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她心慌意亂,踢了一腳被子。
傅寒川勾唇笑了笑,扯下被子的一角,俯身在她的耳朵道:“我愛你�!�
熱熱的呼吸隨著那三個字一起吹進了她的耳朵,蘇湘整個人僵住了,一動不動的,像是聽到了什么鬼話一樣。
可又那么的真實,她沒有聽錯。
她感覺到傅寒川坐了起來,但她沒有掀開被子,依然悶在里面不敢出來。
對傅寒川來說,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說那三個字�?扇绻茏屗匦霓D(zhuǎn)意,他愿意說的。
傅寒川瞧了眼那方雪白的被面,從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支手機來,他在上面按了下鍵,擱在她的枕頭邊。
傅寒川從酒店過來時,經(jīng)過一家手機店,里面正好在播放音樂。他買了一支手機,只為了存儲一首歌。
他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東西,餓久了不好�!�
蘇湘聽到了腳步聲遠去,枕邊卻響起了音樂聲。
“忘記分開后的第幾天起,喜歡一個人看下大雨。沒聯(lián)絡,孤單就象連鎖反映,想要快樂都沒力氣。淚雨世界象場災難電影,讓現(xiàn)在的我可憐到底�!�
“對不起,誰也沒有時光機器,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得多么難聽,現(xiàn)在我擁有的事情,是你,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中拉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鎖區(qū),有關(guān)于你,絕口不提,沒問題……”
蘇湘悶在被子里,淚水開始浸濕了被子,被子底下,她已淚流滿面。
……
湘園,蘇湘出去后,祁令揚便在等著她。她說去工地上看一下就回來,卻久久不見她的人影。
祁令揚讓張媽先照看一會兒珍珠,然后開了車往郊區(qū)工廠去。到了那邊,正好那負責人整頓完畢準備回家,祁令揚詢問了幾句才知道蘇湘落了水,被送到醫(yī)院去了。
他神色一緊,馬上返回車內(nèi)開往市區(qū)。
那個負責人說,當時傅寒川也在場,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會把蘇湘送到傅氏集團名下的醫(yī)院,也就是古華醫(yī)院。
風雨很大,馬路上的車子不多,祁令揚風馳電掣,一會兒就趕到了古華醫(yī)院。
他快步往里面走,也沒停下?lián)艽蛱K湘的電話,但由始至終,蘇湘的手機都是關(guān)機提示。要么是她落水的時候,手機浸泡廢了,要么是有人故意把她的手機關(guān)機了。
祁令揚在咨詢處問了蘇湘的病房號,得知的回答卻是沒有這個人。
“先生,我們這里沒有接收這位病人,您再去別的醫(yī)院找找看?”
祁令揚擰住了眉毛,這不可能。
傅寒川不會把蘇湘送到他無法掌控的醫(yī)院去的。
祁令揚冷眸一掃那護士,瞧見了她眼底的躲閃,更加確定了蘇湘就在這里。
他溫潤的臉此時如寒霜覆面,再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再仔細查找一下。不然,我可以親自打電話給傅寒川確認�!�
護士隱瞞蘇湘的信息是由上頭交代下來的,但眼前的這個人,看他的氣勢她也得罪不起。
“那、那先生您再等等,我看一下。”
護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低下頭看向電腦屏幕,眼角余光左右瞥著,希望能來個做主的。
她只是一個小護士,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就在這時,傅寒川拎著一只袋子走進來,看到祁令揚站在那里,眼睛微瞇了下。
祁令揚也看到了他,這時候他完全不需要小護士的查詢了,傅寒川的出現(xiàn)就代表了一切。
兩個大男人隔空對站著,同樣出色的外貌,氣勢,讓周圍腳步匆匆的人慢下了腳步,好奇的看向他們。
祁令揚看了一眼傅寒川拎著的那只袋子,是酒店的外包袋,里面裝著外賣盒,盒蓋上還覆了一層白蒙蒙的水蒸氣。
祁令揚直接開口道:“她在哪兒?”
傅寒川輕嗤了一聲,徑直往電梯那邊走,根本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
祁令揚瞧著他的身影移動,冷聲道:“是否需要我通知宴老板來接她回去?”
傅寒川的腳步一頓。對蘇湘他是志在必得,對宴霖他不足為懼。他也幾次在宴霖面前故意與蘇湘親密,可宴家對他的排斥是顯而易見的。
現(xiàn)在宴家對他的態(tài)度,就好比當初傅家對蘇湘的態(tài)度。而他還沒來得及去與宴霖一番詳談,讓他放下成見,放心把蘇湘交給他。
蘇湘重視宴霖,他要蘇湘做他的妻子,就必須得到宴霖的承認,以后就是一家人。
她落水生病不是小事,若在這件事上與宴霖沖突,豈不是不利于自己以后與他的和談?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傅寒川已思索完畢。
他沒說什么,繼續(xù)走到電梯邊摁下按鈕。
傅寒川不開口,便是默認了不會再阻攔祁令揚。
電梯的門打開,傅寒川進去的時候,祁令揚也進去了。
雖是私立醫(yī)院,進出的人也不少,醫(yī)務人員,探病親友,還有前來求醫(yī)的,可以容納二三十人同時進出的電梯,此時卻除了他們二人以外,再無別人進去。
一個黑沉著臉渾身散發(fā)著寒氣的男人就已經(jīng)夠嚇人的了,再加上另一個,誰能夠在那樣的低氣壓下承受得��?
所以那些人都保持了距離,寧可搭乘另一部電梯。有個小孩冒冒失失的跑進去,被他母親一把揪了出去。
萬一里面打起來了,那么小的空間,誰能保證不遭殃?
電梯門關(guān)上,兩個大男人都未曾動一下,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傅寒川的手指卻已捏成了拳,而祁令揚放在口袋的手也是攥緊了。
氣氛格外的凝重,好像天空的雷雨云移駕到了電梯內(nèi),隨時就要打起來。
所幸電梯運載的時間極短,一會兒就到了蘇湘病房的所在樓層。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傅寒川邁了出去,握緊的拳頭卻未曾放松。他眼角余光留意著身后,腦子里已飛速運轉(zhuǎn)起來。
他是絕對不可能讓祁令揚把蘇湘帶走的!
走廊不長,一會兒就到了蘇湘的病房,房門推開來,里面飄出歌聲:“……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中拉走你……”
祁令揚的拳頭更攥緊了些,繃緊的臉頰齒關(guān)鼓了起來。
病房里,蘇湘聽到門口的動靜,連忙擦干了臉上的淚水,但也掩飾不住她通紅的眼睛。她連忙側(cè)過身體對著窗口,摸到枕頭邊的手機想關(guān)了音樂。
這時,身后傳來聲音:“蘇湘……”
蘇湘的身體一怔,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頓了下,然后她把音樂關(guān)停。
她轉(zhuǎn)過身來,祁令揚就站在她面前,她看了眼傅寒川,目光落在祁令揚身上時,竟然躲閃了下,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似的。
是的,她竟然對傅寒川心軟了。
她那么怕他那么討厭他,恨不得離他離的遠遠的,可在生命危急的時候,她還是想到了他。
就像她三年多前被埋在北山的時候,她見到他時才敢倒下。
太深刻的記憶,她從未忘記,只是深埋在了心底。
她背叛了祁令揚對她的期望,她覺得對不起他。
祁令揚輕輕的吸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上前看看她道:“你還好嗎?”
他的目光依然溫潤,好像永遠都不會對她生氣似的。
蘇湘心里撕扯一般的疼,她甚至不敢跟他對視,悶聲道:“好一點了……”她的聲音嘶啞,還未從高燒中脫離。
祁令揚又問:“害怕嗎?”
蘇湘點點頭。
祁令揚的目光更柔了些,但垂著的手指始終都不曾放松過。她剛受過驚嚇,他不想再嚇到她,但不代表他不憤怒。
從蘇湘與他在一起開始,他便沒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可傅寒川卻一再的讓她受傷!
他心里是憤怒的,但他更憤怒的是,蘇湘的態(tài)度好像轉(zhuǎn)變了。
傅寒川又做了什么事,是值得她心軟哭泣的?
傅寒川走到床頭柜,把拎著的袋子放上去,取出一盒米粥,還有幾個清淡小菜。
“你現(xiàn)在還不能吃油膩食物,我給你買了點粥�!彼穆曇舻统粒糜喙庾⒁曋盍顡P,防備他的一切舉動。
表面上看起來,為了蘇湘保持情緒穩(wěn)定,兩個人都沒有大動干戈,但其實一直在暗自較勁。
祁令揚來的目的是什么,他要做什么,彼此都一清二楚。
傅寒川打開外賣盒的蓋子,白霧升騰起來,空氣里彌漫出一股米粥的香甜味道。可這香甜味道并沒有讓兩個針鋒相對的人有所放松。
他們無聲無息,可是蘇湘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異樣,這讓她手足無措,鴕鳥一樣的埋下了頭。
祁令揚的眼底露出幾分失望痛心來,她沒說什么,可一個小動作就透露了她的心。
她真的心軟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她不會不發(fā)一言,不會沒有一點反抗,她不會原諒傅寒川。
祁令揚的喉結(jié)滾動了下,更加用力的攥了下拳。壓下心底升起來的憤怒感,他看了一眼掛著的點滴,低低說道:“可以出院嗎,我?guī)阕��!?br />
蘇湘一怔,傅寒川開盒的手指也一頓,怒氣沖上了臉。他壓低的嗓音道:“祁令揚,你沒看到她還病著!”
祁令揚沒看他,只對著蘇湘說道:“我?guī)闳e的醫(yī)院。”
蘇湘微微皺起了眉毛,祁令揚下一句卻讓她白了臉。
他說道:“你想知道,你為什么不能再生育嗎?”
蘇湘臉上所剩無幾的血色迅速退去,她轉(zhuǎn)眸看向傅寒川,看到了他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驚恐與愧色。
他瞞著她,這件事與他有關(guān)!
失望與害怕又一次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瞳孔里,傅寒川痛心,想要握住她的肩膀?qū)λ忉�,可他的手才伸出去,蘇湘就往后躲避了開來。
她抿緊了唇瓣像是只刺猬一樣豎起了尖刺,他在她那里好不容易才積存起的一點點信任就像流沙一樣流逝。
“蘇湘,這件事我會慢慢跟你解釋……”
祁令揚冰冷的聲音響起:“你的解釋,就是全面封鎖消息,不對她透露一點風聲嗎?”
“北城各大醫(yī)院,不管是公立的還是私立的,只要蘇湘的名字出現(xiàn)在檔案上,只要她去查她的生育問題,都會給她一樣的答案。現(xiàn)在,你也一樣要給她這個解釋嗎?”
蘇湘看向傅寒川的目光是驚恐的。
她為了躲過傅家的眼線,特意去了公立醫(yī)院檢查,得到的結(jié)論是她的身體沒問題,她也便相信了。
她回來以后,傅寒川信誓旦旦說她生不出第二個孩子了,她一直存著疑惑,只是事情忙起來,她就沒再去查身體。
可現(xiàn)在,祁令揚卻告訴她,傅寒川對北城所有的醫(yī)院都關(guān)照過了,所以只要她去查,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的。
所以,她還能從他嘴里聽到什么解釋?
蘇湘抓緊了身下的床單,用力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她眼底透著決然。
她掀開被子,自己拔了針管下床,傅寒川一看她要走,陰沉著眉眼,沉沉喝住她道:“蘇湘,你要的解釋我會告訴你!現(xiàn)在你給我躺回去!”
蘇湘咽了口唾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道:“傅寒川,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她的聲音嘶啞,語調(diào)中透著怒意與失望,傅寒川看著她,竟然回答不上來。
蘇湘身體還虛弱,剛剛退下幾分的熱燒此時好像全部回來了,而且變本加厲,將她身體燒的灼透,滿臉通紅。
她腿腳虛軟,只站了那么一小會兒,就撐不住全身的重量身體晃了下,傅寒川連忙去扶她,蘇湘一把拂開他的手,自己撐在了病床上。
她呼吸了幾次穩(wěn)住自己,再站起來緩緩道:“我自己會查!”
……
病房里的空氣冷了下來,靜悄悄的,原該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被窩的溫度已經(jīng)消失了。
床頭柜上擺著的熱粥此時也已沒了熱氣,表面凝固了一層粥衣。
傅寒川怔怔的坐在病床一角,額際一陣一陣的抽痛。
他做好了準備阻攔祁令揚帶走蘇湘,可萬沒想到他竟然拿出了這件事。
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可世界上發(fā)生過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痕跡的,以祁令揚的本事,他是可以查到的。
傅寒川揉了下額頭,心中煩亂無比,心慌心焦,像是關(guān)了一只困獸找不到出路,不停的咆哮著,卻想不到任何辦法出去。
蘇湘在那樣的情況下,他說什么她都不會相信的。只有等她知道了,發(fā)出了怒氣,他再去與她解釋。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離開他的!
傅寒川的指骨蜷縮起來,緊緊的抓住了床尾的護欄,就好像握住了蘇湘的手腕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傅寒川站起來,他的身體一晃,腦子一陣暈眩過去,他仔細摸了把額頭才感覺到額頭滾燙,后背已是一身冷汗。
314
編好的謊言
祁令揚把蘇湘安置在了一家私人診所里。
“陳醫(yī)生是從香港過來的,在北城開了這家診所,你安心養(yǎng)病�!�
祁令揚先交代了幾句,他的話很少,說完了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蘇湘半躺在病床上,診所的護士給她重新掛了點滴上去,蘇湘看他要出去,說道:“真相呢?”
祁令揚的腳步一頓,蘇湘望著他的背影再道:“不是說已經(jīng)查到了嗎?”
祁令揚轉(zhuǎn)過身來,看她蒼白如紙的臉,憔悴的模樣似不堪一擊,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告訴她真相。
他道:“先等你養(yǎng)好了病再說。”
蘇湘堅持,她道:“反正都是在養(yǎng)病,還不如一起治了�!�
身體的病是病,心里的病是心病。
與其身體治好了,等到知道真相扛不住再病一回,還不如一起來,一起治了。
她知道,祁令揚把她安排在這家私人診所,就是脫離了傅寒川掌控范圍的。也就是說,如果她在這里重新做一回身體檢查,就能得到真正的診斷報告了。
祁令揚瞧著她,眼眸如漆黑的夜般深沉,沒有一絲波紋。他道:“你確定,現(xiàn)在就要聽?”
蘇湘看著他平靜無波的眼神,心中忽然起了一股寒意。
會是她不能承受的嗎?
她想到了傅寒川剛才那驚恐愧對的神色,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蘇湘閉了下眼睛,手指忍不住的捉緊了被面,她甚至能感覺到全身的僵冷。
一秒兩秒……時間過去,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就跟她三年前一樣�?伤K究要知道真相,要走出那片黑暗的。
再睜開眼時,她篤定點頭道:“你說吧。”
祁令揚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病床前,他低頭看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這張紙本來就是要給她的,只是她當時急著要去工地。
蘇湘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接起那張紙,上面好像反映著水筆的字跡。
她蹙了下眉毛,將紙展開,越看臉色就越沉了下去。
祁令揚站在一邊說道:“我一直在找線索,也托了人去查。你以前是傅家的人,傅家的個人記錄在古華醫(yī)院都有,所以我第一個查的就是那里。那邊沒有什么特別的。”
“我想起你說,你曾經(jīng)在公立醫(yī)院也做過檢查,當時也沒查出什么異樣,只說你身體虛弱需要調(diào)理,為此你還喝了很多中藥�!�
“我調(diào)取過兩家醫(yī)院的記錄,卻發(fā)現(xiàn)是一模一樣的說辭。至于你的B超單子,竟然與另一個女人的一模一樣�!�
蘇湘看了一半的紙,手指已經(jīng)顫抖起來。
她記得,那時候給她檢查的醫(yī)生是喬影,裴羨的女朋友,她的手指攥緊了。
祁令揚看了她一眼,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睫毛微微的顫著,她在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