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往門口走去。
裴羨跟上去嘀咕道:“讓人送去你家不就行了,再不行,讓喬深跑一趟不就好了,怎么用得著你親自跑一趟。”
經(jīng)過甜品店,前面幾步路就是電梯,裴羨踏在電梯上,抬頭正好可以看到上一層樓,蘇湘的那一家門店。
商場人來人往,周末的生意都不錯,唯有那兒冷冷清清,那店門口只有經(jīng)過的人,卻沒有走進去的。
裴羨有點兒明白過來,說道:“蘇湘的門店受到波及,估計這陣子不會緩過來�!�
他看了一眼傅寒川,玩笑似的道:“不過你可以把她店里所有東西都買下,幫她沖一下銷量,這樣她就能撐過這陣子了�!�
傅寒川看了看他,冷聲道:“買下那么多東西,做年終禮物嗎?”
傅氏旗下員工多,若是作為年終禮品的話,倒是可以,人手一份恐怕還不夠送。問題是,傅氏的年終禮品,送護膚品、手工皮包?
一家公司的業(yè)績維持,如果只靠熟人買賣來支撐的話,能撐多久?
裴羨訕訕的閉上嘴,冷睨了下前面的背影,挑了挑眉。
傅寒川這種又冷又直的男人,真奇怪女人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沒有任何情趣可言,脾氣又差,唯一可圈可點的,大概也就他那張臉跟他顯赫的身份了。
裴羨雙手插在褲兜,隨意道:“我剛才好像看到常小姐了,她竟然沒有上來打招呼?”
傅寒川眉毛微蹙了下,好像沒聽到似的沒一點反應(yīng),電梯滑到一樓,他徑自的穿過珠寶首飾柜臺。
裴羨對著個悶葫蘆,覺得悶死了,他換了話題道:“有見過蘇湘了嗎?”
“這么大的事,不會又跑了吧?”
走出商場,前面是晴朗的天空,寬闊的馬路。傅寒川的腳步一頓,眉毛皺了起來。
他的臉色陰沉,將手里的葡萄酒往裴羨手里一塞,冷聲道:“送1988。”
說完,他便走了出去,根本不搭理身后的裴羨什么反應(yīng)。
裴羨看著男人一路走到車子那邊上車,倒車,揚長而去。
他單手拎起那幾瓶酒看了看,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位置,哂笑一聲自言自語:“戳中了痛處就不理人�!�
他正要走下臺階,肩膀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下,身體往前沖了下勉強穩(wěn)住身形,手里的酒瓶沒有打碎。
“好險�!�
他吁了口氣,轉(zhuǎn)頭一看,前面的臺階散了幾件衣服,女人蹲在那里匆忙的撿起。
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顯得鼓鼓的,看不出什么身形,長發(fā)披散在腦后,幾縷發(fā)絲滑落,隨著她的動作飄晃。
即便是這樣,裴羨還是認了出來。
他擰了下眉毛,往前踏了一步,看著近在腳尖的那件小女生穿的連衣裙,彎下腰撿起。
這時,女人的手也正好伸過來撿起,兩人各自捏著一片布料。
喬影看到面前的男人,微微一愣,隨即恢復(fù)了平淡的表情,手指稍微用力,將那件衣服扯了過來,隨意的塞進袋子里便匆匆的走下臺階。
連一句話都沒有。
裴羨心口堵著一股氣,長腿一邁輕易的追上了女人,橫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他看了一眼喬影手里拎著的許多大大小小的袋子,都是兒童品牌。
他皺了下眉問道:“你買那么多兒童用品做什么?”
喬影:“跟你無關(guān)�!�
她繞過他,裴羨今兒就跟她過去不去了,她往左,他便也往左,她往右,他便也往右,堵著她的去路。
喬影惱火的瞪著他:“讓開。”
裴羨抿著唇靜靜的站在那兒,喬影轉(zhuǎn)身往后面走。
“小心!”
剛出聲,一只脫了狗繩的哈士奇跑過來,喬影勉強躲避了過去,卻崴到了腳。
“��!”她的右腳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腳踝頓時一股鉆心的痛襲來。
那狗闖了禍卻徑直往前飛奔而去,也沒見后面跟著主人,喬影氣得咬牙,只能自認倒霉的站起。
她的腳之前在醫(yī)院被病床輪子碾壓過,這會兒正脆弱,再這么一崴腳,傷上加傷,只能強撐著站起來。
裴羨的眉毛擰成了一團,剛才那狗撞過來的時候,他只來得及出聲,卻沒有辦法阻止。
其實如果她把手里的那些袋子砸出去,還來得及改變狗跑過來的路線,但她卻沒有撒手,好像那些東西比她更重要似的。
看著女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顛一顛的繼續(xù)往前走,他將手里拎著的酒隨手放在一輛電動車的簍子里,黑著臉大步走了過去。
“啊呀!”喬影冷不丁的騰空而起,嚇得叫了出來,側(cè)頭便看到男人黑透了的臉。
他竟然把她直接給攔腰抱起來了。
“放我下來!”
喬影用力的拍他的肩膀,試圖阻止男人這種親密行為,裴羨掐著她的大腿跟手臂,威脅道:“想不想再試試摔地上?”
喬影惱火的瞪他,小臉氣得緋紅:“都怪你!”
要不是他擋住她的路,她也不至于被狗撞到。
裴羨難得的板著臉,抱著她轉(zhuǎn)身往車子走去。
一會兒,一輛黑色保時捷也加入進了密集的車流。
電動車的主人從商場走出來,見到車簍子里多了一袋子東西,而且包裝好高級的樣子,他拎起來看了看喃喃自語:“現(xiàn)在不發(fā)傳單,發(fā)酒了?真豪氣……”
中醫(yī)院里,喬影看著自己腫得像是豬蹄的右腳,漂亮的眉頭皺得像起伏的波浪。
醫(yī)師用藥酒給她推拿,疼得她掐緊了拳頭。
眉毛比她皺得還深的裴羨看了眼她的腳,目光落在女人的臉上。見她小臉皺成一團,他將她的手拿過來搭在手臂上道:“握緊�!�
“用不著。”喬影倔強的說了一句,話音剛落,醫(yī)生正使力,疼得她下意識手指一抓,裴羨擰住了眉,看了眼她掐緊的手指頭,力道真夠大的。
喬影疼的臉都白了,那一陣疼痛波過去后,她松了手要縮回,男人的大掌扣在她的手背上,牢牢的握住她。
喬影掙了掙,沒有掙出來,抬眸兩人四目相對時,裴羨掃了一眼那一大堆擱在桌上的兒童用品,又問了一次:“那些,是干什么用的?”
喬影撇過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冷漠道:“你管不著�!�
醫(yī)院的診療結(jié)束,裴羨又一次不由分說的把人抱起送回喬家。
喬家是一棟胡同院子,喬家父母不在,但是喬深在家�?吹奖е诉M來的裴羨,喬深狐疑的看了看兩人,再看向喬影,用眼神示意:和好了?
喬影用眼色懟了回去:不許透露一個字!過來抱我!
喬影的腳腫起來,她原來的鞋子穿不上,這會兒只裹著厚厚的棉襪暴露在空氣中。
喬深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過來,他輕咳了一聲,往前伸出手道:“我來吧�!�
裴羨只瞥了他一眼,抱著喬影繞過喬深,往她的房間走去。
他只丟下一句話:“去車里拿她的東西�!�
喬深轉(zhuǎn)頭看了他們一眼,無語的摸了摸脖子,這又搞什么呢?
房間內(nèi),裴羨將人放在床上,喬影馬上滾了進去,拎起被子將自己裹起來,冷聲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裴羨睨了眼閉著眼裝睡的女人,嗤笑了聲道:“過河拆橋的本事,誰都比不上你�!�
說罷,他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反應(yīng),走了出去。
喬深從后車座里看到那些滿滿當當?shù)馁徫锎拥臅r候,心里就直打鼓。
按照裴羨的性格,肯定又要追著問。
他提了滿手轉(zhuǎn)身時,就見裴羨抱著手臂站在他身后。
“那些東西……”裴羨下巴抬了抬,指了下道,“她給誰買的?”
喬深急智,面不改色說道:“家里親戚的女兒生日�!�
裴羨往前走了一步,又看了一眼那滿手的物品:“這么多?”
喬深道:“家里每人都要送,讓她統(tǒng)一采買�!�
裴羨抿唇盯著喬深好幾秒鐘,看得喬深冷汗都要冒出來了。不過他跟著一個脾氣陰晴不定的老板那么多年,不管什么樣的情況下都能做到鎮(zhèn)定自若了。
他道:“謝謝送她回來。”
喬深轉(zhuǎn)身之時,裴羨冷淡的聲音傳來:“喬深,你們家跟親戚沒什么往來。”
裴羨跟喬影交往了幾年,對喬家的事情就算不是所有的都清楚,但有些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喬家是幾年前從外地搬過來的,過年都不回去的一家子人,跟老家的親戚能有多少親密?
裴羨說了那一句,上車關(guān)門,車子當著他的面揚長而去。
喬深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張了張嘴,無奈的轉(zhuǎn)身回去。
喬影屋子里,聽到腳步聲,喬影便睜開眼來,看著走進來的喬深,她問道:“他走了沒?”
喬深將兩手東西放在靠墻角的沙發(fā)上,說道:“你就不怕他知道什么?”
喬影眼眸黯淡下來,低落道:“不小心遇到的,你以為我想�!�
喬深看她一眼,拎起一張椅子坐下,他道:“他對你不死心,還不如都告訴他,是接受還是不能,給他個痛快,也給你一個痛快。”
喬影垂著頭,絞著被面道:“說了分手,還有什么痛快不痛快的。”
喬深深吸了口氣道:“你這就不知道男人了吧�!�
“不明不白的分手,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不能夠接受的。就算是分手了,只不過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個謎。不解開這個謎,就有著永遠的好奇心,叫他怎么忘了你,對你死心?”
喬影抓起旁邊的抱枕砸過去道:“男人男人,你連個戀愛都談不清楚的,還說什么男人,給我出去!”
喬深被打得出了門,門關(guān)上,喬影忍住的情緒就崩了。
她雙手捂著面頰,掌心一片濕潤。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那樣。
只愿,他們再也不要遇上,時間還有那么長,他總會忘記她的……
……
古華路的別墅。
傅寒川站在一片巨大落地窗前,手中的手機響了很久,最后轉(zhuǎn)為語音提示。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嗒的一聲后,徹底陷入了沉寂。
傅寒川垂下手,一臉寒氣。
他給那女人打了那么多電話,她一個都沒接。
裴羨的話在腦中響起,煩的他眉頭緊蹙。
他轉(zhuǎn)身大步往門口走去,宋媽媽在走廊拖地,門忽然打開嚇了她一跳。
“傅先生……”
傅寒川問道:“傅贏呢?”
宋媽媽指了指門外,吶吶道:“吳老師帶著他去上課了�!�
小少爺每周都要去上課的,這課程還是他自己安排的,忘了嗎?
“砰”的一下門關(guān)上,傅寒川給吳老師打電話,叫她把孩子送回來。
這會兒傅贏正在上書法課,吳老師按照他的吩咐,把人帶了回來。
傅贏回來的時候,連手都沒來得及洗,手指上還站著污漆漆的墨汁。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打電話給她�!�
經(jīng)過上次潛規(guī)則事件,傅寒川便以考試為由禁止了傅贏上網(wǎng),連電視也不讓他看,而此次事件出來的時間尚短,而且并不是在節(jié)目播出的時候爆出來,學校那個小社會還沒來得及擴散開。
傅贏看了看爸爸,猜大概是他又打不通電話了,拿喬的轉(zhuǎn)身往洗手間走。
水龍頭打開,小家伙踮著腳尖擠出洗手液搓手,他裝不懂,問道:“打給誰啊?”
傅寒川面色冷峻,直接一把拎起他手臂,將他戴著的電話手表摘了下來,然后將電話撥了出去。
傅贏瞪圓了眼睛看著男人拿他的手表打電話,皺著小眉毛:“爸爸,你怎么可以這樣……”
湘園,蘇湘看了眼沉寂下來的手機,定了定心想著下一步該怎么收,才安靜下來沒多久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看到傅贏的號碼,本能的伸手將手機拿了起來。
可當她的手指就要落下劃開接聽鍵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三年前,她最怕的就是傅贏看到了那段視頻,而此時,她更怕這個電話,是傅贏打來對她的質(zhì)問。
她可以問心無愧面對任何人,可對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她更怕因為她而影響了傅贏。
上次潛規(guī)則事件的時候,孩子就因她而蒙了羞,而這件事……
蘇湘的手指緊握到僵硬,喉嚨翻滾了好幾次,忍著就要落出來的眼淚。
她想看到兒子,可是無法面對他純凈的小臉。
她面對不了……
鈴聲不斷的響著,像是一記記鞭子抽打著她的心臟,疼得她受不了。
“別再響了,別再響了……”
她將手指咬在嘴里,盯著一直響的手機。
終于,那鈴聲又一次的安靜下來。
這次,不等電話再撥打進來,她抓著手機翻出了傅寒川的號碼,待電話一接通,不等對方說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喊道:“給他立刻轉(zhuǎn)學,馬上!”
吼完她便立即將手機掛斷關(guān)機。
她將所有承受的委屈轉(zhuǎn)化成了對陷害她的人的恨。
不論如何,她都要挺下去,哪怕落得一無所有,她也要把那個躲在陰暗里的人揪出來,徹底的把這件事解決了!
傅寒川接起電話時,被蘇湘那一嗓子吼得耳朵難受。
沒有見到她的面,但是從她吼得破音的語氣,就可知她此時的狀態(tài)。
她連傅贏的電話都不敢接……
她,無法面對孩子……
傅寒川面色沉郁的抬頭,對著外面守著的吳老師道:“去聯(lián)系私立學校,要求下周一就能夠入學。”
196
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她
從他拿了傅贏的手表電話到蘇湘的那一通電話進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傅贏卻親耳聽到了要轉(zhuǎn)學的消息。
他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臉懵然的看了看爸爸再看看吳老師,等聽到吳老師在聯(lián)系學校的時候,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對著傅寒川大叫道:“你為什么要給我換學校!”
“我不要!”
傅寒川看都沒看他一眼,拎著車鑰匙出門。
身后,傅贏哇哇大叫的抗議聲不斷,連著宋媽媽的勸說一起都被阻隔在了門內(nè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