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卻不想回府的時候出了岔子,被側門的護衛(wèi)攔了下來。
總管門房的是付恒,跟付德同一批伺候三王爺?shù)奶O(jiān)。
只是為人沒有付德圓滑,至今都只能管著門房,看個門子。
他手里捏著茶蓋,輕輕的吹著浮沫,眼角夾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小全子。
“說吧
,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小全子心里有點發(fā)緊,臉上還是帶著笑意,“回爺爺?shù)脑�,是主子賞賜的東西,小的拿去變賣了些。”
奴才有了賞賜,換成錢財攢著,都是慣例,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沒有隱瞞。
付恒看了旁邊桌子上的東西一眼,耷拉的眼皮里露出一絲精光。
“那這些東西都是你買的?”
聽聞這話,小全子心里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起來,仔細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確實都是今日買的,只得緊了緊聲音,不敢再嬉笑。
“是,都是小的今日買的。”
付恒將一個小盒子的蓋子掀了開來,里面的東西滾了出來,一兩個稍微圓滾滾的就滑落下了桌面,掉到小全子眼前。
“這,也是你買的?”
小全子見過不少東西,一眼就認了出來,掉落下來的是鹿茸。還有一個更小一點的圓乎乎的黑丸子,他認不出來,但能聞到一股血氣。
他頓時感覺喉嚨收緊,咽了咽唾沫,腦子里攪成了一團。
心下明白,他這是遭人設計了。
但是沖他,還是祝宮人?
腦子里轉了不到一響,小全子就確定這是沖祝宮人來的
,只是城門失火,他這只池魚遭殃了。
他啞著嗓子,“爺爺求稟,這些東西小的別說買了,見都沒見過�!�
“小的今日出府只去了宣記當鋪當東西,又去了西直門那邊的市場買了些鞋子鞋墊,小衣,還有打理頭發(fā)的梳子頭油,其余的東西,一絲一毫都沒買,還請爺爺明察秋毫�!�
聽了小全子的話,付恒冷笑一聲。“到我這里的,個個都這么說�!�
他耷拉的眼皮夾了一下,揮揮手。
“行了,把東西封起來,送到春熙堂去�!�
聽到春熙堂三個字,小全子身上的冷汗全都發(fā)出來了,那地方可是王府的刑堂。
他還想再說什么,卻已經(jīng)被堵了嘴,拉去了春熙堂。
西風堂里,小全子到了時間沒有回來,寶珠有點疑惑,跟祝善德稟告了一聲。
祝善德知道王府的規(guī)矩跟宮里類似,太監(jiān)也好,宮女也好,出去都是有時限的,一般不可能超過時限不回來。
她皺了皺眉頭,“去問問門房,看看人有沒有回來�!�
要是沒回府,大概率是出了意外了。
以前在宮里的時候她就聽說有些太監(jiān)出宮,要是漏了財物,會被拆白幫盯上,殺人越貨也是有的。
門房屬于前院,寶珠去的時候中門已經(jīng)落鎖,根本通不過去,還被看管中門的婆子叱罵了一通。
她沒有其他辦法,只得先折返回去。
“宮人,現(xiàn)在怎么辦?”
祝善德沉默了一下,“先等等,明早你再去看看。”
她思量了一下,翻了翻這些日子越衡送來的賞賜,找了一盒藥用百香丸,還有一把象牙折扇。
“要是問不到消息,你把這些送給裕福公公,托他找找人�!�
寶珠也明白事情嚴重,將東西收在袋子里�!芭久鲀涸缭缙饋�
,中門開了就去問問�!�
看她收好了東西,祝善德臉色凝重,皺眉看向了已經(jīng)落日的天空,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氛。
她有了一絲危機感。
這絲危機感在夜晚裕福來提人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因為心里有事,祝善德這晚并沒睡好。
雖然裕福不打算驚動人,但寶珠從她房里被帶出去出去,她還是知道的。
貼身女侍被帶走,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了,而且是很嚴重的問題。
祝善德心下思量了一下,披衣走了出來。
看到祝善德出來,裕福停了下腳步,跟祝善德問安。
祝善德沒有受他的禮,而是直接拿著寶珠收好的袋子塞到裕福手里,不許他推回來。
她看了看寶珠,又看了看裕福,蹲下給裕福行了大禮。
“裕公公,我不知道寶珠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想為難您。只想請您看在她剛剛才十六歲的份上,讓人手輕一點。別,別傷過了�!�
第21章
主仆情深
裕福讓身邊的小太監(jiān)收了袋子,臉上掛著笑容,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輕聲。
他虛扶了祝善德一把。
“祝宮人這是怎么說的?只是叫寶珠姑娘過去問個話,很快就回來
,您放心。”
裕福越客氣,祝善德心里越凝重,不敢有一絲怠慢。
她親自送了裕福她們出院門,又在門口張望了許久都沒有關門。
裕福讓人提摟著寶珠往春熙堂走,看她頻頻回頭看,溫和道:“你們主仆感情倒是不錯。”
一個受過寵的女眷為了侍女能給他一個閹人行禮,也算是折腰了。
聽到裕福的話,寶珠原本還在流淚的眼睛一下子警惕起來,不敢再回頭看西風堂,哆哆嗦嗦卻又堅定的回答。
“奴婢......奴婢只忠于王爺。”
她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絕對不能給宮人添麻煩。
裕福笑了笑,甩著手上的拂塵。
“感情倒確實不錯�!�
西風堂里,祝善德躺在床上仔細思量。
她纖細瑩白的手指繞著頭發(fā),腦子里卻不斷地復盤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最后只能確定一件事。
小全子出事了,可能是出府的時候,也可能是回府的時候。
而這件事,很可能還跟寶珠有關。
但寶珠的情況可能又不太嚴重,所以裕福還給了她一點小小的提示。
小全子嚴重,寶珠不嚴重,太監(jiān)出府......財物......寶珠最近的焦慮,空空的錢箱子.......
很多線頭一下子被連到了一起,祝善德估摸出了一個大致輪廓。
按照慣例,小全子可能會把得到的賞賜拿去變賣。
寶珠憂心她沒有了錢,可能也拿了其他東西托他去賣。
如果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按照寶珠的性格會先請示她,所以大概率是寶珠自己的東西。
寶珠問題不大,那就是小全子。
要么他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去賣,要么就是他買了或者夾帶了不對的東西回來。
小全子......會是哪一種呢?
祝善德想著從她住進西風堂開始小全子的所作所為。
剛開始的默默無聞,但又勤勤懇懇,后來的嶄露頭角,機靈懂事。不光是府里的事情心里有數(shù),就連王妃賞賜娘家人都知道送了什么,偶爾間各院之間的消息也都能說出來......
她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差點笑出了聲。
現(xiàn)在還不知道后面有沒有人在陷害小全子,但是最好是沒有。
如果有,那絕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祝善德不再憂心,撈著涼爽的夏被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因為寶珠不在,進房伺候的是小丫頭蘭草跟蘭心。
兩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端著水盆過來喚祝善德起床。
寶珠連夜被帶走,她們都害怕極了,就怕一個不好,也得被拉去春熙堂。
那地方就是好人進去,也得倒著出來的。
看到兩人驚慌失措的樣子,祝善德安撫的笑了笑,她們毛躁的地方也沒指責。
溫和的指導兩人該如何做。
漸漸的,兩人都平靜了下來。
因著祝善德一如既往的平和,西風堂里原本的驚慌失措被壓了下去,眾人行事都還帶著章法。
裕福帶寶珠回來的時候,祝善德正在做炭筆。
她去年制作的炭筆已經(jīng)用完了。
炭筆對材質要求較高,普通的木炭太脆弱,還得是合適的柳樹枝經(jīng)過碳化后才好用。
春日的時候祝善德就晾了不少的柳樹枝條,現(xiàn)在干燥得差不多,趁著日頭好,就在院子角落里壘了個小小的窯,準備燒制木炭。
看到寶珠雖然臉色慘白,但是走路無礙,臉上手上也沒明顯的傷痕,祝善德微微松了口氣。
避開裕福的禮,先謝過了他的照拂。
裕福不敢受祝善德的禮,也微微側身避開�!笆菍氈楣媚镒约憾�,跟小的關系不大�!�
“只是......”他話鋒一轉,“小全子夾帶了些東西入府,為了查清楚,西風堂得檢搜一遍�!�
聽到跟小全子有關,祝善德就明白跟自己猜測無誤,但面上卻連忙做出一副驚慌的表情,腳下一歪,扶在了寶珠身上才勉強道:“原,原來是這樣。裕公公......”
她害怕又無助,眼里的淚珠像是馬上要掉下來。好不容易被寶珠扶著站直,小聲道:“要搜哪里您盡管去,我們都在外面等著。”
裕福微微點頭,就帶人開始了搜檢。
看裕福他們都進了房間,祝善德慢慢的擦干了眼淚,嘆了口氣。
這一天天演的,精神損失太大了,這次怎么也得在越衡身上找補回來。
祝善德收好帕子,開始發(fā)散思維。
上次越衡來的時候,身上掛了塊碧綠玻璃種翡翠,看著就像是一汪綠水一般,漂亮極了。
要不,就要這個?
寶珠看祝善德又是嘆氣又是神思不寧,連忙勸她別著急。
祝善德回過神來,拍拍她的手�!爸浪麏A帶了什么東西嗎?”
寶珠臉色糾結了一瞬,壓低聲音道:“說是帶了鹿茸跟鹿血丸�!�
祝善德恍然大悟,她之前還想著這個想對她不利的人會怎么下手,原來是這樣。
她不禁贊嘆,是個好對手啊!
鹿茸鹿血,多妙�。�
可以說是藥物,又能說是為了勾引王爺居心不良。隨便透露一點出去,她西風堂的名聲可就臭了,還是解釋不清的那種。
進可攻,退可守,還不像是毒藥一般打眼。
就算被查出真相,也不過是不小心掉了點藥物在別人身上,并無大礙。
真妙。
她心內嘖了一聲,裕福這次怕是查不清了。
對方能把事情掌握得這么微妙,可真是個妙人��!
祝善德遙遙看向天空,如果這次出府的不是小全子,這計策怕真的是可以一舉成功了。
看祝善德不說話,寶珠原本就害怕的心更加沉了下來。她腦子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宮人,咱們可沒讓小全子帶過這種東西,他是遭人陷害了?還是被人收買了?”
那兩東西都不是太監(jiān)能用的,小全子絕對不是給自己帶的。
“您覺得裕公公他們能查清楚嗎?”
自從昨晚被審了半夜,得知小全子帶了鹿血后,寶珠就心急如焚。
這種東西要是一個說不清,屎盆子就徹底扣在西風堂頭上了。
失寵還是小事,一個不好,她家宮人就要被趕去別院了。
眼看寶珠已經(jīng)快要失去理智,祝善德義正嚴辭,先把她的心給定下來�!翱隙ǹ梢圆榍宄��!�
她剛剛還帶著害怕的聲音全轉變成了崇拜,無比的堅定。
“裕公公是王爺身邊的人,本事大著呢!”
“你想想咱們王爺,三平韃靼,東驅察合臺,轉下烏斯藏,何等的英雄人物,他身邊的人出來有差的嗎?”
“我可是聽說當初在韃靼,裕公公都是帶過兵的,多厲害的人�。 �
“裕公公來查這種事,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你放心,要是小全子沒干這事,一天時間就能放出來。”
祝善德嘴上一本正經(jīng)的吹噓越衡跟裕福,吹得多了,周遭的人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寶珠擦擦眼睛,聲音也堅定了起來�!皩m人說的沒錯,裕公公一定能查清楚�!�
第22章
峰回路轉
眼看眾人都信了,祝善德讓蘭心給她倒了杯茶,潤潤嗓子。
打雞血這種事,還是挺有用的。
她眼角瞄了一下屋子里,琢磨著自己剛剛這番話被傳到越衡耳邊的概率。
富貴險中求,真愛也是啊。
小全子住的是在太監(jiān)們合住的合圍,但寶珠跟幾個小丫頭們卻是住在西風堂的。
不光是寶珠她們幾個的屋子,就連祝善德的屋子都被仔細的搜查了一遍。
很多祝善德自己做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好在寶珠都知道,在太監(jiān)們拿出來后,白著臉一一解釋。
全部搜檢了一遍后,西風堂里沒有搜出不該有的東西。
裕福登了冊后,就跟祝善德告辭,帶著小太監(jiān)們出了西風堂,回內書房回稟。
回去的時候,越衡正在小校場練武,付德隨侍在一旁。
看到裕福過來,付德提提眉毛,心下得意了一瞬,上前向越衡稟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