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宋媽媽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手指指著兒童房的方向道:“我去問問蘇小姐,晚飯是不是她來做�!�
傅寒川默了下,說道:“她還沒回去?”
宋媽媽道:“一直在房間陪著小少爺�!�
傅寒川:“你去做晚飯�!�
宋媽媽瞧了他一眼,點點頭:“哦,好�!�
傅寒川從門廳走來,經過客廳的時候,將公文包隨手放在沙發(fā)扶手上,然后走到兒童房輕輕推開門。
房間里的光線昏暗,微微的灰塵粒子在光線中飛舞,里面一片靜謐。
男人的視線落在那張床,女人擁著一個小男孩,兩人頭挨著頭,她的身體微微蜷曲,將孩子擁在懷里。
房間里,有她淺淺的呼吸聲。
男人的目光柔了下來,眼底全無冷光。
他抱著手臂靠在門框看了會兒,頭輕輕的抵在門框上,一直的看著那張柔和的臉,唇角不知不覺的彎了起來。
很久以前,他也這么抱著她睡,兩人頭挨著頭……
蘇湘一直緊張備賽,難得的睡了個午覺,睡夢中就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的盯著她,像是狼盯著獵物似的,又像是被兩個火點架著燒,弄得她身體難受了起來。
蘇湘不適的皺了下眉毛,立即的睜開眼,順著那道視線看過去,就瞧見傅寒川站在門口。
兩人的視線一高一低在半空交匯。
蘇湘微微愕然,男人只掃了她一眼便轉身出去。
蘇湘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天光已呈暗紅色,就著手機看了眼時間,她微沉了口氣,輕手輕腳的拎開被子起床。
客廳,男人站在沙發(fā)邊上,脫下身上外套,解下脖頸間的領帶,隨手搭在了西服外套上。
蘇湘走出去就見到男人站著的高大背影,肩膀微微垂下,一副上班回家后的那種松懈。
蘇湘只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低聲道:“傅贏已經沒事了�!�
說完她便往門廳那邊走,沒有想跟他說話的意思。
傅寒川也不說什么,視線落在窗外,修長的手指松開脖子間的兩顆紐扣。
耳邊聽著門打開時的滴滴聲,再到一聲輕輕的關門聲。
蘇湘站在電梯口,等著電梯的到來。
她垂著腦袋,心里很平靜。
傅贏沒事就好,而且她還陪著他睡了會兒,這樣的時刻對她而言實在太少了。
所以她一點也沒有要趁機教育孩子,不要說謊裝病的意思,她知道,孩子很懂事,這就好了。
她也沒有責怪孩子裝病嚇唬她,他裝病,只是因為在乎她呀。
蘇湘心里挺暖,唇角忍不住翹起來。
電梯來了,她抬頭看著空空的電梯廂,轉頭瞧了眼傅家緊閉的大門,微扯了下嘴唇,抬腳走了進去。
就在她伸手摁關門鍵的時候,一道高大身影突然間閃了進來。蘇湘嚇了一跳,手指都縮了回來,待看清面前的男人,她瞪了他一眼,鎮(zhèn)定的再重新伸手過去。
同時的,一只大手伸過來,卻是摁了電梯的頂樓鍵。
蘇湘瞧了一眼那亮起的按鈕,抬頭看了男人一眼。
好好的,他去十八樓做什么?
不過那也不關她的事,蘇湘沒吭聲,往里走了兩步,盡量的與他拉開距離。
傅寒川雙手抄著口袋,后背抵在電梯鋼板上,神色淡漠的瞧著前面。
電梯沉寂的叫人窒悶,心跳也在這窒悶的感覺中快了起來。
蘇湘眼睛瞧著那一排電梯按鈕,看著一層層的往上跳。
突然的,一道高大身影擋住她的視線,身后的鋼板上抵著一只手臂,她被夾在了男人與鋼板之間,帶著淡淡煙味的氣息頃刻間將她包圍。
蘇湘嚇了一跳,蹙了蹙眉抬起頭,目光從男人身上的白襯衣往上移,他散開的襯衣露出一片光滑麥色肌膚,再到他突出的性感喉結。
蘇湘的視線只再往上移了一點點,落在男人的下巴上。
她道:“傅贏的事,我不該怪你�!�
就為了他沒有把傅贏教育成一個不講道理,滿心怨恨,自私自利的孩子,她就不該怪他沒有把孩子照顧好。
傅寒川抿唇瞧著她,淡漠的目光中,眼底是對她的渴望。
他沒有開口,也不退開,蘇湘微擰了下眉,又道:“如果你是為了那輛車對我窮追不舍的話,我可以給你修車費�!�
“但是……”
電梯停了下來,蘇湘的話也停下,隨著電梯門打開,外面走道的一片光源灑進來,但都被男人的后背擋住。
有說話的聲音,傅寒川一扭頭,才一腳踏入電梯的人見到電梯里那曖昧的姿勢,還有男人駭人目光,嚇得立即縮回了腳。
蘇湘從他的胳膊下,看著電梯門再度緩緩的合上。
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頭來跟他對視,低啞的嗓音響起:“但是什么?”
瞧著他眼底的火光,蘇湘的喉嚨吞咽了下說道:“但是如果說要我感激你,這不可能。”
“我沒有忘記,那輛車是怎么壞的。你也還記得,是不是?”
那一個極盡羞辱的一晚,她滿心的絕望還有憤怒。
蘇湘直視著他,目光平靜。
傅寒川瞧著她嫣紅的唇瓣,因為風吹而有些干裂起皮。
男人的喉結翻滾了下,手指落了下來,低啞的聲音又一次的響起:“我有說過要為了那輛車,讓你做什么嗎?”
蘇湘撇開視線:“那你追著我做什么?”
“呵呵……”男人忽然低笑了起來。
蘇湘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他:“你笑什么?”
傅寒川道:“我只是不小心按錯了鍵,蘇湘,你的自我感覺是不是太好了?”
蘇湘:“……”
傅寒川這種每走一步都要精心考量的人,會不小心按錯鍵?
這往上跟往下的鍵間隔那么遠,這理由連傅贏都騙不過。
若是傅贏的話,大概會說:爸爸,你不是也發(fā)燒了吧?
蘇湘嗤笑一聲,連話都不想搭了。
蘇湘捂著耳朵,跑的更快了。
一直到電梯門完全合上,再也看不到那個狼狽而逃的身影后,傅寒川臉上的笑落了下來,面色陰沉的握起了拳頭。
他低頭看了眼下腹,沉沉的吸了口氣。
他一直的忍著,忍到現(xiàn)在,不見她,不逼迫她,讓她跟傅贏見面,還把車還給了她。
但她不會覺得他有什么變化,依然對他充滿了防備跟厭惡。
見到她跟傅贏在一起的畫面時,讓他控制不住了。
她對他的不理不睬,完全的無視,更讓他失控。
他想起很久以前,她的眼睛里是他,她的全世界也只有這個小家。
而如今,她身上的光芒也讓他無法忽視。
她整個人脫胎換骨似的,剛中帶柔,柔中帶剛,讓人很難從她的身上移開目光。
可她的世界里,有傅贏,有她的團隊,有祁家的那個孩子,都捧在她的心尖尖上,甚至還有祁令揚,卻唯獨沒有他。
傅寒川輕笑了一聲,目光暗沉了下來。
沉寂了那么久,也該提醒她一下,她還是他傅寒川的女人,莫要跟別人太親近,不是嗎?
電梯門打開,男人跨步走了出去,宋媽媽瞧著他進進出出的,將腦袋縮回了廚房繼續(xù)做飯。
傅寒川走到兒童房,傅贏剛剛睡醒,困頓的揉了揉眼睛,轉頭看著旁邊空了的位置。
“病好了?”傅寒川在床跟前站定,瞧著兒子面色紅潤的小臉。
傅贏的小肩膀微顫了下,弱弱的道:“爸爸,我是真的……真的……”
看著傅寒川從他書包里拽出來的熱水袋,傅贏的聲音低了下去,徹底消音。
此刻熱水袋還帶著些余溫,傅寒川將熱水袋丟在他的床上,說道:“病好了就起來吃晚飯。”
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原來,傅贏在聽了連良的話后,突發(fā)奇想了下,悄悄的買了個小熱水袋。
下午的時候,他越想心里越覺得委屈,就把熱水袋捂熱了身體,謊稱自己病了。
傅寒川接到學校老師電話,去接他的時候,摸著他的書包熱熱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家伙堅持不肯去醫(yī)院,公司那邊又有事緊急處理,傅寒川便先把他帶了過去。
孩子不肯吃藥,再看他翻開的書包,傅寒川就更加起疑了。
可以說,這其實是一場傅贏導演,傅寒川配合的戲,嚴格說起來,蘇湘對傅寒川的指責并沒有錯。
只不過是傅寒川揣著明白裝糊涂又胡攪蠻纏了一番,把蘇湘的注意力完全的弄混亂,而傅贏被蘇湘拆穿,把雷全扛了。
晚飯的時候,傅贏捧著小碗,從碗邊上偷偷的瞧爸爸。
他說了謊,逃了學,爸爸居然沒有罵他,真是奇怪。
傅贏抓了抓耳朵,膽子大了些道:“爸爸,我想去媽媽那里,看那些人表演,可以嗎?”
他糯糯的再補充:“以前媽媽也帶著我去學�?此麄儽硌莸�。”
傅寒川瞧了兒子一眼,又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吞下最后一口飯。
今天的米飯,好像是開洋味兒的……
169
來者不善
蘇湘逃似的開車離開古華路,一路上心跳就沒平靜過。
她抽了紙巾,將嘴唇擦了又擦,越擦,腦子里嘴唇被碾壓的感覺就越清楚。
也就越加憤然。
下一次,她一定要小心傅寒川才行!
蘇湘泄憤似的狠狠一拳捶在方向盤,不,她必須遠離那個人,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因著蘇湘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就沒有注意到后面跟著的一輛車。
祁令揚從湘園搬出后,就搬回了古華路這邊住著。
從公司回來,本該是直接去湘園,但今日臨時回去了一趟,見到蘇湘的車時,他以為自己看錯。但那火紅的顏色,還有那藍底白字的車牌號都告訴著他,那確實是蘇湘。
紅綠燈時,所有的車都停下等候,祁令揚將車放慢速度,慢慢的車頭與那輛COOPER齊平,他側頭看向那輛車。
隔著兩片玻璃,也能夠清楚看到駕駛座上的女人一臉憤然的模樣。
但她只專注在自己的世界,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
腦子里浮起兩人相處時,她的平靜淡然,而此時,她的臉上表情要豐富生動的多……祁令揚的眼眸微微落寞。
車子漸近湘園。
祁令揚等蘇湘停車進去了以后,才慢慢的將車停下來,推門之時,他的手頓了下,微瞇了下眼睛,落在門鎖上的手指捏緊了,再抬眼時,眼中閃過一片冷然。
蘇湘一下午都在傅家,好在下午時那些孩子們在舞蹈室排練,珍珠跟那些哥哥姐姐們在一起也就沒有怎么哭鬧。
見到蘇湘回來,小丫頭便撒嬌來了,搖搖擺擺的走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要抱抱。
蘇湘將珍珠抱了起來,問了小鄧幾個問題,小鄧指著那些孩子們表示他們都很用功。
“蘇姐,其實你沒必要一直盯著他們的。他們參加比賽,比你還緊張,這個節(jié)骨眼上哪里敢偷懶�!�
進下來就是八進四的淘汰賽了。
蘇湘站在舞蹈室,看著那些孩子們汗水將衣服濕透,她道:“我就是怕他們這個時候太拼了,萬一受傷就得不償失了�!�
她吩咐小鄧讓那些孩子們回去休息,然后抱著珍珠走出了舞蹈室。
到了外面大廳的時候,就見祁令揚拎著公文包走進來。
珍珠見到他,乖巧的喊粑粑,對著祁令揚張開了小手臂。
祁令揚包都沒放下,從蘇湘懷里抱過珍珠,逗起了小丫頭,蘇湘順手把他的包接了過來。
祁令揚抱著孩子,在她低頭的時候,從她的領口看到那一片紅色的牙齒印,眼睛一紅,手臂忍不住的收緊了。
他哽著呼吸,想要拉著她立刻問個明白,珍珠感覺到不舒服,軟軟的叫了一聲,祁令揚猛地回神,松開了手臂。
他按捺著火看著蘇湘,視線在她的嘴唇劃過。
他沉靜的開口道:“古華路那邊,樓下的人打來電話說家里漏水了,我回去看了下。”
蘇湘皺了下眉,問道:“那怎么樣了?有事嗎?”
樓上樓下,最怕漏水問題了。
祁令揚道:“沒事,是雨水管道的問題�!�
蘇湘放下心來:“哦……”
她轉身,將他的公文包放在沙發(fā)邊上。
茶幾上,擺著珍珠散落的玩具,蘇湘順手收拾了下,祁令揚瞧著她微微弓起來的后背,開口道:“我看到你的車了�!�
蘇湘拿著一只會講兒歌的兔子玩具,身影微微僵硬了下。她抽了張消毒紙巾,將兔子擦拭干凈,收到茶幾下的抽屜。
她道:“傅贏生病了,我過去看看�!�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毛掩飾著什么微微翕動。
祁令揚抿著唇,視線又一次的在她的唇瓣掃過。
“哦,那情況怎么樣?”
蘇湘道:“有些發(fā)燒,喬深叫了醫(yī)生來看,說休息一下就就好,沒什么事�!�
一問一答,看似尋常對話,但其實,各自都感覺到彼此不夠沉穩(wěn)的呼吸,還有言語間刻意的平靜。
張媽做好了晚飯出來,瞧見客廳說著話的兩人,感覺到今天的氣氛怪怪的。
祁令揚一雙眼盯著蘇湘,像是要將她看穿似的。而他的視線,也讓蘇湘倍感不適。
祁令揚的喉嚨翻滾了下,抬頭看了眼張媽說道:“張媽,你先照顧一下珍珠�!�
說完,他看向蘇湘:“你出來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聊聊�!�
張媽從到這家后,這家人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祁先生蘇小姐性子溫和,她從沒看到這兩人有過這樣的時候,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看樣子像是要吵架。
但她一個下人又不敢說什么,只好將珍珠抱了過去。
祁令揚看了一眼蘇湘,抬腳往室外走去。
夜色降臨,室外的溫度要比室內低很多,一股涼意襲來,卻沒有將他心頭怒火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