者,你是一個能夠挽救亞特蘭蒂斯的存在�!�
“可我不是他的繼承者,我怎么可能成為首領(lǐng)!我是他的……”我撓了撓頭,不知怎么說下去,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背后傳來了一陣不尋常的動靜。雪村的臉色霎時就變了。
我回過頭去,立時也驚得身僵住。我背后的艙板上赫然裂開了一道黑色的縫隙,一雙蒼白的蹼爪從里伸出,將它撕得更大,與涌出的汩汩海水一并鉆出來的是一條粗黑的魚尾,接著,它的主人好像從墓地里復(fù)活的僵尸般從縫隙里緩緩探出了蒼白的上半身,一雙幽瞳嗜血的盯著我。
“阿伽雷斯……”我剎那間被嚇得一下子跌進了身后的水池里,他異化后竟然也具備了這種可怕的四維能力,老天,這是我做噩夢也料想不到的事!我驚駭?shù)叵蚝笸巳�,貼在背后的池壁上,隨著他猶如蜥蜴般攀上池壁逼近而來,一股涼意灌入骨髓,使我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83、Chapter82
阿伽雷斯展開雙臂,完擋住了我的去路,他仰著胸膛,軀體微微向后彎折著,一種奇異的皮肉開裂聲從他的背后響起,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掙破他的身體生長出來。我和雪村都震驚僵在那兒,看見阿伽雷斯已經(jīng)盡黑的發(fā)絲仿佛活物般漂浮著,形成了一團黑色的霧氣,幾條海鰻粗細的觸須舞動著,自他的頭發(fā)間蜿蜒而出,轉(zhuǎn)瞬邊鉆進水里向我襲來!
“小心!”雪村驚叫起來,揮起蹼爪試圖為我擋住它們,卻被阿伽雷斯的尾巴狠狠掀在了一邊,重重的砸在墻壁上,那利如鐮刀的尾鰭劃為一道黑影就朝他的頭頂上劈去,生死一線的時刻,我想也沒想便本能地撲上去把雪村推開,頭頂?shù)囊坏篮赓N著我的頭皮劃過去,堪堪懸在我的脊背上,不動了。
雪村歪倒在池壁上,一縷藍色的血液從他的額頭上淌下來,阿伽雷斯迅猛的攻擊使他暈厥了過去。
我將他推到墻角處,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過身去,他的尾鰭正極近地抵在我的額頭之上,那血紅色的尖端好似渴望著殺戮,在我的鼻梁上細細比劃著。我屏息將頭稍稍挪開幾分,將被他擋住的視線投向他的臉。阿伽雷斯正面無表情的盯著我,就仿佛在思考該怎樣切開我的頭顱,尾鰭卻緩緩橫擺過去,抬起了我的下巴,目光聚集在我的臉上,眼睛瞇了一瞇,就像在努力辨認和回想著我到底是什么人。
這是我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可此時我面對的這個死神,卻是阿伽雷斯。他可以殺死我,卻沒有那么做,那是否證明即使是在異化狀態(tài)下,他仍然保有一部分原本的意志呢?我說不定可以加強他的這部分意志,使它與他身體里的黑暗物質(zhì)對抗。
這個念頭驅(qū)使我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如同一個試圖觸碰火焰的人那樣撫上他的尾鰭,順著細致堅硬的骨刺紋理顫抖地摸上他的鱗片,他的魚尾因此而產(chǎn)生了輕微的抖動,從水中抬起來貼上我的胸膛,而他的眼皮更眨動了一下,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好像又恢復(fù)了生機。
“恢復(fù)成你本來的樣子吧,阿伽雷斯!你不想傷害我的對不對?”
我的心里瞬間升騰起一絲希望的光亮,急切的呼喚著,將他的魚尾摟在懷里。可這下子他卻像觸電似的,魚尾往回猛地一縮,水里的黑色觸須一股腦襲卷而來,緊緊纏住我的手腳,將我一下子從水里拎到了他的身前。我看見他的鱗膜里鼓囊囊的,那團我曾經(jīng)見過的異態(tài)□官驟然爆出了體外,張牙舞爪的扭動著,每一根的頂端都吐露著黑絲般的“yoi”,急不可耐的要鉆進我的雙腿之間。顯然阿伽雷斯體內(nèi)的暗物質(zhì)在驅(qū)使他將被污染的種子植入我的體內(nèi)。
“放開我!阿伽雷斯!”回想起兩次被弄傷的恐怖經(jīng)歷,僅存的一絲僥幸也在腦子崩弦,我意識到阿伽雷斯在這種狀態(tài)下壓根就不是阿伽雷斯,我必須得保護自己為先。我胡亂踢蹬起他的魚尾,手握成拳揮舞擊打著,迫使他身下的東西遠離我,我爆發(fā)出的力氣幾乎達到自己的極限,以至于牙關(guān)都咯咯作響。腳踝雖然立即被他的蹼爪牢牢擒住,卻也一時半會侵入不進來。
那些觸須不依不饒的纏住我的腰,將我托舉在半空之中,從袖筒、衣領(lǐng)、下擺無孔不入的鉆進我的衣縫之間,猶如汲取溫暖的毒蛇在我的胸腹上肆橫,然后像找到目標般,著力摩擦著撓刮起我胸前的兩點。
“呃…不……”
軟處遭襲,我剎那間觸電般地打了個激靈,雙腿不由一軟,松懈的瞬間就被他趁虛而入的沿著我的腿根滑入幾分,頃刻就戳破了我的褲底,鉆進那些包裹著我傷處的繃帶里來,在縫隙間穿梭著,一點點拆開嚴密的包扎,尋找著可以進入我身體的入口。我疼得腿筋發(fā)抖,血管根根從我的頸間爆凸起來,我感到屬于人魚的力量在我的血液中巖漿般的流竄著,即將就要如火山爆發(fā)。尖銳的指甲與蹼膜從我的手上萌芽,獠牙也在牙床中鉆擠出來,頂著我的上下鄂,在阿伽雷斯的舌頭撬開我的嘴唇時,我條件反射的用力咬了他一口,濃稠的黑血一下子匯進我的口中,我一不留神的咽了進去,嗆得猛咳起來。
而阿伽雷斯卻將舌頭送得更深,使我合不攏嘴的承接著他的襲吻,像吸血鬼那樣吮吸著我的津液,仿佛要將我的體內(nèi)水分活活榨干。我掙扎著與他相持著,被蹼膜粘連的手指在反抗中刺入他堅韌的皮膚里,可他就像毫無知覺,連眼皮也不曾動一動,神情陰狠而冰冷,即使明明是在親吻。
這時我才意識到他以前對我有多么溫柔,就算在發(fā)情的巔峰狀態(tài),他依然不會讓我感覺到一丁點的身體疼痛�?涩F(xiàn)在他就像是能毫無顧慮的將我弄死,占有欲并不能代表什么。占據(jù)他軀殼的是另一個完陌生的黑暗生物,我甚至恐懼的覺得我已經(jīng)好像失去阿伽雷斯了,失去了那個從我幼時就將我視為珍寶、深深愛護我多年的強大存在。我剛剛愛上他,然而,也許就要錯過他了。
這時我聽見雪村的聲音遙遠的飄來:“殺了他!只有你能!只有繼承者有力量殺死前任首領(lǐng)!攻擊他的心臟!”
我的腦內(nèi)猶如被閃電劃過,求生的本能使我胡亂摸索著阿伽雷斯的胸膛,我的手指還可以活動,能摸到里面砰砰跳動的東西,我也許真的有能力殺死他成為下一任的人魚首領(lǐng),也許阿伽雷斯在艙室里跟我說的那句話就是這個意思,他做好了這個準備。
第89章
可我知道我沒法像雪村對阿修羅刺出那致命的一刀那樣對阿伽雷斯下手。
可就在這個時刻,我的身上忽然間一輕,阿伽雷斯停止了對我的襲擊,眼前藍影一閃,我這才看清雪村撲在了他的身上,魚尾緊緊的纏住了他的身體,可立刻就被阿伽雷斯有力的蹼爪猛地扯開來,抓住他纖細的脖子,毫不留情的將他砸在了乍然破碎開的水池玻璃之中。一塊鋒利的碎片劃開了雪村的頸側(cè),他奄奄一息的靠在池壁上,嘴唇一翕一合:“殺死他……結(jié)束一切吧,這是我沒能辦到的事�!�
我震驚地上前幾步,卻被阿伽雷斯再次挾制住了身體,眼睜睜的看著大片的洇藍染滿了雪村的身體,一縷黑色煙絲自他的頸間傷口里鉆出,仿佛有意識一般穿過底艙的天窗,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知道那個埋藏在雪村身體里的人魚孢子也許帶著他最后的執(zhí)念去了阿修羅那里,去了結(jié)他們跨越了半個世紀的愛與恨,和永生相隔的遺憾。
可該死的,我不甘心,我絕不認命!我不想阿伽雷斯也成為我的遺憾!
我收緊牙關(guān)兇猛地咬住了阿伽雷斯的嘴,我清晰的聽到我們接觸的唇間撞擊出一聲犬牙交錯的悶響,我懷疑我把他的舌頭幾乎咬斷了半截,他的手臂松動了一下,我抓住這個時機朝他反撲過去,我不知道我爆發(fā)出的力氣有多驚人,在阿伽雷斯挾制我的瞬間,我的身體已將他撞倒在身后玻璃上,隨著嘩啦一聲清脆的裂響,水池里的水傾斜而出,我們兩一齊摔在了地上。我壓在他的身上。他那些已經(jīng)變?yōu)楹谏臐饷馨l(fā)絲散亂鋪開,讓我得以看清他頭發(fā)下隱藏的光景———
一團形如水母般的黑色寄生物附著在他的頸后,或者說是那里長出來的更為準確,在阿伽雷斯的蹼爪掐住我的脖子的同時,我搶先跪著壓住了他的魚尾,并一把抓住了那些扭動的黑色觸須。濕熱的液體隨著我的怒吼就要奪眶而出:“把阿伽雷斯還給我,你這丑陋的家伙!”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我咬牙切齒的重復(fù)著,淚水一滴滴從臉頰上滑進阿伽雷斯的眼里,然而他只是冷冷的注視著我,深井般的眼底仿佛能吞走我部的情緒。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從出生起到現(xiàn)在,所有的眼淚都是因他而流,我從來沒有為其他人哭過,哪怕是為自己也不肯慷慨�?涩F(xiàn)在連我的哭泣也不能使阿伽雷斯動容,難道剛才他的猶豫僅僅是我的幻覺嗎?
仿佛是為了應(yīng)證這點似的,我的脖子被他的蹼爪掐得更緊了,我的力量始終無法與阿伽雷斯相提并論,他沒費什么力氣便將我反壓在身下,那沉重的魚尾緊緊卷著我的雙腿,壓制著我的每一寸掙扎。我開始感到窒息,頭腦因缺氧而陣陣暈眩,眼前也模糊起來。
瀕死的混亂中,我感到雙腿被他大大撐開,脖子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是阿伽雷斯在撕咬著我,他也許想與我結(jié)合,再把我吃掉,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食用,就像是螳螂交合時那樣。我禁不住在失血的極度痛苦里想像當(dāng)阿伽雷斯清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我支離破碎的死在他手里的表情。
生死好像是一線之間的事情,許多的浮光掠影從我的腦海里滑過又一閃即逝的溜走,當(dāng)我清醒過來時,我才發(fā)現(xiàn)阿伽雷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墻上的裂縫也不復(fù)存在,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個驚魂噩夢,只有倒在地上靜靜死去的雪村是真實存在的。
我抬頭望去,窗外的迷霧已經(jīng)漸漸散去,天色恢復(fù)成了陰沉的白日,雨滴淅淅瀝瀝的落滿了玻璃,如泣如訴。
84、Chapter83
“德薩羅!德薩羅?”
萊茵急切的呼喊隨著他的捶門聲在門外響起,除此以外我還聽見了喧嘩的人聲與甲板上雜亂的腳步聲,周圍似乎瞬間恢復(fù)了原樣,整艘船從一個死寂的世界里脫離出來。
一種無力感從腳底涌上,我踉蹌著靠在墻壁上,滑坐在地上。墻壁完好如初,可地面上濕漉漉的,還殘留著一些黑色的液體,這是足以證明阿伽雷斯出現(xiàn)過的證據(jù)。他的確曾撕裂空間出現(xiàn)在這襲擊了我,卻又不知道因為什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也許是我瀕死的模樣刺激他恢復(fù)了過來?
阿伽雷斯……
我摸了摸脖子邊淌血的傷口,自語似的喃喃著,將后腦勺抵在墻壁上,重重磕了幾下,以緩解心臟處緊揪的疼痛,目光自頭頂天窗漏下的光斑游離到雪村身上。他的雙目微微還睜著,黑珍珠般的眼珠卻已經(jīng)失去了生時的光澤,失焦的凝固在天窗處,仿佛在企盼能夠穿透那面玻璃抵達什么地方。我意識到也許我該將雪村帶離這個禁錮著他的小小艙室,將他放歸大海,這也許也是阿修羅最后的執(zhí)念。
這樣想著,我撐起身體在雪村身邊半跪下來,將他扶抱起來,他的身體輕得不可思議,就好像一具脫水的干尸,抱起來毫不費力,也許這是因為生命的重量已從他體殼里離去。我將他小心翼翼的托抱起來,那優(yōu)美的藍色魚尾隨著我的腳步無力的曳地而過,淌下的水好像眼淚濡濕了我的腳踝。
我扶著雪村擰開門閘,艙門在面前轟然開啟,光線在逐漸擴大的間隙之中傾斜在我們身上,在視線里化為一片白光,令我一時間有些眩暈。而下一刻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身體就被什么人狠狠擒住,一把推在了一邊。我的脊背撞在艙壁上的瞬間,一個蒼老的聲音嘶聲道:“兒子……我的兒子!”
視線清晰起來的那一刻,我不禁錯愕的愣在那兒,眼前那抱著雪村顫巍巍的跪下來的男人,正是那個曾用他的葬禮徹底蒙騙了我的真一。他那僵硬如假面的臉孔上毫無表情,渾濁的眼睛里卻涌出幾滴透明的液體,可是它假如能被稱為淚水的話,這該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我真的忍不住笑起來,心里卻充滿了驚疑、憤怒,與替雪村感到的深深哀婉:“他是你的兒子,真一先生?雪村竟然是你的兒子?!”
真一沒有回答我,只是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武裝人員,像吐出一串詛咒那樣低聲道:“把他殺了!”
剎那間我被幾個人團團圍住,槍口齊齊對準了我的身體,萊茵卻在此時一個箭步擋在我身前,揮手喝道:“等等,病葉博士!剛才是德薩羅解決了這場危機,那些鬼東西是來尋找您的兒子的。而且莎卡拉尓上校的明確命令這艘船上的武裝力量由我與您共同管制,沒經(jīng)過上校的授意,誰也不能隨便動用!”
“可我的兒子……他死了,是被德薩羅殺死的!”
真一抬起他那張怪異的面孔,發(fā)紅的雙眼閃爍著仇恨的光芒,直直射在我的臉上,我冷冷的回盯著他,甚至是諷刺意味的審視著這個可悲而又丑陋的老瘋?cè)�,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吐詞:“雪村的死是意外,但的確有我的責(zé)任,我不會逃避,但請真一先生你讓你可憐的兒子死得其所,將他放回海里去——他的尸體已經(jīng)對你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不是嗎?”
“你懂什么!”真一像被我的話狠狠刺到那樣臉色驟變,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著,目光飄向大海,就好像在尋找那虛妄的海市蜃樓,“這是我兒子的宿命,他生來就該是注定為家族的使命而死的!他為我們帶來了海神的饋贈,人魚族群的秘密,這是能實現(xiàn)整個人類族群優(yōu)勝劣汰的偉大貢獻!他是光榮而生,光榮而死……”
瘋子。活在法西斯主義夢想之中的,不可救藥的瘋子。
我靠在艙壁上,無話可說。為了這樣所謂的光榮去扭曲一個人的命運,然而我卻沒有立場指責(zé)亦無法做點什么來挽救這場悲劇,因為這悲劇的主角已經(jīng)死亡,并且是被阿伽雷斯錯手殺死。我沒有任何權(quán)利對他的結(jié)局下結(jié)論,盡管這樣死去,比起滿懷痛苦的被禁錮起來,或者與現(xiàn)在形如魔鬼的阿修羅相見,也許對雪村而言不失為一種解脫。
“為他海葬吧,病葉博士。”
就在此時,萊茵忽然開口道,我怔了一下,本以為這家伙良心發(fā)現(xiàn),卻見他正側(cè)頭望著船尾,原來那兒的海面中不知什么時候攪起了一團巨大的黑色漩渦,跟隨著船的航行移動著,就好像是具有意識的。那也許就是等待著愛人的阿修羅。
說完萊茵迅速的走到真一身邊,他硬朗的臉上沒有出現(xiàn)一絲動容的神情,好像訓(xùn)練有素的機械般將雪村托起來,扔向幾個武裝人員,他們架起他就直接向船邊走去,顯然打算將雪村就這樣扔下去,就好像他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個滿懷痛苦死去的靈魂,而是在拋棄一摞毫無用處的垃圾。
而這個,就是萊茵口里的“海葬”。
可最令我驚異的是,面對兒子這樣毫無尊嚴的死法,真一這個身為人父的家伙卻僅僅只是低著頭,一動不動的跪在甲板上,就像一個無法面對自己的過錯的懦夫。
冰涼的雨滴仿佛化作冰雹那樣刺入身體,我攥緊拳頭,一種無法言喻的難受之感沖漲著整個心胸,驅(qū)使我?guī)撞綋踝∧切┐蛩銓⒀┐鍜佅潞5膸讉人的道,低喝道:“等等。請你們等一等�!�
那幾個人困惑的望著我,停了下來,我迅速脫下外衣,將它小心翼翼的掩在雪村的身上,努力回憶著俄羅斯傳統(tǒng)葬禮上的那些頌詞,在他的頭顱上輕輕劃上十字。我并不是基督徒,也無法知道這樣是否能使雪村的靈魂得到安息,升往那所謂的天國,可這卻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用皮艇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真一終于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長嘆道,然而直到雪村被放上皮艇,放到海面上,放開繩子離船漂走,他都自始自終沒有回頭看一眼,徑直走進了船艙里。
第90章
很快,我便看見那艘載著雪村尸體的皮艇遠遠漂出了海峽,黑色漩渦也追逐而去,轉(zhuǎn)瞬皮艇就在海面上消失了蹤影。
不知從哪傳來的低低長鳴響徹在整片海域之上,那聲音聽上去就像悲到極致的慟哭,令我失神的久久的駐足在船舷邊,連天黑了也然未意識到。
“德薩羅,噢,我的小英雄,你在想什么呢?”
萊茵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我的雙肩隨之一緊,被他從后忽然擁入懷中。
我被嚇了一跳,立即試圖掙開他的手臂,可失血過多與傷口的疼痛牽制了我的力氣,我愈掙扎他便抱得愈緊,我整個人都被壓在他的胸膛上,下巴更被他的一只手攏在掌心。耳邊吹來一口熱氣:“你要是足夠聰明,現(xiàn)在就該乖乖待在我身邊,我可不保證病葉會不會派人在夜里偷偷把你干掉。你不是還想下到�?呃飭幔視䦷闳ツ莾旱�,但你得告訴我你的目的。”
我厭惡的躲開他的手掌,用力向后肘擊,卻被他的膝蓋頂住了腿窩,整個人一下子撲倒在船舷上,半個身體懸在半空,靠他一只手抓著褲腰,搖搖欲墜的隨時能落入海里。我怎么能讓萊茵知道我是為阿伽雷斯而去呢?我抓緊船舷,側(cè)過頭去,眉目凌厲的冷冷道:“錢。我要錢!你不是好奇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嗎?我在科洛夫手下工作,靠他給的傭金過活。按照規(guī)定,我得參與你們的交易活動,才能作為參與者分一杯羹。”
“哦?是這樣嗎?可你不像愛錢之人啊,小學(xué)士�!比R茵故作疑惑地問道,他的手滑下我的脖子,我感到什么冰涼的物體覆上我頸側(cè)的傷口,一股酒精味撲鼻而來,隨即襲來火辣辣的灼痛感,我吃疼地嘶了一聲,身體被他放了下去。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的話,但跟他這個變態(tài)在此時硬碰硬不是什么明智的事,至少暫時服軟能讓我健康的活著。
于是我硬著頭皮勉強放緩了語氣,“那都是拜你所賜,萊茵,我沒有國籍,無家可歸,沒錢怎么生存?”
“啊,真是可憐呢。這兩年你一定遭了不少罪,是不是?假如你愿意跟我去德國,德薩羅,我保證你會過的很幸福�!彼傩市实膰@了口氣,手臂將我勒得更緊了,嘴唇在我的后頸上輕輕磨蹭。我卻感到胃部在他的壓迫下翻江倒海,幾乎就要吐出來。海面上映出我和萊茵搖晃的倒影,可我的思緒卻好像一下子穿透海水抵達了阿伽雷斯那里,他是否看見了這一幕?他會立即出現(xiàn)嗎?以黑暗的異變形態(tài)?
“夠了,萊茵�!蔽胰虩o可忍的怒道,“放開我,假如你不想惹麻煩上身,就少對我摟摟抱抱的。我相信你不想再讓那些黑暗的鬼東西回到船上來吧?”
“什么意思?”萊茵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將我拽得翻過身去,我猝不及防地被他壓在船舷上,那雙玻璃似的藍眼珠里折射著曖昧的光芒:“難道你跟雪村一樣也被那些鬼東西盯上了,我可不相信。德薩羅……”他低聲湊近過來,嘴里熱烘烘的煙酒氣呼在我的面上,“我想告訴你,你昨天晚上拿槍挾持我的那個樣子,火辣極了……我不但想對你摟摟抱抱,還想就在這兒把你上了,你說怎么樣”
“你會死得很慘�!蔽颐鏌o表情的回答,蹲下去就想從他身側(cè)溜出去,卻被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按回去,手臂牢牢捧住我的脊背。我的腳在潮濕的甲板上找不著重心,被萊茵的身體壓制得嚴嚴實實的,被他扣住了頭就勢俯□來,避之不及的嘴唇上遭了襲擊。我試圖撇開頭去,可被阿伽雷斯咬傷的脖子疼得我無力掙脫萊茵的鉗制。我不得不承認萊茵的吻技非常嫻熟,輕柔的就像一名上流社會的紳士對待一名嬌羞的少女那樣,跟阿伽雷斯粗野霸道的連舔帶咬簡直天差地別,可這個吻卻令我汗毛聳立,仿佛真的被他上了一樣惡心得要命。
然而此時一個念頭不可自抑的涌上腦海,令我鬼使神差的放棄了任何抵抗。
我實在太期待阿伽雷斯因此而出現(xiàn)了,即便此時他對于我的危險比萊茵大得多,但至少我可以確定他并沒有就此消失這片黑暗的海域里。親眼目睹阿修羅與雪村悲慘的結(jié)局讓我無比的恐懼失去阿伽雷斯,因為我和他的聯(lián)系同樣充滿了不確定性,我一點兒也不知道能夠與他能走到哪一步。
也許就是一步差池,我們就要被洶涌的海浪沖散了。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海上什么動靜也沒出現(xiàn)的,使萊茵敗下興來的只是漸大的風(fēng)雨。我的順從更讓萊茵誤以為我接納了他,作為回報我得到了一些可笑的特權(quán)——得以擁有一間單獨的艙室,并與獲救的尼克和洛狄婭他們相見。
可就在萊茵突然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我不禁大吃一驚。因為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脊背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幾道駭人的劃痕,深深的穿透了厚實的軍服,暴露出里邊裂開的皮肉,已經(jīng)發(fā)黑的鮮血沁濕了衣料,他卻像毫無感知似的走了出去。那明顯是一個蹼爪的形狀,而就在白天,萊茵的身上分明還沒有出現(xiàn)這個玩意。我意識到那很可能就是阿伽雷斯剛才干的。
這招可真夠陰險的,可他是怎么辦到的呢?難不成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隱形的新能力?對了,阿伽雷斯異變以后已經(jīng)成為了一只四維生物,空間與時間都限制不了他的行動,他可以隨時隨地的出現(xiàn)。
我的脊背一陣發(fā)涼,不自禁的望了望周圍。我期望阿伽雷斯的出現(xiàn),卻同時又無法不因他現(xiàn)在的形態(tài)而感到膽寒。之后整個晚上我一直提心吊膽,人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里,就好像是在夢游,與尼克他們打的幾把撲克就沒一把贏的,腦子逐漸如同灌滿了海水般沉重不堪,最后一股腦兒傾斜下來,趴在桌子上就倒進了睡夢里。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忽然感到脊背上傳來一片冰涼的濕意。
水珠滴滴答答的沿著我的后頸淌進衣領(lǐng)里,伴隨著潮濕深長的氣流。我立即從睡意中徹底驚醒過來,睜開了眼睛。映入視線的是一片木紋與幾張散攤開的撲克牌。我仍然趴在桌子上,可周圍卻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其他人似乎都不見了蹤影,四面萬籟俱寂。
我知道我很再次陷入了詭異的空間里,我的背后有什么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阿伽雷斯。但我不敢動彈,就像一尊石雕那樣凝固在桌面上,連呼吸也不敢持續(xù)。
85、Chapter84
黑暗中,我的余光瞥見一只冰冷的蹼爪放在了我頭側(cè)的桌面上,濃烈的異香撲鼻而來,我敢肯定那就是阿伽雷斯。我感到他在我背后俯□來,頭挨近了我的后頸,濕透的發(fā)絲仿佛海藻般的散落在我肩背上,遮住了我的視線。既而,我頸側(cè)的傷口貼上了軟而滑膩的東西,我立即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的舌頭。他在為我療傷。
我欣喜的心中一跳,可當(dāng)我的視線落在頭側(cè)的那把發(fā)絲上時,呼吸又驟然一緊——它們并不是我所熟悉的銀灰色,而是黑得如同墨水一樣。我的心沉沉的墜入深谷。阿伽雷斯并沒有恢復(fù)過來,他還處在危險的異化狀態(tài)之下,而現(xiàn)在他沒有襲擊我的原因,也許就是因為我安靜的趴在這,沒有作出什么反抗行為。
盡管神經(jīng)已經(jīng)在腦子中尖叫著救命,可我明白眼下絕不能輕舉妄動,我無法預(yù)測接下來阿伽雷斯的行為,但反抗絕對會激發(fā)他的攻擊性。我一根手指也不敢動,在雙臂中不自禁的大睜著雙眼,簡直就像在裝死。這招對不食腐肉的熊類有用,可不保證對一只人魚同樣有效。
但似乎我的安靜真的起了一點作用,阿伽雷斯并沒有像前兩次那樣立即發(fā)動什么攻擊性行為,他只是細細*著我的傷處,舌頭掠過我的頸間,不時撩到我的臉頰和耳垂上,沾染著海水腥味的津液滑進我的領(lǐng)子里,仿佛水母蠕動的細長觸手滑過我的皮膚,令我過敏似的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脖子是我的敏感帶,此時讓我保持不動無異于一場私刑,我甚至感到每根汗毛都發(fā)起了顫,隨時會無法自制的打起哆嗦來。
仿佛是刻意為了刺探我似的,阿伽雷斯的舌頭不再滿足于停留在我的傷處附近,而是愈發(fā)放肆起來,猶如一條蟒蛇在我的頸窩中蜿蜒游戈,舌尖不時攪進我的耳眼之中,令我緊咬嘴唇才沒癢得哼出聲音。這下子我確定他趁我睡著的時候潛入這里,依然是為了與我結(jié)合,不管我是否醒著或者反抗,他都會那么干。而我壓根沒有機會從一個不受時空限制的生物的手里逃脫。
我不由自主的心想,該死的,既然這樣,不如干脆被阿伽雷斯感染,也好過一個人成天提心吊膽的。
好像是感應(yīng)到我的念頭一般,阿伽雷斯的蹼爪忽然撈緊了我的腰部,將我整個人往桌上托起幾分,我的上半身完被擱在桌面上,就仿佛一盤等待享用的菜肴。我一動不動的趴著,腦子里竟沒有一絲想要反抗或逃跑的沖動,身體里的氣力仿佛都被抽空了。在背后的衣物被掀起來的時候,我索性閉上了眼睛,任由他的手臂環(huán)住了我的腰部,把我的臀部勒得翹起來。褲腰帶被三兩下就拽開了,包裹著傷處的繃帶隨之被他的蹼爪扯下來,我的下邊立即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
我咬緊了嘴唇,知道那兒有可能發(fā)炎了�?謶峙c疼痛使我終于忍不住動彈起來,伸手摸探我一片狼藉的要害,想要知道那兒到底怎么樣了,手卻被背后伸來的蹼爪擒在掌心。
“別動……德薩羅。”一聲低鳴飄至我的耳邊。剎那間我不可自抑的激動起來,回過頭去,正對上一雙幽亮的眼睛。
第91章
他的眼睛一如往常的深邃,并不像之前那樣一片漆黑,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發(fā)色沒有一并恢復(fù)過來。
“阿伽雷斯?”我撫向他的蹼爪,想翻過身去看看他,卻被他的蹼爪牢牢按住。濃密的發(fā)絲散落在我的雙腿間,我的后頭濕濕一軟,被他的舌尖探了進來,在我受傷的腸壁上來回滑動。我已經(jīng)很久沒被阿伽雷斯這樣碰過了,這種刺激令我立時緊緊抓住了桌沿,耳根泛起的熱意直沖大腦,趴在桌面上的身體微微發(fā)起抖來,下面受傷的可憐玩意兒也不滿的膨脹起來,卻愈發(fā)疼痛了。
我難耐地低哼起來:“首領(lǐng)大人,照顧一下我的小兄弟吧……我疼………”
話音剛落,我的雙腿間的縫隙就被拉得更開了,阿伽雷斯體貼的回應(yīng)了我的請求,低下頭去,張嘴輕輕含住了我的瑟縮的兩枚玩意,像吮吸甘甜的糖果那樣,舌頭在它們之間輕輕穿梭,唾液好像具有冷卻效果的凝膠般適時的減輕了那兒的痛楚,可糟糕的是,與它們朝夕共處的家伙卻嫉妒起這樣的寵愛來——我清晰的感到自己下頭發(fā)怒似的抬起了頭,脹痛地頂在了桌面上。
我吞咽了一口涌上喉頭的唾液,小心翼翼的攥住阿伽雷斯按在我腰窩上的雙爪,撩著他的指間薄膜,近乎邀請般地把它們拉扯著撫上我胸膛,而他立即從我身后抬起頭來,手臂攏緊了我的身體,將我擁在他好像礁石般潮濕堅硬的懷抱里。他的手指很大,掌面寬闊,仿佛生著吸盤般粘黏的掌心足以包裹住我的整片胸腔,我的心臟在他的蹼爪中跳動得厲害,砰咚砰咚的,與他透入我脊背的心跳聲重合起來,仿佛某種無言的誓詞。
阿伽雷斯將頭沉沉枕在我的脊背上,嘴唇抵著我的肩胛骨,深嗅著我的氣味,一遍又一遍的舔著我的背脊,好像怎么也舔不夠似的。可他魚尾卻始終沒有靠近我,只是安撫性的輕輕摩擦著我的腳踝。我撐著桌面翻過身去,看向他的下半身。他的鱗膜處依舊鼓囊囊的,一團黑物在里頭微微掙動,隨時都能突破出來,可想而知那一定比我的沖動要難忍得多。
與此同時,我更錯愕注意到他的背后多了什么東西———兩片黑色的“鰭”,似乎是長在肩胛骨上的,讓他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巨大的飛魚,而他身下的魚尾變得更長了,末端卻徑直消逝在墻上一個憑空裂開的黑色縫隙里,顯然他就是那兒出來的。
我難以置信的撫上他背上的翼狀物,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阿伽雷斯卻抓住我的手,十分忌諱我碰到它似的,將我按回桌面上。他的雙臂形成了一道桎梏,將我鎖在他身下,攝人心魂的瞳仁盯著我的眼睛,搖了搖頭,然后俯□來,重重覆住了我的嘴唇。與以往的狂野不同,他吻得深入而又克制,就好像這場纏綿是最后的訣別。
心臟仿佛被海水浸透似的沉甸甸的,情緒一股腦涌上嗓子眼,使我笨拙又熱烈的回應(yīng)著他,牙齒在他的唇舌上放肆啃咬,手臂像鰻魚般緊緊糾纏上他的脖子,使他不得不將沉重的上半身壓在我的身上。
這種重量讓我?guī)缀醮簧蠚�,可仿佛只有這樣,我才能確定他此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著。我的腦海中縈繞著雪村的皮艇飄向大海后阿修羅最后的悲鳴,這促使我將阿伽雷斯糾纏得更緊,可我卻感到力氣正伴隨著他的親吻而漸漸流逝,我知道阿伽雷斯在麻痹我,我惶恐的將手指嵌入他的發(fā)間,竭力的揪住他的發(fā)絲,可手臂仍然軟綿綿的耷拉下去。
在我無力的癱躺在桌上,眼皮也漸漸沉重起來時,阿伽雷斯起身放開了我。他的蹼爪在我的臉頰緩緩拂過,把我的頭發(fā)梳理整齊,又探下去為我系好衣褲,將我打橫抱起來,放在床上。他的外表就像死神一樣駭人,可做的這些事就好像一個尋常人家的丈夫或者父親。我努力睜大眼聚焦著快要渙散的視線,想把阿伽雷斯的身影多留在眼睛里一會,嘶啞的喃喃:“我受夠了…阿伽雷斯。感染我吧,讓我陪你承受這一切………”
“你會找到我的,德薩羅。”
低低沉吟好像催眠曲般使困意來襲,眼前的黑影愈發(fā)模糊起來,最終揉成一團,好像一股煙霧般消失在墻壁的裂縫之中,而同時我也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皮。
“德尓特?”
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呼喚道,眼前又霎時間明亮起來,我睜開眼睛,看見洛狄婭正站在床邊,一臉訝異的瞧著我。尼克他們幾個還圍坐在桌上,興趣盎然的打著撲克,仿佛剛才這里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但我知道這不是一場夢境,剛才阿伽雷斯的確將我?guī)нM入了一個異空間,因為我躺在床上,并且下半身的傷處一點也不疼了。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我剛才…沒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舉動吧?”
洛狄婭笑了一下,“剛才停電了幾分鐘,屋子里一片漆黑,你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我和尼克他們到處找你。誰知道你悄悄的跑到床上來了,嘿,你該不會是夢游吧?”
“沒有,我只是太困了。”我搖了搖頭,眼前浮現(xiàn)出阿伽雷斯異化的模樣,又想起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話——可我該去哪里找他,又該怎樣找到他呢?他要去什么地方?亞特蘭蒂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