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藍(lán)理第一次進(jìn)會所玩兒，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真人跳鋼管舞，興奮的不行。正在興頭上呢，就被人拖著往外走。
“誒，這怎么回事兒啊？”
“你誰��？”
藍(lán)理被迫倒退著走，拼命的扭頭看著那人，不是說這是很安全的會所嗎，怎么有人明目張膽的就把人拽著走的？
會所中只有氣氛燈，光束還亂晃，光線幽暗的情況下，她連人的面孔都看不清，大喊大叫也被那群看嗨了的鼎沸人聲淹沒。
莫非同將藍(lán)理直接拖著走到邊緣地帶才停了下來，擰著眉毛呵斥：“閉嘴！”
藍(lán)理努力的瞇起眼睛辨認(rèn)，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
“怎么是你？”
莫非同睨著她道：“我還要問你，你到這里來干什么？”
這時候，一個高個子戴黑框眼鏡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在藍(lán)理的身邊站定，笑著說道：“我還在想怎么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人了，原來跑這里來了�！�
他這時才好像看到莫非同，又問道：“這位是……”
藍(lán)理警告的瞪了一眼莫非同：不準(zhǔn)說我跟你的關(guān)系。
她轉(zhuǎn)頭，立即換上一副笑臉對著男人道：“哦，他是我一個朋友，正好在這里遇見了，就一起聊兩句�！�
莫非同抱著手臂站在一邊，瞧著她跟人介紹。
看她那一副緊張的樣子，呵，這是瞧上人家了？
莫非同一時起了興趣，打量了那男人幾眼。
黑框眼鏡，長相白凈斯文，頭發(fā)略長，標(biāo)準(zhǔn)的小白臉。
個子挺高，但是身形瘦弱，一看就是弱雞類型。
莫非同看向男人，主動的伸出手：“莫非同�！�
那人看了一眼莫非同伸出的手，便也伸出手來握住，隨即，他的臉色變了變，手臂微不可見的顫抖了起來。
他擠著笑：“xxx�！�
藍(lán)理不知男人間的暗自較量，笑著介紹男人的身份：“他是我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是個很厲害的陶藝大師哦�！�
莫非同手一松，男人立即將手縮了回去放在背后伸展著快被捏殘了的手指。
男人對著藍(lán)理訕笑：“你朋友挺有意思。”
藍(lán)理莫名其妙的瞅了莫非同一眼，他哪里有意思了。
莫非同唇角微勾著笑而不語，三人都沒再說話，氣氛有些冷，與別處的熱鬧截然相反。
男人看了莫非同幾眼，鏡片后的眼珠子微動了下說道：“大家一起認(rèn)識了，那就一起玩吧？”
藍(lán)理瞧了一眼莫非同，警告著他，誰知莫非同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答應(yīng)：“好啊�！�
藍(lán)理：“……”
三人走回到吧臺那邊，酒保見到老板正要打招呼，莫非同跟他使了個眼色，酒保心神領(lǐng)會，點了點頭，按照吩咐送上三杯雞尾酒。
藍(lán)理待在莫非同身邊就渾身不自在，好像被大家長看著似的。
她不時的拿眼尾掃向莫非同，心里碎碎念：好不容易來一趟市區(qū)就遇到了大燈泡。
莫非同只當(dāng)沒瞧見藍(lán)理幽怨的眼神，意興闌珊的瞧著那邊的表演。
這樣的舞，他想看每天都可以，早就看膩，倒是對白天看到的那種舞感興趣了起來。
比賽還沒開始，不過面對媒體采訪，那些舞者小露了幾手。
此時莫非同腦子里依然可以浮現(xiàn)少年團那種獨樹一幟的舞，小清新，青春活力，但又透著一種獨特蘊含。
蘇湘編的舞，一直都有她的獨特所在，連莫非同這種對綜藝從不在意的人也期待了起來。
而這邊的藍(lán)理已然看得興致勃勃，身體隨著音樂也搖擺了起來。她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在這里看的視野，比在人群中看得更好。
在那邊看得她脖子都酸，還要被人擠來擠去踩腳。
“你覺得那兩個女的，誰的身材更好？”
莫非同：“左邊。”
男人：“我覺得你的更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藍(lán)理害羞的看了男人一眼，低頭喝酒。不知是酒精的緣故還是害羞，只覺得耳朵發(fā)熱，好在這里光線暗，什么都看不到。
兩個人接著又繼續(xù)聊了起來，說什么今晚又有了新靈感，回去可以做什么作品。藍(lán)理將吧臺的紙巾當(dāng)做畫紙，當(dāng)即畫起了人物造型，男人發(fā)表著意見，兩人頗為合拍的樣子。
莫非同嗤笑一聲，感情那問題根本不是問他的，他的存在感是零。
他喝了兩口酒，忽然將酒杯往吧臺上一擱，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他對酒保使了個眼色然后站起來往一側(cè)方向走去，轉(zhuǎn)身時眼尾冷冷掃了一眼男人的背影。
幾分鐘后再出來，只見吧臺那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
酒保當(dāng)場抓住了那男人往藍(lán)理的酒杯中放料，看到莫非同走過來，說道：“老板，這個人有問題�！�
他將一顆白色藥丸放在吧臺，黑色大理石的臺面，那一顆小小的藥丸幾乎看不到。
莫非同渾身透著一股冷意，帶著沉沉氣息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睨著男人道：“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做事，你還是第一個。”
“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就這么沒把我放在眼里？嗯？”
他的聲音陰冷，唇角微微勾起，透著一絲嗜血的意味。
男人此時已是抖如篩糠，從沒失過手的他不敢想象自己將要面對什么。
這個人不只是藍(lán)理的朋友嗎？
他大意了，以為他只是藍(lán)理的追求者才用力的跟他握手示威，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是他曲解了那個人的意思，以為那只是較量。
他刻意的示弱，讓那個人放松警惕，又故意表現(xiàn)的跟藍(lán)理親近，讓他知難而退。本以為他識趣的走了，他這才敢下手的，哪里曉得從頭到尾，他都弄錯了意思！
藍(lán)理，她怎么會認(rèn)識這種人物的？
男人躲閃著目光不敢看莫非同，求救的看那向藍(lán)理道：“這都是誤會，那藥是……是……”
情急之下，他絞盡腦汁的想要給那藥換個功能，從這場危機中解脫出來，偏遇上莫非同這種沒耐性的。
……
藍(lán)理走出會所，對準(zhǔn)了前面的一棵樹使勁踹了一腳，抽噎了起來，在馬路上走的飛快，只是一扭一扭的，姿勢滑稽。
莫非同跟了出來，瞧著前面的女人，長腿輕易的就跟上了她。
藍(lán)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說道：“跟著我干什么，來看我的笑話嗎？”
莫非同雙手抄在風(fēng)衣的口袋中，不說話，腳步聲在寂靜馬路上嗒嗒的輕響。
“他真的是個陶藝大師，他的作品得過很多獎，我很崇拜他的……”
“很多名人都收藏他的作品……”
“他來我的工作室，看到我的作品，說很有意境，想跟我合作……”
藍(lán)理一個人悶悶的說著，說著說著，肩膀垮了下來。
她說得再多，都改變不了那所謂的大師是個人渣敗類，她眼瞎的事實。
藍(lán)理腳步一頓，捂了下眼睛說道：“你離我遠(yuǎn)點兒，我想靜靜。”
丟死人了。
莫非同開口道：“看你剛才的那眼神，你本來是想嫁給他的吧�！�
藍(lán)理的臉再次瞬間漲紅，羞惱的捏緊了拳頭。
藍(lán)理的臉色已經(jīng)漲紅成紫色：“你有完沒完！”
莫非同瞥了她一眼，卻是沒完，他道：“我說，你的眼神不是有問題，是大有問題�！�
藍(lán)理惱羞成怒大聲道：“對，我本來就是個近視眼！”
莫非同跟藍(lán)理，彼此都不來電，之后就說好誰先找到心儀的對象就立即解除婚約。
這幾年中，兩人平時也不怎么聯(lián)系，但偏偏每次她找到覺得不錯的目標(biāo)時，就能夠跟這個男人遇上。
就跟中了邪似的，偏偏她就那么倒霉，沒有遇到過一個可以交往的，每次處于曖昧期的時候就直接結(jié)束了。
就因為遇到的渣男多了，所以今晚遇到差點被下藥的事，她也沒有太崩潰。
她憤憤的踩著腳步往前，不想再跟那個男人說話。
莫非同扯了下唇角，上前幾步扯著她的手臂往前走，說道：“走，帶你去個地方。”
……
成都寬窄巷，一口鍋里可以放上幾百根簽子，鍋底咕嘟咕嘟冒泡，辣椒在水面上起起起伏伏，湯水是紅色的，看著就唾液腺直分泌口水。
女人一手肉串，一手啤酒，臉頰一片酡紅，半瞇著眼睛胡言亂語。
桌上已經(jīng)擺了幾十根簽子，酒瓶豎著的倒下的，不下十來個。
“他們都覺得我土……”女人拿竹簽指著莫非同，“你也是……”
“我看到了，你叫我小土妞……”
“可我就是喜歡而已……我的世界，你們都不懂……”
莫非同捏著啤酒罐，看著面前已經(jīng)醉得糊涂的女人。
叫她小土妞，并非看不起她不懂時尚，純粹的她是個玩泥巴的人而已，覺得配她。
她在鄉(xiāng)下的時間多，整天守著那一堆泥巴跟火窯，幾乎不跟外界接觸。
其實呢，人的眼睛就是看人，看多了，才能練出真正的火眼金睛，她整天對著火，練屁啊，越看越差。
不過看起來她挺介意，不知是不是被別的人打擊多了。
看她平時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脆弱起來的時候，也挺……莫非同手指搓了搓額頭想了想，嗯……挺可憐的，又有點可笑，給人添樂子。
莫非同意識到自己把快樂建在某人的痛苦上了，又憋起了笑看了別處一眼，抿了一口酒。
“咚”的一下，藍(lán)理終于不勝酒力，直接趴在了桌上。
莫非同看著醉趴了的女人，撓了下頭發(fā)，站起來熟練的將女人的手臂搭在肩膀上，架著她回去。
這三年里，每次她“走眼”失戀，兩人就找個地兒喝喝酒，然后她喝醉，他把人送回去。
藍(lán)理為了節(jié)約資金，市區(qū)的工作室內(nèi)弄了一小個隔間，如果到市區(qū)來了，便住在工作室里。
莫非同從她的口袋中摸出鑰匙開門進(jìn)去，門口的風(fēng)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懫饋恚谝怪兄挥X得驚悚。
另一處的酒吧。
陳晨坐在包間內(nèi)，手里拿著一杯紅酒放到唇邊抿了一口，眉心依然皺著。
傍晚在那家商場遇到那啞巴，還有莫非同，那時候只顧著斗嘴沒仔細(xì)想，此時再一回想，她譏諷的冷笑了一聲。
莫非同那眼神，不就是在看著那啞巴嗎？
以前對陸薇琪一往情深，哪兒有她的巡演就去哪兒看，現(xiàn)在又瞧上了那啞巴，真是夠諷刺的。
不就是救了他一條命嗎？
呵呵，可有意思了……
她捏了捏手指頭，讓她當(dāng)眾被人嘲笑，她一定會還回去的。
梁易輝瞧著陳晨臉色陰晴不定，推了她一下道：“進(jìn)來就見你陰沉著臉，想什么呢？”
酒液在酒杯中晃動了下，陳晨一口將酒給喝了，空酒杯遞給梁易輝，梁易輝看了她一眼，拿著酒瓶給她倒上。
陳晨道：“我今天看到那個啞巴了�！�
梁易輝的手頓了下，那傾倒的紅色酒液也隨之停了下來。他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倒酒，說道：“我倒是聽說她回來了，沒想到你先碰上了。什么情況？”
陳晨將之前遇到蘇湘的事情說了一遍，說道：“她現(xiàn)在可‘厲害’著呢，還有幾個小毛孩護(hù)著她。她是不是覺得這樣，就覺得自己很了不得了？”
她陰狠的轉(zhuǎn)了下眼珠子，莫非同她動不了，一個啞巴她還沒放在眼里。
以前有傅寒川護(hù)著她，還不是挨了她的耳光？
梁易輝卻不像陳晨那樣的沒腦子。
陸薇琪入獄后，他們這些所謂的朋友都各自散了，莫非同那些人就更不用說了。
只有他，還依然守護(hù)者她，一顆心也只有她。
為了陸薇琪，他學(xué)會了沉寂。他不再沖動，但伺機而動，他學(xué)會了動腦。他沒有沖動的去報復(fù)，只瞧著那些人怎么鬧騰。
陸薇琪入獄后，那女人又鬧出了不少事情，最后還是跟傅寒川分了，出走北城，之后便沒了音信。
既然如此，也便省的他動手了。
不過那女人有一個兒子在這邊，料想她一定還會再回來的。
這幾年，他只盯著傅寒川那邊的動靜，只要那邊有動靜了，便是那個女人回來了。
回來了啊，這么快，倒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預(yù)期……
梁易輝微微的瞇起了眼睛，他道：“你說她身邊有幾個小孩護(hù)著她？什么背景？”
“我怎么會知道？”陳晨睨了他一眼，“不過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之前不也拍什么廣告，有一群啞巴小孩圍著她。不過是那些隨隨便便的普通人罷了，你該不是怕了吧？”
梁易輝翻了翻眼珠，懶得再搭理她。
那啞巴敢回到北城，定然是有底氣的，不然還真能仗著幾個小屁孩給她撐腰嗎？
他摩挲著下巴，給手下打了個電話，叫人去查查蘇湘的底兒。
陳晨看了他一眼道：“對了，薇琪什么時候回來？”
她勾起唇角笑了起來，晃動著酒杯道：“這一年，受到她的照顧頗多，在她回來之前，我怎么也要給她送個大禮啊……”
陸薇琪在監(jiān)獄表現(xiàn)良好，已經(jīng)在一年前提前出獄。不過她的腳廢了，出獄后她便飛去了加拿大治療腳傷，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165
傅死撐
第二天，下起了雨。
雨點敲打著雨棚，嗒嗒嗒的聲音啄木鳥似的。
藍(lán)理是在這樣的嗒搭聲中醒來的。
還沒睜開眼，首先是腦子的一陣脹痛，又是這種難熬的宿醉。
睜開困頓的眼睛，她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工作間，腦子在脹痛跟回憶中掙扎。
藍(lán)理有一點好，過去的疼痛，在一醉方休后再恢復(fù)元氣。
“他說風(fēng)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她閉著眼睛，隨著外面的嗒嗒雨點聲清唱。
她是一個陶藝師，每天做的就是泥巴跟水混合，泥巴經(jīng)過千百次的捶打，再捏出她想要的作品，然后再送入一千多度的窯爐中精鑄筋骨。即便是這樣，出爐的作品中還有瑕疵品，這點挫折又算是什么呢？
一番安慰之后，藍(lán)理又在溫暖的被窩跟起床之間掙扎了會兒，她抱著被子翻了個身，聽著雨聲想：在冬天，真的是每一次起床都是“背井離鄉(xiāng)”，床以外的都是遠(yuǎn)方……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戲，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戴著偽善的面具，總是拿著微不足道的成就來騙自己，總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陣的空虛，總是靠一點酒精的麻醉才能夠睡去，在半睡半醒之間仿佛又聽見水手說，他說風(fēng)雨中這點痛算什么……”
藍(lán)理閉眼哼著歌，好像什么從被子上滑了下去，她睜開眼，撐著手肘往地上看了一眼，就見一件黑色風(fēng)衣攤在了地上。
她看著這件有些眼熟的風(fēng)衣微微一怔，推開被子坐了起來，然后將衣服撿起拍打上面的灰塵，手指拍到口袋的時候，像是拍到了什么，有些硬，膈得她手指骨頭疼。
她伸手摸到口袋里，隨后就對著手里捏著的東西發(fā)愣。