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這丫頭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蘇湘給珍珠拾掇完微微一笑,牽著她的小手下樓。
園子里,祁令揚站在一株臘梅前,這時候的臘梅已長出了花骨朵,薄薄的花瓣抱成一團(tuán),風(fēng)一吹,樹枝微微搖晃,那花骨朵也跟著輕晃了起來。
珍珠瞧著祁令揚,糯糯的叫了一聲:“粑粑……”她像是只小乳燕似的撲入了他懷里。
祁令揚單手輕松的就將她抱了起來,他看向蘇湘,兩側(cè)唇角微微勾起。
她穿的裙子款式比較平常,比起平時穿著素雅顏色的衣服,這件紅色復(fù)古套裙襯得她很有精神,也很映襯現(xiàn)在過年的氣氛。
他把手遞過去道:“喏。”修長的手指間捏著一根細(xì)枝臘梅,花兒還未綻開。
蘇湘接了過來捏在手里看了看:“好好的怎么把花給摘下了�!�
祁令揚道:“看你穿的漂亮,很襯�!�
蘇湘抿唇笑了下,珍珠揪著祁令揚的衣服搖晃:“粑粑,我,花花……”她也要漂亮的花花。
祁令揚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你的花兒啊,得以后等你男朋友送�!�
聽似隨口的一句話,卻在向蘇湘暗示著什么。他看了蘇湘一眼,抱著珍珠往大門口走去。
蘇湘垂眸看了一眼那朵臘梅花,輕輕的咬了下唇。司機(jī)在把過年禮往車上搬,張媽手里提了一籃子裝成了元寶形狀的雞蛋,嘟嘟囔囔的道:“這都是老家捎過來的,絕對的散養(yǎng)雞蛋,給老爺子問好�!�
祁海鵬過年發(fā)獎金,給家里所有下人都包了大紅包,就連湘園這邊都照顧到了,張媽非常歡喜,把老家送過來的臘肉什么的往老爺子那兒送。
后車廂塞了滿滿一車,砰的一聲蓋上了后車蓋,這才算結(jié)束。
蘇湘坐上車,珍珠就膩膩的靠著她坐過來了。小丫頭指著她的衣服,又指著自己的裙子:“紅色�!�
“對了,紅色。”
珍珠正處在辨識階段,蘇湘便也趁機(jī)教她識別顏色,指著臘梅道:“黃Y色�!�
祁令揚看了她們一眼,兩個人的衣服都是他找設(shè)計師定做的,言明要看起來像是親子裝,但不能夠做得太明顯。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這樣幼稚的想法,看自己的妻女穿著親子裝,很溫馨,也很有家的感覺。
但蘇湘到底跟他還未成婚,她心里又記掛著傅贏,穿上親子裝她必定會傷感傅贏,所以他只能做得這樣不動聲色。
祁令揚慢慢的搓捏著手指,斂下眼眸,將那一點點的卑微收藏在眼底。
車子很快就到了祁家老宅,祁家老宅打掃過一番,門口掛著兩只大紅燈籠,院子里的幾棵桂花樹也掛上了小燈籠,看上去喜氣洋洋的。
珍珠早就已經(jīng)跟祁海鵬熟悉起來,人還在院子里就大聲喊爺爺,祁海鵬腰上圍著圍裙,滿手是的面粉走出來應(yīng)和她:“誒喲,這么早就來啦。”
珍珠笑瞇瞇的看他,雙手交握著像個阿福給他作揖:“爺爺,過年好�!�
小誠他們在北城那些天,練舞間隙無聊的時候就拿珍珠尋開心,教她這些討長輩歡心的招兒,珍珠別的話沒學(xué)清楚,這句倒是奶聲奶氣的字正圓腔。
祁海鵬對這新鮮勁兒很是愉悅,笑彎了眉毛連連道:“好好好�!�
珍珠直起腰來,眨了眨蒲扇似的長睫毛,小手?jǐn)傞_來:“爺爺,包包呢�!�
祁海鵬這輩子膝下無女,杜若涵那個兒媳婦又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對小丫頭這古靈精怪的一招明顯接不住,他看了眼站在一邊發(fā)笑的蘇湘跟祁令揚,然后對著珍珠道:“好好,爺爺現(xiàn)在手上都是面粉,一會兒就給你包包。”
蘇湘跟祁令揚走上去跟老爺子問好,祁海鵬頷了頷首,蘇湘問道:“祁叔,你在做什么?”
祁家有傭人,老爺子從來不下廚房。
祁海鵬看了眼手上的面粉道:“揉面,做小籠包的皮子�!闭f著便轉(zhuǎn)身往屋子里走。
祁令揚跟在他后頭打趣道:“父親,你現(xiàn)在越發(fā)松閑了。”
祁海鵬把公司交給祁令揚以后,公司事務(wù)就很少再過問,頗有晚年享福之意。
祁氏前有祁海鵬一手經(jīng)營打理,后有祁令聰接棒,經(jīng)過前些年的一些動D蕩再交到祁令揚手上時,那些老臣子便開始蠢蠢欲動。祁海鵬對此也不過問,全憑祁令揚怎么處理,該降職的降職,該裁的裁,一番動作后,祁氏已經(jīng)平穩(wěn)下來,再也沒人敢質(zhì)疑那個溫潤二公子。
祁海鵬看了一眼祁令揚,精銳的眼中劃過一道光。
他揉著面盆中的面粉,珍珠眼巴巴的等著包包,乖乖的踮著腳尖看祁海鵬揉面,一會兒便得了趣,伸著小手便摻和了進(jìn)來。
祁海鵬連忙捉住了她的小手,在面團(tuán)上揪了一小塊下來給她玩兒去。
祁令揚看了眼坐在小凳上捏著面粉玩的珍珠,轉(zhuǎn)頭對著祁海鵬道:“父親,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剛才那一眼,帶著一些諷刺,但祁令揚很肯定,那不是對著他的。
祁海鵬道:“前幾天,在一幫老家伙的聚會上,跟傅正南聊了幾句。”
……
數(shù)日前,商會一位早就退隱的富商壽宴,邀請了商會一些老朋友前去熱鬧,傅正南跟祁海鵬都在應(yīng)邀之列。
傅正南是商會會長,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被一群人圍著恭維,祁海鵬坐在一角悠然喝茶,聽著戲臺上唱京戲。
正是聽得順耳舒服的時候,一道陰冷聲音從旁插入:“祁海鵬,我的兒子,你用的可順手?”
祁海鵬拎著茶杯蓋,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水,他抬眼看了眼站在他身后側(cè)的傅正南一聲冷笑,嗒的一下將茶杯擱在茶幾上,幾滴茶水潑濺在桌面上。
“笑話,你的兒子?”
從俞可蘭嫁給祁海鵬以后,兩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從不輕易跟對方接觸,生意上也是互相避開,就算幾年前爭奪商會會長之位,也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風(fēng)平浪靜。這么多年,傅正南從沒當(dāng)著祁海鵬的面說出這一句來。
傅正南面色一僵,踱著步子在茶座的另一側(cè)坐下,對著祁海鵬冷聲道:“他是誰的種,難道還要驗證嗎?”
此時,戲臺上正唱到高c潮處,鑼鼓一頓密集敲打,頗有雷霆萬鈞之勢。
祁海鵬不緊不慢的揉著手腕:“可蘭嫁給了我,生下的兒子入我戶口,也是我一手將他撫養(yǎng)長大。傅正南,你哪來的臉說那是你兒子?”
傅正南心里氣得正是這個,他雖把祁令揚認(rèn)了,也教給他本事,但祁令揚始終都與他保持著距離,到現(xiàn)在居然跑去給祁家做事去了。
傅正南繃著臉道:“若不是可蘭隱瞞,令揚不會——”
“不會什么?”祁海鵬打斷他,冷笑著道,“不會成為我兒子嗎?呵呵,要是讓你家卓雅夫人知曉,恐怕連生下來的可能都沒吧�!�
卓雅夫人那時候,可是卓家大小姐,誰都沒放在眼里,搶她丈夫的女人,她能放過嗎?
俞可蘭懷著孩子嫁人,可以說她是為了報復(fù)傅正南的背叛,也可以說她是為了保護(hù)自己的孩子。有祁家這么大的靠山在,卓雅夫人不敢對她下手。而她也決絕的絕了對傅正南的心,絕不拖泥帶水。
傅正南被激得惱羞成怒起來,他壓著嗓門道:“祁海鵬,你少在這里裝偉大。令揚是你養(yǎng)大,但你怎么對他的?你從來沒把他真正的當(dāng)過你自己的兒子!”
如果真心對他,就不會對他不聞不問,明知道祁令揚跟杜若涵要好的情況下,還讓祁令聰娶了杜若涵。
“要不是你的兒子死了,你會讓他接手祁氏?你沒人,才硬留著他!”
祁海鵬精銳的眼一抬,不否認(rèn)道:“是,令聰死了,我不得不找令揚回來。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肯回來,也是為了回報我,這并不沖突�!�
“傅正南,我不明白你這時候來跟我吵個什么勁兒。你們傅家的繼承人之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不是把一切交給了傅寒川,又何必在這里跟我吹胡子瞪眼睛?”
祁海鵬冷眼瞧著傅正南憋紅的臉色,祁家門檻沒有傅家那么高,但他并沒把這個現(xiàn)任會長放在眼里。
傅正南沉著氣,眼角微紅的瞪著祁海鵬。這個老混蛋,搶了他的兒子不說,還準(zhǔn)備要讓他們傅家鬧出大笑話來。
他道:“你為了你的孫女,讓祁令揚娶蘇湘,祁海鵬,你還敢說你是善人?”
“你為了讓祁令揚給你效力,把祁氏交給他,等以后你孫女長大了,就一腳把他踢開,祁海鵬,這,你也敢說自己是善人?”
祁海鵬冷冷一笑:“全世界都只知道你們傅家只有一個傅寒川。我兒子娶蘇湘,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介意她是什么樣的女人。一個殘聯(lián)愛心大使,又有事業(yè)在手,雖然比不得那些名門千金,但好歹靠自己吃飯。”
“怎么,她又吃你家大米啦?”
“你——”傅正南氣得恨不得拍桌子,摁著桌面動了動,但礙于周圍人來人往,只能生生的忍下來。
祁海鵬鼻腔冷冷一哼,繼續(xù)道:“要說我為了珍珠著想布下這一切,我承認(rèn)。我們祁家就這么一個骨血了,多為她籌謀一些,有什么問題?”
“要說我利用祁令揚,以后對他怎么怎么樣,呵呵,傅正南,你我都是在往那死路上走的人……”
祁海鵬最后幾個字拖出一個長長尾音,不屑的看了傅正南一眼。從祁令聰去世后,他便看明白了很多事,權(quán)勢如浮云,兒孫自有兒孫福。
傅正南眼角微微的跳動,咬牙道:“你就不怕令揚搶了祁氏?”
祁海鵬看他一眼:“我忘了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祁令揚占了祁氏,他還是姓祁。我不像你,把傅家交給了傅寒川,還要再想著把手伸回去。”
以祁令揚對蘇湘的心意,他就不可能回去做那傅家的長子,所以祁海鵬根本就不用擔(dān)心。
只有在祁家,祁令揚才可以將蘇湘風(fēng)光娶進(jìn)門。
在傅正南看來,祁海鵬的這一手卻是為了拉攏祁令揚,阻止他認(rèn)祖歸宗。他攥緊了拳,憤恨的瞪著祁海鵬。
這時候有人過來打招呼:“傅會長,海鵬兄弟,你們倆怎么聊上啦?”
傅正南收起了表情,祁海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方才的爭論仿佛不存在似的。
……
白色的面團(tuán)在祁海鵬手下揉的越來越有韌勁,他戳了戳面團(tuán),抬眸對著祁令揚道:“他有讓你認(rèn)祖歸宗的意思�!�
祁令揚看著面盆中那一個圓圓的面粉團(tuán)子,淡淡說道:“已塵埃落定�!�
在他看來,三年前那一場繼承人之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各得其所。
他微微的瞇起眼睛,腦子里浮現(xiàn)傅寒川對蘇湘勢在必得的那張臉孔,手指曲了起來。
祁海鵬看他一眼:“哦,對了,他對你跟蘇湘的婚事很是介意�!�
傅正南之所以那么生氣祁令揚跟蘇湘的婚事,怕的還是等將來有一天,祁令揚的身份公開,而那時候兩人已成婚,對面子榮耀重于一切的傅家來說,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兒了。
所以,傅正南動心思想要讓祁令揚認(rèn)祖歸宗,有阻止他們婚事的用意。
祁令揚唇線一抿,無所謂道:“那又如何?”
且不說他想不想回去,就算是回去了,他只要蘇湘一個,能耐他如何?
晚間,一桌豐盛的菜肴鋪開在桌面上,還有祁海鵬親自做的蟹粉小籠包。
珍珠心心念念的記掛著她的包包,上座前揪著祁海鵬的衣角撒嬌道:“爺爺,包包……”
祁海鵬大手一揮,幾個下人把午間匆忙從商場購來的名牌包往沙發(fā)上排,祁海鵬寵溺的對著孫女道:“包,全是你的。”說著,他看向蘇湘,“你看中哪個,一會兒全帶走。”
珍珠瞅了眼那些名牌包,皺著小臉:“不是,是包包……”
“這不就是包?”祁海鵬糊涂了,蘇湘笑了下道,“祁叔,她說的是紅包。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也不知道哪年流行的梗了,小誠教了珍珠,讓這丫頭給惦記上了,哪曉得老爺子不知這個梗,還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人去準(zhǔn)備了那么多包。
祁海鵬看了眼孫女,又被她逗笑了:“紅包有,當(dāng)然有……”
這邊熱熱鬧鬧,反觀傅家老宅就沒這么熱鬧了。
一行人先去旁邊的副樓給傅老爺子行過年拜禮,卓雅夫人瞧著傅老爺子越發(fā)灰敗的身體,眉心微微皺起。今年老爺子連開口說幾句話的力氣都沒,發(fā)了紅包便擺手讓人回去了。
走下樓時,卓雅夫人道:“老爺子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醫(yī)生的意思,最多再撐半年�!�
傅正南面色沉冷:“半年?”他眉眼一動,看了眼傅寒川沒再說什么,抬腳先往樓下走去。
一樣吃年夜飯,一桌子人坐在偌大的圓桌上,卻沒什么聲息。并不只是老爺子的事兒讓人心頭沉悶,傅家年年如此,只是今晚還多了幾分各懷心思,就連最小的傅贏都乖乖的吃飯。
吃過晚飯,傅家照往年一樣準(zhǔn)備了煙火爆竹,焰火騰空沖上云霄,在空中爆裂開來,開出一樹火樹銀花,噼噼啪啪的一陣響,下面幾個觀看的人臉上卻沒什么欣喜的表情。
這也算一副怪異景象了,誰家過年不是歡歡喜喜的,看這么漂亮的景色不多幾聲歡呼?
回去路上,傅贏摸摸車門鎖扣,看了眼傅寒川開口:“爸爸,你為什么不保護(hù)媽媽,讓她被爺爺奶奶罵?”
以前他不懂,但記憶中還記得每次媽媽到老宅去時,都是很不情愿的樣子,在那邊也從來不用手語。
現(xiàn)在他明白是為什么了,爺爺奶奶不喜歡他的媽媽,可爸爸為什么不保護(hù)她呢?
“爸爸,你是不是也不喜歡媽媽,欺負(fù)她?”
傅寒川開著車,聞言手指一滑,車子扭了扭才算穩(wěn)住了。
他瞧了眼傅贏,牙關(guān)繃了繃,將油門踩到了底:“閉嘴!”
傅贏噘了下小嘴,扭頭看向車窗外:“哼,以后,我要保護(hù)她,我會比你還厲害�!�
傅寒川看了眼傅贏的后腦勺一怔,難怪看他主動開始做功課不渾水摸魚了。
蘇湘這女人……傅寒川唇角一勾,車子疾馳而過。
北城平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但是過年這幾天可以。一路過去都是煙火盛開,一朵滅了一朵又升起,接連不斷,亮如白晝。
219
去你家
此時的古華醫(yī)院,除了病房門口的兩個守著的保鏢以外,再無他人。
魏蘭茜憎恨蘇潤的背叛,來醫(yī)院也只是對著昏迷不醒的蘇潤又打又罵,后來就不再過來了。蘇麗怡傍晚的時候來看了一趟,然后便回去陪著魏蘭茜過年了。
病房內(nèi),蘇潤安靜的躺著,窗外一朵煙火砰的一聲爆裂,火光將房間也都照亮了起來,床上的人手指動了動,別的就再無異樣了。
外面走廊,一個護(hù)士推著小推車走過來,這只是每晚照例的體溫測量,還有藥物替換,保鏢看了眼便放行了。
大概半個小時后,那護(hù)士再推著小推車出來,保鏢進(jìn)去檢查了下,看蘇潤還有呼吸便放心出來了。
門關(guān)上,蘇潤才費力的撐開眼皮,顫著手指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支手機(jī)。
這支手機(jī)是晚間蘇麗怡來時,蘇潤趁著她不注意時偷拿了的。
他憑著記憶,撥了一個號碼出去,電話響了幾聲后,他干啞的嗓音響起:“我……我要告發(fā)你……”
因為過于虛弱,他說每一個字都是用盡了力氣的,但也是從他嘴里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感覺到他的恨意,說道:“蘇潤,做人要憑良心。我救了你,還給了你那么多錢,你這是要忘恩負(fù)義嗎?”
蘇潤擠著冷笑說道:“你救我?那是……因為我……抓著你的把柄吧?”
“你阻止我回來……還,還派人來殺我,不就是怕我……告訴傅寒川嗎?”
電話里,可以感覺到那人呼吸一窒,隨即那人說道:“蘇潤,我說過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誰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才惹來的追殺,你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不要錯把恩人當(dāng)仇人!”
蘇潤呵呵笑了一聲,干裂的嘴唇滲出一縷紅血絲來,他的另一只手抓著一根廢棄的針管,在眼皮即將合上的時候就扎自己一下保持清醒。
他道:“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讓人……在我的替換藥中混了安眠藥……讓我一直醒不過來,是不是?”
若不是蘇湘安置在這里的保鏢非常警醒,而那人怕弄死了自己鬧出更大的事兒來,只怕早已經(jīng)沒命了。
蘇潤的傷,全是外在傷口,在這么精細(xì)的治療下,早就應(yīng)該醒來。而他一直昏迷不醒,只因有人在他的藥物中混入了具有安神功效的藥物。前幾日蘇潤身體極度虛弱,那點劑量藥物可以讓他一直這么睡下去,但是近幾日,他的體力好轉(zhuǎn),那點劑量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大的作用了,再加上換藥時傷口刺痛,蘇潤才保持了一點清醒強撐著。
此時,那剛換上的藥物開始作祟,蘇潤捏著針頭再次扎了下。
電話那頭,那人說道:“蘇潤,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是你要清楚,如果你敢說出去,我是真的可以讓你馬上就徹底的閉嘴!”
“但是……”那人話鋒忽然一轉(zhuǎn),冷笑著說道,“其實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誰要你的命吧?”
“不然,你完全可以讓你門口的那兩個保鏢叫上傅寒川,或者是蘇湘�!�
“你這會兒偷偷摸摸的給我打電話,無非是你說出那些之后,蘇湘再像三年前那樣,再對你捅一刀,是不是?”
“你想我救你出來?”
蘇潤只撐著這么一會兒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他道:“是……讓我離開這里……”
蘇潤自己很清楚,他此時還能在醫(yī)院活著一條命,只因他還有價值。
他道:“讓我出去……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如果我跟傅寒川開了口……大不了,我們一起同歸于盡……到那時候,你會怎么樣……還要我說嗎?”
“救你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以為你那病房是你家房門?我想想辦法,你再安靜睡上幾日�!闭f著,她忽然停頓了下,轉(zhuǎn)而問道,“蘇潤,你沒把那件事告訴給任何人吧?”
“放心……暫時還未�!碧K潤握著手機(jī),眼眸瞥著另一只手上的針管。
“好�!边菄}一聲,電話掛斷了。
蘇潤好像跑了一圈馬拉松似的,在結(jié)束了這一通電話后,他把通話記錄刪除了,然后將手機(jī)放回了枕頭旁邊,做出好像從來沒有醒過的樣子。
蘇潤剛醒來不久時,很多事情他還弄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他的藥物中做手腳,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這么一回事兒。他自己本身也以為是身體太過虛弱才會一直昏昏沉沉。直到有一次他醒來,本來覺得挺有精神,那藥物換上后他就覺得非常累想要睡過去。
那會兒,魏蘭茜在病房大吵大鬧把他給打疼了,他才又醒了一會兒,之后他便特意留意起這種狀況。
蘇潤雖蠢笨,但求生欲很強。在這醫(yī)院,他直挺挺的躺在這里,在有保鏢的情況下還有人能夠在他的藥物中做手腳,萬一那人狠起來,他不就徹底死翹翹了?
一會兒,門口便傳來說話聲。
蘇麗怡剛從公寓那邊過來,此時都已經(jīng)大半夜,保鏢見著她,防備的道:“小蘇小姐,這么晚了還來探視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